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天阙第28部分阅读
云倾天阙 作者:未知
忙抬头去看棚中坐着的燕云卫将士们,众人倒是动作一致,皆低着头,有面对这边的还侧转了身体。可他们心里怎么想可就不知道了,八成已将他们看成龙阳之人了。
这燕奚痕究竟要做什么!?
手上一个吃力,罄冉回过头,看向桌上留下的一排字,顿时身体一僵,再次愕然呆愣。
她以为他会带着她再写一遍静心经,可根本不是!
那桌上一行字,笔锋峻拔,傲骨沉稳,自成一体,虽是用手所写,可单从字迹便能清晰感觉到落笔的锐力,如带刀削,和那所写内容极为不符,可却似极他的人。
可是现下罄冉哪里有心思品评他的字如何,目光盯着那字已是身体微颤。
那桌上赫然写着:“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情诗?这人竟在这么多属下面前做了这种不似他性格的事,罄冉只觉手背更加发热,挣扎了下。
燕奚痕松开她,却不那么容易放过她,目光闪动盯着她,轻笑问着:“易青觉得本王这字如何?”
罄冉低眸,半响才道:“王爷字如其人,傲骨沉稳,极好。只是这般字不适合易青,易青也学不来的。”
“王爷,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她说完起身拿下马鞭便向棚外走去,没有看到燕奚痕笑容凝滞的唇角。
翌日清晨一行人终于赶到嬴城,由于旌帝要召见罄冉,罄冉便也不敢耽搁,随着燕奚痕直奔旌国皇宫。
旌国的皇宫修的古朴而大气,虽是不及战国那般金碧辉煌,但是一殿一宫却也威严肃穆。旌帝燕奚侬此刻正在太后所居的奉天宫。罄冉自是不能进入后宫的,便只能等在元和门等待。
燕奚痕安抚地望了她一眼,便大步入了后宫,一路宫人纷纷跪首。他匆匆步入奉天宫,见宫中清寂,宫人神色无异,看到他都是一喜,心中松了口气,却暗自摇头。
宫人撑开黔州松纱裹着的翠竹垂帘,他大步迈入内堂。入目他的皇兄燕奚侬坐在床边,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目有笑意,似乎正和母亲说着什么。
靠着软垫躺在床上的育德太后见他进来忙扶着燕奚侬的手坐起,目有欣慰看向他。燕奚痕见她面容随时苍白了些,气色还好,这才完全放下心神。
他上前几步,撩袍跪下,朗声道:“孩儿拜见母后。”
说罢,望向燕奚侬,面容柔和,道:“皇兄,我回来了。”
“起来,起来,来,让母后好好看看你。”
燕奚侬起身将他扶起,重重一拍他的肩头,笑道:“你可算回来了,母后这两日天天念叨,你再不回母后可要为朕是问了。”
燕奚痕笑着上前在床边半跪,握上母亲的手,笑道:“儿这不是回来了,母后万不可因为儿忧思过重。”
育德太后拉着他的手,目光慈爱看着他,隐隐竟有了泪光,叹息一声,嗔怒道:“还知道回来,朝中那么多大臣边疆他们就不能守吗?这次回来可要多呆一些日子,母后想你想的紧,母后也老了,就想看着自己的儿女们都在身前儿。”
她说着望向一身龙袍的燕奚侬,抬手道:“侬儿,你也过来。”
燕奚侬忙在床边坐下拉住她的手。育德太后面有欣慰,笑道:“这样才好,就是敏敏那丫头,疯的不行。”
“母后,朕看敏敏年纪也不小了,该给她找个好归宿了。您这么宠着她,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偷着出宫跑到军营去。趁着痕儿也在,把他的大婚也办了。如此我们都陪在母后身边,母后的身体定能一日日康健。”
燕奚痕眉宇微跳,正欲开口,育德太后却一笑,道:“早该如此!此事你快些去办,痕儿一路辛苦,先在景蕴宫休息下,母后也累了,想再休息会儿。”
燕奚痕见她都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闭上了眼睛,他只好收了欲冲口而出的话,起身随着燕奚侬出了大殿。
“这次回来多呆些时日,边疆朕会派成国公前往,你也不小了,母后的心思朕不说你也该知道。早早大婚也算了却了她老人家一桩心事,朕这几日就着手去安排,让皇族大臣都将闺秀们的画像送上来,你先看看,如何?”燕奚侬目光温和,看向眼前英朗的弟弟,说着。
燕奚痕一愣,心知此次母后竟以重病为由将他骗回,便定然不允他此刻再回边关。心一动,他扬眉而笑,笑容璀璨。
“皇兄,臣弟已经有意中人了!”
