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就到家了？”
    “我今日先回了铺子里，那边的熟菜，都是婆子们做的。”喜贺道：“只要你在家，便不至于只做那么几样小菜——出什么事儿了，你们三人，竟是彻夜未归？”
    “说来话长，”喜娘道：“昨儿个，咱们险些便遭了大难，便是有家，也是不敢回的。”
    喜贺登时便瞪大了眼睛：“什么事？竟有这样严重么？谁——又是……又是他？”
    喜娘点点头，叫两个姐儿先回去了，方道：“他又定了一门新亲事，也不知是他手上没钱了，还是那新岳家贪得无厌，竟生出主意来，又要谋夺咱们家铺子。昨儿个白日，他那岳母带了一群乡人，在咱们家门口叫骂，赶上李青儿路过，夹枪带棒将他们赶走了。晚上我和仙儿见玉儿回来得晚，便往街上叫了马车去接她。谁想张丛也带着一伙子人，守在女学堂门口要劫她走。我与他争持几句，他那伙子人，竟要侮辱我们……”
    喜贺初时尚且面色懵懂，可听着听着，又问了喜娘几句，那张脸便烧红起来，怒道：“他们当咱们家是没有男人了么！竟如此欺人！我现下便去衙门里打听去！非得剥下这些刁民一层皮来。”
    喜娘却道：“咱们只依着官府里头判决便是，不必十分闹腾。”
    喜贺一怔，问：“为什么？姐姐已然……打点好了？”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若真惹急了，他们人多势众，与咱们不死不休纠缠起来，烦也烦死人了。官府怎么判，听他们的就是了，我出堂做个证便罢，倒也无需和他们闹下去。反倒是张丛，这事儿若不是因他贪心，如何能起？他一日对鼎福记不死心，咱们便一日不得清闲。便没有这伙子人，也难说有别人。”喜娘道：“我如今想来，真觉得自己是疯了，嫁了这么一个男人，惹得这一辈子的麻烦！”
    喜贺叹一口气，道：“这如何怪得姐姐呢，那时候，谁知道他会成了这样……原来书上说的不错，有些人，是真的只可共贫贱，不能共富贵的。”
    “我倒是希望咱们富贵，他贫贱。”喜娘道：“和离时给他的银子，这么几天，便已然叫他花得差不多了。虽也用来置办了房屋地面，可那房产土地，一时之间既变不了钱财，也变不成吃食——只要我这鼎福记不给他吸血，我等着瞧他穷困潦倒！他如今就仗着两个姐儿不敢明着不孝顺他，厚着脸皮闹事……”
    “真真是个人渣。”喜贺怒道：“可无论怎么说，他是姐儿们的爹爹，只要违拗他，那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能要命哩。他如今还是怕人说，因此只想诓姐儿们去他那里，扣住了人，姐姐不交铺子的契书都不成。但若是真撕破了脸，他硬要仙姐儿将铺子给他，那才是没办法哩。”
    喜娘一怔，瞧着喜贺，心里突然跳出来一个念头。
    张丛若是真强索鼎福记，仙姐儿不给，自然是不孝，道义上说不过去。可要是鼎福记不归仙姐儿了，至少，不全归仙姐儿了呢？
    如果鼎福记有一半的股权，掌握在别人手上，张丛还能将他们一一摆平吗？
    “这鼎福记，若真是一直招来这样的麻烦，不要也罢。”喜娘道，她话音刚落，喜贺便急起来：“姐姐，怎么能这么说？这鼎福记，是咱们一家吃饭的碗，可不能不要。真要是没了这个，难道咱们去省城里白手起家，重新做个铺子么？若如此，竟不如当初和周家抬抬价，卖给他们便宜，也省的咱们一家人翻脸。”
    “哎，你听我说。”喜娘扯住弟弟，道：“他敢要鼎福记，不就是因为，这鼎福记如今是全记在仙姐儿一个人名下的么？若是这鼎福记有你一半的份，又或者更多几个人都有份，他还怎么要？”
    “更多几个人……？”喜贺有些迷惑：“天下如何有这样的道理，一样东西，怎会有几个主人？”
    “怎么不可以？”喜娘道：“譬如这铺子，共分十股，我将其中五股拿去，卖与旁人，每月月末，与他们分利钱便是。彼时便说好，这铺子经营也罢，变卖也罢，但凡是要紧的决定，便要其中至少七股同意方可实施。至于铺子经营，亦要其中七股选了同一个人，方可让他去经营……”
    喜贺皱着眉头想了一想，道：“这分明是说，只要我们不同意，谁也不能将这铺子的掌柜换了人，但就算我们不得不同意卖了铺子，人家小东家只要都不答应，那……”
    喜娘点头：“正是这个道理。从小东家们那里收来的钱，倒是可以直接拿去，再做点儿别的事——你在省城里头瞧着情形如何？周家……”
    “周家怕是要完了。”喜贺道：“我这一回上省城去，果然见得官府将那聚朋楼封了门。我私下里和人打听，都说周家多年前缠上了人命官司，使银子沟通，又借着自家是太监亲眷的身份，将事儿抹了过去，却累得苦主一家死绝了户。如今这案子闹到圣上眼前去了，那太监亲眷也畏罪自杀了，据说还牵扯着什么藩王谋逆，周家从家主到小厮丫鬟，全押在牢里呢。”
    周家背着人命债的事儿，喜娘自然知道，可什么藩王，什么谋逆，她便着实有些不信了。周家这样的人家，借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