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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风舞,情一诺第15部分阅读

    忆风舞 情一诺 作者:yuwangwen

    她感觉整个人飘在云中,似梦非梦。她攀着他宽阔的肩,急急娇喘着,残余的理智在脑中呼喊,告诉她如果今天错下去,她的心就永远都不可能逃出去了,但是她的双手,却根本无法从他的身上挪开。

    当他的克制力达到临界点时,终于,瞬间的疼痛让她尖叫出声。

    床畔飘荡的芙蓉帐,在爱欲情浓时,被她扯下,轻飘飘地覆在两人绞缠的身上。软软的娇吟,回荡在屋内,构成销魂的暧昧。

    余晖渐渐消失在地平线,明月悬升,整整一夜,屋内芙蓉帐暖。

    清晨,万物逐渐苏醒,南城的秋末仍旧湿润宜人,空气间飘着花瓣和青草的气味,暖而温馨。

    嫣红嫩绿的美好,似乎在向他们预示着某些事情的转机。

    夜间弥留的甜腻气味在清晨花香的驱逐下,已经淡化在空气中。柔软的枕间埋着细致的小脸,娇容上是情欲之后的艳红,发丝凌乱,肌肤泛着媚人色泽,周围的发丝飘散在汗湿的雪背上。

    圣音一手撑住头,侧身躺在仍旧睡梦中的她身旁,眼神微深中是浓浓的疼惜和爱怜。长指轻抚去她脸颊边的发丝,让沉睡的娇妍印入眼中,小巧的唇瓣娇艳欲滴,合起的眼睑也微肿着。

    如猫般懒洋洋的睡姿蜷成一团,窝在他身边,脸上浅浅的搔痒让熟睡不久的她又慢慢醒过来。她懊恼的摸摸脸颊,想要扫掉脸上的异物,却发现碰到了‘预料’之外的东西。她迷糊的睁开眼,一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

    先是一愣,心猛地一缩,随后她眯起满布红血丝的眼,状若无事的噘起唇,“师父早。”

    他微怔,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忽然醒来,更没想到她如此平常的反映,这倒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喏了声。

    她伸展开四肢,像猫一样哼了声,一骨碌坐起身,刚坐定,疼痛和酸软便袭上身,差一点让她重新和床来个亲密接触。她牙一咬,心一横,故作轻松地准备起身拿床边的衣服。

    从她起床至此刻,一连串不停歇的超常反应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之前准备的话全部堵在嗓子,什么都发不出来。

    “丫头。”

    “嗯。”她背对他,边用手整理自己满头乱发,边回答。

    “丫头。”

    “嗯。”

    “丫头。”

    “嗯——”

    他倾身上前从搂住她,背后热汤的感觉一直传递到她的心脏,一阵抽搐,耳垂边湿热低沉的气息撩起她本就不安的心绪,“昨晚没休息好,再睡儿会吧。”

    她侧过脸,对他扬起一抹笑,“不用了。”

    她笑中的疲惫悉数映入他的眼底,他不由分说的搂着她的肩将她重新按回床上,“睡觉。”

    “师父。”

    “嗯。”

    “谢谢你救我。”

    ……

    曾经,他救她,她从不言谢。

    如今,经历了昨夜,她竟说谢他,这意味着什么?

    第九十四章

    一刹那,惊慌划过心脉,扼住紧绷的心。

    即使经过昨晚,也仍旧挽回不了那颗被自己伤得破损不堪的心么。

    他尽量屏息,呼吸却仍旧显得凌乱,“我不记得,你以前说过这种话。”

    她不再躲避,仰起含笑双眸,“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以前的我太娇纵,不懂得别人的付出,从今以后,我要学会关心别人。”

    闻言,他眼眉轻挑,提起的心又落了回去。原来是因为这个。

    但是,他还记得暴雨的那天,她是那么的绝望,好像全世界在她眼里都成了尘埃,为何今天会有如此淡然的转变……

    她仰面平躺在枕上,注视着床顶的纱,继续道,“无影大哥的关心,我从来没有在乎过,我们非亲非故,他却那么关心我,我应该感谢她的。”

    挑起的眉趋于平缓后,又不悦的向中间蹙起,这种时候她居然扯到无影身上去。

    “大木头也是……”闭起的眼,似是想要关起自己的心门。

    大木头是独孤翊?他似乎以前听到她这么叫过。

    经受一连串的打击,到是把这丫头敲醒了!他宁愿她一直像以前一样糊涂下去!

