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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之锦落梨花第7部分阅读

    倚天之锦落梨花 作者:肉书屋

    着脸道:“我当初真不该答应叫你出来做什么大夫!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花似锦缩了缩脖子,站在下面不言不语,任其训斥。

    花老爷只在一旁又是端茶又是倒水为石幽泉顺气,百般劝慰,为花似锦说好话。

    “你看,女儿现在多能干,至微馆,醍杏堂如今在业界那可是大名鼎鼎,咱们该高兴才是。”

    “什么大名鼎鼎,要不是你在背后大把银子的撑着,我看她不到一月,立马关门大吉!你瞧瞧她现在这性子野的,谁要娶了她,她天天往外跑,谁还敢娶?”

    花似锦再听不下去,辩驳道:“妈!我还小!你怎么天天就想着怎么把我嫁出去啊!”

    石幽泉一瞪眼:“都十七了,还小?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肚子里可都有你了!”

    花似锦一堵,撇撇嘴,再说不出话来,只能拿眼瞧着花老爷求救。

    花老爷忙道:“至微馆和醍杏堂怎么说也是女儿的心血,若是那人连这个都不能容纳,那么,我也不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石幽泉看了父女二人同一战线,更怒了:“花从之,你就护着她吧!她这性子就是给你惯出来的!”

    花老爷依旧笑嘻嘻地揽过石幽泉,小心赔罪了一阵,又小声道:“你都说了‘当年’,当年,你若不是和女儿一样喜欢往外跑,怎会遇得到我?俗话说,虎母无犬女,说不定哪天,女儿也像你一样拐个和我一般英俊潇洒,才貌双全的男子回来呢?”

    石幽泉嗔了他一眼,尴尬道:“你又不正经,说什么呢,女儿可还在呢?”

    花老爷嬉笑着抱过石幽泉,道:“女儿哪里在?”

    石幽泉转头一瞧,屋内哪还有花似锦的身影,气怒地捶了花从之一拳。

    花似锦轻轻合上门,舒了口气,心中庆幸,总算有爹爹在,逃过一劫。念头一转,忙又跑去叫了殷梨亭,道:“六哥,你去和俞二侠他们说一声,咱们现在就去醍杏堂!”

    殷梨亭一愣:“不是说后天吗?”

    “哎呀,叫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此时不走,哪还有机会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我在大门外等你!”

    殷梨亭见花似锦不耐烦,忙应了,去与俞莲舟等人交代清楚。

    花似锦赶去牵了两匹马,只偷偷告之林枢问一声,便自同殷梨亭一人一骑前往醍杏堂。

    一路上,殷梨亭想要询问那何飞是何许人,几度开口,却又闭上。

    “六哥,我妈刚才问的那些话有些过了,你别放在心上。”

    殷梨亭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有些过了”,花似锦又气闷道:“我妈这人是想我嫁人想疯了。初时还非得叫我嫁给何飞,可是,我和何飞……我和他怎么可能!我百般不愿意,我妈没撤,后来便看见我身旁有一男子,便拉着人家像是查户口一样,还想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给翻出来!我都说了,我还小!我可不想这般早早嫁人,把自己的一辈子栓在一个男人身上,我可还想趁现在年轻多玩几年呢!”

    说到此处,花似锦突而恍觉不对,这些牢马蚤自己也不过只和林枢问唠叨唠叨,从未与旁人说过,今天怎地……且这般女人家的婚嫁私语,怎好这般说给一个男子听。

    花似锦愣愣地闭了嘴,面上极不自然,尴尬地转过头,不去瞧殷梨亭。

    殷梨亭忽而听闻花似锦说花母想将其许配给何飞,心下大惊,听得此事无果,又送了口气。待听到不愿这般早早嫁人的话语,眼神又不由得一黯,望着花似锦身影,心中没来由的一阵落寞,不知是何滋味。

    二人就这般各怀心思,不言不语,慢慢地踱至醍杏堂。

    怎奈何,仁术莫能断生死(三)

    怎奈何,仁术莫能断生死(三)

    花似锦重金请了一批学者,或才能优秀之辈入职醍杏堂。醍杏堂比照后世学院模式,自有一套管理系统,个人依着专长各司其职,加之又有林枢问从旁协助,并不需花似锦多加顾虑。

    二人来到醍杏堂,已至黄昏,典礼一切事宜早已有人安排布置妥当,醍杏堂内一众新老学员正在后院空旷场地上举杯对饮,载歌载舞,一派欢乐景象。

    花似锦与殷梨亭突而闯入,让众人吓了一跳,忙放下手中杯碟,起身道了句“先生”,便再不敢多言,心中惴惴。

    余力负责醍杏堂后勤一切事宜,见此情景,忙迎上前,解释道:“花先生来了!后日便是我们醍杏堂第一批学员毕业典礼,对我们醍杏堂来说,可谓意义重大,大家都挺高兴,一些入学不久的师弟师妹也想和这些将要踏出醍杏堂的师兄师姐们好好聊聊,我便和其他几位先生商量着,让他们放肆这一回。”

