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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医(手打)第2部分阅读

    娴医(手打) 作者:未知

    脸儿微微扬起,煞是可爱,逗得公孙止眼睛里都带了笑意。

    小茹却故意拧着眉头苦想了半天,双手一摊,“哎呀,福儿好像什么都不会啊,汤头歌背了一年,居然还颠三倒四背不熟,估计是别想做大夫了,下了三次厨房,被烧了两回,恐怕厨子也当不成,女红更别说,福儿从小到大连针线都没拿过……”

    眼瞅着福儿的大眼睛里开始酝酿水光,小茹急忙笑道:“不过,我们福儿漂亮聪明又可爱,这一点儿,晓燕和孟妮儿怎么也赶不上啊!”

    听了这话,福儿的大眼睛才眯起来笑了,看得周围几个人又是一串笑声。

    小茹拍拍福儿的脑袋,让晓燕和孟妮儿带她下去吃饭,才转头看着简直是用筷子一滴一滴地沾着药粥吃的小楼笑道:“小楼哥儿,这药粥味道虽然怪异,可对你的身体是极有好处的,你就干干脆脆地喝了吧,否则等粥凉了,味道更不好。”

    小楼一下子苦了脸,见公孙止,娘亲和丁峰全转头瞪着他,目光微微闪烁,苦笑道:“要是给我一碗好酒,我到愿意硬着头皮把它喝下去……现在嘛,实在是难以入口!”

    望着他那张苦瓜脸,公孙止挑挑眉,笑道:“小茹姐儿说了,你身体大好之前要戒酒,所以,酒你就别想了,梅子到可以吃几颗。”说着,便拿出一个纸包,放在桌子上,月光照下,清辉一片,米黄的纸包配上青色的梅子,甚是可口诱人。

    小楼顺从地伸手拿起颗梅子入口,便这样一颗青梅一口药粥,小茹静静看着,心里却想,果然,人的感情还是要靠相处经营才能深厚,小楼哥的父亲抛弃他伤害他,所以,他便只寻母亲,对父亲不闻不问。

    公孙止不是小楼的父亲,可是,小楼哥却是他十年养育,精心照料着长大的孩子,自然疼到了骨子里,当亲生儿子来宠,这些日子公孙止和丁峰拂晓出门,夜深才归,日日奔波,脸上多有疲惫,可是,在这样忙碌的情况下,他依旧记得买一包青梅给自家卧病在床的孩子,也难怪小楼敬他如父……

    “嗷——嗷——”

    这时,院子外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野狼长嚎,惊得丁峰伸手握住腰间软剑,小楼也停下筷子,小茹皱了皱眉头,也就一沉吟的工夫,孟妮儿便大步走过来:“少夫人,是大老青。”

    小茹点点头,笑道:“不知道它又闹什么幺蛾子,孟妮儿,你出去看看,让它别叫了,它要是嚎上一宿,金山村那边的鸡鸭都得好几日不下蛋。”

    “孟姑娘一个人出去?”见孟妮儿甚是听话地转身就走,丁峰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道,“不如我一起吧,这几天回来的路上,总能看见一堆绿惨惨的眼睛,怪吓人的,万一……”

    小茹摇摇头,道:“不要紧,孟妮儿已经见惯了。”

    丁峰见小茹,老夫人都面色如常,像是根本不当回事儿的模样,只好乖乖坐下,只是心里焦虑,这满桌儿可口的美食,此时此刻也变得难以下咽。

    好在丁峰并没有心惊多久,孟妮儿离开不过片刻,院子外面那让人浑身发毛的狼嚎声就停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碗里的饭还没有吃完,孟妮儿就行色匆匆地回转。

    借着月光,她的手里拎着两只膘肥体壮的灰野兔儿,一脸苦笑:“少夫人,大老青它们弄过来不少野味儿,有兔子,山鸡,鹿,青羊……现在咱们家门口儿都给堆满了,哎,大青山这下子也算遭了灾,也不知道明年山上的野兽会不会少几个品种……”

    听着孟妮儿的絮语,小茹眼睛不由微微一湿,心里知道,大老青通灵性,大约知道自己要走了,这是省下自己的口粮来给她送行的……

    公孙止心下大奇,惊讶地看着小茹,笑问:“看样子,小茹姐儿和山上的野狼关系不错啊?”小楼和丁峰也不由得支楞起耳朵。

    孟妮儿的脸上隐约露出几分自豪之情:“那是当然,这后山上的野生口,从来不曾到咱们府里来捣过乱……我家少夫人总说自己是名兽医,给动物看病到比给人看病的时候还多一些,年前山上的狼王大老青被猎人的陷阱划伤了肚子,我家少夫人救了它,从此之后,大老青隔三岔五地就送些野味儿过来,上个月有一伙儿过路的强盗盯上了我们庄子,正是让大老青带着狼群给堵住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祸事……”

    公孙止神色一肃,长叹道:“没想到,畜生也有报恩之心!”丁峰和小楼却是被呛得咳嗽了半天,怪异地看了小茹半晌,实在没想到,这个被人传成神医的女子,居然自称是个兽医,怪不得当初在十里香,李掌柜和客人们听到他们想来求医时,目光多少有些诡谲!