    平静的眸心已经开始漾起涟漪,似乎,此刻只消一缕轻风,便能惊涛骇浪。

    “是我该偿还的时候了……”

    “偿还什么?”清楚的眼从牙缝中一个一个地蹦出,闭眼蒙心的人丝毫未觉。

    偿还无影的关心和独孤翊的情吗?!她怎么还!

    “还不知道……”是啊,她还没想好,不过她会尽力的。

    她睁开眼,上方燃着怒火的双眸中映出她无辜的表情,“师父?”

    两人对视良久,而他竟无法如此赤裸裸的面对她,她的表情让他不知所措,清澈无浊的眸总是能让他无端预见自己未来的悲剧。

    他起身,裹上白色的长衫,背对她坐在床沿,垂下的发丝遮住了侧面的脸,虽看不到表情,却觉察得出挫败的气息。

    半晌,他转过脸,“丫头。”

    他努力的让急速跳动的心静下来,“昨晚对你来说,算什么?”

    算什么?

    对师父来说算什么?是救命之恩。

    她爬到他身旁,笑嘻嘻地望着他,“师父也要舞儿还吗?”

    他眯起眸,疼痛的火苗在体内一缕一缕的聚集,紧握的拳头告诉自己要克制,“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除了知道师父心中没有她的位置外,她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师父养我十年,这养育之恩是舞儿一辈子要偿还的哦,现在不要急。”

    她重拾欢笑的脸庞,将他体内还没燃起的怒火熄灭了一半。

    两指的距离外,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面对她,他发不起火,也没有资格发火。

    今天,还能在她脸上看到笑容,还能听到她说上面的那席话,即使里面参杂了太多的表面功夫,也让他知道,至少她没有消沉下去。

    他的丫头,虽娇小,却不是一株若不禁风拂柳,她骨子里的坚强,在当年救她那晚,他就领教过的。

    或许,这也将成为扭转两人之间关系的最重要的前提。

    只要她还有积极面对生活的心态,只要她还没有对所有失去信心,他就有能将她的心找回来,一定能。

    今天的一切是他造成的,在见她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能挽回她的心,无论如今她怎么对他,他都要忍。

    第九十五章

    他伸出手,习惯性的想要去触摸柔软的脸颊,却被她躲开了。

    她不着痕迹的低下头去拾旁边椅子上的衣服,不慌不忙的一件件重新穿回。然而,再怎么强迫自己镇静,但是在他的目光下,细心的话,就能发觉她轻颤的手。

    “回答我。”

    “师父昨晚救了舞儿。”

    “只是这样?”

    “舞儿不会因为这个纠缠的,师父放心好了。从前说的话,都忘了吧,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不会再让师父困扰的。”她刻意说得淡漠,存心忽视那一番云雨狂欢所带给她的心荡神摇。

    一颗心逐渐往下沉,沉入深不见底的冰窖,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是说,昨晚对你来说只是救命之恩这么简单?”

    “难道还有别的吗?”她迷惘的望着他。还应该有什么吗?已经不敢再奢求什么了……

    他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无尽悲哀地凝望她,“丫头,你错的太离谱了。我救你不单是因为你中毒,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仁慈,若是换作别人,即使看着她在我面前痛苦死去,我也是不会救的。如果没有彼此真切的情,那只是一种亵渎。你懂么?”

    仿佛一个炸弹在眼前爆破,她震惊的望着他,一时之间无法消化他刚才一连串的话。

    师父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咚、咚、咚,敲门声打破了窒息的安静。他深深地看了眼呆掉的她,向门口走去。

    “有事么?”淡淡有礼的声音飘进了她的耳蜗。

    这个声音刚刚说,换作别人,即使在他面前死去,他也不会救……

    他说若是没有真切的情,那只是一种亵渎……

    停!不要想,不要去想了!因为是徒弟,师父才会这样,你这个蠢蛋!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是,楼下有位姑娘让我把这个交到您人手里。”

    “请问,那位姑娘大概什么模样?”

