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结同心第4部分阅读
药结同心 作者:肉色屋
道,“给这么小的孩子喝麻佛散吗?”
他说这话皱眉看过去,见是一个穿着葛麻衣衫的姑娘在门外正一脸不解。
刘梅宝虽然来了好几次了,但宋郎中还是第一次见,所以不认得。
宋郎中是个好脾气,虽然觉得这个小姑娘不懂瞎问,还是想要再解释一下,却见那姑娘已经点点头。
“是,我知道小孩子不能用…”她说道,“不过,可以用指压麻醉就好了,虽然比不上药物麻醉,但总是能缓解疼痛…”
“什么叫指压麻醉?”宋郎中有些不解。
指压麻醉是现代用语,那古代该怎么说?刘梅宝愣了下,想了想,伸手在自己额头身上简单比划一下。
“就是按着神庭太阳鱼腰|岤,轻轻的揉,然后压上,虽然不能完全止痛,但要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些。”她轻声说道。
宋郎中的眼睛微微一亮。
“姑娘,可会?”他问道。
堂内所有视线齐刷刷的投向刘梅宝,刘梅宝骤然被这么多古人看,有些不好意思。
“先生难道不会吗?”她又有些不解,不由问道。
这可是中医历代传下的惯用法子,她这个现代人,虽然学过中医,但正因为学过,所以在这些真正的古中医大夫面前更觉心虚,颇有些关公面前耍大刀的感觉。
这话听在旁人耳内像是故意嘲笑,但宋郎中没有着恼。
“小老儿是跟着家父学的,只是一些粗浅的皮毛,惭愧惭愧…”他叹息说道。
解县是个小县城,只有这么一个勉强算的上正规的郎中,其余的都是些行脚大夫,比不上那些大地方的郎中技艺高。
“姑娘如果会的话…”一旁抱着孩子的妇人甚是机灵,也是被孩子哭闹闹得无可奈何了,忙说道,“还请姑娘帮帮忙…”
刘梅宝迟疑一下。
“既然如此,还请姑娘帮帮忙吧,这孩子的病耽搁不得了…”宋郎中略一沉吟,也说道,一面拱手做请。
刘梅宝不由看向青丫,青丫瞪大眼看着刘梅宝,根本就没听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姑娘帮帮忙吧”妇人抱着孩子流泪道,“我们廖家就这一个独苗,要是有个好歹,一家子都活不了…”
“那好吧,我试试。”刘梅宝点头应下了。
听她答应,一家人都很高兴,忙往后堂请。
“我去去就来。”刘梅宝冲青丫说道。
青丫愣愣的点点头,看着姑娘跟着人进去了。
“你家姑娘还会治病?”
两个伙计并坐堂大夫都忙询问青丫,很是惊讶。
青丫恩恩两句糊弄过去,不再理会他们,只是紧紧盯着后堂门。
后堂里,看着宋郎中又拿起艾柱,好容易被哄的安静下来的小童顿时又开始哭闹。
“乖,小朋友,别怕,阿”刘梅宝忙蹲在他身前细声说道,习惯性的想自称阿姨,话到口边才想起自己如今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姐姐给你按着,就不痛了…”
想必为了让这小童艾灸,家人已经用过各种法子,因此小童根本不听刘梅宝的话,依旧哭闹不休,嘴里喊着让大夫走让大夫走。
一屋子大人无可奈何,妇人们哭,男人们踱步叹息。
刘梅宝并不以为意,蹲在小童的面前,不管他哭闹依旧说话,问他你几岁了,上学了没?读过什么书…
看着只是这么个姑娘跟自己说话,那吓人的郎中并没有有动作,小童渐渐停止哭闹,眨着眼警惕的看着刘梅宝,刘梅宝此时已经问道要不要听个故事。
小童眼里明显来了兴趣,但依旧没有说话,而是紧紧抓着身旁妇人的胳膊,看着刘梅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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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艾灸
“…你知道关公吗?”刘梅宝笑咪咪的问道,一面有些遗憾的看着绷着嘴的小童,“啊,看起来,你不知道啊…”
“我知道!”小童忍不住答道,一面伸手向外指,“我常去关夫子庙玩。”
城里有座关公庙,刘梅宝去路老四的店都会经过,闻言点点头。
“哦你知道啊,你真厉害。”刘梅宝笑道,冲他竖起大拇指。
小童虽然不太明白这个手势的意思,但大概也猜到是赞扬,忍不住咧嘴一笑。
“那关帝爷的故事你听过吗?”刘梅宝笑道,一面起身坐在宽沓上,顺手拉着小童的胳膊,将他从那妇人身旁带到自己身旁。
小童迟疑一刻,并没有挣扎,摇了摇头。
“关帝爷有一次打仗,受了伤,被箭射中了胳膊…”刘梅宝开始讲故事。