    小茹也心生感叹,动物的报恩可比人来得纯粹干净得多,其实,自己对山上的动物们也说不上慈悲,毕竟,物竞天择是自然规律,她可没那么迂腐,虽然不去狩猎,可是,并不茹素,野味儿几乎天天在吃,偶尔有狼群逮住了大型野兽,若让她碰上,也会去挑些有药用的东西回来,像家里的虎骨之类,还不是她去山上寻了病死老死的老虎扒皮抽筋得到的?只是,哪怕如此,动物们还是喜欢她,她也的的确确更喜欢和动物接触!

    第五章 高家旧事

    更新时间201082 20:11:43字数:2016

    大老青知道惦记着小茹,小茹自然很高兴,可是,简直像小山一样堆在门口儿的野味儿,可就让人头痛了。

    现在是夏季,本地气温偏高,加上多雨,一大堆野味儿堆着,估计过不了几日就要坏了,没办法,晓燕和孟妮儿只好连夜忙碌,挑选了一部分自家用得着的,把皮子处理好,肉类烘干,其它的就通通驾上马车拉到集市上便宜处理掉,别说,还小赚了五十多两银子,只是两个小姑娘忙得脸色憔悴,黑眼圈都出来了。

    楼家搬家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小楼哥的身体,也是一日好过一日。

    毕竟,小茹的医术的确高明,这样日日小心照顾,药浴加上食疗,小楼哥找到了母亲,心情自然不错,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开朗的性子,身体想不好也难,不过,小楼哥的身体好了,楼老夫人却开始念着要让小楼哥和小茹拜堂。

    坐在紫檀藤心的矮圈椅子上,小茹小心翼翼地给宝蓝色的大氅上掐了银色的花边,仔细看了看自己的针线,满意地笑了笑,她的手艺说不上好,到也并非拿不出手,虽然年幼的时候这些女人应该学的功课都被耽误了,好在她本身好学,如今也算勉强补了回来,虽然琴棋书画样样稀松,不过,女红厨艺都还能说得过去,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她这个媳妇,想必不至于让婆婆丢脸。

    “媳妇,你听见我说的了没有,七年前小楼哥儿不在,你进了楼家的门儿却没能拜堂,严格说起来,你们的婚礼根本不完整,这一次,说什么也要规规矩矩,风风光光地再让你和小楼哥儿成一次亲。”楼老夫人皱着眉头,“还有,你自从到了咱们家,就再没有回你娘家去看过,这次小楼哥儿回来,让他陪你去一次,虽说你爹娘都去了,可继母兄弟还在,我家媳妇儿可不能让人家指着脊梁骨骂忘本……”

    小茹无奈地皱了皱眉,实在没法子跟自家婆婆说,她那个继母,绝对不会希望自己还有回去的一天!

    高家祖籍四川,高小茹的父亲高庭是个大夫,虽然不算什么名医,可在家乡那一带也是小有名气,在古代,大夫可是一个好职业,所以,家里还算有一些产业,小茹三岁之前,生活很幸福,父母恩爱,对她也疼宠,虽然因为刚刚穿越过来,难免有几分惶恐,却着实过得十分舒服,只可惜,没过多久,母亲便意外落湖身亡了,奶奶又张罗着给高庭娶了房继室。

    小茹的这位继母,本家姓张,本来听媒人说,温良恭俭让,甚有贤名,她一开始进高家的门,对小茹还算不错,虽然冷淡些,不怎么待见她,到没太大的敌意,只是后来生育了一子一女之后,对小茹便开始看不顺眼了,虽然很少打骂,但是像是女红之类女孩儿该学的东西,她是一样不许小茹碰,到是洗衣打扫这类粗活,总是支使着小茹去做,要不是小茹本身是个成年人,还指不定被这个继母教养成什么样子。

    高庭一个大男人,对于女孩儿的事儿本就不大费心,再加上张氏表面文章做得一向不错,居然一直不曾发现女儿被苛待,而小茹的奶奶虽然有些察觉,可张氏有子,她奶奶喜爱孙子,当然多少偏着她些。

