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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

    天卖不出去,也该学乖了。可他们从月初到月底,每天都赔着钱做酱羊肉,那是疯了么?
    自从她怀孕,而铺子卖出去的货多了,喜娘便很少自己动手卤肉了。她只亲自去药房和街面上买来各色配料,搭配成小料包,交给厨房里雇的两个壮健婆子便是,平日里也只去厨房看看火候,试试味道,并不曾注意过锅里煮的究竟是什么。
    喜娘便叫来了那两个婆子,一问便知,这一个月她们经手的卤货品种分量,同从前并没有什么分别。
    喜娘气得几乎冒烟,而张丛拈一块桃花酥送到口中,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这些人没读过圣贤书,不懂事也是有的,你与他们置什么气?他们想贪,总能想到法子贪,管是管不过来的,气也气不过来,只要没赔钱,不就是好的了?”
    什么叫没赔钱就是好的?喜娘碍着张丛的面子,当下没说什么,后头却将人都换了,也不再让张丛插手铺子的经营——是,无论怎么管,漏洞都是会有的,可那也不是撒手不管的道理啊!
    张丛之所以说这种话,归根结底不就是因为他懒得在“商贾之技”上费心么?喜娘也不强求什么了,他不愿管,那就蹲在家里当吃软饭的吧。
    后来喜贺大了,念了两年书,眼看没什么天赋进学,便接了姐姐的活儿,日日在几家分号之中来往对账,倒是慢慢有些威信了。再后来,合州城中的老号里,伙计们倒是还都知道本家的爷,可左近几个县城里的分号,伙计们却没有一个能认得出张丛的……
    于是,这一夜,喜贺辗转许久,终于打定了主意。
    他又不想将张丛得罪狠了,又想给他点儿教训,那便不能往张丛的私德上招呼——张丛是个极要面子的人,那些恶心的事儿,他能做,但绝不准别人说。若喜贺将张丛在婆娘生孩子时还外出渔色的事儿特意说出去,张丛的名声便要臭了,城中还有谁肯跟他来往?如此,张丛非急了不可,到时候万一不顾死活地跟姐姐撕破了脸,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最简单也最解气的法子,便是找人将张丛痛打一顿,就往肉多的地方招呼,打完就走,绝不多说。
    几日后,常有回来,喜贺便亲自去几个县城中的分号走了一趟,弄了几个壮健伙计回来,在客栈里给他们包了一间房住着。
    对那几间分号的掌柜,他只说是姐夫被人讹诈了,又不好跟姐姐说,他便想着找人去揍那讹人的一顿——掌柜们想想便知晓,一个男人要是碰上了连家里的女人都不敢告诉的事儿,想来更不好告官,那么,找人私下里揍仇家,便是再简单直白不过的手段了。
    主人家碰上这种事儿,做雇工的自然要帮着出气。且他们都在县城里头,不在府城里露面,那仇家便是挨了揍也找不到跟前来,那还怕什么?于是掌柜们各自挑了壮健的伙计,交给小舅爷。
    喜贺将那几个伙计在客栈里安顿了,过两日便找了个借口,约张丛出来吃酒。
    张丛这几日里,始终是惴惴不安的。他不愿再去见喜娘,怕挨骂,又想瞧儿子,可那奶妈子没眼色,从不抱哥儿出门——白日里她待在喜娘那里,张丛不愿去,晚上她出来,喜娘的院子又落了锁。他总不能半夜爬墙过去看儿子吧?
    他其实也知道,在喜娘生孩子的时候接陈盼儿回家,这事儿不算厚道。面对喜娘一个女人,他倒是也敢直起腰板,硬着头皮说这是他身为家主应享的艳福。毕竟喜娘是个女人,不能把他怎么样。可是这几日喜贺在家,有个正年少壮健的小舅子盯着,张丛绝不敢在此刻去触怒婆娘。
    他是怕喜贺的,因此,接了喜贺的邀约,张丛难免有些怯。
    但他也不能不去啊,他和喜贺住在一个宅子里,装病也不成,装醉也不成——他要是不给这面子,难说喜贺就上书房来捉他了。
    于是,张丛硬着头皮赴宴了。
    喜贺也把这设宴的地方放在了聚朋楼,四凉四热有汤有羹有酒的一桌子,倒也不失体面。
    面对看着便不知从哪儿透出一股子萎缩劲儿的张丛,喜贺倒似是什么也不知道,只同他推杯换盏,酒过三巡,方提出要他给外甥取个好名字。
    “我姐姐那人,姐夫如何不知,便是个梗性子。好不好的,偏在这当口和姐夫过不去,一日日你不见我,我不见你。按说夫妻两个闹别扭,轮不上我说,可是,哥儿这都落地十来天了,还没取名儿哪!”喜贺道:“姐姐一个妇道人家,识得几个字,也都是姐夫教下的。我么,读过几本书,可也全还给夫子了。就凭我们姐弟,便连乳名也商量不出个好的来,姐夫,哥儿怎么说也是您的香火,名字是大事儿,怠慢不得呀!”
    张丛被喜贺这几句马屁拍得舒服,又想想喜娘对他横眉白眼的嘴脸,心下窜上一股不忿来:“到底是男子汉懂理——她若是有你一半儿明事理,我何必和她一个妇人计较?”
    “我姐姐原不是不明理的,只是这刚生了哥儿,失了血气,又累又躁的,难免脾气大些。”
    “她也不是一日脾气大了。”张丛端起面前的白瓷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