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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之锦落梨花第2部分阅读

    倚天之锦落梨花 作者:肉书屋

    可知,庄生晓梦迷蝴蝶(五)

    花似锦捡起,竟是一块令牌。

    令牌正面是一只翱翔的飞鹰,反面却是一只半龟半蛇的异物。

    玉阶惊呼道:“他竟是天鹰教玄武坛坛主!”

    如今五月初九,王旁山扬刀立威大会方结束,此人满身是伤,遭各大派围追,花似锦早便想到此人最有可能,便是因昏迷而在谢逊狮吼功下侥幸逃脱的天鹰教玄武坛坛主——白龟寿。

    因心中早已有了这般猜想,如今确实了身份,便也不惊异,将令牌妥善放置一旁,向玉阶使了个眼色,二人便接着处理伤口。

    马车围着城郊转了半个时辰,方才找到一处道观,大殿上立着一个十来米高的真武大帝的塑像。房顶略有损毁,门墙台柱红漆均已掉落,后院厢房有几间房舍,虽有残缺,或失门,或无窗,倒也不算十分破旧,至少不像寻常破庙一般残破不堪,只是不知为何荒废了。因着许久未曾住人,四处皆是蛛网尘埃。

    花似锦先将床铺收拾出来,玉阶与姚黄抬了白龟寿安放床上。

    花似锦开了三张方子递于姚黄,道:“这方子你分三次去不同的药房抓,都是寻常药物,如此便是被人发现,也无碍。再去布店买些白布,顺带买套男装,他的衣物已经不能穿了。”

    姚黄应了,花似锦又道:“咱们突遇变故,走得急了些,幸好渔村留守有我们的人,不然倒是误了事。你去镇上时顺便打听一番,寻家妥当的镖局,让他们去渔村将药材护送去襄阳!”

    姚黄哎呀一声,一拍脑袋,不好意思地道:“亏得小姐还记着,这事,我,我都忘了!”

    花似锦噗嗤一笑:“你驾马车去,快去快回!”

    姚黄走后,花似锦与玉阶便打开药箱,准备手术器械。元末并没有酒精和络合碘,便是再烈的酒,纯度和浓度上也是达不到的,且还可能有粮食残渣,并不能用于消毒。

    花似锦本来用玄参,血蜈蚣,秋海棠,苍耳子等多种中草药,配以眼镜蛇,银环蛇,乌梢蛇,金钱蛇,白花蛇五种蛇类,再加麝香按比例分罐酒灸提取原液,再混合,经搅拌,静置、过滤制成酊剂。此剂不但能消炎杀菌,还能防腐生肌。既可外用又可内服。且广泛适用于妇科,外科,内科,皮肤科。

    只是这酊剂制作不易,花似锦身上又只带了两瓶,若用于伤口换药倒还罢了,用手术消毒却是远远不够的。

    二人无法,索性只是清创缝合术,并不算大,且这时的百姓身体机能比现代要好,免疫抵抗能力较强,再者病原微生物也没有现代那般历经千百年的变异。加之,白龟寿乃是习武之人,自然比一般人更为强健。

    花似锦与玉阶将就着把白龟寿身上的伤口缝合好。姚黄回来,将白布撕成布条用开水煮沸,花似锦再以内力烘干,为白龟寿包扎上。

    三人又从药材中选出苍术,艾叶等,焚烧了,净化屋内因空置许久而产生的腐朽霉味,尽量对此间空气起到消毒效用。

    待将一切处理好,已累得没了力气。姚黄从马车内拿出水囊和干粮,三人将就着吃了,便靠着门窗歇息养神。

    到得晚间,夜幕渐黑,白龟寿这才转醒,玉阶见了,一喜:“你可算醒了,咱们的功夫也不算白费。”

    说着便伸手要去把脉,可是,江湖中人怎么会随意叫人抓了脉门,白龟寿本能地反手一推,玉阶不通武艺,立时跌坐地上,幸而白龟寿受了伤,内力受损,力道不足,这才没有伤到。

    姚黄想着今日为他忙碌了一天,却被这般对待,心中怒极,骂道:“你这人怎的这般不知好歹,我们好心救你,你不但不知感激,一醒来便出手伤人!”

    白龟寿一愣:“是你们救了我?”

    姚黄翻了翻白眼:“你这话问的好有意思,这里就咱们四人,不是我们,还能是谁?难道你伤成那样还能自救不成?”