    至于高庭,等到他多少察觉到自己的老婆看女儿不顺眼的时候,已经身患重病,不久于人世了。

    也就是在他生命最后的一段时间,他才发现自己女儿的医术居然极为高明,甚至自己都远远比不上,竟硬是将他已经油尽灯枯的生命,延长了一年多,虽然医生治病不治命,最后高庭还是死了,可这一年,也给了他为女儿筹谋的时间,他知道,自己若死了,女儿肯定要守孝三年,等到能出嫁的时候,自己的继室还指不定把女儿折腾成什么样儿呢,而且,也绝不会给自己的女儿置办嫁妆,那样的话,等她到了夫家,恐怕也会让人看不起。

    高庭一琢磨,反正小茹那一年已经十三岁,也算大了,于是,便匆忙将小茹娘亲当年的嫁妆,还有自己的私房,通通给了小茹,然后写了封信,就把她送去了未婚夫家里,等到女儿走了,高庭才撒手人寰。

    也正是这些嫁妆,帮了小茹的大忙,她能够在乱世里带着婆婆逃过灾难,生存了下来,也有这些嫁妆的功劳,所以,对于父亲,小茹既感激也爱戴,可现在,那个没有了父母的高家,哪里还能算是小茹的娘家,她可从没把张氏当娘看的……

    小茹把针线收起来,听着婆婆念叨着要准备什么礼物让她带回去,心里不由叹息,恨不得告诉自家婆婆,回去也不是不行,只是最好什么都不带,万一让她那个继母知道自己现在的家世,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呢!

    这时,丁峰在外面敲了敲门,“弟妹,今天是不是该更换药方了?”

    见婆婆的絮语被打断,小茹心里一笑,拿起笔写了方子,吹干,站起身道:“娘,我去给小楼哥抓药,您赶紧地烫烫脚,歇着吧。”

    楼老夫人摇了摇头,终究还是自个儿子的身子重要,只得眼睁睁看着媳妇出去,今儿的话题又不了了之了。

    “丁哥,换上这贴药再泡三日,然后小楼哥就能脱离苦海了。”小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无奈的浅笑。自己这位便宜相公,恐怕是她两辈子以来遇见的最麻烦的病人,别的都还好,只是那人实在太过嗜酒贪杯,明明知道他这病最忌讳饮酒,自己开的药也有好几味和酒相冲,却总是偷偷摸摸地跑去偷喝,实在让人头痛得很。

    丁峰看得莞尔,接了方子,去寻孟妮儿抓药去了。

    至于小茹,自然不会再回去让婆婆唠叨,再说,天色已晚,她明日还要早起,现在自然乖乖地回房休息去。

    第六章 出诊

    更新时间201083 11:25:23字数:3354

    山路崎岖,不能乘坐马车,小茹便与小楼哥下车步行。山边夏花烂熳,偶尔有几只彩蝶儿飞舞,盈盈落在小茹的发髻衣领,惹得‘多多’跳起来去抓,到是颇不寂寞。

    今日,小茹接到山上猎户江天传来的消息,说他弟弟最近总是咳血不止,因为下山不方便,所以请小茹出诊。

    恰逢小楼哥身体大好了,楼老夫人眼珠子一转,就要小楼陪着小茹同去。

    “你们慢慢玩,回来的时候不妨去集市上逛逛,小楼哥儿,你帮小茹买一些带回娘家的东西,别吝惜钱财……”

    看老太太笑得暧i的样子,心里一准儿打着两个小辈儿培养感情的念头,小茹还没什么,虽说有些害羞,不过,毕竟既然下决心要过一辈子,多点儿相处没有坏处,便不曾反对,只是她这出诊,被说得到像是专门陪着小楼哥去游玩似的,有点儿别扭,到是本有些懵懂的小楼哥被丁峰打趣几句,脸上就不由红了,这一路行来,本是爱说爱闹性子的他,居然装起斯文,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到了山脚,下了马车,小茹刚想拿起药箱,就让小楼抢先了一步,小茹自然也乐得轻松,不会与他争抢,那个朱红色的木制药箱,就轻轻松松地斜挂在了小楼哥的脖子上。

    挎着药箱,站直了身子,楼易不由诧异地‘噫’了一声,这个箱子其实不算大,高也不过到膝盖罢了,可是却颇为沉重,估摸着怎么也有十多斤,自己拿着自然没什么,却实在难以想象,小茹这样的瘦弱的姑娘,居然也能背着它爬山涉水,看小茹的眼神儿,多少带了几分佩服。