第二卷 第68章 再次救美
“皇兄,臣弟已经有意中人了!”
清朗的话语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开怀。燕奚侬先是一愣,接着他双眸微眯,盯向燕奚痕,复又神情和暖笑道。
“哦?不知是那位千金有幸能得朕的爱弟如此厚爱?”
“是……
燕奚痕将旌帝神情看在眼中,他和皇兄历来亲厚,对于他此列的锐利燕奚痕不甚在意,正欲据实而告,复又一想,话语一顿。不行,本来易青那般女扮男装混在军营就是大罪,她立了战功,皇兄又是爱才之人,定不会责怪。可是若是他欲立她为妃却就是另一回事了,就是顾及到皇家颜面,皇兄也不会让他娶一个和众兵勇同宿过的女子。现下他若是将易青说出来,皇兄是定要召见她的,此刻她一身男装,岂不令皇兄更加气恼。再者,易青此时也尚未应允他,万一皇兄下旨赐婚,依她的性子,会不会公然抗旨,那样岂不更糟。
燕奚痕一翻思量,竟是左右不行。于是他顿住话语,朗声一笑,道。
“皇兄莫急,和臣弟一同回京的易青此刻可还在宫外等着皇兄召见呢。
燕奚侬目光似是闪动了下,回头淡声吩咐着高全,道:“让他到宗明殿候着吧。”
见高全躬身而去,他又看向燕奚痕,轻拍他肩头:“你倒是会心疼下属,若是留着这份心多想想大婚的事情,朕和母后不知要省多少心口你也累了,先莫回府,在宫里歇会,晚上我们兄妹好好陪母后用膳。朕这就去看看那易青是不是如敏敏说得那般神勇。”
“皇兄……”江燕奚痕听他话中有话,微有紧张,尚未说出要同行的话来,燕奚侬便打断了他。
“放心,这易青接连为我旌国立下大功,朕不会为难他的。你去吧。”
燕奚痕只得一笑,施了礼转身而去。燕奚侬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微抿唇角,摇了摇头,恰见高全快步回来。
高全刚传完旨意回来,见翼王已经不在,微觉诧异,以前若是翼王在的时候有大臣求见,可都是他和皇上一起召见的,皇上还总是问翼王的意见和看法。
见皇帝望了过来,高全忙躬身道:“陛下,可是要摆驾宗明殿?易青已奉命前往了。”
燕奚侬却是冷哼一声,道:“让他候着。”说罢,转身便走,高全一愣,忙紧跟其后,不敢多言。
宗明殿位于后宫天子所居的乾元宫中,罄冉随着太监步入后宫,只觉建筑设计和前朝极为不同,流水亭柑,浓荫轻红,景色饴荡宜人。她刚走过一处假山,视线为之一敞。眼前葱绿铺展,竟是一处跑马场,大小样子倒是似极现代的足球场。远远的,有几个婢女正服侍着一黑衣女子,女子一袭黑色骑装背对这边,身旁还有一匹身量极为高大的通黑骏马。罄冉不敢多看,忙低了头。她不想后宫中竟还有这么一个好去处,还允后宫女子骑马,几分诧异地问着身前小太监。
“这里怎么会有跑马场?”
太监笑道:“将军有所不知,咱们公主就爱骑马,这马场是太后娘娘偷旨,皇上吩咐专门为公主建的。”
罄冉一愣,倒不想方才看到的是燕奚敏,离得远竟没认出来。想着那个言谈无忌,大胆爽朗的女子,罄冉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突然,一声急躁的嘶鸣响起,接着便传来疾疾的马蹄声,罄冉蹙眉抬头。
燕奚敏骑在马上正费力地拉扯着马缰,马儿疾驰而来,将她颠侧几次险些落下马背。马场侍从追截着,一时人声马嘶,催的场中飞鸟纷纷逃离。好烈的马!
罄冉刚暗自感叹,便听燕奚敏尖叫一声被抛下了马背,烈马飞驰,力道之大可想而知。她直直飞出,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被高高抛起,引得众人窒息,马场上顿时只有马蹄骤响,似乎连空气都凝结了。
一道青影闪过湛蓝的天空,接着与那道飞逝而去的身影交叠,众人回神时公主已经被一个面容俊美的少年抱在了怀中,两人正自空中翩翩飞落而下。好俊的功夫,好美的场景啊!此情此景,众人不免感叹着。
抛出马背,燕奚敏一惊之下哪里还能用上轻功,本能闭上了眼,暗叹,吾命休矣,真该听大哥的,这烈焰碰不得。
以为这次不死也伤,哪里知道腰际一紧,接着她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燕奚敏一愣,待两人落地,她睁开眼睛,撞入一双漆黑如幕的眼眸,不意竟又是他救了自己,燕奚敏双颊莫名红了起来。
“公主可还好?”