三国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茶楼戏院都有演说,关公刮骨疗伤的故事在场的大人们多少都知道,宋郎中明白她的意思,在一旁微微一笑,故事讲完的时候,刘梅宝已经将小童抱坐在沓子上,揽在怀里。
“…关帝爷厉不厉害?”她问道。
小童听得瞪大眼一脸激动,点点头。
“那你想不想像给关帝爷那样厉害?”刘梅宝抛出最终引诱道。
小童将脸绷的紧紧的,小拳头攥着,显然正在英雄和受痛之间抉择。
“姐姐会一种戏法,只要在你身上揉一揉,就能让你变得不痛。”刘梅宝这才抛出杀手锏。
果然,正剧烈斗争的小童天平立刻倾斜了。
“我敢。”他晃了晃小拳头,瞪大眼说道。
在场的大人们忍不住低声欢呼一下。
“你真厉害!长大肯定是个大英雄!”刘梅宝冲他再次竖起大拇指,一脸郑重的说道。
小童第一次被当做英雄看待,顿时抬头挺胸。
“来吧。”他梗着脖子大方的伸出自己的胳膊腿。
“小少爷颇有关帝爷之风啊…”宋郎中也跟着笑道,一面将艾绒备好。
看着宋郎中拿出的艾绒,刘梅宝不由皱皱眉。
“先生,这是直接灸,应该用细艾绒,你这个…”她说道。
宋郎中手里捻起的艾柱,明显是粗艾绒制成。
宋郎中听她这话一愣,有些不解的看自己手中的艾柱,刘梅宝伸手取过一点,在手里捻开看了看闻了闻。
“这还是生艾…”她说道。
“怎么了?怎么了?”小童的家人们都紧张看过来,看向宋郎中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对。
“姑娘,这艾绒都是这样的,有何问题?”宋郎中也有些不解。
“俗话说七年之病必求三年之艾,先生这艾绒应该只是去年的艾叶所制吧?”刘梅宝问道。
“姑娘好眼力。”宋郎中点头答道
“这位小哥是直接艾,还是用熟艾做的细绒好,不如换那个吧,也可以减少些疼痛。”刘梅宝迟疑一刻说道。
“细绒”宋郎中有些不解,看着刘梅宝,“何谓细绒?”
刘梅宝被他问得也是一愣。
“就是比一般的艾绒更精细些…”她答道,想了想接着说道,“一般一斤艾叶可得六七两粗艾绒,而要做细艾绒的话,就只能得二三两…”
“一斤艾叶得二三两?”宋郎中很是惊讶,“那是如何做出的?”
看宋郎中如此惊讶,刘梅宝反而释然了,看来并不是这宋郎中故意以次充好,而是他手里的确没有这种艾绒。
“还是那种做法,就是将粗艾绒再精细加工便是了。”她笑道,“先生以后可以试试,用于直接灸时效果会很好的。”
宋郎中点点头,见这姑娘态度坦然,显然并非是故意挑刺给难堪的,便说了声多谢,开始眼前的艾灸。
小童衣裤被卷起,刘梅宝感觉怀里的孩子在瑟瑟发抖,忙让这小童的娘亲坐在身后揽着他,自己则起身到旁边,挽起袖子,开始按压宋郎中所要艾灸的腧|岤|岤位。
“可以了”按压一时,刘梅宝松开手说道。
宋郎中点点头,先是抹上一点大蒜汁,旋即将点艾柱在上面点燃,在艾柱瞬时燃烧的时候,刘梅宝再次伸手按压在其旁。
小童紧张的浑身发抖,但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出声。
“痛不痛?”刘梅宝一面按压,一面变换按、揉、点的手法问道。
小童装英雄,不痛的时候说不痛,痛的时候就不言语,刘梅宝借此可以掌握手法力度的程度。
一炷香过后,九壮艾灸结束了。
在刘梅宝的带动下,在场的大人们纷纷对小童表达了敬仰,这让小童激动的满脸通红,甚至恨不得再来一次艾灸。
小童的家人再三对刘梅宝道谢,宋郎中也在一旁点头表达谢意,一面问刘梅宝可也是郎中。
自古以来医药不分家,但到了现代后,学校里的中医可是细化了,中医中药分成两个学科,她一个学中药的虽然略懂医理,但要是说起看病,她的确不敢也不会。
“只是略懂一些中药。”刘梅宝摇头,实话实说。
懂中药?不懂医?宋郎中对着说话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再问。
看看没什么可帮忙的了,刘梅宝便告辞。
“还没问姑娘家住何方…”小童的家长忙问道,看出刘梅宝的迟疑,忙又躬身道,“小儿的艾灸待六天后还要做一次,到时候还要有劳姑娘…”
“不用吧?”刘梅宝看向宋郎中,“其实手法很简单的,我告诉宋郎中好了…”
宋郎中闻言吓了一跳。
“姑娘要把这法子告诉我?”他瞪大眼不可置信的问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再说,这个指压麻醉也不算什么稀奇的,只要知道|岤位,注意点手法就可以了,刘梅宝也瞪大眼。