    因为昨日刚下过雨,山路并不好走,不过小茹平时采药走惯了,这一连走了近半个时辰,额头也只是微汗,至于楼易,却是始终神采奕奕,面不红气不喘,小茹看了,心里便知道他内力不俗,她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年了,平日里行医施药,也医治过几个江湖上所谓的高手,对于以前只在小说电视里才看到的武功内力早没了好奇心,可是,对于自己的丈夫会武功这件事还是挺满意。

    “那个……娘说,后天让我陪你去回一趟娘家,给,给丈人丈母娘上炷香。”楼易低着头,讷讷地道,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殷红,平日里看着寻常的面容,到多了几分光芒,手里握住只水蜜桃,无意识地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来来去去,引得‘多多’左跑右跳,来回折腾,时不时地还吱吱地叫唤两声,冲着小楼呲牙咧嘴。

    小茹看得好笑,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伸手把小楼手里的桃子拿过来,扔给‘多多’,看着它抱着桃子三两下跳到自己的怀里,安安稳稳地开始啃,心里却是一叹,罢了,总该回去看看,父母孤坟寂寞,她这个做女儿的居然多年不曾扫墓上香,真是大大的不孝了,现在天下初定,又小楼哥跟着,也不用担心路上有流寇土匪,若再不回去,也说不过去。

    小茹默默地点了点头,却不愿意讨论自己的家庭,便转了话题,因着小楼这些年跟在公孙止身边走了许多地方,她随口要小楼哥说了些各地的风土人情,志怪趣事儿。

    许是和小茹相处的时间久了,小楼没有再露出面薄脸红的模样,那一张嘴更是风趣幽默,一些琐碎的家长里短的小事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也十分有趣,那些山水名胜美景,更是活灵活现,宛如现于眼前,小茹听得津津有味儿,有那一么一刹那,甚至恨不得自己也能四处游山玩水,跋涉行医……

    两个人说说笑笑,偶尔逗一逗‘多多’,本来尚算漫长的山路,也好走起来,差不多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小茹的脚步忽然顿了一下。

    小楼诧异地举目,就看见眼前的山涧溪水旁,立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在溪边洗衣服,现在虽然是夏日,可山上气温偏低,溪水寒冷,小姑娘的一双手已经通红,可小模样却十分认真,似乎听到脚步声,小姑娘一抬头,看到小茹和小楼,脸上本来带着的笑意一瞬间就消失了,就见她嘲讽地一抿嘴,恶狠狠地瞪大了眼睛,冷哼一声:“哼,假慈悲的楼少夫人,你怎么又来了……”她在夫人两个字上重读,暗暗一咬牙,似乎还想说什么,可眉宇间又有几分顾忌,终究只是一转身,低下头,用力地鼓捣衣服,再也不看小茹一眼。

    小茹却只是挑挑眉,也不管她听不听,说了句:“苏梅,今天晚上有雨,不要在山里玩。”就缓步走过,半分不与那女孩儿计较,心里却是苦笑连连——

    其实,苏梅说自己假慈悲,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她平日里飞禽走兽吃过不少,可有一样,若是与她沟通过的动物,让她再下手,她便多少觉得心里不自在,虽然只要是兽类,对她都有一种难言的亲近,但小茹并不是随时随地都能与兽类沟通的,也只有她本身有强烈意愿的时候,才能听懂兽语,年前的冬日,她也是上山给江雨看病,却不小心在山间迷途,幸亏遇见一只山鸡,便让那山鸡带路,没想到走到江家茅屋前的时候,苏梅也在附近打猎,自然不会错过这么一只又肥又壮的山鸡。

    苏梅是猎人,她想猎山鸡自然应当,只是小茹却本能地伸手挡了一挡,虽然挡了箭之后,她也摸摸鼻子尴尬了,可若让刚给自己带过路的山鸡就这么死在箭下,她恐怕得别扭一阵子,于是,阴差阳错,从那以后,苏梅就是看小茹不顺眼,见面就说她假慈悲,小茹多少有些理亏,所以也就由着她,只小孩子耍脾气。

    “小楼哥,前面就是。”

    小楼点点头,他也看到了山腰平地上立着的农家院子——茅草屋,篱笆围出来的院墙,院子的土地上跑着几只剪掉翅膀的山鸡,角落里堆着柴火,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农家小院儿。

    小茹熟门熟路地带着小楼走进院门,刚行至屋前,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打碎锅碗瓢盆的噼啪声——“拿走,我不吃,不吃……”

    隐约有一阵虽然尖利,却显得羸弱的声音响起,小楼诧异地一扬眉,小茹也是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敲了敲门。

    敲门声一响,里面的动静儿就停了,窸窸窣窣地传来一阵收拾的东西的动静,又过了有半刻钟,大门才被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粗布短衫,下巴上一层胡渣的男人立在门前,这个男人本来一脸愁苦,看到小茹,才现出喜色,高兴地道:“楼少夫人,你可来了……快,快进屋。”