    “她带的斗笠,看不到。”店小二激动的说个不停,“虽然看不到,却感觉是个大美人,那个手嫩的……”

    “什么颜色的衣服?”温文的声音打断了对方的滔滔不绝。

    “哎呀,不好意思啊,记不太清了,是黄|色吧,又好像是绿色的……”

    “谢了。”不等对方继续废话下去,他将门关上,敛眉看着手中的银色步摇。

    关门的声音将她的神智拉回,她愣愣走到他身边,瞧见他手心中躺着一支漂亮精致的发饰。

    “小二哥给你这个做什么?”她刚刚似乎有听到,说楼下一个姑娘给师父的。

    “你听到了,一个姑娘交给我。”声音中飘着淡淡的不确定。

    “师父认识吗?”她没有抬头,仍是盯着那支漂亮又似曾相识的发饰,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好感。

    以安静代答,他似乎还在因她方才的一番话而生气。

    她想接着问下去,是谁?是她不在师父身边的这段日子里出现的么,然而,脱口而出的话却将那段不自觉得跳了过去,“我们是要回尘家庄吧?”

    他收起手中的东西,“先送你回去。”

    “师父之后还有事?”

    是去见那个姑娘吧。

    跟了师父这么多年,除了无雪姐姐外,还没见他理睬过其他的女人。

    他没有说话,看她已穿好了衣服便拉着她往外走。从她醒来到现在,一直极力克制的怒气因她刚才的话,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他怕一旦开口,恐怕又会说出伤她又伤自己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不说话,到底是还是不是!

    她问不出口。

    因为没有勇气,勇气早在他的一再伤害下,消磨殆尽了……

    因为再也不想做被嘲讽的对象,那双眼的的温度会让她如困万年寒冰……

    面对他,即使心死,即使不抱希望,也始终无法彻底的挥剑斩情丝,藕断为何还会有丝连,就是如此吧。

    第九十六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师父有事先去忙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人送。”

    “一起回去。”他望着她还留有些微苍白的脸,执意拉起她想要收回的手,“那不是一般的药,解了之后几天之内都不会有什么精神,你需要好好休息。”

    闻言,即使再掩饰出无所谓,虚弱的面容还是染上了两陀红晕,“舞儿很好,没事。”

    她跟随在他身侧,垂着眸小心地瞧着裹着她小手的大手,走出醉满楼。

    顺便回首望了眼门顶上大大的三个字,这一望,刻意盈满笑意的水眸黯了下去。

    三年前,师父也是这样拉着她走出这里。

    景如当初,人却已非。

    紧握的手,此刻看在眼里,除去无尽的讽刺,还有什么?

    为什么要选在这儿,明知道她对他的感情,还要选在这种能勾起她回忆的地方。

    究竟是想要怎样?

    回想起昨夜里,他的温柔和霸道,炽热的目光,眼底深处翻涌的波涛……为什么要用那种眼光看她,她当时甚至差一点就因为那个眼神再次沦陷。

    那种眼光她见过,无雪姐姐当初看师父的时候就是那种眼神,像要把对方印到内心深处。可是师父不爱她啊!

    男人都是这样么,心里不爱你,却还可以……

    她心顿时就凉了,师父也是这样的人?

    即使他伤了她,他在她心中完美如神的形象却从来都没有变过,师父这种风姿绝尘脱俗又慈善温和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既然心里装的是无雪姐姐,就不能这样对她!

    “知道相思散为何只有我能解么?”将刚才的怒气沉浸后,他打破身后不平常的沉默,拉着她继续向前走。

    “师父武功高。”她更想说这种药只要是男人都能解,但师父都说只有他能解,那就一定是跟武功的高低有关。

    他停下步子,垂首看着她,动了动唇,却没有开口。

    “日教的人给我下毒是为了让师父来救我,我以为是陷阱,但是他却放我们走了,为什么?”她忽略他的欲言又止,像是要探究什么一样紧盯着他的眸心。

    从没被她那么注视过,不该有的怀疑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在体内漫开。

    “三年前,日教就因为认定‘魅’在师父手中,所以才紧追不舍,为什么三年后还是这样?”她很久前就想问了,却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这种问题,今天她一定要问清楚。

    只觉握她的手僵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回答,她道,“日教教主说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既然没有,师父为什么不解释?凭师父在江湖上的声誉,还怕他们不信?”

    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将她掳了去,又“完好”的放了回来,不是太奇怪了么。难道目的只是简单的“撮合”她和师父么,那也太说不过去了,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师父为什么会和魅门的东西扯上关系?”

    “如果……”

    “问够了么。”他终于停住了,转首凝视她,能明显得听出声音中的愠怒,“你在怀疑什么?”