    “姚黄!”花似锦扶了玉阶起来,呵住姚黄,转而对白龟寿道:“却是我们救得你!玉阶并无恶意,你身上伤势颇重,她是大夫,不过是想为你把把脉。”

    白龟寿面色柔和下来,朝玉阶笑了笑,颇有几分愧疚,但转而又凝住,眼中精光一闪,审视地在三人身上来回打量。细观三人吐息,发觉那唤玉阶的女子却是不会武功,名作姚黄的女子虽有些内息,但却也清浅,不足为患,只那粉衣女子武功倒还算不错,且见其他二人对其十分恭敬,料想必为二人首领。

    白龟寿思量一番,道:“你们若以为救了我,便能从我口中得知什么,那却是绝无可能!”

    花似锦知他心中所想,轻笑道:“我们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可不是因为想要得知什么才救你,也不会挟恩图报,叫你做些你不愿意的事情,这点你大可放心。”

    白龟寿见她语气真诚,笑靥如花,眼眸干净地好似出生的婴儿,却不像那等虚伪j佞之辈,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面色一僵,尴尬地低了头,却猛然瞧见身上衣物均被置换,伸手往腰间一摸,却是什么也没有,不由大惊,四下寻找。

    花似锦笑着将令牌递至白龟寿眼前,道:“你可是在找这个?”

    白龟寿忽见令牌,眼神一凛,左手趁接过令牌之际握住花似锦手腕,右手成爪伸向花似锦脖颈。

    谁知花似锦早有准备,脚踏凭虚临风,一个旋步,似泥鳅一般逃过此招,手腕如绸缎滑出白龟寿掌心,自白龟寿指尖溜过。

    玉阶与姚黄均是大惊,见得花似锦无事,这才舒了口气。

    姚黄怒瞪着白龟寿:“没想到,咱们竟是救了一条蛇,专会恩将仇报!”

    武林中人最是讲求江湖义气,恩怨分明,“恩将仇报”不论正邪俱是受人鄙夷,姚黄这般一说,白龟寿面色立时大变。

    姚黄却仍不解气,上前便要去与白龟寿对打,却被花似锦呵住。

    白龟寿言道:“你可知我是什么人?”虽是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断定几人当是已知其身份。

    花似锦受了他方才一招也不生气,依旧笑道:“自然知道!便是之前不知,见得这方令牌,也再没有不知之理。天鹰教外五坛中玄武坛坛主白龟寿!”

    白龟寿点头:“你若要问我屠龙刀的下落,却是找错了人,我并不知晓!”

    “白坛主,我方才已经说了,我们救你,只是出于医者职责,并不为其他。再说,这屠龙刀旁人万分觊觎,我可不想要!”何况,这屠龙刀被谢逊带去了冰火岛,这事她心中比白龟寿还要清楚明了,何须问他?

    花似锦又道:“我虽算不得江湖中人,但这江湖中事却还知道几分。白坛主如今可谓是境遇危急,在此关头,白坛主自然要万分慎重小心,对我等有些不信任也是自然。只是……”

    花似锦似笑非笑地上下扫视了白龟寿一眼,接着道:“以白坛主如今的情况,我武功虽不顶好,对付你却已是绰绰有余,白坛主认为我们有必要先来施救,再行迫害吗?”

    “行走江湖的人,便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生死不过一瞬之事,大不了,拿了我的命去便是!”

    花似锦笑得越发厉害:“既是这般,那你还怕什么?若咱们没有歹意,你自安心养你的伤,若咱们有歹意,你最多不过也是一个死!”

    白龟寿一愣,沉思道:这女子说的也在理,他们若要害我,何必再救我?若他们强要逼我说出王旁山之事,或是想从我口中得知天鹰教何等消息,我自不能说,大不了便是一死。

    想通此点,白龟寿放下心中芥蒂,抱拳道:“多谢几位姑娘救命之恩,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勿怪!”

    花似锦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吩咐姚黄道:“你出去将药煎了吧!”

    姚黄却依旧气不过,站在那里只是不动。

    花似锦叹了口气,也不多说,自转身出去,似是想亲自去煎药。

    玉阶忙叫住:“先生,我去煎药便好!”

    “你今日也累了,还是我去吧!”

    两人一番推让,姚黄不免跺脚,道:“好了好了,我去还不行吗?你们两个今日救人都已是很累了,我在此上帮不上忙,便也只能去煎煎药。”说着不服气的瞪了白龟寿一眼,气冲冲地出了门。

    花似锦和玉阶颇觉好笑,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无事可做,二人便坐于一旁,与白龟寿随意聊了起来。

    白龟寿性格豪爽,言谈间满是义气,花似锦心生敬佩,不由劝道:“白坛主,小女子在此想多嘴说句话,若白坛主觉得在理,自然最好,若白坛主不以为然,那只当我没说过。”

    经过方才一番谈话,白龟寿但觉花似锦虽是女子,却光明磊落,不乏君子之风,方才的那丝疑心早已没了,听得此话,忙道:“姑娘但说无妨!”