    虽然这个时代的学堂风气严谨,肃穆,甚至有些老学者对于在学堂内举杯歌舞乃是有辱圣贤,但现代的学校之中总有这样那样的协会,社团,也会有许许多多的晚会,派对,对于这些联谊狂欢,不过是课余的一种彼此交流的方式,花似锦怎会在意。

    花似锦点点头,打趣道:“看来我来得不太巧,扫了你们的雅兴!”

    众人见花似锦并未怪罪,大舒了口气。

    余力笑着相邀道:“不!来得可算巧,花先生不如也来和我们一道?”

    玉阶桐梧也在一旁附和相帮,将花似锦和殷梨亭请至主位。

    花似锦却推拒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今日有些累了,我想回屋里好生休息,你们继续!”

    众人也不再劝,自去玩乐。

    花似锦与殷梨亭退出庭院,远远地望着她们欢声笑语,抿嘴浅笑。

    殷梨亭瞧着她眼神中心动向往之色,不解道:“你既喜欢,为何不应了与她们一起?”

    花似锦叹气道:“你没见这里尽是学员,除了余力再无旁的先生?余力专司后勤,与她们多有接触交谈,彼此常有玩闹,这才能溶于一处。”

    殷梨亭恍然:“你是怕她们敬你身份,便放不开了。”

    花似锦撇撇嘴,有些恼怒道:“有时候当真是讨厌这劳什子先生的身份!”这个身份让她没办法和这些同龄之人毫无隔阂的一起开怀,不免心中有些失落,但是,每每听见学员称自己为先生,看着自己教育出来的学员一步步踏进医界,又十分喜悦,自豪,油然而生一份使命感。

    殷梨亭见花似锦微有些不快,想要劝慰,但还未及开口,花似锦又瞬间换了笑脸,拉过殷梨亭的手,道:“六哥,咱们走吧!别叫他们看见了。我带你去参观一下。”

    殷梨亭被花似锦地步伐一带,脚步不知不觉跟了上去,只是,眼睛一直盯着与花似锦牵着的手,面色通红,愣愣地跟在花似锦身后,不时小心地抬头瞥一眼花似锦,却又似是害怕她发现一般快速地收了目光,低下头去,神思不知飘去了哪里。

    花似锦对于殷梨亭地异常似是全未察觉,兴奋地介绍着:“这是教室!这是实验室!这是图书馆!”

    殷梨亭心神恍惚,瞧着花似锦如花的笑靥一阵呆愣,竟也未曾发现这些所谓的室名的怪异,是他所未曾听过的。

    “这里是宿舍!六哥,天色晚了,咱们明天见!”

    花似锦指了左侧的房间给殷梨亭,自己便进了右侧房间,只是虽然有些累,但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醍杏堂对花似锦来说,意义非凡,这马上便要到来的毕业典礼,花似锦既期待,兴奋,又紧张,忐忑,各种心情交织着,竟是一夜未眠。

    殷梨亭站在窗台前,望着花似锦已经灭灯的漆黑的房间,静默不语。左手抚上右手,细细磨搓着,似乎上面还残留着花似锦的温度,不自觉地将手凑近鼻尖,恍然依旧能闻到那份似有若无的淡淡清香。殷梨亭嘴角轻扬,不知何时,勾勒出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浅笑,心中有什么不知名的情愫像埋在深处的种子一般,“啪”地一声破土而出,发芽滋长……

    ————————————————————————————————————

    七月十三,旭日高照。

    “余谨直誓,医药诸圣及上下神只实鉴证之,余愿尽己之能力与判断力之所及,矢守此约。

    ……

    余愿以此纯洁神圣之心,终身执行余之职务。

    无论何适何遇,逢男或女,民人奴隶,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余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福,并检点吾身,不为种种堕落害人之败行,尤不为□之事。凡余所见所闻,不论有无业务之牵连,余以为不应泄漏者,愿守口如瓶。

    倘余严守上述之誓词,愿神仅仅使余之生命及医术,得无上之光荣;余苟违誓,天地鬼神共殛之!”