    她抽出大手中的小手,“舞儿什么都没有怀疑,只是好奇而已。”

    觉察到自己升高的音调,他轻轻叹了声,将她搂进怀里,好一会儿,方才轻缓开口,“丫头,相信你所看到的。”

    第九十七章

    停,停,不要再跳了。舞儿蹙着眉,感觉左胸腔内不该有的反常跳动。

    自再次见面后,她就一直感觉有些地方不一样了,哪里不同却说不上来,因为之前都一直在毒发的惊恐中。师父这句暖到能融冰山的话,才让她猛然间醒悟,究竟什么地方变了。

    分离之前,师父明明讨厌看见她的要命,再次见面,却不同了!他不再对她冷嘲热讽,表面看来似乎重新回到了从前。

    究竟什么原因促使师父变回了从前?和日教有关吗?

    在醉满楼说的话,再加上师父刚刚又说,要相信她所看到的,是指什么?

    要疯了,要疯了,才平静不久的心,又因为他一句句的温柔,变得乱七八糟。

    他抬起她因想不通问题而皱起的脸,缠绵深情尽诉于清幽的凝眸中,“丫头,在庄里乖乖等我,顺便好好想想我刚在醉满楼里说的话。”

    “等我回来,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云淡淡,风清清。

    那么安静,她心里却仍旧听不清他话中蕴藏的含义。

    她怔愣的望着他,内心深处某些东西开始瓦解。

    面对相逢后铺天盖地的意外,如此猛烈的敲击着她的心门,她要如何继续假装,心里不再有他。

    楓林中,柔和如南城气候般的风,带动着飘落的狭长叶条,一片片悠悠落地。这种惬意的景象,在北城是全年都见不到。

    “姑娘出来吧,你已经跟很久了。”圣音立于万林之中,微风吹起他的衣衫,洁白如雪,绝尘优雅若风中白梅。

    一身淡黄着装,头带纱笠的女子,款款从他身后走出,止步于在他面前几步之外。

    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这个名传天下的三公子,果然不是一般的俊美,听说已经二十七了,然岁月似乎不曾在他的脸上刻下痕迹,绝美的飘逸令女子都自叹不如!纱后的薄唇轻轻地开启了,“江湖上赞美三公子的话数不胜数,没想到,没有一句能真正匹配得上公子你的。

    “姑娘过奖了。”仍旧淡而柔和的眸子,似乎世间一切的肮脏都无法玷污它的干静。

    “在下可否知道,那支步摇为何会在姑娘手中。”

    “自是有人留在我这儿的。”

    “借你之手还给我?”

    “不。”她顿了顿,好听的声音再一次从黄纱后传出,“是我自己决定的,这东西要物归原主。”

    “公子也是利落的人,我长话短说。”清甜的嗓音中她轻轻挑开面前的纱,搁在笠沿上,“小女子是凝香苑的老板冷凝香。”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听她继续。

    “独孤翊的手下,也是她的义妹。”她以为他会有一点的惊讶,可是他却仍旧最初的表情,没有丝毫诧异。

    接着,她走近几步,直视那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也是绝舞的姐姐。”

    一瞬间的寂静后,他终于开口了。

    “姑娘说完了?那我可以知道你找我来究竟是什么事了么?”

    “你……”按道理,本该他震惊才对,怎么换成她了。

    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此云淡风轻的反映,是因为这件事对他来说无足轻重,还是他早就调查清楚了?

    “这步摇是独孤翊放在我这儿的。今天来,我只是想要物归原主。”她咽下紧张,并强调了‘只是’两字。

    “顺便……?”

    她扬起颚尖,一如当日凝香苑中的高傲,挑衅的直视他,“顺便会一会我妹妹爱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九十八章

    他看到她眼底的不屑,轻笑了声,还从来没有看到他后露出这种表情,稀奇,“不记得我和姑娘有过什么交集,为何会对在下如此厌恶?”

    “明知道你们不可能,为什么不趁早告诉她。”害舞儿过了那么久失魂落魄的日子!

    清亮的眸底闪过一丝的光芒,“是什么让姑娘认为我们不合适?”

    林间的清脆鸟叫,突然就失去了声音,某种不知明的气息在开始在四周流窜,弥漫出不寻常的氛围,午间的柔光透过树隙洒下,幽静得令人不安。

    “如果你说的是世俗的眼光,那种东西有谁会在乎?”