这时候的医者,都是师傅带徒弟,也没有系统的理论学习,就是跟着师傅直接看病学起,虽然也有医书,但并不是任何一个大夫都能看到的,再加上医者对方书大多密而不传的,跟刘梅宝现代社会习惯的医书药书随便看广览各家方剂而形成的概念完全不同。
“那姑娘这个法子买多少钱?”宋郎中接着问道。
这个能卖钱?刘梅宝眼睛瞪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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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得利
涉及到钱的问题,宋郎中咳了一声,想了想说道:“姑娘这法子的确很神奇,但是,这毕竟不是治病的方子…”
他捻须一刻,目光再次扫过这姑娘的衣着,心里估摸一个数额,伸出三个手指。
“三十文?”刘梅宝迟疑一下问道。
宋郎中笑了。
“不敢欺…”他说道,“三百文…你看可以吗?”
三三百文…就这个在普通不过的指压|岤位麻醉…就值…刘梅宝不由伸出手指算了算…
值十麻包的野生的炮制好的厚皮……
“好。”刘梅宝立刻点头答应了,这不可不怪我占老祖宗的便宜。
“那就这样说好了。”宋郎中也立刻应道。
二人都怕对方反悔,错过了难得机会。
有了这个交易,二人之间都感觉熟络起来。
“不过,到时候还是姑娘来的好,”他笑道,“方才按压止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这小童信你为主,心安则痛减。”
听他如此说,小童的家人们纷纷点头称是,出言恳求。
“那好吧。”刘梅宝便答应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来一趟便是了,顺便回去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手法方子之类的能卖给这个宋郎中,要是这样算的话,那一千文钱应该也不是不可能……
小童家人大喜,连声道谢,一面唤人取过钱来。
“这是小小意思,还请姑娘不要嫌弃…”小童的家人笑道。
看着那穿在绳子上的铜钱,粗略估计大概有十几文,刘梅宝忙摇头。
“我不是大夫,怎么能收诊金。”她笑道。
“姑娘这话说的,要不是姑娘,我家小儿的病还指不定要托到什么时候呢。”妇人在一旁说道,干脆拿起钱塞给刘梅宝,“过几日还要麻烦姑娘,就当是车马费了。”
看来也是怕自己不来了,刘梅宝微微一笑,便伸手接过了。
走出内堂,青丫站在柱子边死死盯着这里,一见刘梅宝迈步出来,立刻跑过来。
“姑娘…”她关切的问道。
刘梅宝将怀里的钱冲她晃了晃,微微一笑。
青丫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多多少?”她忍不住结结巴巴的问道。
“三百多”刘梅宝也忍不住心中雀跃,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
青丫哇的一声,眉开眼笑。
“不早了,咱们快回去吧,要不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察觉失态,她忙又吐了吐舌头,说道。
刘梅宝点点头,回头看宋郎中。
“麻醉法子的事,咱们下次再说也不迟,姑娘先回家吧。”宋郎中笑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出这两个姑娘都想要立刻回家。
刘梅宝说声多谢,再次跟小童的家人告辞,拉着青丫走了。
送走小童一家人,宋郎中坐在堂中歇息一刻。
“掌柜的,”早忍不住好奇的伙计们立刻围上来,“她真的帮上忙了?”
宋郎中点点头,正如他所说,这次艾灸如此顺利,很大部分是那姑娘耐心哄得小童信任占了先机,但也不可否认,她的手法也起了作用,要不然单凭信任,小孩子不是大人,可没那么大的忍耐力。
见他承认了,伙计们更是惊讶。
“真没看出来啊…”
“她还会这个…”
“对呀,不是说官家的千金姑娘,怎么…”
两个伙计议论着。
宋郎中想着方才那姑娘手法娴熟,显然也是懂医术,只是她却并不承认,只说懂药,难不成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不过这解县左右的经营药材的人家本就没几个,而且他也都认得,没有谁家有这样的姑娘…
“哎?”他抬起头,看着站在柜台旁还在议论的伙计,“你方才说那姑娘是什么?”