    “我不明白白坛主为何不愿告知众人王旁山上所发生之事。若王旁山上众人是天鹰教所害,屠龙刀依旧在天鹰教之手,那么,便是白坛主不说,大伙自也会这般认为;若王旁山上众人并非天鹰教所害,屠龙刀也已失,那么天鹰教何必为他人背黑锅?只是为了重新夺回屠龙刀,不想叫人知晓屠龙刀去向反抢了先去吗?”

    白龟寿听花似锦句句猜中事实,不免惊叹。

    花似锦又道:“我听闻贵教的大小姐也失踪了,可是与此事有关?白坛主觉得,是屠龙刀重要,还是贵教大小姐重要?”

    白龟寿一愣,谢逊夺了屠龙刀,挟了大小姐和张翠山出海,如今二人是生死未卜。王旁山上,除了自己,其他众人皆被谢逊狮吼功伤得傻了,高蒋二人更是只知唤着“殷素素”,这本是他们二人觊觎大小姐的美貌,可自己不将王旁山之事说出,倒是真觉大小姐背了黑锅。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却不是他能随便做主,自当回去禀明教主,听他示下。

    这般想着,姚黄已煎了药进来,不情不愿地递于白龟寿。

    白龟寿压下心中思量,笑着接过一饮而尽,道:“多谢姚姑娘!”

    谁知姚黄尽是噗嗤一笑:“我可不姓姚!”

    白龟寿一顿,神色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姚黄笑道:“我还有个姐姐叫魏紫,姚黄和魏紫都是牡丹花中的名品。”

    白龟寿挠了挠头:“姑娘勿怪,我是个粗人,哪里懂得这些风雅之事。只是觉得,这名字当真好听!”

    姚黄听了这番夸奖,心中得意,全然表现在脸上,也不再计较方才白龟寿的不敬。

    花似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出来,望着月朗星稀的天空发呆,她自是不后悔救了白龟寿,但却担心武林中人不知何时会寻来。

    正自忧虑,却忽然发现远处有忽明忽暗的星星火光,一点点移动,心中大惊,一跃至房顶,掏出怀中自制的简易望远镜一瞧,不由大骇:竟是有十数人点了火把朝此处而来,不仅有白日里遇到的峨眉昆仑四人,还有客栈内瞧见过的其中诸派!

    谁可知,庄生晓梦迷蝴蝶(六)

    谁可知,庄生晓梦迷蝴蝶(六)

    花似锦急忙跳下房顶,奔至房中。

    玉阶见其神色紧张,忙迎上前去,问道:“先生,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花似锦肃然道:“各大派的人寻来了!”

    姚黄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花似锦微一思量:“玉阶,姚黄,你们快些带了白坛主往后门走。”

    玉阶听她这般吩咐,却不说自己,心中一凛,道:“先生,那你呢?”

    “他们来人颇多,又不乏高手,咱们若一起走,必然被他们追上。我想法子拖住他们,当可为你们争取些时间。”

    姚黄不由大急:“不!小姐,要走咱们一起走!”

    花似锦皱眉,这等时候哪来这么多的时间啰嗦,正要训斥,却听咚的一声,三人回头一看,原是白龟寿想要下床,却谁知伤势太重,撑不住摔了下来。

    花似锦忙将其扶起。

    白龟寿道:“姑娘,你们救了我,我又怎能连累你们?他们既是为我而来,我自出来会他们便是!你们从后门走,他们抓了我,不会注意你们。”

    花似锦皱眉,她自然珍惜自己的性命,可是,她亲手救回来的病人,又怎能将他再推出去送死?这岂是医者之道?她两世所学医德何在?

    若当真这般做了,她的良心要如何跨过此坎?

    “白坛主,你若此时出去了,那么我岂非白救了你一回?倘若我不是大夫,你不是我的病人,倒也罢了。可是,身为医者,我却断不能叫你这般做。白坛主,若你当真不愿连累我们,便不要再说这等话,快些与玉阶姚黄走了。你在此多耽搁一分,我们便愈加危急一分,你可是想将我等都至于险境?到时只怕咱们一个也跑不了!”

    白龟寿见花似锦语气决然,眼神坚定,知晓不论如何,她是不会走的了,自己留下那才是当真成了累赘,反害了她,便不再坚持。

    玉阶虽不愿花似锦去冒险,却也知道花似锦决定的事,无人能够改变,自己又没有武功,不但不能帮忙,反成负累,也只能点头。

    只姚黄万分不愿,道:“小姐,不若叫玉阶大夫和白坛主走,我留下来帮你!”