    男人搓着手把小茹小楼让进门,弯腰擦了擦屋子里唯一还算晚装的一张长凳,招呼着两个人坐下,又冲了一杯甘草茶奉上,才苦笑道:“真不好意思,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行了,江大哥,你别忙了,我进去看看江二哥。”

    “哎,麻烦少夫人,我弟弟这几天老发脾气,今儿上午更是吐了好多血。”这一套程序大概是走过许多次,江天一点儿都没有客气,乖乖接过小楼背着的药箱,撩开门帘,小楼跟在小茹后面,走进卧房,一进门,就闻见一股刺鼻的药味儿,空气浑浊地恨不得立即闭气。

    小茹更是皱眉,冷道:“我说过多少次了,这屋子的窗户要时常开着,不要捂得这么严实,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好人也要折腾出病来。”

    江天讷讷地点头,“这几日下雨天凉,我怕雨弟染上风邪……”

    “那也要每日换气。”小茹摇摇头,自己动手把堵得严实的窗户推开,阳光洒入,整个房间一下子亮堂不少。

    床上歪着个病弱少年,地上有一只瓷碗,已经碎了,周围是乌黑的药渍,江天赶紧俯身把药碗收拾了,显然是很害怕小茹生气。

    不过,这一次小茹到没像以前那样对浪费药材资源的行为深恶痛绝,径自过去,坐到床前给江雨诊脉。

    小楼一怔,在他印象里,自己这个妻子一直是温柔羞怯的,可是,此时的小茹却一脸严肃,连眉宇间都带着一股子的威严,让人不自觉地顺从。

    “伸出舌头来。”小茹的声音一点儿不温柔。

    而刚才还闹得不可开交的江雨,居然乖乖地吐出舌头让小茹看。

    “行了。”小茹点点头,看着江天道,“最近是不是老咳嗽?”

    “是啊,昨晚咳了一晚上,几乎没睡着。”江天挠挠头,他这弟弟身子一向不好,三天两头的病,也真够折腾人的。

    “咳得时候这里痛吗?”小茹伸手点了点江雨的胸口儿。

    江雨点头,江天也急忙道:“可不是,看得我都觉得难受。”

    小茹站起来,又走到床脚端起马桶,仔细看了看,江天吓了一跳,尴尬地搓着手,“少夫人,小心弄脏了手。”

    小茹却不理他,径自坐到桌子前,打开药箱,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小的本子,拿出一截儿用草纸裹好的木炭条,凝思道:“痰中带血,烦躁易怒,舌红苔薄黄,脉弦数……这是肝火犯肺,我开一帖清肝泻肺,凉血止血的药,再给扎几针,很快就没事儿了……”

    “我不吃,反正,反正我这病也好不了了,我就是个废物,累赘……”

    江天脸上一苦,劝慰的话还没出口,小茹啪一声,就把手里的药方甩在了江雨的脸上,吓得江家两兄弟一时噤声。

    “你嚎什么,你小子那点儿毛病,和我身边这个比起来,根本就不算病,人家还整天活蹦乱跳呢,你寻死觅活地给谁看!”

    小楼摸了摸鼻子,惊讶地瞪着自家媳妇,实在是没想到,平时一副温柔娴淑模样的女子,居然也有这么火爆的脾气,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只是,自己的病有那么重吗?

    第七章 西席

    更新时间201083 17:46:39字数:2104

    小茹这么一发火儿,江雨的脸一瞬间胀得通红,半句话不敢反驳,江天黑红的脸上也浮现出几分怯意,两兄弟本能地做出同一个动作——低头,反应快得很,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高小茹不急不缓地将江家这两兄弟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心气才平了,江天见她缓过气,急忙手脚麻利地把江雨脑袋上的本子拿下来,恭恭敬敬地放在小茹身前半残的桌子上。

    小茹这才继续写药方,“江大哥,你别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儿,其实江二哥根本没什么大毛病,早产体弱,先天不足的孩子多得是,怎么别人就能养得健健康康,放二哥身上就不成了,我知道你心疼弟弟,可我也说了好几次了,你别老让他闲着,平时砍砍柴火,扫扫地,累不着他……”

    江天讷讷地吭哧半天:“雨弟,雨弟是读书人,怎么能,怎么能做这些粗活……”

    一句话,噎得小茹半天上不来气,小楼哥见自家媳妇因为怒气脸颊上升起一丝薄红,眼睛里不由闪过一抹笑意,咳嗽了声,还来不及说话,小茹就一转头,眯着眼睛看着他,“小楼哥,你是读书人吗?”