“对呀,掌柜的,你说她怎么会这个呢?又会挖药材,还会炮制,还会…”伙计点着头接着话说道。
“谁问你这个!”宋郎中不耐烦的打断他,“你说什么千金姑娘?”
“说刘姑娘啊。”伙计瞪眼道。
“什么刘姑娘,我问你那姑娘…”宋郎中皱眉道。
“掌柜的,方才那姑娘就是刘姑娘啊…”另一个伙计机灵些,知道他问什么忙抢着说道。
“掌柜的,原来你不认得她啊。”先前那伙计也明白了,看着宋郎中恍然又有些奇怪的道,“这就是路老板哪里介绍来的…”
宋郎中一脸惊讶。
“哦,她就是”他不由站起身不可置信的说道。
两个伙计齐齐的点头。
回去的路上,青丫好奇的问个不停。
“也没什么,其实那小孩子是害怕了,我讲了关帝爷刮骨疗伤的故事,然后说我会按着|岤位,按着|岤位就不痛了,他就不怕了…”刘梅宝笑道。
“就这样?”青丫瞪大眼,不可置信的问道。
刘梅宝点点头,真的是这样她并没有故意谦虚。
“可是按|岤位真的能不痛?”青丫好奇的问道。
“是呀,不不过也不是完全不痛,可以减缓一点吧。”刘梅宝答道。
“那这钱也太好挣了”青丫感叹道。
不好挣啊,足足让她跨越了一个时空,刘梅宝心里笑道。
“那姑娘怎么知道这个法子的?”感叹过后,青丫终于问道关键问题了。
“书上看的啊。”刘梅宝大大方方的答道,依旧推到书上。
青丫哦了一声,果然没有疑心。
“怪不得人家都说读书好,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姑娘,你这就是得了黄金屋了吧?”她笑嘻嘻的说道。
今天的事很是让人惊喜意外,正可谓东方不亮西方亮,柳暗花明又一村,刘梅宝心情大好。
“对,我回去再去黄金屋里翻翻,看能再多掏点钱不。”她哈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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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不通
回到家,这几天一直愁得睡不着嘴上长了火泡的周良玉被刘梅宝捧到眼前的钱吓了一跳。
“这么多?真的挣到了?”他又惊又喜。
“这还多啊。”刘梅宝摇摇头,原本预料的简单卖药材就能挣大钱泡汤了,没想到不起眼的一个指压麻醉手法倒是…不过也好,不管什么能挣来钱就好了。
“可是还差好多呢。”青丫欢喜过后,又愁眉苦脸。
三人将这几日的钱都堆起来,认真的数了好几遍。
“四百零一文…”周良玉说道,阻止还要伸手再数一遍的青丫,“再数也多不出来…”
“一半都不到呢。”青丫垂头说道,初得钱的欢喜早已经没了,又忙抬头看着刘梅宝,满眼都是期盼,“姑娘,还有能卖钱的法子吗?”
刘梅宝抿着嘴想,法子,法子,待到用的时候,还真一时想不出来。
她学的是中药,粗浅的知道中医的理论知识,要说看病那是绝对做不到,大学里学的都是些过目就忘了的知识,还好她受爷爷的熏陶比别人精益些,炮制药材倒是会,但也不敢说太精通,她最拿手的倒是中药鉴别…
隔天之后,刘梅宝带着青丫又出现在药铺里。
“这次是什么药?”伙计问道,态度比以前更随和,忙忙的站过来问。
“这次没药”刘梅宝笑了,“我是来找你们掌柜的。”
听到前堂说话,宋郎中掀帘子从后边出来了。
“谁找我?”他口中问道,一眼看到刘梅宝,忙整整了衣衫头巾,含笑微微点头施礼,“刘姑娘。”
他的态度比上一次多了几分恭敬,刘梅宝也忙问好。
“刘姑娘也不用特意来一趟,等再过几日艾灸时一并过来告诉我就是了。”宋郎中笑道,认为她是过来传授指压麻醉的。
“收了钱还是早点的好。”刘梅宝顺着笑道。
涉及到医方都是极其保密的,宋郎中便请刘梅宝后堂说话。
正如刘梅宝说过,指压麻醉很简单,尤其是宋郎中本就是各大夫,|岤位什么的都通晓,刘梅宝讲起来很轻松,就是在示范力度时有些麻烦,宋郎中避讳男女大防很是扭捏。
“我就是在你胳膊上按一下而已”刘梅宝失笑道,看着眼前这个头发都已经斑白的老者变得如同姑娘家一般扭捏。
青丫在一旁也忍不住笑。
“失礼了失礼了”宋郎中口中连连说道,犹豫再三才同意了。
记住几种手法力度后,宋郎中额头上出了一层汗。
“见笑了见笑了…”他不好意思的说道,一面亲自倒了茶过来,青丫受宠若惊也得了一碗。
在永安村连菜汤都喝不饱,更没茶可吃,青丫高兴的道谢端起来大口大口喝了。
“刘姑娘果真不会医术?”坐下之后,宋郎中再次问了自己的疑问。
那些中医专业的就凭在学校四年的所谓中医学肤浅教学,也不敢当自己真的就成了中医,更不用说她这个中药学的了。
刘梅宝自嘲的笑了下,阴阳五行,四诊合参,升降浮沉、归经配伍她都知道,但是那又如何,给个病人来,她甚至不能断定人家是什么病。
“我真不会”她摇摇头,“我只是知道中药…”
这已经是听她第二次这样说,宋郎中还是很不解。
“中药…”他捻须皱眉,看着她,“知道药,怎么会不知道医?”