清润的男声伴着关怀响起,燕奚敏回过神来,忙推开罄冉,低了头。
“哼,你倒是越来越大胆了!”
威严而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罄冉本能回头,迎上了一道锐利的视线,虽然那视线转瞬而去,却让她微微心惊。
“皇上,皇上赎罪!”求饶声传来,马场宫女、侍从、太监纷纷跪地,吓得瑟瑟发抖。
罄冉见燕奚敏低着头掭槎着双手,顿时回过神来,忙也单膝跪下,恭敬道。
“易青拜见皇上。”
燕奚侬却不看她,盯紧燕奚敏,沉声道:“这匹烈焰朕说过多少次,性子太烈,让你离它远点,你怎么就不听。刚刚真该捧你下,下次方知教币。
燕奚敏诺诺道:“皇兄别生气,敏敏知错了。”
罄冉却想,这皇帝倒也是个好哥哥,话语中对燕奚敏的关切却是真真的。
“都是奴才们该死,没有照看好公主,请陛下责罚。”侍从首领俯身说着。
燕奚侬冷哼一声:“确实该死。来人,拉下去,全部杖责二十。”
罄冉一惊,分明便是燕奚敏调皮惹得祸事,现下倒要让这些个宫人们来担责任。那些侍从也就罢了,燕奚敏的几个侍女看上去那么娇弱,这二十个大板子下去还有命吗。
她见求饶声一片,不由抬头,燕奚侬瞬间便捕捉到了她的目光。这下不说也要说了,可不是她强出头。
罄冉想着,低头沉声道:“皇上如此责罚有失公允。”
“大胆易青,陛下的言行是你能评价的吗?!!”高全大声喝道。
罄冉却是一笑,抬头直视高全,道:“公公此言差异,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为君只有广开言路,虚心纳谏才能成为贤明之君。”
燕奚侬双眸微眯,紧盯地上神色请淡,话语平静的男子。先前听了敏敏的话,便对这易青有所厌恶,此刻又见他将敏敏抱在怀中,燕奚侬虽是觉得他功夫不错,但是却认定这易青乃是个率鄙小人,为权贵不择手段,不惜利用感情攀高技。
此刻见他这般维护这些奴才,竟敢直视他,还说出这样的话来,燕奚侬微微惑然,沉声道。
“照你这么说朕便是昏君了?”
罄冉望向燕奚侬,但觉他眉宇和燕奚痕极似,不同的是燕奚侬是国字脸,显得沉稳威严了许多,面色也没有燕奚痕好,有些苍白,似是有什么病。想到直视皇帝乃是大不敬,她忙低头,道。
“易青不敢,只是这些宫人罪不至死,还望皇上三思。”
“是啊,皇兄,都是敏敏的错。敏敏已经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皇兄就不要责罚这些宫人了。”燕奚敏瞅准时机,忙上前拉了燕奚侬的手摇着撤娇道。
燕奚侬冷哼一声,盯向她,沉声道:“你还知道错了。”
他说着望向罄冉,忽而一笑,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你话都说到这般份上了,朕若是还处罚他们岂不成了昏君?”
罄冉再次俯首:!‘易青不敢。”
“起来吧,念你为我旌固屡立功勋,方才又救了敏敏,朕便收回一次圣偷。拉下去,每人秩责五下,罚俸一月。!”
宫人们忙谢恩,那些个宫女更是觉得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要知道今日若不是这青衣少年,公主真出了岔子,那可是满族落罪的,她们纷纷看向罄冉,眸有感激。
“易青,你也起来吧。”
“陛下仁慈。”罄冉微微一拜,站起身来。
“这话莫说的太早,朕饶过这些宫人可是有条件的。”燕奚侬笑意微减,双眸眯起。
罄冉一愣,那些个宫人更是心一紧,连高全也诧异着,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说变就变。
“易青不明,请陛下明示。”
“朕饶过他们是听从良言,然朕金。玉言,岂能随意更改皇命?朕观你功夫不错,那匹烈焰,你若能将其驯服,朕便给你这个恩典,如何?”
