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踌躇了一刻。她深知,那周家相逼的借口,可以骗过张丛这个傻子,却很可能骗不过朱氏。此刻说不得也只好将实话讲出来:“正是为了儿女,才要和离。”
朱氏一双娥眉便微微蹙起来:“这是怎么说?”
“那一日他与我弟弟,在衙门前头争持,亲家太太怕是已经知道了吧?”喜娘道:“鼎福记是我给了女儿的养老铺子,他竟要用五百两银子便卖了去。这不是一个脑袋里头没养虫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儿,便是傻子,也没有这样愚蠢的!当时我弟弟便说,若他要出了铺子,便叫我与他和离,他如何?他不为所动,仍是要卖了铺子!”
“那文契不是假的么?”朱氏道:“反正也没卖成……”
“便是没卖成,他的心思总是有了。我连着三个儿女,在他眼中,竟还不如五百两银子要紧。”喜娘苦笑一声:“我如今是活着呢,我若是死了,以他这样狠心凉性的,再讨一房,又会如何待我的儿女?闹到了那个份上,我不和离,哪儿还有脸面!”
朱氏憋不住笑了出来,又连忙正色道:“他便不是个好人,也是孩子们的父亲,且那事儿,到底没成呢……防着些也就是了,何至于和离呀。你还说脸面——我头一回见女人和自家的夫婿别扭脸面的。”
“女人和男人又多大分别?不过是能生养,除了这个,难道女人就不是人,就不要脸不成?再说,真到了有那样的事时,可就晚了,”喜娘叹息道:“和您说这样的话,便是家丑外扬,可不说又不像话。张丛这个人呐,爱面子的很,偏又没里子。他一心想着,我在家里能说上话,是因为手上有铺子的缘故,只要把铺子卖了,我便会老实听话了。可是,我们一家人的生计,都仰赖在这鼎福记上,若是卖了铺子,我们一家吃什么去?为他一个男人的面子,便要饿死我们母子四个么?”
朱氏愣了愣,叹息道:“如此说来,竟是无可挽回了?我想着,总还是原配夫妻在一起更合适些,你若是后悔了,我和我们爷做个证人,叫他立下字据,今后再不得谋算你的铺子,你们和好,不好么?也好给你儿女们留个完完整整的家……”
“立了字据,便不会反悔么?”喜娘轻声问:“纵我活着的时候他不谋算,可我若是死了呢?有谁能一日日都防着住在一处的人?”
朱氏睁大了眼睛,她没有再往下问了。
“罢了,罢了,”她道:“若真成了这般的仇人,那果然还是分开了好。只是,儿女们……”
“我是我,儿女是儿女。”喜娘平静道:“归哥儿还小,不懂事,两个姐儿却都是将家中情形看在眼中的,如何不知晓这已然是最后的法子?至于她们的婚事,我断不会再将女儿嫁给她们爹那样忘恩负义的男人!我想着,世上总还是明事理懂道义的人更多。若将她们嫁给好儿郎,以她们的心性,日子是能过得好的。”
朱氏张张口,她没法再劝下去了。依着她的想法,喜娘和张丛若能复婚,她今后娶惠玉也算脸面齐全,可喜娘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如何还能接着劝?
和张丛过日子的不是她,能将一道吃过苦的妻子逼得绝不回头,这桩婚事里,怕还有别的事儿不能说……
“那,你还改嫁么?”朱氏试探道。
“改什么嫁哟,”喜娘只笑一声:“这大半辈子被男人坑着,好容易跳出来了,岂能再落回去?还是不嫁来的自在。再说我家里头两位姐儿都大了,家里头来个外边的男人,成什么话。又不是她们亲爹爹,我如何敢放心。”
朱氏点头道:“只要不改嫁,和离倒也无妨。亦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只当做男人没了就是……”
喜娘瞧了她一眼,道:“亲家太太问这个,敢是有人胡说八道?”
“闲人们说什么不都是寻常……”朱氏打着哈哈过去:“只是清者自清,既然您这么说了,我也不必多余担心。”
喜娘苦笑一声:“这真是没法说了,我是个女人,因此生下来就是罪孽了。不过是过不下去了和离,竟也有人……”
朱氏道:“也休与外头的话计较。我们家并不在意那些个飞短流长,只要你行得正,我们再没有什么好挑拣。你家大姐儿又是打定主意不嫁人的,那些个没干系的外人说什么,又有什么要紧!”
喜娘怔了一怔,心中忍不住有些恼,这是表示他们温家不嫌弃玉姐儿?敢是还要她谢个恩不成?
“我亦是这样想的。”她回答:“我如何,我女孩儿如何,原也与人家无干。我亦不把银葫芦卖做金价钱,可想拿铜价买了去是再不能的。说我和离了,女儿们便比人家低一头的人家,我也不稀罕往来。”
朱氏挑了挑嘴角,喜娘的话虽然客套,却也硬气。她便岔开了话题,说些别的,假作方才无事发生过。喜娘见好就收,聊起别的倒也算对答如流,只是总归有些尴尬罢了。
不多时到了那清泉寺跟前,温家的车停下,等了一会儿,待喜娘家的马车也到了,朱氏方与喜娘一并下车,正瞧见那一对小姐妹肩并肩过来。
朱氏先前只见过惠玉,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