我也不知道刘梅宝苦笑一下。
“疗寒以…?”宋郎中忽的问道。
“疗寒以热药,疗热以寒药”刘梅宝答道。
“麻黄性味归经?”
“味辛、性温,归肺肾经”
“熟地?”
“味甘,性温,归肝、肾经”
“姑娘这些不是都知道?”一番随口考问下来,宋郎中更是糊涂了。
我知道的比这还多呢,刘梅宝笑了笑。
但那又如何,比如说一个人来看病,首先这个大夫要经过四诊合参,再审证求因,才可得出这人得了外感风寒,然后大夫根据表证得出当用汗法,秉着寒者热之的原则,决定用辛温解表法来治病,以选辛温解表药开方结束,这边是一个中医看病的大概过程。
这过程里的每一步涉及到的知识道理,刘梅宝都粗略的知道,但是她就是不能将他们串联起来。
“我只是仅仅知道这些名称啊药性什么的,其实怎么看病怎么用药就真的不知道了。”她笑道。
“比如姑娘知道梨子可以吃,但是却不知道是如何种出来的?”宋郎中想了想猜测问道。
大概差不多吧这个道理,刘梅宝便点点头,宋郎中这才哦了声,面上疑惑稍稍释然。
“那姑娘是看书学会的?”他又好奇的问道。
刘梅宝点点头,含糊说声是应付过去。
“宋大夫,我今日来还有一事…”刘梅宝这才开口说自己这趟来的主要目的,也阻止了宋郎中再追问。
“姑娘请讲。”宋郎中和气的说道。
“不知道你们药铺需不需要药材方面的的恩知识?”刘梅宝斟酌一下用词说道。
“药材?知识?”宋郎中不太明白,问道。
“就是,比如说药铺里的药材真假”刘梅宝说道,说这话从腰里挂着的一个布袋里取出一物递给他。
宋郎中伸手接过。
“宋大夫,你认得这是什么吧?”刘梅宝带着几分高深莫测的笑问道。
这是黄白色薄切片,小小的一枚。
宋郎中在手里捏着,眯起眼仔细的看。
“片薄,纯净,齐整…”他带着几分赞许点点头,“好刀工…”
刘梅宝脸上浮现更深的笑。
“大夫…”她便要张口说话。
宋郎中已经放下切片开口了。
“姑娘拿这金罂子来做什么?”他面上带着几分不解。
刘梅宝的笑顿时僵在脸上。
“你,你怎么知道这不是皂角刺?”她惊讶的问道。
“这怎么可能是皂角刺?”宋郎中亦是惊讶,将手里的薄片晃了晃,“上有短刺,色黄…”
刘梅宝顿时有些丧气。
“原来你辩药材真假这么容易…”她嘟囔一句。
“姑娘是当做皂角刺了?”宋郎中笑了,点点头,安慰道,“这二者形是相似,认错也不稀奇,姑娘以后见得多了就自然不会再认错了。”
“多谢大夫。”刘梅宝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又从袋子里拿出几个薄切片,不死心的递给宋郎中,“那您看看这个…”
“这就是树根,不能入药的…”
“这些油麦菜为什么要切碎?切碎也不能当药啊…”
“姑娘,你这红花是不是用糖水泡过?红花可不能这样炮制…”
“姑娘”宋郎中看着刘梅宝再递给他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后,又冲自己竖了竖大拇指,简直是一头雾水。
“晚辈服了。”刘梅宝说道,她就知道自己真的是班门弄斧了,费了好几天的功夫意脸隼凑庑┰谧约貉劾镒阋砸约俾艺娴闹幸,还不够人家看两眼。
这里是古代,是除了中医中药没有别的医药存在的天下,这里每个做这个行当的人也许水平参差不齐,但还不是她这个虽然读了一肚子书,其实不过是半瓶水的人可以在他们跟前高高在上自感优越的。
说起来,她刘梅宝没什么可以炫耀的。
宋郎中不解的笑了笑,看着刘梅宝将那些东西重新塞回袋子里。
“姑娘说药材的知识到底所谓何意?”宋郎中便再次回到正题,问道。
“没什么…”刘梅宝停顿下,“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还要不要再招个抓药的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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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取巧
走出了宋郎中的药铺,青丫还是嘟着嘴一脸抱怨。