罄冉望向在场上傲立的驰焰,它竟马上警觉,盯了过来,暴躁地刨着前蹄,那样子满是不屑和挑衅,罄冉唇角浮现了淡笑。
“易青领命。”
“易青你不能去!皇兄敏敏知道错了,那头马二哥都驯服不了,怎么能让易青去呢。”燕奚敏顿时面容失色,急声道。
这烈焰性子极为暴燥,乃是从北方冰寒之地猎来,送往京城更是破费了些心思,在它蹄下不知死了多少驯马师。她花了一年时间接近它,又每日给它喂食,这般整整三年,今日才敢大胆骑上马背一试。烈焰根本就不认识易青,这要是他去驯马定然是要受伤的。
燕奚敏顿时懊悔不已,真不该自军营后来后对皇兄说那样的话,让皇兄以为易青诱感二哥。这下好了,大哥分明就是故意惩治易青。
第二卷 第69章 为卿折服
“此马乃绝世良驹,易青正愿一试。谢谢公主关心,易青定小心应付。
罄冉却对燕奚敏安抚一笑,说罢便目光炯炯向场中走去,顿时场中静寂一片。燕奚侬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出神,眸中惑然优胜。
罄冉一步步走进场中,烈焰匹色如墨如碳长鬓扬风,似夜日天幕黑影流光,见她走来,更是暴燥地刨起蹄子,奕奕双眼桀骜不驯,傲气十足盯向罄冉。
罄冉在十步外站定,打量着它,不免暗赞,真是匹神驹。她缓步向前,烈焰见她走得更近,不屑一顾地仰天嘶鸣一声,引得远处几匹马一阵纷乱。罄冉见它嘶鸣过后盯着自己,眸中竟有得意,不免失笑。她轻轻叫着:“烈焰。”
然后她璀璨一笑,慢慢欺近,烈焰却并不吃她这一套,微微停了下双蹄高刨的动作,满脸警惕地盯着她。
罄冉看出它的敌意,心道果真是烈马,不服管教,示好竟无用,看来只能来硬的了。她此刻所有心思都用在了烈焰身上,没有发现不远处一人被她惊得差点失了心跳。
燕奚痕匆匆而来,见罄冉一步步接近烈焰,顿时吓得握紧双拳。此马甚烈,伤人无数,三年前他驯化此马,结果被抛下马背甩伤了胳膊。他心有不服,还欲再试,可母后说什么都不允他再靠近此马。
前年皇兄欲将此烈马杀死,还是敏敏哭着相求这才留了一各命,如今皇兄竟让易青去驯化这马,分明就是故意难为她。
燕奚痕大步走向罄冉,却又顿住脚步,生恐自己的接近会令烈焰受惊,再次发起疯来。他目光紧紧盯着罄冉,已经准备好,若是她有危险,马上便上前相助。
只是令他吃惊的是,烈焰竟没有攻击易青。按她此刻和烈焰的接近距离,又是陌生人,烈焰该发动攻击才是。莫非是因为雪垠?易青饲养雪琅,身上难免带着些气息,冰琅何其凶猛,怕是烈焰也要忌惮一二。
罄冉一步步接近烈焰,眼见和它还有三步距离,烈焰猛然一个转身,后蹄向罄冉踢去,这一击如果击中,罄冉必然身死当场。
“易青!”
燕奚痕忍不住惊呼一声,向前跑了几步。烈焰动作太敏捷太突然,连燕奚侬都眯起了眼,为这叫易青的大胆小子捏了把汗。燕奚敏更是睁大了眼睛,捂住了双唇。
静寂间,罄冉一个闪身跃到烈焰右侧,两手紧抓它的鬃毛,一个漂亮的动作,转瞬翻身上马,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烈焰何曾吃过如此大亏,顿时便发起狂来,在草场上左突右闯,想把背上之人甩下马背。
罄冉却也不惊,她双手死死抱住踏雪脖子,双腿紧夹马肚,始终牢牢伏在马背上。烈焰似乎发觉了身上之人和刚才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样,强势的很,它见乱闯没办法把她甩下来,竟忽然往地上倒下,想来是欲用重量把罄冉压死。
罄冉顿时觉得好笑,轻笑一声:“烈焰,调皮!”她喝着,飞身自马上腾起,烈焰背上一轻,伸开四蹄迅速奔跑。罄冉从空中落下,施展轻功紧追直上,她轻功极好,速度竟和烈焰不相土下,甚至犹有过之,看的众宫人目瞪。呆。她飞驰在烈焰身侧,竟伸手探向马腹,众人皆不知她此举谓何。却见她动作迅捷在驰焰右面伸手一晃,又飞起身来,落在它的左面,一面疾驰追赶,一面又探手伸向马腹。
众人正哥怪,却见她手一扯,竟将烈焰身上的马鞍扯了下来,顺手扔出许远。
这是干什么?!
在燕奚痕身后的高全面容有苦,天知道给这马上鞍时费了多少劲,还用上了迷幻药,如今竟被这青衣少年两下列去。
罄冉丢掉马鞍,一把抓住马鬃,嘿嘿一笑道:“想甩掉我,没门!”