    “当你对一个人灌注了十年的感情之后,还会认为这是那些可笑的礼教所能阻挡么。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认为我们之间可能真没有明天了,然而,你却出现了。你绝对想不到,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意味着怎样的希望。”

    像是自言自语,他低垂着眸,睫毛覆盖住眼底的神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同样也让我看到了自己感情的盲目,我单方面的付出,不单伤了她,也差一点毁了我们十年的感情。或者说,已经毁了……”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他抬眸优雅如昔的望着她,“从今以后,不管出现怎样的变故,只要她的心里还有我的位置,哪怕只有一点,我都不会放手。她注定是属于我的,即使违背天意,也是如此。”

    琉璃般华丽清朗的嗓音,带着慢条斯理地语调,说出强烈的占有欲,却轻描淡写的如同只是在讨论天气,不禁让她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心冒起。

    但是,她的出现跟他和舞儿的关系到底有什么联系?

    她以为舞儿爱的痴爱的苦,却没想到这个男人对舞儿的感情却深到这种毁天灭地的程度!

    粉拳微微收起,心下一沉,这个人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这般无害,他身上所隐藏的危险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舞儿看到的他,也是这一面吗?不,舞儿看到的是温柔和善的他!是经过掩饰的他!

    “等舞儿认清你的真面目后,会有什么反映,你难道就没想过?!”

    他勾起薄唇,轻轻一笑间,若红尘流转,“真面目?呵,她看到的,永远都是最真实的我。”

    看着那副八风吹不动的表情,初来时的气势大减,她恨恨地望着他,道出不可争辩的事实,“比起一个有所隐瞒的人,你不觉得坦荡的人更适合舞儿么。”

    犀利的眸子一扫之前的淡然,幽冷的望向傲然的身姿。

    这个女人说出了他最在意,最无法挽回的事情!不管她指的是身份还是其它,他的确没有对舞儿说实情,但这也不是他的初衷,他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这才是你今天来的目的吧,‘警告’我?”他缓缓向她迈去步子,身姿清冽,仿若神?般高不可触,“你很聪明,知道对我来说,来明的总比来暗的好。”

    “但是,记好了。不该有的念头,不要去动,否则,最后会连自己怎么香消玉损都不知道。”笑意盎然的字句中带着冷彻心骨的寒意。

    她被他逼近的气势,踉跄的后退几步。是谁说这个男人是和善温煦的谦谦君子!简直比魔鬼还可怕!

    与她愤恨的目光不同,他噙着笑一步步退开,“这浮生一遭,我要的只有她。”

    “凡是阻挡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她的姐姐也不例外。”

    同时,她盯着修长的背影,雪眸闪光,身侧的拳正伸展开,蓄势待发,但是……

    轻飘如雾般的话语,带着浑厚的内力,自他身后散开,一股触摸不到的气流,悄无声息的将她正要出的掌风逼了回去,而后渗入成片的?林中,浑然一体,雾轻云薄,却久久不能驱散。

    第九十九章

    “这就是你要步摇的目的?”

    紧抿的朱唇露着倔强,她淡定的站立在独孤翊眼前,挺起傲然身骨,“我只想让他知道,舞儿惟一的亲人并不认同他。”

    棱角分明的五官上,冰蓝的眼眸一缕波动之后转而平静,“他是什么样的人,会在乎你的意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不管怎么说,我是舞儿这个世上仅存的亲人,我的意见,舞儿多少会听的。”

    “你想用这个束缚舞儿?”他深深地看了眼她,语气颇为不赞同。

    她转过细如柳的腰肢,视线定在他身后,心思远飘,“她是我惟一的妹妹,我一定要让她跟着能给她幸福的人。”

    盈盈眸水转而凝住他,“哥,难道你不想要她?”

    从来不敢真正面对的问题,从别人的口中说出,他多少有些不自在,“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不是会撒谎的人,不用对我掩饰。”她打断他的狡辩,唇瓣噙笑,美若桃花,“她正处于伤心欲绝之时,这种最佳时机你不利用,还待何时?去带她回来吧。”

    飞扬的剑眉渐渐聚拢,像是遇到了莫大的难题。

    他很清楚他要她,在那日挽留她的时候就决定了。

    但是,他真要趁人之危吗?在这种情况下,即使真的得到她了,得到的会是她的真心吗?