    “呃……”本来小楼还想谦虚几句,结果一看见媳妇眸内的寒光,刚欲出口的话在舌头尖儿上打了个转儿,又吞了回去,“跟在家师身边十年,一日不可无诗书,在下应该算是读书人……”

    小茹一挑眉,“小楼哥真是谦虚,若布衣国师公孙止老爷子的弟子都不算读书人,那这天底下,估计有一大半儿的举人老爷应该回乡种地了。”

    听了小茹的话,江天面上依旧懵懂,可是江雨却一下子从床上蹿起来,本苍白的脸,也因为激动而显现出一抹红晕,他瞪大眼望着小楼哥,惊讶地道:“难道,难道您是布衣国师公孙大人的爱徒……就是那个著《春秋明经》,《时务十八策》的公孙大人……”

    小楼哥苦笑了一下,看了小茹一眼,点点头道:“我想,天底下不会再有第二个公孙老爷子了……”

    江雨怔了怔,脸上浮现出一抹宛如的梦幻的霞彩,可惜,他还来不及表达自己满腔的景仰,小茹就冷笑道:“其它时候我不知道,就说小楼哥回家来的这半个多月,他还在病中,可是家里砍柴挑水之类的重活就有一半落他身上了,更别说扫地擦地,打扫自个儿房间卫生这类小活儿,我问你,江二哥,你再矜贵,贵得过公孙止老爷子的爱徒吗?”

    江雨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讷讷地看了小楼哥半天,心里又羞又急,“我,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咱们认识也有两年了,可你们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哪一样儿不是江大哥操持,一年到头,你除了读读书,写写字,就是病歪歪倒在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我估计,要是江大哥出门十天半月,你能把自己给饿死……按说你们家的闲事,我一个外人不应该过问,可我是你的大夫,这两年我治好了多少病人,随便抓一把十个里有八个比你的病情重,我技艺微薄,可也不能把名声坏在你身上……”

    江天讪讪地道:“少夫人,你别发火,这真不能怪雨弟,是我不让他干粗活的……”

    小茹皱了皱眉,叹了口气,从药箱里拿出金针,走过去在江雨的鱼际,天泽|岤上用针:“江大哥,二哥,你们可能也听说了,过一段日子我们楼家要搬走。”

    江天的脸上略微显出几分愁苦,讷讷道:“我还没恭喜少夫人一家团圆呢。”他当然听过这个消息,只是,江家实在没什么钱,他弟弟又总是病,以前小茹给他们看病,并不要诊费,开得一般都是在山里就能采集到的药材,只偶尔有一些昂贵的,小茹也从自家的药园低价卖给他们,这才能支撑这么多年,要是小茹离开,江家恐怕要艰难了。

    “江大哥,我知道二哥一心想着参加科举,可是他的年纪现在大了,总不能闲着,最好还是找一份儿差事。”小茹施诊完毕,收拾妥当,笑着道,“如果要是两位大哥愿意的话,我到有个提议。”

    江家两兄弟对视一眼,江雨惊讶地看着小茹道:“少夫人请讲。”他其实也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份儿差事做,只是,大哥不想他太劳累,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小茹笑了:“江二哥不如到楼家做我家福儿的西席,你们先别急着拒绝,其实我这个提议对咱们双方都有好处,如今福儿快六岁了,也应该读书认字,给她请一个知根知底,不会对她乱说什么的西席并不容易,而,现在楼家住着公孙止老爷子,江二哥难道不想见一见?况且,二哥要参加明年科举,总要去京城的,跟我们一起走,正好还省下路费,若是大哥不放心,也可以跟着,算是暂时帮忙,打打短工,反正我家现在打发了好些人,正缺人手呢。”

    一番话说得两兄弟心动不已,江雨更是一听见公孙止的名字就双眼冒光,立即连连点头,答应下来,江大哥一见弟弟这么高兴,也只好摸摸鼻子应了。

    小茹很满意,事实上,她一直寻摸着给福儿请一个西席,只是福儿有胡人血统,她不希望请来的老师对她有所歧视,在她面前胡说八道,而且,要是去了京城,那里多是些眼高于顶的举人秀才,恐怕不愿意给一个小姑娘做西席,那就麻烦了,总不能让公孙止老爷子客串吧!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江雨比较合适,他学问不错,和自己也熟悉,绝不会对福儿不尽心。

    这时,天色已经不早,因为小茹言及夜里会有大雨,而且,他们两个还要去集市上买些东西,既然西席的事情定下了,也就起身告辞,只是她和小楼哥刚站起身,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紧接着,便是一声尖利的鹰鸣,小楼哥一皱眉,小茹和江家两兄弟,却同时露出几分笑意。那只一直跟在小茹脚边的金丝猴多多,一下子窜到小茹怀里,呲牙咧嘴儿,却是露出一副凶样儿,小茹不由摇头失笑。