    场上乌压压的站坐了数百名学员,前排数十名学员右手成拳举过头顶,朗声宣誓,掷地有声,言辞阵阵,庄严肃穆。

    语句直白,通俗易懂。但一句句一声声都似敲击在殷梨亭的心里,殷梨亭惊讶地发现,胸膛里的那颗心脏汹涌着,燃烧着,似是要马上澎湃而出。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些简单的字句也可以给人这么大的震撼和悸动,他感到全身的血液温热地像是要沸腾起来,冥冥中有一种奇怪地力量牵扯着他,让他冲动地想要上台与他们一起宣誓。

    殷梨亭恍然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开始了解这个以前从未接触过的行业,开始逐步了解这个行业中的人。

    “玉阶!”

    “桐梧!”

    “蝉衣!”

    ……

    余力庄重地一个一个念着名字,没点到一个,便有人上前来,花似锦将手中刻有他们名字的木牌一一递到他们手中。过了今日,这块木牌会挂在至微馆的大夫列表栏中,成为身份的象征。

    木牌不大,不过半个手掌,上面用隶书篆刻着个人的姓名,端握在手中很轻很轻,但却承载了许多的梦想,许多的信仰,许多的坚持与信念而变得沉重。

    因而不论是花似锦,还是接过的学员捧地都十分小心,面色肃然,带着仿似对圣灵的敬仰!

    殷梨亭远远凝望着,像是从未见过这样的花似锦。三年前的她刁蛮不讲理,治愈三哥时的她谨慎小心,如今的她庄重而威严。

    殷梨亭脑中闪过许多花似锦的画面,可爱的,娇俏的,恼怒的,生气的,认真的,肃然的……

    她似是千面戏子一样有许许多多的面孔,每一面都这样美丽,让人沉沦,在不知不觉中已被迷醉。

    仪式结束,殷梨亭仍然沉浸在被希波格拉底誓言的渲染和对花似锦的迷蒙之中,久久未能回神。

    “六哥!六哥?六哥!”

    花似锦将手在殷梨亭面前晃了晃,唤了好几声,殷梨亭这才反应过来。

    二人正待叙话,便听得一阵嗒嗒地马蹄疾驰之声。

    花似锦一瞧,却是魏紫,见得其面色沉重,心中一凛。魏紫翻身下马,奔至花似锦跟前,肃然道:“小姐,至微馆出事了!”

    怎奈何,仁术莫能断生死(四)

    怎奈何,仁术莫能断生死(四)

    至微馆内一片纷乱,病床上,何员外双目紧闭,四肢僵直,面色苍白,已是全无气息。那日所见的妾室和其长子,还有其余诸位亲友挤在床边放声大哭,嚎声震天,却听不出半分悲怆,眼角也未见一星半点泪光。

    哀嚎之间,还时不时传来几句对旁人的指责谩骂。

    病房外郭叙冷冷瞧着,不发一言。

    庭院中围着许多至微馆或留观或探望的病人和亲属,彼此低声窃语,议论纷纷。

    花似锦与殷梨亭一进去至微馆便瞧见这样一幅场景,二人均不由皱眉。

    林枢问迎上,眼珠在花似锦与殷梨亭之间转了几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不明的目光,转而有垂下眼睑,若无其事道:“何员外抢救无效,已经死亡了。他身前写了一封遗书托郭大夫交给他的家人。遗书上将姨娘扶了正,却将家中八成产业全给了长子,因而双方皆是不服,便说那遗书是郭大夫伪造的。”

    枢问方解说完,已听得那妾室嚷道:“老爷既然您已扶我做了正房,那么康儿便不再是庶出,而与大少爷一样是嫡子,因而,这产业便不应只有两成?”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我爹若要扶正你,为何要等到他死了才扶正?爹既然给了八成产业于我,便是只承认我是嫡子!”

    女子气得直跺脚,怒指道:“你……”

    这边郭叙再看不下去,朗声道:“依这遗书中所言,何家财产并未有一分一毫落入我手,我为何要费尽心思去伪造这样一封遗书,却得不到半分好处?何况,这遗书是真是假,你们倘若不信,自请了族中长辈,与何员外生前笔迹一一对照便可。

    你们在此已闹了半天了,让我至微馆大夫无法正常看诊,馆中病患无法安静休养,至微馆不是给你们解决家事的地方,你们若有任何疑问,还请回到自己家里,关上门来自行了结。

    再者,不论如何,死者为大,何员外已经死了,你们便不能让他安安静静地走?”