烈焰速度微慢,竟似有些茫然,显然不明白她为何将马鞍去掉。不过罄冉能感受到它是高兴她这般做的,因为一慢之后,它扬蹄奔驰,显是愉悦非常。不过这并不代表,它认可了自己,罄冉知道。她想着手上一个用力,烈焰顿感吃痛,嘶鸣一声再次疯狂了起来。众人皆不明她这是为何,然而燕奚侬却淡笑了起来,烈焰,怕是只有遇到强者,遇到能驾驭的了它,能令它敬服的人才会甘奉为主。
这易青,有点见识!
烈焰发疯似的在马场上狂奔跳跃,用意很简单,就是将背上人甩下来。此刻没有了马鞍被这般甩来甩去,罄冉竟不曾被它甩下,她死死地抓着马鬃,运起真气夹紧马背。偶尔被带下,她一足在地上轻轻一点便能再次回到马背。
众人默默看着这一幕,不知这般过了多久,只觉双腿都站得累了,正午烈烈的骄阳也已慢慢西移。不知绕着跑马场奔了多少困,场上烈焰总算是速度慢了下来。
而此时,罄冉也被颠的快散架了,她双腿内侧更是被磨得鲜血直流。当烈焰终于停下,罄冉顿时从马背上翻了下去,冲到马场边缘就是一阵呕吐。
她此刻的背弯着,双腿仍有些发抖,这般当着众人在皇宫中呕吐的外臣可是从未见过。无论如何,这都是有失休统,让人鄙夷,甚为不雅的举动。然而此刻场中众人却默默望着那消瘦的身影,眼中无不有着动容和敬服。
真是个执着倔强的少年,这样傲然的人怎会是敏敏说言那般。燕奚侬摇头,心中已有了计较。
此刻的燕奚痕目光灼热望着罄冉,心中剧烈跳动着。对她,他一直是欣赏有加的,他知道她聪慧,坚强,淡泊,知道她精通兵法战阵,知道她会。技,还懂些医术。可此刻,他才知,她还善良,执着,刚韧。
这般女子,便是这世上男儿又有几个能够比得上。这般女子,才仅仅芳龄,却似已铅华洗尽,韵致内藏。
她才多大啊!却似已经历尽了岁月的磨难,开始磨练岁月。
这一刻,他对她,不光是欣赏,更有钦服仰慕,整颗心都为她光华折服。
是怎样的经历,怎样的家境,才能造就这般收录日月精华般的女子。燕奚痕开始对面前女子的身世好奇了起来,他迫切的想要了解她的一切。因为此刻,震动过后,他的心是那么疼痛,那么难耐。该死的,她到死受了过少苦!
见罄冉身体微晃动,燕奚痕忙施展轻功奔至她身边,轻轻一扶。
“还好吗?”
罄冉推开他扶着的手,转过身淡然一笑,道:!”王爷见笑了。”
燕奚痕望着她,夕光下她发丝凌乱,被汗水打湿几缕黏在额头,颊边。面色苍白,眉宇间有着深深的疲惫,无疑此刻的她是狼狈的,可是燕奚痕却觉得她是那般美,美的惊心。
他忘乎所以地抬手,想去抚摸她熨帖在右颊的黑发,罄冉一惊,忙避开他。她分明感受到从四面投射而来的怪异目光,有一道尤为复杂,她知道那是来自旌帝的。
燕奚侬望着这一幕,心中担忧重重,看来奚敏的话不是空|岤来风。只是,非是这易青诱惑二弟,分明就是二弟自陷其中,不能自披。
这可如何是好?!
却在此时,一直默默立于一旁看着罄冉的烈焰突然畅快地嘶鸣一声,它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至罄冉身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竟缓缓跪下了前蹄,那样子是那么虔诚。
霞光满天,少年青衣微浮,他的面前,通体鸟黑的神驹虔诚而拜。何等神奇,却震撼了每一个人的心。
“公主,这便是公主说的英雄吧?”
燕奚敏身后婢女忍不住小声惊赞,燕奚敏望向场中青衣布衫的少年,但觉心砰砰而跳。
是啊,英雄当如是。有坚定的意念,钢铁的意志,纯善的心怀,从容的举止,无畏的姿态。
望着跪倒身前的烈焰,罄冉一愣,心中涌出暖意。它这是在表示,她已是它的主人。
她在烈焰面前站定,抚摸着它滑顺的鬃毛,笑道:!‘如何?服气了吧?以后可不能再随意伤人啊。!”
烈焰竟似听懂了她的话,蹭着她的手背,似在求得原谅。
远处,燕奚侬率先迈步向罄冉二人走去。尚有十步,他便朗笑着拍起了手,一面道。
“好!好!”