    花似锦摇头:“不!白坛主身负重伤,玉阶不会武功,她们比我更需要你!”

    姚黄仍是不肯。

    花似锦劝慰道:“你忘了,我祖上是做什么的?”

    姚黄这才想起,莳花圣手石清露极其爱花,善于养花,却更善提炼花露,以花粉迷人。只是,不论何种毒药迷|药,碰上那等内力浑厚之人,却是犹如废物,因而依旧担心,想要再劝,嘴角微翕,对上花似锦凛冽的眼神,又无奈闭上,扶了白龟寿,与玉阶道:“咱们走!”

    见他们走了,花似锦这才松了口气,转回大殿,看着殿中真武塑像一阵打量,抽出佩剑将塑像底座弄松,再将怀中配置好的花粉洒入桌上燃放的烛台之中。

    这时大殿的大门嘭的一声被人砸开,众人一拥而入。

    丁敏君站在前面,看见花似锦一阵冷笑:“果然是你!说!白龟寿在哪里?”

    花似锦看着众人,瑟瑟发抖,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白龟寿?我和我姐姐……”

    丁敏君早没了耐性,抢说道:“莫在此惺惺作态,装这可怜模样,你骗得了我们一次,可骗不过我们第二次!”

    花似锦一听,竟是哭了起来:“什么骗不骗的,我骗你什么?你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女侠,怎地就是要来与我这贫家女子过不去!我不过是说了你一句,颧骨稍高,皮肤黄了些,不免美中不足,你便,便……我,我错了,我同你陪不是,还不行吗?”

    眼中珠光流转,许是因为恼怒,两颊晕出一抹绯红,明艳中透着一丝清丽,柔弱中带了几分娇蛮,在场的男子尽皆一愣,心中有什么东西瞬间软化开来。

    纪晓芙睁大了眼睛,极是错愕,这个女子……白天她还觉得怜惜的女子怎地……

    丁敏君却是气急:“好一个狐媚样,好一张利嘴,竟能颠倒黑白!”说着便要上前动手。

    女子最是在乎容貌,丁敏君更是如此,花似锦所说丁敏君容颜又句句属实,男子见了花似锦这般模样,早已信了七八分,如今见丁敏君如此愤恨,更是以为其是恼羞成怒,不免皱眉。

    鲜于通打开折扇挡了丁敏君去路,道:“丁女侠莫急,我瞧这女子不像恶人,这其中是否有甚误会?”

    丁敏君瞧了瞧鲜于通,又回过头去瞧他人,发觉在场男子看着花似锦均似有些沉迷,急道:“你们莫要被她给骗了!”

    班淑娴见着这般场景,暗踢了何太冲一脚,随后拿出一件衣物来。

    花似锦大惊,那衣服竟是白龟寿初时穿的那件血衣!

    班淑娴冷笑道:“大伙可别忘了,这可是在门外马车上寻到的,此可是白龟寿所穿之物!”

    众人恍如从梦中惊醒,不知是有些恼恨花似锦骗了他们,还是想要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尽皆对其怒吼骂捏。

    班淑娴又道:“我可认得,那马车是你的?况且,马车停在道观之外,而你却又恰好在这道观之中,说此事与你无关,谁人会信?我看你还能如何狡辩!”

    花似锦不免泄气,美人计用上一次或可有用,但再次用来,她们可都不是傻子。再说,花似锦也没想过自己这次依然会蒙混过关,只是想要拖延些时间罢了。

    花似锦是医者,从来只是救人,却从不曾杀过人,因而那花粉之中也未曾掺其他害人的毒物,只为迷倒旁人,发挥药效所需的时间便长一些。何况,名门子弟武艺都算不错,且行走江湖有一定的警觉性,花粉有香气,若叫他们察觉,不免功亏一篑,如此也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她本打算若能暂时骗过在场男子,叫他们稍稍有些迟疑,待得药效发挥了,她自然便无碍了,却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尽是忘了将马车清理干净。

    既然已到了这般地步,却也不必再假装了。

    花似锦索性道:“那么,你们想要怎么样?你们这么多人,我一个女子,可打不过。那便也不打了,要杀要剐,你们只管来便是,只盼你们能堵得住这天下的悠悠之口,莫叫旁人说你们名门大侠,竟然以强欺弱,以多欺少?”

    花似锦特意在说“这么多人”“名门大侠”“以多欺少”时,语音略重,名门之人自持身份,甚是在乎这些,不愿被人诟病。

    果然,本来打算一起上的众人微楞,丁敏君今天白日被花似锦所骗,方才又被其污蔑挤兑,心中本就有一口气,未曾吐出,何况,她素来要强,也想在众人面前争一争,露上一手,因而急赶着上前一步,道:“你也未免把自己抬得太高了些,对付你,我一人便可,何须大家一同动手!”