“姑娘,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怎么可以想要去当伙计…姑娘,虽然咱们穷了些,但你也不可以去给人家当伙计…”
小丫头似乎被她方才的话吓得不轻。
“就是当也是我去当…”
“不就是个伙计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刘梅宝说道,“我想当人家还不要呢。”
“姑娘,都是为了我,才想要急着挣钱。”青丫又红了眼眶,闷闷说道。
“也不是单单为了你。”刘梅宝笑道,一面拉起她的手,“我也想挣钱啊,挣了钱可以吃的好点,穿的好点,住的好点…”
青丫被她说的又笑起来,虽然这话表达的现实让人心酸,但从姑娘口里说出来,却又觉得并非那么沉重,尤其是姑娘的脸上还带着笑。
“姑娘,要不我还是嫁了吧。”青丫脚步一顿,说道,“青丫是奴身,在一年前就该变卖的…”
“说什么呢。”刘梅宝笑着敲了下她的头,“不就是房租嘛,不是还没到月底呢,说不定一会儿低着头走路,我们就能捡到钱呢…”
“啊,真的吗?”青丫咧咧嘴也笑了,有些夸张的低着头,“那我可要好好看着。”
街道响起二女的笑,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刘梅宝微微吐吐舌头,冲青丫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青丫也缩头笑了笑,二人收正神色,刚走出几步,就听旁边有人唤。
“刘姑娘,刘姑娘。”
刘梅宝寻声看去,见是走到了路老四货栈门前,路老四正从店铺里走出来,冲她们招手。
“路老板。”刘梅宝过去含笑问好,一面解释道三娘子的布还没织好,我们是进城找宋郎中有点事。
“刘姑娘你来的正好…”路老四却打断她的话,忙忙向街道对面的一个门面大声喊道,“小泉子,快叫你掌柜的来!”
刘梅宝随着看去,见这也是一间店铺,格局门面跟路老四家的差不多,悬挂着“知味园子”四个字,飘着酒幌子,表明这是一间小酒馆,此时时候尚早,内里客人不多。
一个小伙计显然跟这边很熟,听见喊便站在门口笑道:“路爷又要赊酒吃么?喊这么大声,小心婶子听见捶你…”
一面说着玩笑,一面转身进去了。
“吃油嘴就知道耍贫。”路老四笑骂一句,又忙转头请刘梅宝里面坐,一面给她解释道,“这对面的高胖子也和我一般毛病…”
他刚说着,就听一个大嗓门传进来。
“喊我做什么,正忙着呢。”伴着说话,迈进一男人,年纪四十左右,果然又高又胖,身上穿着的却是刘梅宝穿越过来后,第一见到的丝绸。
这是个有钱人啊,刘梅宝眼睛一眼,不由多看几眼。
“你不是一直问我这痒痒病怎么好的…”路老四伸手拉过他,引到刘梅宝跟前,“就是这位姑娘…”
高胖子上下打量刘梅宝,一脸不信。
“路老四,你耍我玩呢?”他说道。
“我耍你做什么!”路老四瞪他一眼,对刘梅宝含笑道,“刘姑娘,这是我邻居,也是这个毛病…”
“可找宋郎中看过了?确实是血风疮吗?”刘梅宝问道。
听她说出宋郎中,又说出了血风疮,高胖子便有些将信将疑了。
“你也认得宋郎中,也知道血风疮?”他问道,再一次打量刘梅宝。
“刘姑娘的草药都是卖给宋郎中的,宋郎中都夸她的药好…”路老四觉得高胖子这是在质疑自己,带着几分不悦说道,当然最后一句是买卖人习惯使然自动加上了。
刘梅宝一笑,忙要客气解释,毕竟卖药跟会看病是两码事,还没张口,就见那高胖子伸手一抬,啪的扔过来一个小钱袋。
“既然这么着,你就给我瞧瞧,真能看好了,诊金重重谢你。”高胖子大大咧咧的说道,就在一旁坐下来,自动伸出手。
这是等着诊脉呢…刘梅宝一愣,青丫已经忍不住拿过钱袋,倒出来一看,是一串沉甸甸的铜钱并两三颗黄豆大小的碎银。
“多少?”刘梅宝不由低声问道,看着青丫面色由愕然瞬时转为惊喜。
“够够了…”青丫紧紧捏着钱袋,结结巴巴的说道。
一千文这就凑够了?刘梅宝眼睛也是一亮。
“我说,既然诊金够了,那就快瞧吧…”高胖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伸另一只手隔着衣服抓小腿,“真是越抓越痒…”