    何员外的长子与妾室本看到遗书便已认出是真,只是对遗书中内容不满,因而才百般刁难,如今听得郭叙所言句句有理有据,他们再闹下去也闹不出想要的结果,又加之,旁人对其的指指点点,双方各自思量一番,也不再多言,均是恨恨地对方瞪了一眼,自命家人带了何员外的尸身回去。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众人见没了好戏可看,便也陆续散去。

    “郭大夫!”

    郭叙回头瞧见花似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何员外顾念姨娘照顾他多年,想在临死之前给她正了名分,如此一来,待得她百年之后也可葬入何家祖坟,入得何家祠堂。次子便也不再是庶子,日后行事也方便些,也可不必因为这庶子的身份而低人一等。何员外长子虽无大恶,但才能不足,又生性挥霍,何员外担心他日后生活无度,便给了他多数财产已傍身。而次子颇有能力,便是如今只有二成财产,若经营得当,日后也可变为十成。”

    听了郭叙这番解说,几人皆自叹息。

    殷梨亭道:“只是,何员外这番苦心,他家人却无一人能够明白。”

    郭叙摇了摇头,道:“何员外最后这几日其实过得很是辛苦,这样走了,或许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几人一时沉默,均是无奈。

    林枢问似是突而想起什么,与花似锦道:“对了,有件事和你说,你随我来!”

    殷梨亭见得花似锦要走,双腿竟不知不觉地跟了上去,却被林枢问皱眉一瞪:“你跟来做什么?”

    殷梨亭被这一喝吓了一跳,立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了不是。

    花似锦忙解围道:“六哥,你不妨先去看看俞三侠。”

    林枢问惊疑道:“六哥?”

    花似锦缩了缩脖子,将殷梨亭推走,这才嬉笑着挽过林枢问:“好了好了,你不是说有事和我说吗?还不快走!”

    林枢问还待再问,见她这般模样,眉头紧锁,无奈叹气。

    来至值班室,林枢问将桌案上的病历递给花似锦,道:“小鱼又住进来了!”

    花似锦接过病历的手一顿,惊讶道:“不是才出院吗?又发病了?”

    林枢问摇了摇头:“这次不是发病。小鱼本在后山上玩,谁知有一群人骑马从山道上疾奔而去,小鱼受了惊讶,虽躲得及时,没被踩在马蹄之下,却被马尾扫到,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花似锦正埋头看着病历,听得此话,“啊”地一声惊呼了出来。

    林枢问又道:“前胸后背均被杂草树枝刮到,多处软组织挫裂伤,不过,好在伤处都不深,并无大碍。只是头部撞到了岩石上,虽然如今人是清醒了,也没有什么不适,但曾出现过短暂昏迷,有逆行性遗忘。我担心脑部有事,所以,建议多观察几天。”

    花似锦听得小鱼现今无碍,看病历上所书也未见大症状,这才放心,点头道:“这里没有ct,我们只能密切观察。”

    “这个案子我想交给玉阶!”

    花似锦一愣,转而笑道:“小鱼在这里看诊,多是玉阶照顾,玉阶对他多往的病史也熟悉,何况,她们如今也毕业了,玉阶能力不错,当可单独负责病人了。”

    二人就此商议定了,花似锦又问道:“知不知道那帮纵马疾行的是什么人?如今在何处?”

    林枢问冷笑一声:“还能是什么人,不就是那些不事生产,闲着没事干,整日介只知逞凶斗殴的武林中人。人早就不见了,难道你还想把他们找出来负责不成?”

    花似锦如何听不出她话中指桑骂槐之意,撅嘴道:“枢问,你干嘛这么不待见殷梨亭啊?”

    林枢问抿了抿唇,眼神瞥向一方,道:“没有。”

    “还说没有,你明明就有!枢问,你究竟为何这么讨厌他啊?他得罪你了?不对啊!他这人向来温和,不会与人结怨,况且,你还救了他三哥,他对你可恭敬的紧。”

    “他在你心里便这般好?”

    花似锦听着林枢问语气怪异,皱眉道:“枢问,我知道你担心我,不愿意我被牵扯进去,可是,我和六哥是朋友,我们……”

    花似锦还未说完,林枢问已质疑道:“真的只是朋友?”

    花似锦一愣,真的只是朋友吗?自己心中也找不出答案,一时竟无法作答。

    林枢问见她这般神色,已了解几分,眼神一黯,叹了口气,不再逼迫,转而问道:“醍杏堂毕业典礼应该才刚刚结束,你怎么就回来了?”

    花似锦怔住:“不是你叫我回来的吗?”

    “我何时叫你回来?”