    对方人数众多,若一拥而上,花似锦便连回手之力也无,因而以言语相击,不过也是想要一一对战。丁敏君此话正中其下怀。

    花似锦心中微喜,道得一声“好!”

    只是“好”字尾音未落,丁敏君身形已动,手挽剑花,一招“越女追魂”朝花似锦直刺而来,出手便是凌厉杀招。

    花似锦反手抽出藏于桌下的佩剑,挡在身前,逼退丁敏君,再趁势一跃,转守为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相击。丁敏君不得不收剑回防。花似锦再一招“气贯长虹”擦过丁敏君的剑刃,砍向其脉门。两剑相击,碰出星星火花。

    丁敏君大惊,脚踩十字莲步,一招“玉女抽身”躲了开去。本是她出手在先,如今反倒处了被动地位,心中自然不甘,且又在众人面前,不免又气又急。眼神越发狠戾,当即握紧了手中佩剑,松肩沉肘,虚领顶劲,提气狠发,指东打西,示退而进,将峨眉剑招一一使来,直将花似锦逼得连连后退,“残虹一式”“白虹贯日”等白虹剑招尽皆使出,还要仗着凭虚临风的轻灵步法才勉强抵住。

    花似锦虽撑得辛苦,但心中却也不免暗赞:峨眉剑法果然是刚柔并济,玄妙横生。真真是“身若惊鸿莺穿柳,剑似追魂不离人;非同凡技欲歌舞,应是奇传道数真”。

    花似锦无法,只得凝眉细观,想要从丁敏君剑招中看出些许端倪。待过得十来招,不由暗暗心惊,自身这套白虹剑法似乎是处处受制,但要换剑法,丁敏君却已占据优势,趁胜追击,连发两招,一招“枪杀蛟龙”,一招“后定乾坤”指向花似锦面门……

    谁可知,庄生晓梦迷蝴蝶(七)

    谁可知,庄生晓梦迷蝴蝶(七)

    这两招均是狠绝厉招,且虚实相接,将全身劲力贯穿剑身,势若江海,倘若灭绝师太使出,当可发雷霆万钧之力,花似锦便在劫难逃。只是,丁敏君在气怒之上,出招不免有些浮躁,太过注重于形,而忘了应当以意示形,本末倒置,威力便退了大半。

    花似锦心中庆幸,弯身后仰,移形幻影避过此招,转而快速旋步回身,弃了白虹剑法,而改用花家本家世代相传的飞花剑法以对敌,既然学不来如武当这种绵柔,以慢打快之法,那便以快制快。

    丁敏君本没料到花似锦竟能躲过此招,正自错愕,谁知花似锦竟在此档趁虚而入,“分花拂柳”“拂花掠影”等等相继使来,战局形势当即扭转,丁敏君不服,欲待提气再斗,谁知胸中竟莫名的感觉一滞,花似锦眼前一亮,抓住机会,一招“百花争艳”挽出许多的剑花直刺而来。

    丁敏君只见眼前仿似群花盛放,一时耀花了眼,却是连躲避都忘了,幸得纪晓芙机灵,使出“红线盗盒”将丁敏君拉了过来。

    花似锦也不恋战,一招得手便撒手欲撤,众人端觉情形不对,均大吼相向。屠龙刀的魅力何其大哉?在场诸人何人不想?而知其下落的白龟寿却在此女子手中,众人又怎会叫花似锦逃脱?

    眼见到嘴的肥肉便要飞了,众人皆是心急,不再装模作样,脱了名门面具,群起而攻,便是连暗器都用上了。

    花似锦凌空后翻,转至真武大帝的塑像之后,一掌拍向塑像后心。塑像底座本以被花似锦撬松,受这一掌,轰然倒下,摊在众人面前,惊起地上一阵尘土。

    众人被灰尘一呛,均自挥手捂鼻,咳嗽不止。待回过神来,花似锦早已一个“燕子入林”逃了出去,不由大气,吼道:“追!”

    花似锦从未想到自己的轻功原来也可以发挥到这等境界,脚下似是生了风一般,整个人像大雁一样在空中飞腾。生死之间,求生的本能当真能激发人的潜质,创造奇迹。

    姚黄她们是走的正道入城了的,花似锦自然不能将人往城中带,只得向林间而逃。不知逃了多久,花似锦但觉左肩疼痛传来,脚下突地一顿,低头一瞧,肩上赫然是一只镖,鲜血泯出,竟是黑色的。

    花似锦大惊,自己万分小心,还是中了他人的算计。稍稍褪开衣肩,只见毒镖大半截□肉中,周围三寸皮肤皆以泛着青灰。

    花似锦连忙点了数个|岤道,以阻止毒血运行,从怀中掏出一颗玉清丸塞入嘴中,这才稍稍好些,但此番情景却是逃不过了,可是,后又有追兵将至,花似锦回身向地一掌,地上尘土翻飞,淹没了来时脚印,花似锦再一个跃身,跳至苍树之上。

    过得一会儿,果见众人追至。丁敏君跺脚道:“怎地不见了?”