    第八章 集市

    更新时间201084 10:55:08字数:2331

    “说来奇怪,为什么楼少夫人十次登门,这个惯会看人下菜的家伙居然有九次能找上门儿来?”江天憨憨地笑了笑,几个人一起闻声出门,刚一走到院子里,就有一团灰乎乎的东西从半空中落下,啪一声,砸在地面上。

    小楼哥抬头,便看见一只展翅足有半身长的黑色苍鹰滑过长空,在当空徘徊了三圈儿,尖声长鸣,才一振翅,向远处飞去,“咦?没想到这山里还有苍鹰?”

    江天这时已经拎起砸在院子里的一只野兔,冲着满脸好奇的小楼哥笑道:“半年前,一伙从东北来的采参人路过咱们这儿,有个孩子病了,他们便在我家里小住了几日,这伙人里有个专门儿熬鹰的老人,身边带着三只苍鹰,其中两只都没问题,只有这只,宁愿饿死也不肯吃东西,最后弄得伤痕累累,气息奄奄,没办法,老人就把它扔了,我看着可怜,随手拣回家,想着看看还能不能救,正碰上少夫人来给雨弟看病,说起来真是奇怪,我想了各种法子,这鹰就是不肯吃东西,没曾想,少夫人不过是数落了它几句,当天就开始进食,没几天就自己飞走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这鹰居然没飞远,就在咱们大青山落脚,只是平时很少露面,也就少夫人来的时候,这家伙才飞过来献殷勤……”

    小楼哥听了到没太惊讶,反正自己这媳妇儿连老虎都养,青狼王也卖面子,想来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从小习武,眼力很好,见那苍鹰体态健美,眸光锋锐,飞翔的姿态更是潇洒恣意,男孩子少有不喜欢猛禽的,他也不由有些欣羡。

    院子里的几位都带了三分亢奋,小茹却是连连苦笑了好几声:“又是野兔儿,咱们大青山是不是兔子成灾了,哎,这东西还是让江二哥补补身子吧,我这几天光吃这些,实在是有些腻。”这山上的野生口报恩的方法都一个模子,一点儿不新鲜!

    小茹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非得恼了不可,要知道,如今虽然天下太平,不见兵戈,可是战乱带来的破坏毕竟严重,天底下穷得吃不上饭,一整年不见油水的人家可不少。

    又说了一会子话,小茹交代了江雨几句,要他等身子好了,就下山到楼家来,便和小楼哥告辞离开,只是刚一下山,却又遇见同样乘车外出的苏梅,小茹的马车走得快些,两辆车擦身而过,她就被那小姑娘隔着窗户瞪了好几眼,小茹的心里也稍稍有些不是滋味儿,她其实挺喜欢那个长相周正讨喜的小姑娘,却不明白为什么老被敌视。

    看了看天色,时间尚早,想到临出门前婆婆说的话,小茹和小楼哥便先不急着回家,打算去集市上逛一逛。

    马车在山路上蜿蜒前行,因为走得不快,到也不算颠簸,只是,小茹和小楼哥却一时没有什么话说,过了好一阵儿,小楼哥忽然噗哧一声,待看见小茹诧异的神情,才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道:“平日见你温柔娴静,却没想到——居然也有火气十足的时候。”

    小茹脸一怔,顿时想起刚才自己给江雨看病的情形来,脸上一下子烧得火红,手足无措了半天,讷讷道:“我,我只是不喜欢……江二哥那副浪费药材的模样……”这话着实不错,小茹平日给病人看病,一向耐性十足,只是江家兄弟总是不遵医嘱,一次又一次地让小茹辛辛苦苦的努力白费,她这才每次给江雨看病,总是要板起脸,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不过,这一回让小楼哥看个正着,实在有损自己的形象啊!