    “思来想去,机会就错过了,到时再后悔都来不及了。”她平静无波的眼眸划过一丝锐利,“我们还有最后一张牌不是么?到时候不用我们出手,舞儿也会过来的。”

    陈升靠着墙壁,脸上的黑巾挂在一边的耳朵上,摇摇晃晃,表情狰狞的紧紧扣住石墙,身边的杜玉菲小心地包裹着他鲜血淋淋的左臂。

    “这是真的?!”杜玉菲听到陈升刚刚说完的话,双眸中绽放出异样的光彩。

    “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不了,还要教主亲自出面,你还有脸问是不是真的。”陈升轻蔑的瞅着她,目露凶光。

    想起那件事就恨!前几日在雪峰脚下中了魅门的冷香烟欲阵,虽然教主后来给了他们解药,但是解药珍贵,只有十几个骨干人物保住了性命,剩下的兄弟都死了!为了一个小女娃,害死了那么多兄弟,都是这个女人办事不利造成的!

    双眸上卷翘的睫毛因怒意不住的轻揭,手下微微用力,“他根本就不来这儿!还让孤傲洁一直监视着我,我根本无法接近那个女孩!”

    “想疼死我啊!轻点!”该死的,独孤翊那混蛋也不知道在哪知道他的消息!半路截到他,要不是他最后无可奈何拿出一个秘密跟他交换,中毒后本来就没有恢复的破身板早就死在他的剑下了!

    陈升喷火的目光死死地射在杜玉菲表情也好不哪去的脸上,“这次没完成的任务先欠着,接下来的这个任务再失误,就没有这么好过了!”

    “教主本来是想找其它人代替你,但我看在你对那个小白脸一往情深的份上,争取了这个机会。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护法的大恩,玉菲铭记在心,有朝一日,定当回报。”敛起的睫毛下隐着愤恨的光芒,若是有那么一天,她一定‘回报’,并且加倍奉还!

    “你又欠我一回。”

    第一百章

    龙妜国的皇宫,地处北城的东北方向,三面环山,只有一条通道通往皇宫,惟一的入口紧连着北城的一条江,与江另一岸的北城遥遥相望。

    皇宫深处,紫金殿里金碧辉煌,雕梁画栋上,皆是皇家才有的五爪金龙,刻工精美细致,栩栩如生,墙面上有数幅字画,全是几代先帝之作。雕窗下摆放着卷案宽桌,桌后则是红木椅,椅上铺着刺绣精美的厚厚软辱,至于桌上,文房四宝,样样不缺。

    椅上的褥垫有凹陷的痕迹,显然是有人刚起身不久留下的。

    “你前几日被人劫了?”冰蓝的眸子肯定的望着对面衣冠楚楚的人,亮黄的袍子,高竖的发,冷峻分明的脸庞上,竟有着同样一双蓝色的眸子。

    整个龙妜国只有皇室的人才有蓝色眸子,那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尊贵的地位。此人正是龙?国的太子——司空曜。

    同样的蓝,一个坦然,一个深沉,后者给人压抑的浓郁感觉,一双暗蛰的眸下不知隐藏着怎样的心机和城府。

    暗蓝的眸中闪出一抹精光,质问似的投向无影。

    不用开口,独孤翊就已猜出对方的怀疑,“认为是我所为?”

    “难道不是吗?”反问的语气字字肯定。

    “有人想要从我这拿走一样东西,而你只是被当成了一颗棋子,”深邃俊挺的面庞上,淡蓝色的眼眸透出些许失望,直盯对面自以为是的人,“真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会爱你。”

    深黯的眸子轻轻一闪,也不再追问被劫的事,毕竟对方没有伤他,而他心里其实也并不认为是独孤翊所为,这件事以后会查清的,“那你要问她了,我从没求她爱我。”

    失望的神色在对方话音刚落便腾升起了怒气,“即使不爱,也用不着那么残忍的伤害。为什么下毒?”

    司空曜敛袍重新坐回椅上,“本不会伤到她,那是计划之外的。”

    “计划之外?哼,那什么是你计划之内的?”独孤翊讽刺地语气中含着濒临爆发边缘的怒气,“在朝堂之上拉帮结派,在武林之中结交败类,扰乱朝纲,混乱武林,这些才是你计划之内的事情?”