    一男子回道:“她中了我的毒镖,应当跑不远,咱们四下寻……寻……”话未说完,竟哐当一声,倒了下去。

    众人大惊,忙上前查看,有些还未走至那人身旁便也跟着晕倒在地。

    班淑娴瞬间了悟:“大家快运功,咱们中毒了!”

    丁敏君等人武功稍好一些,虽中了迷|药摊在地上,但还有些意识,能说上几句话。

    其他几人却已是人事不知。

    鲜于通皱眉道:“好狡猾的女子,原来她方才所为不过都是在拖延时间,好叫这迷|药起效。只不知,她何时下的药,又将药下在哪里?”

    几人均都不解,但也没那等时间再去思量清楚,只觉头晕晕的,天地似乎都在跟着旋转。

    忽听得身后有脚步声,纪晓芙心中一凛,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抽剑往后一砍,来人侧身偏过:“纪师妹!”

    纪晓芙一喜,却只叫的一个“殷”字,便昏了过去。

    鲜于通本以为是那女子见计谋得逞,众人无力回手再来相害,谁知却是同道,喜道:“原来是武当张四侠和殷六侠!”

    殷梨亭奇道:“我和四哥听得有打斗之声便过来瞧瞧,大家这是怎么了?”

    鲜于通叹气:“此事说来话长。”

    张松溪见数人已倒在地上,还没倒下的却也是气息不稳,语音微弱,忙道:“如今不是了解来龙去脉的时候。六弟,咱们先救人要紧!”

    鲜于通和班淑娴何太冲等还醒着的几人听得此话,似是知晓自身不会再有危险,便是那女子再回来,自有武当二人挡着,心下一松,药气涌上,尽皆昏了过去。

    殷梨亭扶起纪晓芙为其运功驱毒,可是,不论如何努力却似毫无作用,过得一炷香时间仍是如此,殷梨亭不免心急,有些不知所措,道:“四哥,这可如何是好?”

    张松溪自也发现了问题,将手搭上脉门,凝神半晌,道:“脉相平稳,应当无碍!下药之人似乎并不想伤人,过得几个时辰,他们自然会醒。”

    殷梨亭这才松了口气。

    张松溪又道:“咱们去将马匹牵来,带众人回客栈,这荒郊野岭可不是久留之地,何况,咱们不清楚事情始末,不知此事是何人所为,那人又是否会回来刁难,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殷梨亭听了,回身前去牵马,张松溪留下照看众人。

    花似锦倚着树枝,望着殷梨亭离去的背影,一阵呆愣。

    “原来是武当张四侠和殷六侠!”

    武当殷六侠!殷梨亭!

    他竟然是殷梨亭!

    花似锦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青涩柔和而又害羞的少年,心神一阵恍惚。肩头隐忍的刺痛传来,花似锦忙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半分声响,怕叫树下之人发觉。

    未曾被完全封闭住而流向血液中的毒气渐渐上涌,花似锦但觉头脑晕眩,视线开始模糊,就这般迷蒙地看着张松溪和殷梨亭将众人一一救走。

    ———————————————————————————————————

    次日清晨,殷梨亭一手端着药碗,一手轻叩门扉,听得内里女子轻柔的声音道:“请进!”,这才推门进来。

    “纪师妹,昨夜我与四哥已请大夫来瞧过了,大夫说,这迷|药并不伤身,只是你们早上醒来时,怕是会觉全身无力,这汤药可助你们恢复!”

    纪晓芙接过药碗,灿然一笑:“多谢!”

    殷梨亭一怔,记忆中似乎也有个女子带着明艳的笑靥,这般欢喜地与他说过“多谢”。

    纪晓芙喝了药,发觉殷梨亭呆在那里,不免讶异,但见他只是瞧着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面色羞赧,低了头去,道:“殷,殷六哥!你怎地这般看着我?”

    记忆中的女子噗嗤一笑,挑眉道:“怎地我这般好看吗?竟叫你看得呆了!”

    纪晓芙见殷梨亭并不回答,察觉不对,细观殷梨亭,只见他眼神悠远,虽看着自己,却仿似又不是看着自己,担忧地又唤了一声:“殷六哥?”

