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想呀，这三姐儿要是个哥儿，我把家里这点儿产业传给了她，我自个儿含饴弄孙去，那是何等惬意。可她偏就是个姑娘家，你瞧瞧，这一肚子好主意……唉……”
    “姐儿哥儿，不都是您的骨肉？”
    “那怎么能一样？儿是自己家的，今后娶了媳妇生下孙子来跟我姓。女儿却是人家家的，便是招个赘婿进门，等我和她娘老了，那小子还听话不听，我们哪儿知晓？别再拿着我们家的钱，将我女孩儿欺负去了！”
    喜娘脸上客气的笑容，登时就有点儿僵。齐东家见势不妙，心知自己这是一不小心戳了人家的短——那张丛虽然不是入赘的，可也是靠婆娘妻弟养着的，怎么样呢？白眼儿狼一个！要说死了爹娘就被丈夫欺负的，喜娘不就是活生生的一个？
    “所以说，这儿女婚嫁之事，可不能尽看了皮面。”喜娘叹一口气，道：“我爹当年要是有齐东家的心思，我怎么至于走到今儿这一步！我与您说，这年头，女孩儿成亲了，无论是嫁出去，还是招进来，日子都不大好过。三姐儿要是没有心思成亲呀，您就让她在家里吧。怎么说她本事在自己娘家放着，可不就是个招财进宝的活菩萨！”
    “嗨，”齐东家道：“我是在乎那两个银钱，不将女孩儿终身大事放在心上的人？只是我们家这个三姐儿，气性也太大了些。她非得找个自己能看的过眼的——姑娘家家，不曾出门，一年能见几个少年郎？便是见了，年龄脾性样貌种种，又能不能相看得过眼？我呀，真不知道谁能将我们家这活菩萨接走！”
    喜娘道：“我可不是个男儿呢，我要是男儿，慢说三姐儿还是如花的年岁，便是三十岁出头了，有这灵动心思，我也备着礼求去。这满城的小子们也不知道想个什么，如此贤惠能干的女孩儿不图，真真是傻！这样好姑娘，好处全落在我们女人眼里了。”
    齐东家从鼻子里哼哼了一声，老眼之内闪过一丝光：“荀东家不是男儿，可您不还有个弟弟么？”
    喜娘心思一动，道：“您说三姐儿是要亲自相看才肯嫁的，怎么，依您看，她瞧得上我弟弟？”
    “也不知荀二爷瞧不瞧得上三姐儿呢？”齐东家眼珠子一转，问：“这还是瞧您那边儿的意思，我们家，倒是不用说的。她心气儿再好，也是我的女儿，我叫她嫁谁，只要人品不错，总是得嫁的。”
    喜娘眨眨眼，道：“我回去试着问问。若是他也肯，我寻媒人去，到时候许不许的，齐东家该如何便如何。”
    齐东家登时便笑出了花来，道：“我们三姐儿属兔子的，不知二爷肖什么？”
    “肖猪……”
    “这好，这好，属猪有福气！”齐东家道。
    喜娘心道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脸上不由得跟着笑——若喜贺真的肯娶齐三姐儿，这事情也太完美了。这么一个能赚钱的弟媳妇，又是现代穿越来的，连急救都会！
    他们两个正说着，喜贺便骑了个马，从街头上赶来：“姐姐，家里头来人了，您说的那些个人……”
    喜娘恍然，向齐东家道：“齐东家，我们家里头还有点儿事情，今日先不烦扰您了，改日咱们再叙！”
    齐东家瞧着喜贺眉目分明脸色白净，越瞧越觉得他和自家姐儿从容貌上倒也般配，不由益发喜欢起来：“路上当心些！”
    喜贺原本与齐东家也有些来往，此刻只觉得他瞧着自己的眼神怎么都不大对，走出了一程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索性丢开了。于是，他从外头凑近车帘，小声对喜娘道：“那衙门里的官爷，说是昨儿个死了人呢。”
    “死了人？”喜娘惊了一跳。她知晓昨日是碾上了几个人的，可……死了？这两个字的意思，她突然便觉得不能理解了——被马车压过去，就会死么？
    “死了一个，有个伤的重了，也不知能不能活。别的几个却都是断了骨头擦破油皮的不碍事。”喜贺道：“如今衙门里认定是他们截了那人，又去拦玉姐儿，是想勒索一笔钱财的。这由头说得过去，只是还需要姐姐上堂做个证。”
    “如何作证？”喜娘捺不住心慌，问。
    “只说您去接姐儿们，见他们劫持了那姓张的，要带姐儿一起走，好问你要钱。”喜贺道：“昨儿个雇的车夫也找到了，他也如此作证的。再不要提什么他们对姐儿起了恶念的事儿，也莫说你和姓张的提什么他的未婚妻不清白……”
    喜娘低声“嗯”一声。能将那些个下三滥的事儿跳过去，自然是再好不过——而只要官府定案拿出的结论能说圆了，那些个乡民想来也闹不出什么风波来。
    ——无论是谁先逼急了谁，总之，能让一个在城里头还有些头脸的太太，用火烧着马车才能带着女儿们逃命，这些乡民干的便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喜娘回了家，便跟着衙役往官府里去了。她先前还想着会不会叫她去见那死人的尸首，却不想，到了官府里，官吏们只拿了一份供词给她：“这便是那伙子贼人头目的供词，太太瞧瞧，合不合适。”
    喜娘往那供词上看一眼，陪着笑道：“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