    “你!”司空曜拍案而起,响亮的掌声在安静而宽敞的屋内响起,俊朗的脸此刻也因愤怒染上了通红的颜色。

    “记清你的身份!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城主,在我面前也敢放肆!”没想到独孤翊的消息得来的这么快,才短短几日就查出了端倪。

    独孤翊轻哼的撇了撇嘴角,“那么,请问太子,今天传臣进宫,所谓何事。”

    司空曜气结的‘嚯’一下坐回椅上,心里对独孤翊恨得痒痒,要不是念在他的身份,和他对龙?国衷心耿耿,早就给他随便安个罪,杀了算了。

    “北城出现了几起杀人案,你去把它平息了。”

    高挺的鼻梁转过,直直对住面前语气理所当然的人,“我不是北城城主,况且,只是几起杀人案,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大事。”

    “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从十天前开始,每晚同一时间,都会死一个人,而且都是女人,每个死的人都因脖上刺入紫莲而断气,这就不是小事了。”

    独孤翊凝起蓝眸,“为什么是我去?”北城的事,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去。

    高高在上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些许窘迫,司空曜音量放低了不少,“我的事,既然你查清楚了,我就直说。我怀疑是日教的人所为,但是碍于我和陈升的关系,不好出面,也不好交给其它人。”

    “还真是感谢太子殿下的厚爱。”嘲讽毫不保留的抛向对面的人。

    “你……把这事平息了再说,不要再让害了更多无辜的人。”

    独孤翊蓝眸微微泛起光,这人什么时候转性了,“听起来你还蛮很关心百姓,既然知道日教的毒辣,还和他们拉帮结派。”

    “二皇子在宫中虎视眈眈,没有后台,我要怎么在宫中立足?”深黯的蓝眸终于表现出了一些落寞,“你不在宫中的勾心斗角中长大,不会懂的。”

    平稳的音调突然迸发出厉人的声音,“我的确不在宫中长大,看来我该庆幸!”

    司空曜直立起身,黯蓝色的眼眸看不清情绪,“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会去查,不过你也收敛一点。”

    独孤翊深深地望了眼一身黄袍,无比尊贵的司空曜,轻扯动了下嘴角,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第三卷:人间自是有情痴

    第一百零一章

    满园深浅色,叠层绿波,新透白纱窗。

    已经入冬了,南城却还是春暖花开般的景色,漫天落花飘于天际间,叶花在地面铺成了一层绝美的轻毯。

    湖中心的凉亭,仿若临世仙子般遗世独立,浮在静静的水面之上,远处望去,亭中一人,万绿从中一抹绯红,分外的显眼。

    自从被圣音送回来之后,除了跟无影和叶双涵匆匆打了招呼之外,舞儿就坐在凉亭中,再没有移动过。

    她呆呆地望着湖岸边的房屋,那个他和师父共同渡过三年的房间,花开花落,四季辗转,它还像初来时那样安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三年过去了,仍旧感觉像当初来这里一样。师父拥着她,在这个凉亭中喃喃低语,抚着她的发,唤她‘丫头’。

    爱,总是能让人忘记时间,而时间久了,却似乎也将爱忘记了……

    忘记了么……

    该忘记么……

    她的撒娇,他的宠溺;她的心痛,他的伤害。往事开始一幕幕在眼前回现,有欢笑,有泪水,终於,飘远的心思停驻在他午间的话上。

    他说,若是没有真切情,那便是亵渎。

    他说,有非常重要的话说,等他回来说。

    那么浓烈专注的感情,她看在眼里,却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

    谁能相信,不久之前,还那么厌恶你的人,会突然用深情的眼神凝视你,好像全世界他只看得到你。

    十几日的时间,本来很近的他们变得遥不可及。

    又几日的时间,他走到她面前,用溺死人的目光让她尘封不久的心出现了裂痕。

    突然的转变,将她前几日的挣扎和痛苦,变得那么多余,那么可笑,悲肠断绝一夜间便成了无理取闹。

    她讽刺的勾起红唇,青葱般的指扶着护栏,往上便是白皙的前臂,纤细柔软好似没有骨头,轻风爱抚般的滑过如脂面颊,朦胧的杏眸闪烁了几下,却仍是眨不清其中的水雾。

    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她常常无眠,脑海中反复的思考着一个问题,她恨他吗?