    花似锦见林枢问一无所知的表情,更是疑惑:“魏紫和我说,至微馆出了事,你急找我回来的!”

    林枢问摇头道:“我并未让魏紫去将你唤回来。”

    花似锦顿时恍然大悟:“我就说嘛,那何员外的家人闹不出什么事来,小鱼也没有大碍,这些事,你皆可自行解决,为何非得将我叫回来。没想到,魏紫居然也敢来骗我!”花似锦气闷地直跺脚。

    “呀!糟了!”

    林枢问被花似锦突然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不行,我得出去躲躲!”

    花似锦说完,也不待林枢问回神,忙一溜秋溜了出去,可还未走出庭院,便听得身后一人呵道:“站住!”

    花似锦心中直道:倒霉,就差一步。面上却扯出几许讨好的笑意,回身唤道:“妈!”

    姚黄撅着嘴迎上,委屈道:“小姐,你走了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夫人问起,我,我……”

    花似锦翻了翻白眼:“若告诉了你,岂不等于告诉我妈了!”

    姚黄一噎,虽有些不服气,但也知道,若她知晓,夫人问起,必不敢不说,只好闭了嘴。

    魏紫站于一侧,眼神躲闪,花似锦正待问罪,石幽泉已抢先道:“你不必为难她!是我叫她将你骗回来的,她不敢不从!”

    花似锦吐了吐舌头,挽过石幽泉的手,轻摇着撒娇道:“妈!”

    石幽泉一眼瞪过去,道:“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计较,你跟我来!”

    花似锦一愣:“去哪?”

    “去醉仙楼!”

    “去醉仙楼做什么?”

    石幽泉不耐烦地斜了花似锦一眼:“你哪那么多问题,自然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了。婚姻自古以来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偏就你说什么包办婚姻没幸福,又说什么两个人没想见过面,没相处过,不知彼此脾性,难有感情。好,这些我都依你。我给你见面的机会,让你们好生相处,培养感情。

    我托了不少人打听,选了几个不错的,你这几日哪也不许去,都给我去见见,到时候,你喜欢哪个,你自己挑,这总可以了吧!”说着,见花似锦似要反驳,忙又道:“不许不去!把你那点小心思给我收起来,好好表现,别给我丢脸。”

    花似锦站在远处,只觉一个惊雷打在头顶,有没有搞错,她有没有听错,相亲!相亲?居然让她去相亲!

    怎奈何,仁术莫能断生死(五)

    怎奈何,仁术莫能断生死(五)

    醉仙楼

    “这徐公子家可是江南大户,又是家中长子。听说,人也长的有模有样,一表人才。而且,还幼承庭训,学识渊博……”

    花似锦耷拉着脑袋,左手托着腮,无奈地看着石幽泉将那徐家公子说的天花乱坠,夸上了天,心中连连叹气。

    石幽泉几乎将所有熟知的赞美之词全都用上,仍觉不够来形容这徐家公子,正皱眉想着还能用何等语句,却瞥见花似锦一副漫不经心模样,面色不悦,呵斥道:“给我坐端正了。趴在桌子上成什么样子!徐公子来了,见你这副模样,你让人家怎么想你?”

    花似锦抿了抿唇,不情愿地坐正了身子,心中突地想到什么,眼珠一转,嬉笑着倒了茶端给石幽泉,道:“妈!你说了那么久,想必也渴了。先喝杯茶润润喉。我有些内急,想要如厕。待我回来,再好好听妈说说这徐公子的丰功伟绩。”

    花似锦说完,也不待石幽泉回应,立马站起,举步离去,却谁知,被一红一粉的两个女子挡住去路。

    花似锦一愣,转而回头怒道:“妈!你这是干什么呀!”

    石幽泉怡然自得地品着茶茗,全然不顾花似锦的跳脚,悠然道:“让朱衣和赵粉随你去!”

    “妈!我是要去茅房!”

    石幽泉哼道:“你是我女儿,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便是你真要去茅房,朱衣和赵粉也只女子,有甚大碍,让她们俩在茅房门口等你便是。”

    花似锦一噎,瞧了瞧石幽泉,又瞧了瞧朱衣赵粉,颓然地坐回原位,沮丧道:“我突然又不急了,我不去了。”

    石幽泉笑道:“我既拉了你过来,自然是做足了准备,你那点花样早早收起来的好!”