罄冉忙站直身体,低头道:“谢皇上夸赞。”
燕奚侬点头,见烈焰果真不再攻击他们,不由喷啧称奇,道:“今日也堪称奇闻一件,易青……不错。这匹马是你的了。”
罄冉一愣,却拒绝道:“易青谢圣上厚爱,只是易青已有战马。如此稀世神驹,易青无功,不敢受赏。”
燕奚侬愣然,望了眼浅笑的罄冉,挑眉道:!!你的战马可是比此马更好””
罄冉答:“此马绝世良驹,易青的马只是平常马匹。”
“那你为何不要?这马多好,和你极配。”燕奚侬尚未说话,燕奚敏却插。道,看向烈焰的双眸还带着渴望。
“易青的马虽非良驹,但对易青不离不弃,和易青感情深厚,我若将此马带回,清风定会失落。”罄冉说着,抱歉地望了眼烈焰。
燕奚敏结舌,望着罄冉的目光又晶亮几分,燕类侬却目光幽深了起来。
“你很知足,这很好。!”
这般性情,也难忧,
他走向烈焰,烈焰虽是未攻击他,可却后退了两步,目光望向罄冉。燕奚侬停下脚步,重新看向罄冉。
“看到了吗,此马已认你为主,此生不渝。你若弃它,它当心伤而亡。
罄冉一愣,迎上烈焰似带哀求的目光,她擦袍跪地,扬声道:“易青谢陛下赐马。”
燕奚侬朗声一笑,微微扶她:“朕也算成就了一翻美事。”
一个太监匆匆而来,高全见状躬身而去,两人谈得几句,他又匆匆过来。燕奚侬侧身,问道“何事?”
“禀皇上,青国派使臣前来,带了青帝国书,此刻已入皇城。”
燕奚侬微诧,前些时日凤烘称帝,改国号永元,建朝青国,百官朝贺。便在前日,青国使臣来访,言青国欲宴请三国。可是今日怎么又有使臣前来
燕奚侬摇摆手:“带到偏殿。”
他说罢回头看向罄冉,道:“明日早朝,你也上朝。”
罄冉一愣,历来三品之上大臣才能上早朝,直达天听。在营中她虽被士兵们尊称为将军,但是却是没有官职的,此刻尚是布衣,这旌帝何以要她上朝。
心头诧异,罄冉面上却波澜不惊,单膝跪地,道:“易青遵圣意。”
可这一跪却也牵动了腿上伤口,她禁不住抽了一口冷气。燕奚痕武功何等了得,眉宇当即一蹙,上前扶起她。
“皇兄,她受伤了,我送她出宫。“
他说着便自然而然地扶住了罄冉手臂,满面心疼,竟是无法遮盖。燕奚侬盯着他扶上罄冉的手,牙关微咬,此刻若是没有他这个大哥在,怕是二弟已经抱着这易青跑远了!真真是荒唐,原来他这些年执意不肯大婚是这原因
不行!岂能让他这般荒唐!他必须想个办法早日让二弟大婚,也许府中有了女子会不一样。
他想着,沉声道:“高全,还不快去找个担架来。你亲自将易青送出宫,找杨太医去给医治。奚痕,你跟皇兄去见青国使者。!”
燕奚痕正欲再言,燕奚痕却已转身。他蹙眉重重叹息一声,罄冉忙借机避开他的搀扶,笑道。
“易青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无碍的。”
燕奚痕望她一眼,再看看马场上一干人等,只得点头,吩咐几句,转身而去。
他一走,燕奚敏便跳到了罄冉面前,灿烂一笑,不无钦佩道:“易青,你好厉害。还有,…那个,对不起哦。”
对不起?这又是哪门子事?罄冉一愣,笑道:“公主何出此言?”