    楼易眯了眯眼儿,看着眼前双颊飞霞的女孩儿,忽然觉得自己心里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忍不住摸摸鼻子,咳嗽了声:“咳……我到觉得,做大夫应该威严些,这样病人看起病来会安心不少。”

    小茹这才心里一宽。

    这个时候,正是集市上最热闹的时辰,街上到处是吆喝声,叫卖声,农家家养的鸡鸭,江里新打上来的活鱼,锅碗瓢盆,野味儿蔬菜,临街更是绸缎庄,成衣铺子,皮货铺子,卖首饰首饰的店铺,应有尽有。

    小楼到还罢了,他这些年跟着公孙止四处走,去过不少地方,见多识广,这些东西没少见,自然不新鲜,只是小茹却看花了眼,她虽然早年带着婆婆走了不少地方,只是那时候正是战乱频繁,她们一向挑着偏远之地落脚,哪里有心情逛什么集市,后来安定了,她一个女人家,却也不好抛头露面,哪怕跟婆婆一起去庙里烧香许愿,或者出诊,也要乘轿坐车,戴斗笠纱蒙面,现在想来,她到古代二十年,居然没逛过几次街,这一回跟小楼哥一起出门,虽然也只是坐在车里,却是隔着窗户看得兴致勃勃。

    只是看了小半个时辰,小茹却是只看不买。

    “不用买什么,到时候扯几匹好缎子,家里还有不少皮子,带上一些就是了。”见小楼哥惊讶,小茹笑了笑道,不是她凉薄,只是把张氏当娘亲看,对她来说实在不可能,而且,以张氏的刻薄性子,要是知道自己嫁得好,说不定心里不痛快,还可能说几句风凉话,到时候弄得所有人下不来台,何苦来哉,到不如一开始就简略点儿,省得麻烦。

    “咦?”本来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儿的小茹忽然惊讶地一挑眉。

    “怎么了?”小楼顺着小茹的视线望去——

    那是街边设的一个茶棚,这会儿天不热,所以人不算多,刚才在山上朝着小茹瞪眼的那个小姑娘苏梅,她这会儿正斯斯文文地坐在茶棚的一角儿,可不是当初见时那副泼辣的样子,而是低眉顺眼,显得十足温顺。

    她身边坐着的是一个身着绛紫儒衫,长身玉立,面红齿白,十分漂亮的年轻人,两个人只隔了一条板凳,低声说着话儿,小楼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再说些什么,不过,乍一看来,到真是郎才女貌,十分登对儿,不由笑道:“看起来到挺合适……”

    小茹却睨了小楼哥一眼,放下车窗上的帘子,吩咐马车快走:“小楼哥,你需慎言,苏梅是江雨江二哥未过门儿的媳妇儿,而那位公子姓王,是金源县令家的大公子……”

    小楼一怔,眨眨眼,这才想起来,那大公子,可不就是经常马蚤扰自个儿媳妇,想求小茹做妾的那一个,这么一想,他心里不由有些膈应,本觉得那位公子样貌不俗,这会儿立即改成了油头粉面不是好人。

    本来还想逛一会儿,只是路遇‘煞星’,小茹想了想,还是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道:“回去吧,也快下雨了。”

    小楼点点头,让车夫打道回府,果然,小茹和小楼哥刚回到家,还没放下药箱,天外便是一声雷吼,大雨倾盆。

    第九章 猴儿酒

    更新时间201084 17:46:23字数:2707

    大雨过后,月明星稀。

    吃过一顿清淡适口的晚饭,公孙止摇着羽扇坐在院子里乘凉,丁峰借着月光细细地擦拭宝剑,小楼却一手持一根细长的枣木儿,另一手执一巴掌大的刻刀,双手灵活地翻飞,动作极快,也不知道在刻什么东西。

    “哎!”

    丁峰闻声抬头,惊讶地看着自家恩师,笑道:“老爷子,您这是怎么了,咱们事儿办得挺顺利,眼瞅着就能完成任务走人,您怎么还对月长叹起来?”

    公孙止只是摇头不语,神情间颇有几分故意做出来的沮丧。

    扑哧……小楼一仰头,似笑非笑地觑了自家师傅一眼,“咱们老爷子这是在这儿住得太舒服,不愿意走啊!”

    ……小楼这一句话,说得师徒三个全讪讪而笑,不过,这也是实话。

    楼家这座临山的庄子不大,建得也和这个时代特有的豪门大院儿不同,只是青瓦白墙罢了,不过,曲水流觞,杨柳成林,借得青山明月活水为景儿,整个院落几乎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自然幽静清雅。

    小小一座庄子里统共只有五个院子,沟通相连,却是风格迥异,全不合这个时代的院落规矩,不过,细细观来,这屋舍朝向,园林布局却自有一番道理,与阳光甚至风向相合,让人置身其间极为舒服,按照公孙止的话来说,那就是此地风水极好,乃养人之所……

    “住的地儿到也罢了,老夫也不是娇气人,可这地方沐浴方便之处,却别具匠心,在这里呆得久了,再换回以前的,老夫恐怕要别扭几日了。”

    这下子连丁峰都点了点头,楼家的浴室既有青石砌成的浴盆,也有可从上而下的活水,洗浴十分方便,茅厕更是与众不同,十分干净清爽,他在这里住得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