刘梅宝咳了一声,一咬牙抬手抚上高胖子的手脉。
“恩,脉数…舌质红苔黄干此乃血热风盛证…”她慢慢说道。
“行呀,小姑娘你不用看舌苔,单诊脉就知道我这舌头又黄又干…”高胖子一拍腿,瞪大眼赞许道。
“我瞧瞧我瞧瞧…”路老四忙好奇的探过来,示意高胖子张嘴。
高胖子张开嘴,吐出舌头让他看。
“果然是”路老四亦是大为惊喜,又颇有些得意,“看,我什么时候说过大话,你还不信,我自己都治好了,还哄你不成…”
刘梅宝尴尬的笑了笑,咳了一声,忙结束这个糊弄人的诊脉。
“先用六两猪血、二两猪板油,煮熟服食,二天吃一次,连吃三次试试,看看如何。”她说道。
“猪血啊。”高胖子很高兴,“我最不爱吃那些大夫们开的苦苦的药,还是你这药开的好,我就是一天吃两次都成…”
“两天一次就够了。”刘梅宝笑道,“还有这些日子少洗澡,别吃辛辣的,酒啊浓茶啊咖啡…咳就不要喝了…”
高胖子点点头应了,说了几声好。
“要是治好了,我就给你做块妙手回春的牌子送去…”他大笑说道。
“不用,不敢不敢”刘梅宝有些尴尬的忙摆手,一面起身告辞。
一口气带着青丫脚不停的走出城门,才兴奋的拉过她站在一棵树旁。
“到底多少?”她压低声忍着激动问道。
“一两多的碎银子呢!”青丫紧紧攥着钱袋,咧嘴笑道。
“快给我看看。”刘梅宝忙伸手。
青丫小心将钱袋子里的碎银子倒在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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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稍慰
“这就是碎银子啊”刘梅宝还是头一次见到古代流通货币,手掌心的几颗豆子般的小块,完全跟她戴过的银镯子等银饰品不同,灰扑扑的,“这真的够了?”
“肯定够了,回家称称”青丫小心的将碎银子装回去,贴身放好,“咱们快回去。”
既然她说够了,那就应该没问题了,刘梅宝再忍不住笑起来。
“那就是说,除了房租,我们手头还剩下…”她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里还有二十文”青丫忙指了指贴身的钱袋补充道。
“那就是四百二十二文…”刘梅宝笑道,原本以为钱都不够,现如今竟然多出来这么多,四百文啊…
“青丫,我想吃包子…”她停下脚,指着前方街面上一个茶寮说道。
一个老婆婆正掀开热气腾腾的锅盖。
“包子二文一个…”喊声伴着香气扑过来。
青丫忍不住咕咚咽了口口水。
“才两文一个,咱们买十个去…”刘梅宝抬脚就往那边走。
“姑娘,不如咱们买棵菘菜回去自己包去…”青丫伸手拉住她,想了想,扳着手指算道,“一个一斤左右的菘菜就够咱们一家吃了,一斤菘菜最多三文钱…”
“肉呢?”刘梅宝舔了舔嘴唇问道。
“还要吃肉啊…”青丫搓搓手,为难的皱眉,“肉就有点贵了…”
“去瓦市问问。”刘梅宝一跺脚决定了,“要是算着比单买十个包子贵了,咱们就不买了。”
青丫这才点点头,二人来到瓦市上,挑拣了半日,才捡到一个正好一斤的菘菜。
“菘菜就是白菜啊,我还当是什么稀罕物种。”刘梅宝看着手里的菜笑道。
青丫小心的将三文钱递给早已经不耐烦而翻着白眼的卖菜小贩,接过菘菜自己抱着。
“要是再有点粉条…”刘梅宝笑咪咪的建议,被青丫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此时她们已经站到一个肉铺前,问得如今一斤肉平均下来一百文。
“姑娘要多少?这都是早上才杀的猪,新鲜的很…”满手油的伙计热情的招呼,看着面前的姑娘一咬牙下定多大决心一般慢慢伸出一根手指。
“好嘞,一斤膀子肉…”伙计喊道。
“不是,不是,是一两”青丫忙喊道。
“一两?”伙计的刀差点剁自己手上,瞪大眼问道。
“对呀,一两…”青丫脸色也有些讪讪,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怎么?一两你们嫌弃少,就不卖了啊?”
