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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大旱,长孙沧任刺史协助赈灾;年前宣州数万粮草失踪并非‘山贼’所为;莫家联系关外突厥人,北庭都护府的大后方武和城……
他很清楚自己将要干什么,也很清楚自己的异常源自何方,但他裴瑾瑜并不是圣人,也不是顽石,他所有的自制力将他钉在此处,只一份又一份地翻开各方往来的消息。
纪密将再次冷掉的饭食端了出去,犹疑着劝道:“大人,歇歇吧,这些消息只有一份来自宣州,别的不必今日决定。”
裴瑾瑜神色冷然,抬起那只扎着白布的胳膊挥挥手让他下去。自阮二小姐回了云宁山庄,他再次吝于开口,沉在阴影里像是一只蛰伏的兽类,眼中俱是冷厉。
纪密心中疑惑,不知昨夜将阮二小姐带回来的时候,自家大人与她说了什么,竟然一夜之间就再也不见了好心情,甚至比遇到阮家姑娘之前还要冷肃。
他站在门外正想着,一个侍卫走了进来轻声禀报。纪密眼睛一亮,匆匆走近房内向裴瑾瑜汇报道:“大人,云宁山庄派成管家前来,说是与大人有要事想商量。”
裴瑾瑜目光一动,自桌案后站起了身:“可还有别人一同?”
纪密老实道:“并无,只成管家一人。”他刚说完就觉得不妙,只见自家大人顿了一下,又道:“你与我同去。”
来到厅堂时,老管家已经在等着了,照面就拱手施了长长的礼:“裴大人……小老儿失礼了,只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能与我云宁山庄援手。”
裴瑾瑜虚扶了这位老人家,心里则是转过了无数个年头,不由面色严肃——如此郑重,难道说阮家姑娘出事了?
只见成管家道:“此事本是我们阮家叨扰了大热,只是进来宵小猖獗,昨夜竟将小姐带出了山庄,致使小姐发了高热,如今还未醒来……”
裴瑾瑜眉头微皱,自己都没有发现语气的之中的焦急,凝神盯着那老管家追问道:“现在如何,可需要长孙大夫过去?”
成管家并没有察觉他神色有异,又道:“诸大夫已经给小姐开了方子煎药喝下,只是今后还不知这种凶险之事是否会再度发生,云宁山庄想请大人前来常住,我们小姐再也受不得一次凶险了……”
裴瑾瑜犹如久在沙漠中行走,忽然遇见了绿洲,本已压抑住的东西缓缓地回到了他心中。他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怎么答应的,又是怎么送走了千恩万谢的阮成,只当再次回到东临阁时,无意望见那扇曾经有一个女子偷偷地躲在后面的朱窗。
他这一天逼着自己做了很多事,这十几年来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条理清楚,唯有有关这一个人的事情,他做得茫然而找不到缘由。
第二日正是难得的晴天,云宁山庄海棠苑内,高热刚退的阮卿梦见了自己与那人同骑,迷迷糊糊地醒来便下意识地往那扇朱窗望去,却见从雪正在窗前挂了厚厚的纱帘,什么也见不到了。
阮卿不由半坐起来,缓声问道:“从雪,那儿怎么加了个帘子?”
小丫鬟见她醒了,连忙过来端了一杯温热的水与她,后怕道:“小姐睡了一天,可急坏我们了,诸大夫说小姐若是再不醒就要引发心疾了。”
阮卿嗔了她一眼,眉眼弯弯俱是笑意:“你家小姐命硬着,阎王爷不肯收呢。”
从雪待她慢慢喝了水,接过了杯子解释道:“小姐如今可不能见风,所以才将这窗户遮起来,”她说着也有些可惜:“窗外的院子本是小姐最喜欢的,可如今都见不着了……”
阮卿也有些失落,她高热刚退,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如今朱窗不能再开,连远远地望一望都不成了。
小丫鬟想起了旁的事,语气十分期待地向她献宝:“成管家去曲泉请裴大人啦,裴大人和他的护卫都是懂武艺的,小姐今后就不会再被贼人打扰了。”
阮卿垂下了眸子,若是昨夜以前,听到这样的消息她会甜到心底,如今却有一点迟疑:“他……会来吗。”
从雪奇道:“怎不会?此前咱们云宁山庄被围,裴大人都亲自过来将那些人抓走了呢。”
阮卿有些茫然,像是在问她,也像是在问自己:“裴大人为何会来帮我们呢……若是牵扯太多,会与他声名有碍吧。”
从雪此时也发现了不对,急道:“此时还顾及什么他的名声,小姐若是再受一次罪就要没了性命了!”
阮卿默然半晌,终于笑道:“放心吧,我不会的。”他有他的大事未成,她也有她的心愿欲了,天下海晏河清时,她也会静静地陪着他走过余生。
华池苑与海棠苑只相隔着一堵院墙,连主屋都是互相背对着的,互相来往十分方便,若有异动,裴瑾瑜的人也能迅速地落到海棠苑内捉拿贼子。
裴瑾瑜一行人过来以后,首先将云宁山庄的侍卫分批布防,将他们安排到各个要冲轮番日夜巡逻,更把自己的人分在海棠苑附近暗中驻守,前几日面具人引开纪柳的事再无可能发生。
海棠苑与华池苑顺着云宁山庄内最大的温泉修建,两个院落的水面互通,正值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