燕奚敏却是摇手,不好意思一笑,说道:“你别问了,总之记得我说过对不起就是了。你…好好养伤哦,我回宫了。”
她说着也不再看罄冉,转身便向远处跑去,徒留罄冉呆立原地,一脸茫然。
第二卷 第70章
一行人陆续走后,果然有太监抬来了担架,罄冉腿上无力,又不好公然拒绝旌帝的恩赐,便顺从地上了担架,被抬着出了旌国皇宫。不过一介布衣却受如此待遇,这在旌国建朝三十多年来倒是第一次。
出了皇宫,侍卫们抬着她二话不说便往翼王府而去,罄冉蹙眉拒绝,可是他们根本不听她的。心知定是燕奚痕的吩咐,她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令她奇怪的是,出了皇宫就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她,那道视线若有若无,她能感觉到存在,可几次都未能捕捉到。心中狐疑,想破了头皮也想不出会是何人。
由于青国派了使臣前来旌国,所以罄冉一开始怀疑会是凤瑛的人,可细细一想又觉不对。若是凤瑛的人,她不可能一点都感受不到敌意。总觉得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很温和,很亲切。
想不出来,她索性不再理会,既然那人要一直跟着,便必然有露面的时候,她此刻防范倒是会打草惊蛇。
翼王府离皇宫并不远,刚出皇城罄冉便傻眼了,只见官道上,京畿卫的士兵们沿街排开,拦住蜂拥而至的百姓,见侍卫抬着她过来,顿时静寂一片,面面相觑,然而面上便都露出了失望之色,哄闹了起来。
罄冉在百姓的注目礼下被四个侍卫抬着走过空荡的官道,场景有些诡异。她一问之下才明白,这些百姓都是听说今日翼王回京才早早守在这里欲一睹英雄风姿的。
罄冉这才明了燕奚痕在旌国的影响力,她这也算沾了他的光了,能被这般万众瞩目,她不免自嘲。
只是此刻的她,万没想到,有一日旌国的百姓会举国而动,万人空巷,恭迎他们心目中的女英雄清华君凯旋班师。此刻面有失落的百姓更没有想到,面前这个清瘦的看上去一场风便能吹走的绝美少年会成就一段女帅传奇。
此刻的翼王府中门大开,高阶壮阔,府门前管家冯渊带着一干家丁恭候在前,位于最前面的是个妙龄少女,一袭白衣,玉肌雪肤,眉似青黛,目如秋月,雪腮之上梨涡浅绽,身形婀娜,正踮着脚眺望着这边。
看到罄冉她笑容微凝,转动着一双妙眸,似在找寻什么,接着面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罄冉想,这大概是燕奚痕的妾室,不过燕奚痕堂堂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这么一个女人着实让她诧异。
冯渊虽是不明王爷为何没有回府,却忙大步迎上。一直跟随在罄冉担架旁的侍卫笑着道:“冯伯,这位易公子是王爷的贵客,王爷吩咐让你带易公子在慕院安置下来,不可轻待。”
慕院?那可是王府主宅,王爷住处,从未进过外人,一个客人怎么安置在主宅?
冯渊一愣,然而却瞬间收拾了面上神情,点头道:“有劳高侍卫了,易公子请。”
他说着冲至担架上站起身的罄冉躬身,罄冉回以一笑,迈步走向高阶,敏锐地感受到立在一侧那白衣女子打量的目光。心中有些诧异,若她是燕奚痕的妾室,按理说当算主人,她来者是客,冯渊为何没有引见?
翼王府和旌国皇宫建造风格极似,想来是出自一人之手,由此罄冉更加感叹,燕奚痕和旌帝感情果真深厚。
冯渊将罄冉带至慕院安置下来,杨太医已经奉皇命赶到,他走至床前吩咐药童准备消毒药水,箭头,热水等物,一面在小厮搬来的矮凳上坐下,冲躺在床上的罄冉道。
“臣先把脉,请伸手。”
罄冉一笑:“大人,我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大人留下金疮药便是,无需麻烦。”
杨太医一愣,忙道:“臣是奉命前来,岂能如此行事?还请将手伸出,臣不能有负陛下圣恩。”
罄冉不想他这般古板,暗自翻了个白眼,皮外伤把什么脉,这要真让他把了脉还了得。见老头满脸坚持,罄冉不免气结道:“只是受了皮外伤,这不是一目了然嘛,不用把脉。再说,如今我腿上还流着血,太医不赶紧止血却要把脉,任由我失血过多,这才是有负圣恩,有违医者仁心。”
杨太医面容一沉,吹得胡须微动:“无论何伤把脉是必须的,何况现在包扎之物尚未准备妥当,包扎和把脉互不影响,请伸手。”
罄冉顿时无语,照这样就算躲过了把脉,怕是这杨太医还要亲自给她消炎上药呢。正欲想法子,帘子一掀一人迈步而入,正是一直跟随在担架之侧的那个高个侍卫。
“杨太医这边请。”
那人说着将杨太医拉至一旁,低声说了几句,罄冉见杨太医回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便吩咐药童将包扎之物尽数留下,一行人出了屋子。
