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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张脸凑到一起,打铁匠恍惚觉得自己这家破败的铁匠铺,也因此明亮起来。
    她说:“季识逍,原来你没死呢。”
    乌梦榆左看看右看看打铁匠里的这把剑,通体都是漆黑的,边缘处看起来极为不平整,瞧着是要坏了的样子。
    她伸手接过了这把剑,轻轻挑了个剑花,“啪”一声剑身碎成了两截,前面一截“铛”地重重掉到地上。
    乌梦榆很有点嫌弃:“哎,都坏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让别人修呢?你是不是想碰瓷,说人家修坏了然后赔钱。你这人是真不行。”
    站在铁匠铺前的,现在距离她不过两个拳头远的少年,终于纡尊降贵似地,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一身黑衣,袖口和衣摆处银线绣着细细的云纹。眉眼似远山,隔着雨和雾看起来更为冷淡。
    多日不见,还是如此惹人厌。
    季识逍开口:“今天不是休沐日,逃了剑法课,按规矩得抄十份剑谱,或者进日月崖思过。”
    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还是如此惹人厌。
    但是季识逍神色越冷漠,乌梦榆笑得越开心。
    她笑着回:“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呢?”
    季识逍看了眼她手里剩下的半截剑,道:“你用出了春江花月夜的第一式?”
    乌梦榆刚想谦虚两句,忽然反应过来季识逍是怎么知道的。
    那肯定是有人在归雪给他通风报信。
    “好啊你不回我的传音鹤,偷偷和别人联系,季识逍你这人是真没礼貌。”
    季识逍想起来在鬼哭江的那些黑夜,飞来的传音鹤就像是黑夜里的明灯一样,给鬼王和暗处的其他敌人指明方向。
    偏偏一只接一只,连绵不休地来。
    皆来自乌梦榆。
    他嘴角动了动,却只对铁匠铺老板说:“给我一把普通的铁剑便可。”
    乌梦榆凑过去,笑眯眯:“老板,给他柄最好的剑,我们季大少爷,不缺钱。”
    打铁匠手忙脚乱地递出一把上好的宝剑。
    雨骤然大了几分,平地里生出一个惊雷,天空如被墨染。
    季识逍收下了剑,眉目冷淡:“回归雪吗?”
    “我不回。那拜拜,我还得和师兄师姐喝酒呢。”乌梦榆指了指远处的烤鸭店。
    季识逍这人是不沾酒的。
    桃花瓣簌簌而落。
    季识逍朝着归雪宗的方向准备御剑而归,而乌梦榆拎着两坛桃花醉,准备回烤鸭店。
    小城的街道深处,忽而传来几声急促地吼叫,不像是人声,像是什么动物的嚎叫。妖物的气息像水波荡漾开一般。”
    季识逍握着剑,望向一个方向,身上气质更如冷冽冬雪:“走不了了。”
    乌梦榆问:“你的仇家?”妖物的气息很明显是直直地冲着季识逍来的。
    “不知道。既然是冲着我来的,你先走吧。”
    他向着声音来的地方走去——
    走、走不动。
    他的衣角被一只手给牵住了一点点。
    乌梦榆往季识逍身后一站:“啊我也想去看看,不过好害怕呀,季识逍你走前边探探路。”
    她的手里还撑着伞,自然不会好心把伞分给季识逍,只是用伞把自己罩住。伞边贴到季识逍的背上,浸出几道水痕。
    *
    坐在烤鸭店里的一行也听到了妖兽的响声。
    程若反应很快,登时把重剑负在背上,准备出门一看。
    听风吃得太抱了,翅膀耷拉在两边,耳朵竖起来关注着动静。
    只有孟越思沉吟道:“像是妖兽之类的,但是归雪宗按理应当是铲除完了的。我猜想,应当是某种幻术。不用怕,我们出去瞧瞧。”
    楚明漪一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听到这句话才恍然过来——
    季识逍、雨天、小城、妖兽、幻术——
    “师兄,这座城叫什么来着?”
    孟越思看她一眼:“渭城。”
    她心头大震,却又什么都不能说。
    按照原著的剧情,季识逍第一次触碰到“春江花月夜”的圆满境界。就是在渭城的雨天里。
    第6章 渭城雨(一)
    这位打铁匠只是个不通任何法术的凡人,听到妖兽的叫声是又惊又怕,眼睛瞪得老大,脸上密密麻麻冒了一层汗。
    “两位,这声音是……是什么啊?听着也太渗人了。”
    季识逍:“把店关好,安静下来之前不要开门。”
    乌梦榆还在笑:“放心好啦,这位季公子呢,可厉害了,这剑法,‘嗖嗖’两下就给收拾好了。”
    季识逍:“乌梦榆。”
    这一声来得不急不缓,季识逍每每对她不满的时候,或者心情不好时,就会这样冷冰冰地,带着点警告的意味,叫她的全名。
    至于他心情好的时候,则是直接省略掉名字叫她,只叫一个“喂”字。
    乌梦榆:“我在夸你呢,你这人,好话歹话听不出来?”
    她又对打铁匠说,“大叔啊,一会要是有什么人杀过来,你尽管报归雪宗季识逍的名字,什么仇往他这里来就行。。”
    打铁匠连连点头,这位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说话却是绵里带刺。他听了个囫囵,手上动作麻利地把打铁用的铁石、钳子收拾好,再把火给熄灭了。
    “二位小心!”
    *
    季识逍只好带着乌梦榆往街的那头走。
    伞边一直打在他的背上,飘落在伞面上的雨珠也顺着浸透他的衣裳。
    雨越下越大,到后面,几乎是有狂风骤雨袭来之势。路旁的桃花树受了摧残,桃花瓣纷纷扬扬,掺杂在冷雨里,花香味层层荡出。
    路的颜色却越走越深,从原先的青石板的绿,到后边血一般的深红。
    他们仿佛是走在一条笔直的血红大道上。
    乌梦榆打了个哈欠:“搞了半天,就一个幻术呀,真没意思。”
    血红的路的尽头,显出了刚才的嚎叫的妖兽的真容——数十只似狐似狼的妖兽,通体紫红色,头上刻了火焰一样的标记。
    乌梦榆曾在碧落洲看见过这种妖兽——狐面狼,归雪宗所在的开阳洲,是断无可能有这种妖兽的。
    狐面狼的前爪在地上重重地挠了挠,嘴里喘着粗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边。
    乌梦榆撑着伞,站在季识逍的身后,看见这数十只妖兽齐齐极速奔跑过来,一时间地面轰隆轰隆地响。
    雨声、雷声、脚踏声、嘶吼声——
    终止于一剑。
    季识逍迎上前去,用的是最朴实无华的归雪剑法,一劈,一挑,一砍,一提——
    剑光从妖兽的喉咙处划过,如梦幻影,连看也看不清。
    妖兽的血高高地溅到天上,像是铺展开的鲜红的天空,然后倏地落下,几滴血溅到了乌梦榆的身上。
    她小心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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