    花似锦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至得正午,这被吹得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见的神仙样的人物徐公子终于闪亮登场,一展其庐山真面目。

    花似锦眼瞧着,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不说多出众,倒也还算勉强过得去,但若要说“貌比徐公”却是远远算不上的,虽然也同样姓徐。花似锦眼前忽而晃过殷梨亭浅笑的面容,心中嘀咕,什么“貌比徐公”,连殷梨亭都比不上。

    石幽泉亲切地拉了徐公子入座,一番寒暄,又逼了花似锦与其行礼见过,这才问起徐公子的家世生平。

    “听闻徐公子自幼研读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三岁成诗,五岁便能写文?”

    徐公子听得这番夸奖,心中得意,刚巧小儿端了菜食上来,便有意展示炫耀一番,指着桌上一道菜色,言:“花姑娘,此道菜虽然清淡,却是这里厨子的拿手活,名字也取的雅致,名为‘两个黄鹂鸣翠柳’!”

    花似锦低头去看那菜色,一碟绿油油的青菜,一旁用萝卜雕刻了两只雀鸟,说是“两个黄鹂鸣翠柳”也还算可。

    徐公子见花似锦面有赞同之意,又接着兴奋道:“此句出自唐时李白的七言绝句。话说,这李白可是……”

    花似锦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刚夹的一块鸡丁掉落碗里:“你说,李白的绝句?”

    徐公子听得花似锦回话,语音清脆,如泉水叮咚之声,美妙悦耳,心中不免荡漾,面上笑开了花,丝毫未曾察觉,花似锦在言“李白”二字时咬字极重,茫然地点了点头,又接着卖弄道:“这李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是唐诗的代表人物。号称诗仙。他的诗雄奇飘逸,俊逸清新。如《将进酒》,《行路难》……”

    花似锦撇撇嘴,这段话倒说得一字不错,只是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在背书一般,仿似早做过功课。

    花似锦眼珠一转,问道:“徐公子可知道,这‘两个黄鹂鸣翠柳’的下一句是什么?”

    “自然知晓,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一行……”徐公子嗫嚅半晌,眼神直往身后随从身上瞄,只见那随从趁着上前斟酒的功夫,在徐公子耳边说了句什么,徐公子这才又言道,“一行白鹭上青天!”

    花似锦将他们这一番举动全瞧在眼里,却不点破,依旧笑着说:“听说徐公子在文界享有盛名,那么一定认识杜甫了?”

    “杜甫?”徐公子一愣,转而又笑道:“认识,认识,当然认识,昨天我还和他一起把酒言诗呢?”

    花似锦好容易忍住没有将口中饭粒喷将出去,灿然笑道:“徐公子果然是才学渊博啊!小锦佩服佩服!”

    徐公子看着花似锦明眸笑靥,一时竟失了神,愣愣地瞧着,再不知言语。

    石幽泉冷哼了一声,徐公子却仍是没有半分反应,眼中似火,哈达子差点便掉了下来。

    石幽泉更觉气愤,一甩袖,立马拉了花似锦出了厢房,也不理身后徐公子一行人如何,径自回了至微馆。

    一路上,花似锦笑得极是欢快。

    “妈!这就是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绝世好男人?”

    这徐公子一番会面将石幽泉之前所有的话语全盘颠覆,石幽泉自然十分不悦,见得花似锦这般,瞪道:“你莫以为此事就这么算了,这姓徐的不行,总还有别人,我替你看好了这么多家,我就不姓,找不着一家如意的。若是都不如意,那你便只能嫁给飞儿!”

    这一番话语,让花似锦方才的气焰全熄灭了,皱眉道:“妈!你怎么又说回这事了?”

    石幽泉叹气道:“你和飞儿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再合适不过。你若答应了和飞儿的婚事,我便也少操了这份心。飞儿是我和你爹爹看着长大的,不论才能人品那都是你爹爹亲手教导出来的,他有那点不好,你偏就不愿意!”

    花似锦撇撇嘴,心中不服:“那是因为你们都被他那张甜嘴给骗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花似锦见石幽泉又要长篇训斥,忙讨饶道:“妈!总之,我说了,何飞是我师哥,这一辈子,只能也只会是我师哥!”

    花似锦此话说得郑重,也不只说过一次,石幽泉再次听得,也只能无奈叹息。

    ————————————————————————————————————

    “殷哥哥,你放心,我已经不疼了。林姐姐说,我受的伤不重,过几天就没事了。对了,花姐姐怎么没和你一起来看我?”

    殷梨亭拿了杯子一边为其倒水,一边道:“她有事,在忙。呆会定会来看你!”

    小鱼皱眉打量着殷梨亭,问道:“殷哥哥,你和花姐姐是不是吵架了?”

    殷梨亭一愣:“没有啊!”