那高个侍卫是燕奚痕的人,不想燕奚痕竟连这样的琐事都为自己考虑到了,罄冉心中涌起感动。腿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她凝神细听,院中静悄悄的,众人都已退去,她这才动作了起来。
……
燕奚痕回府时已经是天幕黑沉,他一入府便不由自主地来到了罄冉的屋外。事实上两人房间极近,只有一墙之隔。
方才皇兄令他一起接见了青国使臣,万万没有想到,使臣来访送来的国书竟是凤瑛的择婚文告。这份文告自青国送至三国,言及青国新帝登基为充斥后宫,在四国择美貌女子入青国后宫选秀。
一般来说,宫廷选秀都只是在本国范围内举行,甚少有通告它国的。然而这般做法也并非没有过,由于乱世,多国之下争斗激烈,战争纷乱。也有国家欲用选秀来拉近两国关系,即便不是娶它国公主,所选它国秀女也会得到美人的封号。两国以此拉近的关系虽是没有联姻来的稳固,称不上结盟,但是也算一种有好的表现。
二十三年前成国就曾将选秀文书发送五国,当时各国便是按形势派送适龄美女前往。有欲拉拢成国的自是选公主郡主前往,只表友好的则选大臣之女前往,当然也有随意选民女和不送任何女子前往的,单看国与国之间的亲疏。
凤瑛并非纵情声色之人,此刻送文书于三国,怕是意不在选秀,而在试探三国态度。此刻旌、战两国交恶,战国又与麟国结盟,若是战国送大臣之女或是民女前往,那倒还好说。
可若是战国选送了公主,那旌国……
这也是他心情烦躁的原因,旌国只有一位公主,他是万万不能让敏敏前往青国的。乱世中和亲公主的命运太凄惨,仅这二十年,两国开战,以和亲公主之血祭旗的就多达三次。
月光洒在满院的海棠花上,洇出一片瑰丽的红,极淡的花香在空中徐徐袅绕。夏夜的微风,透着微凉,拂过面颊,燕奚痕站在罄冉的窗前,默默凝望,想着她便在那紧闭的窗扉之后静静安睡,想着她在他的官邸之中,他的心便涌起满足,心头的烦躁消散不少。
默然良久,眼见月已中天,唇角慢慢涌起一丝笑容,不想自己也有如此傻气的时候,他自嘲地摇摇头,转身而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院中,长风吹过满园绯红,月光如水,清香依旧,几只夏虫躲在角落唱着歌,静寂而甜美。
不知过了多久,夏虫似是也唱得累了,沉入了甜甜的梦,四周更加安静,一道黑影自西面急速掠来,若魅影若黑风,卷过窗棂,一晃便消失在了院中。
莫之焰僵直着身体站在屋中,远远望着躺在床上沉睡的罄冉,眸光中闪动着心疼和怜惜。今日见她被抬着出了皇宫,他差点冲出,他不知道在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腿上的血迹却那般明显,让他心疼难受,更让他生气。
才重逢几日,她却连连受伤,真不知这丫头这些年来受了多少苦,是怎么熬过来的。想着这些年来自己所受之苦,白靖炎,也就是现在的莫之焰只觉心如刀绞。这些年她所受之苦,怕是不比他少吧。
这丫头自小便倔强懂事,虽是有主见很坚强,但是家里上下谁不当她是宝一般宠着,真真是什么苦都没有吃过。
那夜之后,她小小年纪,是怎么存活下来的……这个问题白靖炎这些年不知想了多少次,每次想起都心痛难当,如今寻到她,看她频频受伤,心中的痛更变成一根刺,扎得他心痛如割。
她是冉妹妹啊,是他自小便想好好保护给她世上最好的冉妹妹,可是这些年,他却没能找到她,让她孤苦无依,吃了那么多苦。白靖炎心中愧疚深深,闭目摇头。
“谁?!”
罄冉沉梦中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视线逼来,她清亮的喝声响起,与此同时睁开双眸,身体一翻便扯过床边衣服运动真气向窗口挥去。
挥出的衣物带着强劲的压力飞向兀自出神的莫之焰,他骤然醒神,身体一侧躲开那旋舞的衣物。可紧接着一道更加凛冽的掌风紧逼而至,他身体腾起,接下罄冉那一掌,两掌相触,罄冉被强劲的内力逼的微微一退,尚不及发出另一掌,那黑影一闪便翻过了窗棂。
木窗合上,发出咯吱声,屋外月光一晃,罄冉这才适应了黑暗的光线,紧跟着翻窗而出,可她只捕捉到一个已经模糊的黑影,院中骤然又恢复了沉静。
罄冉凝眉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目光狐疑。脚步声传来,她抬头正见燕奚痕匆匆绕过院门,奔了过来,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衣,墨发尽数落于身后,神情焦虑,看到她才舒展了眉宇。
罄冉愕然望他,傍晚入府时她并不知道这里竟是他的寝院,如今见到他,想起入府的情节才恍然,怪不得那白衣美人儿诧异地打量她。
“怎么了?”
罄冉迎上燕奚痕关切的目光淡淡一笑,摇头道:“没事,做了个噩梦,我出来透透气,这就回去了,不想竟还惊扰了王爷。”
燕奚痕见她不愿说便只淡淡一笑,也不多问,只欺近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