    殷梨亭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方才的失态,面色唰地一下通红,嗫嚅道:“纪师妹!我,我还要去给其他人送汤药。这便,便走了。你好生休息!”说完竟逃也一般奔了出去。

    方出了院落,却听得身后一阵笑意,殷梨亭回身:“四哥!”

    张松溪笑道:“六弟,我是刚巧经过,可不是故意瞧见的。只是,这纪姑娘是峨眉灭绝师太的高徒,和你也算般配,你若有心,咱们回山之后禀明了师父,求他老人家向峨眉提亲便是!”

    殷梨亭听得张松溪竟将自己的师太全瞧在了眼里不免不好意思,又听得提亲之言,心中大惊,急道:“四哥!你别误会!我,我与纪师妹,我们,我对她……”殷梨亭被就不善言辞,如今一急,更是不知当如何说才好,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又道:“如今三哥,三哥伤重在床,五哥又生死未卜,我,我哪里有这心思!”

    口中虽这般说,但是否当真是因为俞岱岩和张翠山,为了他们有几分,而又有几分是为了其他,便是自己心里也有些心虚。

    张松溪听他提到俞张二人,心中担忧,一阵叹气。

    殷梨亭愧疚道:“都怪我!只知那姑娘姓花,却是连她叫什么,哪里人士都不知晓。不然,寻到了她,三哥或还可……”

    张松溪听他语中满是自责,忙打住道:“这如何能怪你!当年,你与她不过是萍水相逢,交情方浅,再说,当日你如何会知今时三哥会……”

    说到此处,再说不下去,想到如今躺在武当的俞岱岩,想起张三丰所说,怕是再难如常人一般行走,二人皆自难受,似是被人狠狠掐着心脏一般。

    殷梨亭抬头看着树上开得正好的石榴花,想着那个如花般娇艳的女子,不知她如今在何方。又思及众人所中的迷|药,这迷|药似是有几分像她当年所用,且昨日丛林中闻到的那股似有若无的香味,清韵而熟悉,是不是她?

    若是她,她为何要向众人下药,为何要帮白龟寿,难道她与天鹰教有什么关系,与屠龙刀又什么关系?三哥和五哥一个伤残,一个失踪,均是因为屠龙刀,她有是否会与此事有关?

    殷梨亭心中狐疑,越想越是害怕……

    而此时,道观内,花似锦正端坐在后院。各大派的人昨夜已来过此处,应当不会再来,想来想去,花似锦还是觉得这里最为安全,便又沿路返回了。

    从怀中掏出玉清丸,花似锦又吃了两颗,腹中燃起一股清流,头脑清醒不少。掀开肩头衣物,还好,毒并不算厉害,点了|岤道压制住,没有再扩散。

    花似锦咬了咬唇,狠下心,将毒镖拔出,再侧过头,用嘴将伤处毒血一一吸出吐于地上,待得肩头皮肤青灰色减退,这才松了口气,拿出伤药抹好包扎。

    待一切弄好,方要起身打些清水,却谁知经了这一天一夜,又是受伤又是中毒,早已累极,猛然站起,不觉双腿发软,全身无力,咚地一声倒在床上,晕了过去。

    “原来是武当张四侠和殷六侠!”

    迷迷糊糊间,这句话一直在花似锦的耳边回响。

    他是殷梨亭!他竟是殷梨亭!

    花似锦脑海中一时浮现出昨夜殷梨亭的身影,一时闪过当初的少年,二者似是幻灯片,循环反复的播放着,然后,渐渐重合在一起,场景也跟着瞬间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多年前的记忆慢慢浮出水面。

    曾记否,当时翩翩少年郎(一)

    曾记否,当时翩翩少年郎(一)

    三年前,西域。

    西域的冬季十分寒冷,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狂风卷着雪花漫天飞舞。遍地数里,少有行人。

    但客栈内却还算热闹,燃放了火盆,凭添了许多暖意。

    西域不同中原,气候较为恶劣,但自大汉开通丝绸之路,经唐朝鼎盛,再至如今,此地一直是中土与西域各国交通贸易的链接枢纽,便是到了冬季,总也有些商队出没,遇了大雪天气,便会来此客栈躲避。

    商人们围着火盆骂骂捏捏,怨怪着这该死的天气耽搁了行程,错过了交易时辰,不知要损失多少。

    花似锦左手手肘抵在桌上,托着腮,双眉紧皱,右手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碟盘中的菜食。

    客栈不大,比不得中原的繁华,但胜在异域风情,菜色也极为特别,总还算不错,可花似锦却没有一丝进食的心思。

    “白驼山,白驼山,这白驼山到底是在哪啊?”