    她想恨,恨了,就不会爱了。她也找了无数个理由说服自己去恨,却始终没能如愿。都说爱的越深,恨的越深,但真是这样吗?不,经历过的人便知,恨一个人远比爱一个人更难,你若是真的爱,那就无法恨。

    所以,她只能将感情再度转为师徒之情,然,到相逢那一刻,才发现对他的思念不但没有减少,反如劲草般疯狂的蔓延。

    爱过,方能领略思念的滋味,分离的愁苦和妒忌的煎熬,还有无休止的占有欲,就像另一个自己,不断地提醒着她的丑陋。

    人都是这样吗,善良的一面,丑恶的一面,不断交替矛盾。她因为这个矛盾苦恼不已,而当她终于不想去爱了,以为丑恶的自己便会消失时,却发现,那个善妒的她早已在体内生根发芽,仍旧会因他的一举一动心潮起伏,仍旧带着对他深深的思念而存活着。

    她有些无力的靠上扶栏,好困,这几日身心疲惫,实在是太累了,再加上昨个儿一整夜的折腾,令她心力交瘁,这会儿真想倒在柔软的床褥间美美地睡一觉。

    可是,她不想,也不能。

    师父说他回来有重要的话要说,她怕这一睡,再醒来又会出现意外,怕那熟悉的温柔笑容会再一次的消失。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丢人,为什么这么没志气……

    不知过了多久,舞儿被一声近乎于低喃的轻唤从遐想中惊醒,扶在护栏上的纤纤小手周围裹上了温暖的气息。

    她几乎是同一时间仰起头,便看到了他清雅出尘的俊容。

    第一百零二章

    他怜惜的望着她疲惫娇容,伸手轻触她的面颊,微微张口,喉头却像是有什么堵住,干涩的发不出声,只是动了动。

    他等这一天等的太辛苦,等着她长大,等着她懂得情为何物,等着那个扭转局面之人的出现,终於,还是让他等到了。

    然而如今,他又要等着她的原谅了么。

    爱总是千回百转的事,当他以为看到了永远,却尝尽离别苦;当他再次拥她在怀,却要品尽冷眼泪。

    她颤微微的站起身,因疲惫头脑一阵晕眩,险些跌倒,还好他又一次及时扶住。眼前一下子又覆上了水雾,这次终于没有意外。

    她稍微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师父,有话要说?”

    风扬起他的如墨发丝,那张温华似月,俊美得炫目灿日的脸,看了那么多年,竟让还是让她看得痴了。

    是啊,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千言万语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细长的指敛起白袍,他优雅的落座在身旁的石凳上,拉起她滑嫩的小手,“丫头,还记得三年前吗?”

    虽然他没有问具体记得什么,但是她知道,她这一辈子都忘不掉,她微垂眸看着握在一起的手,迟疑的嗯了声。

    听到她的回答,他悬空的心落了一半,至少她还愿意面对他。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娶无雪,从来都不是我的真心。”

    她仍盯着那双手,又含糊的嗯了声,师父的手真的很好看,永远都看不腻呢。

    “也从没想过真的要将你给无影。”他凝视着她,淡眸中是诉不尽的忧伤。忧伤,是一种微妙的东西,它悬在女人身上份外楚楚动人,附在男人身上,却是坚毅中的脆弱,脆弱的让人心疼。

    她的视线仍旧落在那双手上,仿佛上面刻画着两人抹不灭的回忆。

    “独孤翊将你带走的那晚,我一直跟在后面,没有阻止,是想知道他口中说的那个想见你的人是谁。”

    “嗯……”

    “嗯?!”她像是反映过来一样,猛的抬起头,震惊的望着他,“你……你刚刚都说什么……!”

    怎么几天不见,不只是态度变了,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丫头,什么时候都能走神。

    他用宠溺的眼神描绘她此刻震惊的五官,“我说,我从没想过要将你让给别人,从没想过不要你,也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她呆愣了一下,而后挣脱开他的手,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他,嘴角带着一抹嘲讽,“这算是解释?我以为师父有更好的说法。这种已经摆在眼前的事实,还要去狡辩,师父到底是聪明还是笨?”

    明眸中的愁绪像是剪不断的丝,越盘踞越多,他甚至以为快要模糊了视线。

    “是你亲口告诉我,要和无雪姐姐成亲!也是你亲口问我,要不要跟着无影大哥!怎么到头来全都不是了!难道是我笨到连字面的意思都理解不了吗?!”积聚许久的怒气,终于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