做买卖的哪能嫌弃人家买的少就不做,伙计塌塌嘴。
“好,一两就一两…”伙计拉长声调,懒洋洋的切下一块肉。
“给张油纸包好啊。”青丫提醒道。
“还不够纸钱”伙计嘟囔道,依言绑好,地给她。
青丫乐滋滋的拿好,对刘梅宝说声走啦,便举步而行,走了一段,感觉到身旁的视线。
“姑娘,你这样看我做什么?”她问道。
“一两肉…”刘梅宝满脸幽怨,“你还不如只买些猪油呢…”
“啊对啊。”青丫恍然道,“应该买猪油的!”说着作势转身,“咱们回去换了…”
“适可而止啊。”刘梅宝跺脚道。
青丫咯咯笑了,刘梅宝看着她,也哈哈笑了。
“走啦,快回家,要不然今天天黑都吃不成了…”她笑着推了下青丫。
二人一口气走回家中,身上的汗都打湿了衣服,刚进门就听见宋三娘子和周良玉在争执。
“你要是敢去,就当没有我这个娘!”宋三娘子大声喊道,声音里呆着哭意。
周良玉已经拉开门,跟刘梅宝和青丫打个照面。
“你们回来了。”他带着几分尴尬问道。
“怎么了?”刘梅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院中站着的宋三娘子,“你要去哪里?”
周良玉还没答话,院中的宋三娘子就冷哼一声。
“去哪里?”她冷冷说道,“自然是为你送死…”
这话说的刘梅宝一愣。
“娘,”周良玉转身带着几分恼意喊了声。
“怎么一家子都为人家陪葬了,连说都不能说一声啊,人死了至少还能哭丧吧?”宋三娘子冷笑道,“这连哭都不能哭了,说一声都不让啊?”
周良玉的父亲是带着家团协助刘知县而亡的,周家也是因此获罪的,对于宋三娘子来说家破人亡至此,心里对刘家是很怨恨的吧,刘梅宝闻言轻轻叹了口气。
“娘,我不过是去盐场熬盐去,哪里就死啊活啊的!”周良玉急道,担忧的看了眼刘梅宝。
“熬盐?熬盐人家能一个月给你一两银子?”宋三娘子冷笑道,“你当你娘是傻子还是人家是傻子啊?一两银子,那是卖你的命去当苦力挡盐贩子盐狗子盐丁的刀口子!”
私盐?盐贩子?刘梅宝立刻想起当日在城门见到一幕,在她眼里那就是黑社会啊。
“哥,你干吗去做那个?”她忙拉住周良玉。
宋三娘子冷笑一声,待要嘲笑,刘梅宝已经哦了声,恍然了。
“可是为了房租?”她抿嘴一笑,冲青丫一摆头,“不用了,已经够了。”
周良玉和宋三娘子闻言皆是一愣,看着青丫拿出钱袋子冲他们一晃。
“还买了菘菜和肉,咱们今晚蒸包子吃好不好?”刘梅宝笑道。
周良玉和宋三娘子这才看到她手里抱着的一棵菘菜,青丫又伸出另一只手,晃了晃用油纸包。
“你从哪里弄来的钱?”宋三娘子惊讶愕然之后,面色陡然铁青起来,竖眉喝道,刀子一般的目光扫过刘梅宝,落在青丫身上,“小蹄子,快说!”
青丫被她的视线吓得一哆嗦,忙跪下。
“不敢瞒舅夫人,是姑娘给人看病挣来的”她叩头说道。
“看病?”宋三夫人冷笑,“我还真不知道你们刘家还出大夫…”
刘梅宝伸手拉青丫起来,一面笑道:“也不算是看病,是我恰好在书上看过一个方子,正对那个人的病…”
刘梅宝将小童艾灸、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