    小鱼却并不相信,黑溜溜的眼珠子直转,笑着道:“殷哥哥,我支你一个招!你过来!”

    殷梨亭不明所以,却还是附耳过去。

    “花姐姐生气的时候,你别回嘴,只紧紧抱着她就好!”

    殷梨亭唰地一下,面上绯红一片,握着茶杯的手一抖,杯中的热水淌出,烫伤了手却不自知,你你我我嗫嚅了半晌,想要解释,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小鱼以为他不信,不满道:“我爹爹说了,女人生气的时候最是不讲理,你说什么都是错。我见我妈妈生气的时候,我爹爹便什么都不说,只抱着我妈妈,过得一会,我妈就不生气了!花姐姐也是女人,这招对她也一定管用。”

    花似锦好容易从石幽泉处脱得身来,前来查看小鱼伤势,却正巧听到这最后半句,进门便笑道:“什么‘一定管用’?”

    小鱼见了花似锦,忙吐了吐舌头,掩饰道:“没什么,没什么!”

    殷梨亭更是窘迫,缩在一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又不自主的偷瞧花似锦的脸色。

    花似锦未曾疑心,想着或许是二人的私话,不愿告之与她,便也不追问,柔声道:“现在可还有哪儿不舒服?可觉得恶心,想吐,或者觉得头痛头晕?”

    小鱼摇了摇头:“之前林姐姐问过我,方才玉阶姐姐也过来问过我了,我没事,你们说的这些症状都没有,只是有些没力气。”

    花似锦这才放下心,摸了摸小鱼的头,道:“玉阶回来了?”

    “玉阶姐姐方才来和说,以后他便是我的主治大夫!”

    花似锦点点头,道:“既觉得累,没有力气,便好生休息。”

    花似锦扶了小鱼躺好,又为其掖好被角,方要唤殷梨亭一道出去,却见殷梨亭不知在想些什么,叫了几声才回过神来。

    “六哥,你没事吧?”

    殷梨亭慌忙挥手,眼神闪烁,不敢与花似锦对视。

    小鱼却呵呵笑了起来,眼见花似锦与殷梨亭跨门而出,又仿似想起什么,高声唤道:“殷哥哥!我说的法子一定有效的,你不妨试试!”

    怎奈何,仁术莫能断生死(六)

    怎奈何,仁术莫能断生死(六)

    殷梨亭脚下一顿,一个趔趄,忘了跨过门槛,险些摔倒。

    花似锦顺手扶住,指尖方一触碰道殷梨亭,殷梨亭便像似被电了一般,慌忙弹开,想着小鱼所说“抱着她”,顿觉脖颈以上一片烫热。

    花似锦望了望小鱼,又望了望殷梨亭,一脸莫名其妙。正待询问,却忽而发觉殷梨亭的右手烫红一片,皱眉道:“六哥,你受伤了!”

    殷梨亭这才发觉被茶水烫伤之处隐隐作痛,瞧着花似锦关切模样,心中一暖,笑道:“被烫了一下,小伤而已,无妨!”

    花似锦怒眼一瞪,哼道:“又是‘小伤’!你三年前便这么说!在你眼里什么都是小伤,都无大碍,你就这般不知爱惜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知不知道,大夫最是讨厌似你们这般的病人。”

    殷梨亭本是想宽慰她,叫她不必担心,却没想到反惹来一顿教训,愣愣地闭上嘴,再不敢言。

    花似锦骂了一通,看着殷梨亭受伤的手,又有些不忍,不满地叹了口气,将殷梨亭拉至凉亭,掏出药膏为其抹上。

    药膏清凉,还带着一股芳香,和花似锦身上的芬芳有几分相似。动作轻柔,小心,温和,就仿似三年前山洞中一样。

    殷梨亭心神一阵恍惚,思绪远远飘开,三年前的情景历历在目,和眼前的花似锦慢慢融合。

    殷梨亭心中突然生出那么一丝甜意,就像是一颗蜜糖,慢慢地逐步融化,甜腻的浓汁氤氲扩散。

    “这药膏你收着好了!我知道你们武林中人身上必然会带有伤药,可却不一定有我的这么好!”

    殷梨亭呆呆地伸手接过花似锦递过来的药膏,握在手中,不自觉地细细磨搓,感受着上面残留的花似锦的指纹与体温。

    “六哥!我先回房了。不然,我妈又该找人来催我了!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将明天的相亲给躲过去!”

    殷梨亭一惊,怔在原地:“相……相……相亲!”

