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若是靠着的人多了，压也压塌了……”喜娘道：“下一回，可千万不要往那人多的地方凑。”
    惠玉乖乖地点了头，喜娘想起来却仍觉得后怕——如果今日不是齐三姐儿在，哪怕惠玉惠仙姐妹两个无事，那些跌下水中的孩童，又能有多少保下命来？
    那几个捞出来时还有人救的也便罢了，另还有几个是救上来便放平了，连那些仆妇小厮都没在他们身上耗费时间的。齐三姐儿虽救了其中一个，可剩下的那几个，怕是活不成了吧？
    哪怕这年岁多半家庭都有几个孩子，一个孩子的命也不那么金贵，可到底是自己生自己养的肉儿，如今好好带出门却一日夭折，做爹娘的岂不是要肝肠寸断的？
    人命，真是太容易折了去。
    “今后无论什么时候，皆不要往那前后左右没有退路的地方去。”喜娘道：“不是说人多了便危险，可若是出个什么情形，人群推推搡搡，谁都逃不掉，知晓么？”
    惠玉又点头，朱氏亦道：“亲家太太这话却是说着了，很该叫学堂里的先生们晓喻了学生们——人一多，便易生乱子，又不好躲避，实在险得很。谁家养儿女，不是掌心里捧大的？今日夭了的那几个孩童，母亲祖母在一边儿哭得都要昏去了……”
    她说着直叹息，却又道：“我原本安排了在这清泉寺里用一餐斋饭的，这里的素斋做的极好，然而今日生了这样的事，只怕厨房里也腾不出人手做菜，咱们也没心思吃。不如就回去罢。”
    喜娘答应一声，便带了惠玉回自家车上，跟着温家的车向前行去。今日上山的人虽多，然而在寺里闹了那一场之后，不少人在寺里烤火喝茶，此刻下山的车马倒是少了，只显得一条大路宽宽阔阔。
    惠玉受了一番惊吓，自歪在姐姐怀里睡着了，惠仙想着娘先前和她说过的事儿，咬着嘴唇发呆。喜娘满心是对今日那几个失去儿女的妇人的同情，眉头锁着，也是自有一番心事。
    她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前头温家拉车的马匹，此刻已经跑起来了。
    温家拉车的马本就比此地寻常的役马高大，车也造得结实轻巧，那车夫手上松几分，拉车的马便越跑越快。然而这速度是慢慢提上来的，慢说喜娘她们，便是朱氏和钱妈，不曾开窗户看外头的情形时，也未曾注意到这马车的速度，太快了一些……
    紧接着，在山道一处转弯的所在，马车的车轮卡在了一块石头上。
    荀家的马车此刻还在两个弯道之外，苏吉正能瞧到温家的车翻倒的情形——他看不清那里的石头，却能看到马车突然朝着山道外侧倾过去，翻倒，连车带马朝着山沟里滚落。
    而车里女眷们的惊呼声，隔着这么远，他也听得分明。
    “怎么了？”喜娘被吓了一大跳，匆匆掀开了车帘相问。
    “温……温家的车……”
    喜娘往前望，只见那一处还腾起尘土来：“怎么？”
    “翻到沟里去了！”苏吉的嘴唇哆嗦着。
    喜娘背上瞬时便起了一层汗——今儿这是什么日子？走到哪里，哪里出事儿！
    “快去看看！”她命令，却立时又道：“不，慢点儿，当心些。”
    纵是再慢，苏吉把马车赶到温家的车翻下去的地方，也用不了多久。喜娘心中着急，车刚一停稳，不待苏妈和花霄下去扶，她便自提了裙摆跳将下去。但快走几步，到得那山路边沿往下一望，心都凉了半截。
    这山沟只有两人高，可却陡得厉害，那马车一路滚下去，已然坏了几处，却还没散架。从上往下看去，那散开的几块板子中探出一只手，浓浓的腥气迎面扑来，喜娘只头晕目眩，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苏吉也凑到了路边，瞧到这情形，亦是惊得变了颜色：“这，这……”
    “亲家太太！”喜娘朝下试探着叫道：“您还好么？能出声不能？”
    底下似有人答，可声音却弱得很，只能听出是哼哼，却不知其中到底说了什么词句。
    喜娘忍不住颤抖，回头瞧着苏吉：“你，你拴条绳子，下去接着我，我们去瞧瞧！”
    苏吉果然从车上翻出条备用的粗麻绳来，他将绳子一端拴在腰上，一端拴在树上，慢慢将自己缒下去。喜娘待他解开了绳子，也依样葫芦，慢慢下到沟底，便闻得那血腥气益发浓了。
    “咱们把车挪开。”她道。
    苏吉虽是个男的，却也是不满十六的半大小子，哪儿就有那么大力气？他和喜娘一起咬了牙关使劲，方将坍下来的半边车壁推开。喜娘强忍了害怕凑过去瞧，但见那一个小丫鬟头颅跌破，脑髓流出，脖子朝一边儿歪着，显然是活不了了。钱妈脸色煞白倒在一边，手臂和一条腿的形状也全然扭曲，至少是骨折了。至于朱氏，她疼得周身打颤，蜡色的嘴唇颤抖着，右臂的衣衫已然被森白的骨茬刺破，正往外冒着血，已然将一边衣衫打得透湿。人倒是还醒着，可却像是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
    喜娘一把抽了自己系金玉的绣带，也顾不得那些贵重物件噼啪摔了一地，便上前将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