    花似锦万分沮丧,在她的记忆里,《射雕英雄传》中似乎说过白驼山好像是在双旗镇以北的,可是,这双旗镇在哪?花似锦却是连具体省市都不知道。况且,这所谓的“以北”到底是要北多远?

    花似锦掏出怀中的地域志,仔细查看,可是此间的地域志不比现代的地图,连个经纬都没有,大概算是只有那么一个轮廓,花似锦左看右看,始终看不出端倪来,恼怒地将其丢在一边,嘀咕道:“这哪里算是地图,也不知道这时候的人拿着这东西,如何行军打仗!”

    花似锦兀自叹气,转而又想,似乎听人说过,军中自有详尽地图,只是不能外传。是否当真如此?若有,就算比不上后世的地图,也当比这地域志不知好了多少,自己也可多几分希望。白驼山欧阳锋武艺高绝,且还会御蛇之术,若自己能找得秘籍,那……

    花似锦眼珠一转,又兴奋起来,摩拳擦掌着似是想要马上去军营闯上一闯,将那地图弄过来。可转而又泄了气。以自己如今的功夫,闯个县衙还差不多,军营?那和自己拿刀抹脖子没啥两样。

    倚天后来出现过一位黄衫女子,似是古墓后人,这是天龙神雕中唯一一个确定的存在,因而花似锦自然第一站就选择的终南山。终南山上全真教已成了废墟,破烂的还不如荒野道观,除了尘土蛛网,啥也没有。

    往后山逛了一圈,仍是没找到那从水中通往古墓的入口,反倒是这一番鬼祟行为叫古墓的人察觉,将她扔下了山去。

    花似锦也不气馁,扔她下来,她便再上去,只是任她在古墓门口说尽好话,如何讨好,或是撒泼,都仿似一拳打在棉花上,人家采取“非暴力,不合作”,不做半点回应,也不再去为难她,全然不予理会。

    想起自己悲催的“寻宝”之路,花似锦耷拉着脑袋贴在桌上,又是一阵叹气。

    忽闻邻桌两位汉子怯怯私语。

    一人道:“二师兄,你这计谋果然是高,如此一来,大师兄负气而走,咱们金刚门中便再没有谁能比得过二师兄了,这掌门之位,还不是非二师兄莫属?”

    另一人微微皱眉,嘴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道:“师弟,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谁人都知大师兄是因为贪图荣华富贵归顺元廷的,与我何干?”

    之前那人一愣,忙笑道:“是!是!是小弟糊涂,说错话了。”

    金刚门?金刚门!

    花似锦眼前一亮,一下子来了兴致,关注起二人来。待得二人起身离去,花似锦连忙叫了小儿结账,扔下一锭银子便追了出去。

    客栈外风雪大作,若是寻常百姓,怕是连走路都有几分困难,可此二人却依旧行走如风,脚踏雪地之上,脚印清浅,雪花纷飞,却并不落至二人身上。

    花似锦微惊,转而一想:也是!书中言道阿三功夫本就了得,这二人是他同门,且听他二人谈话,那二师兄还与阿三有一较之力,武艺定然也是不错的,便是比不上阿三,想来也不会差得太远。

    花似锦不敢跟得太近,保持着一定距离,随二人上了山,再走了约两三里便见了一座寺院。寺院门上挂了副牌匾,上书“金刚门”三字。

    花似锦心中腹诽:这金刚门果真怪异!这房舍建筑分明是寺院模样,可却不叫“某某寺”,而以“金刚”命名。但观那二人所穿服侍,颜色暗黄,有几分像是僧袍,却又不是僧袍,且均未剃度。也有些像是喇嘛,又不是喇嘛。花似锦只觉乱七八糟。

    什么古怪的金刚门,花似锦不由吐槽。

    围着寺院转了好几圈,花似锦还是不敢贸然闯入,方才见过的那二人武艺已经不错,何况这里面还不知有多少人呢,还是谨慎些,需得好好思量一番,划出阁方案来才行。

    花似锦这般想着,如今既已知道了地址,便也不急于这一时,笑着弹了弹裙摆的雪花,转身下山。

    至了山道口,却见一汉子挑着箩筐迎面而来,箩筐内竟是时令果蔬菜食。

    许是风太过强劲,山道的雪积的很厚,汉子走的很慢,一步一步,踏在雪地上,一排凹陷的脚印。

    花似锦心中狐疑,这大雪已下了好几天,仍是没有停的架势,这一带的百姓都已不怎么出门,且这地界的冬季每年都是如此,因而家家户户大多都早早储备下了米粮菜色,这汉子挑着担子是要往何去?

    花似锦不免对那汉子多看了几眼,发觉那汉子吐息粗重,许是走的累了,身形也有些摇晃,看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