    “是啊!急忙忙让魏紫把我从醍杏堂骗回来,就是安排了我和那什么徐公子去相亲,这般心急,好似我嫁不出去一样。”花似锦并未察觉殷梨亭的异常,气恼地埋怨了一阵,又想起石幽泉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浑身一个激灵,忙向殷梨亭告别,郁闷地转回后院。

    殷梨亭痴痴地望着花似锦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相亲?她去相亲!她要嫁人了!满脑子只剩了这一个想法,握着药瓶的手不自知的紧了紧,心中泛着一圈又一圈的酸楚和失落。

    呆呆地转身,却连自己都不知晓是怎么回的房间,怎么上的床,却是不论如何也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脑子里便浮现出花似锦的笑靥,一睁开眼,眼前晃过的却还是花似锦的笑靥。只要一想到相亲,想到花似锦便要嫁人,便似是吃了黄莲一般,难言的苦涩。心好像被什么一锤一锤的重击着,阵阵生疼。

    殷梨亭很是困惑,这样的感觉,十八年来从未有过,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之后的几日,每当看到花似锦,总想拉住她,同她说些什么,可是,每次张了口,又不知该如何诉说。

    而花似锦却根本无暇顾及殷梨亭的心思,为自己的终身大事百般发愁,不愿却又无奈地被石幽泉拖着出席各种各样的相亲活动,所见之人当真可谓是形形□。或是不学无术,或是痴痴呆呆,又或是前言不搭后语,总之,与之前的徐公子一般,和传闻中相差甚远。

    越是如此花似锦越是欢喜,石幽泉却越发气恼,见对面男子盯着花似锦直瞧,怒而掀了桌子,厉声吩咐朱衣赵粉将其哄了出去,气愤的一边埋怨着这媒婆都找的什么人,一边骂着花从之不管不顾,也不知帮忙,叫自己在女儿面前丢了面子。越想越是生气,独自出了酒楼,去找花从之出气。

    花似锦被石幽泉这一突然的雷霆之怒惊在当场,看着厢房中满地的狼藉,大呼“威武”。

    何飞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啧啧啧地叹道:“师娘果然是彪悍!相亲能相成这样的,怕也只咱们这一家了。”说着,又上前揽过花似锦的肩,道:“花花,看吧!相来相去还是只有我最好!你不如就从了我吧?”

    花似锦恼怒的打掉何飞的手:“去!哪凉快滚哪儿去!”

    何飞听得这句,忽而伤心地掩面哭了起来:“花花,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居然让我滚!花花,你没良心啊!”

    花似锦大翻白眼,跺脚道:“何飞!你能不能别闹了!”

    何飞立马又收了哭声,嬉笑道:“花花说不闹就不闹!”

    花似锦瞧他一脸贼笑,心念一动,摸着下巴,来回打量着他。

    何飞被花似锦意味的眼神看得直发麻,忍不住道:“花花,你,你别这样看着我,我……”

    “哦!那你可要说实话,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何飞瞧着花似锦的眼神,便知再瞒不过,只得坦白道:“师娘给你选的那些男子里有些确实是不堪入目之辈,但也有些也还算有几分本事。我去找过他们,和他们说,说……”

    花似锦见何飞眼神飘忽躲闪,怒道:“说什么?”

    何飞嬉笑着道:“我说,你有隐疾,他们便不敢好好表现了。”

    “哦!隐疾!”花似锦巧笑着问道,“什么隐疾?”

    何飞缩了缩脖子:“疯癫之症!”

    花似锦一听,怒从中来,立马抓了地上的杯碟一阵乱仍。幸而何飞知晓花似锦脾气,早有准备,慌忙四处躲闪。

    只是,何飞素来与商道上还算学会了花从之的几分功力,但与武学上却向来不喜,因而逃窜得一阵便气喘吁吁的摆手:“停停停!我不行了!花花,你怎么能这样啊!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应该感激我才是!”

    花似锦冷哼一声,不答话。

    何飞见她停了攻击,又不怕死的凑上前,道:“你瞧你这副模样,凶巴巴的,除了我,谁敢要你?”

    花似锦一跺脚,气道:“谁说没人要我?六哥就不会嫌弃我!他一定会……”

    花似锦突而闭了嘴,愣在当场,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何飞“呀”地一声,像是发现了惊天大秘密一般,踱步至花似锦身边,怪叫道:“我就说你和那姓殷的不简单吧!果然被我猜中了!快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好上的?”

    花似锦尴尬无比,窘迫地不知如何是好,慌忙辩驳:“我不是,我和六哥,我们,我们没有……”

    何飞一改吊儿郎当的跳脱性子,郑重道:“花花,不假思索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