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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恭亲王也只是有笑颜没笑言,坐下身接续了一杯酒,又让周驿给众人斟了一巡酒,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郁兮随他坐下身,眼语笑靥迎了上来,“王爷唱的真好。”
他乜眼看向她,淡淡的酒香拢面,“你之前听过这曲目?”
郁兮摇头,“这还是我头一回听戏,以前从来没有听过。”
他问:“听得懂么?”郁兮点头,“听戏词大概能明白意思,王爷扮的白牝狐想要化形为胡小姐,撮合她跟龙骧的姻缘。只是不知故事的后续怎样了?”
恭亲王耐心给她讲述道:“这折戏中的胡小姐还有龙生本系王母童子的侍儿,因动凡心谪在尘世,王母便派了这白牝狐撮合姻缘。最后胡,龙二人悟得前缘,复归正道,白牝狐也赎去了罪业,得入仙班。”
郁兮听后问,“白牝狐洗去的是它口中“西施转世,倾覆吴国”的罪业么?”
见他点头,她微微皱眉,恭亲王反问,“此处有何不解?”
郁兮抬肘支在了膝盖上,双手捧起了下巴,若有所思,“人人都道西施红颜误国,大周的褒姒,大唐的杨玉环也背负着同样的罪名。果真一个朝代的颠覆,女人才是主因么?”
“不是。”恭亲王否定道,“那些不过是昏庸无道的君王为自己的无能找的藉词罢了,如果把心思放在政务上励精图治而不是美色身上夜夜笙歌,也不至于使得国家倾巢于自己手中。”
郁兮轻叹道,“我赞同王爷的观点,历史上的那些姑娘们也太可怜了,不管是烽火戏诸侯,还是一骑红尘妃子笑,当初有多少恩宠,过后便有多少冷落责怪,甚至白白误了性命,死后也无人为其正身。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也笑,这次没忍住笑出了声,“不过是一出戏,一个故事而已,倒引出你这样多的感慨。其实男人们也有他们的无奈,就拿唐明皇来说,国和人,总要舍弃一个,但凡有些觉悟的,应该会选择前者吧,不过这也不是那些男人们祸国殃民的借口。”
“那是自然,”郁兮道,“唐明皇对杨贵妃的感情再深,一人的性命总抵不上千千万万人的安危。到头来镜花水月一场空,也许,一开始就不该遇见的。当初的情爱是真的,最后的无奈也是真的,各人有各人的困境,各人有各人的迷局,谁判得清呢?”
“这句话我同意,”恭亲王望着杯中月,感叹道:“世事本就荒诞离奇,身于尘世之中难免会遭遇荒唐之事,行荒唐之作为,这一刻明白,兴许下一刻就身陷混沌,眼时下山穷水尽,也许过后就柳暗花明,与其执着于探寻前路,不如专注于当下。”
郁兮听了举起手中的酒杯,“王爷的心境可真洒脱,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是这个意思吧?”
他也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撞向她的,“是这意思,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在时间面前,众生都不过是过客罢了。”
其实郁兮并没有要同他碰杯的意思,她只是比划一下,他却盛情相邀,这样一来,她便不得不陪他一起喝酒了,酒意弥漫,落在她的眉间锁成一座川。
他微醺,她的酒量很浅无法同他相比,月影在他的眼中分明,却在她的眼底虚晃,他伸手抚平她的眉心,轻吟道:“樽前不用翠眉颦。你别皱眉。”
郁兮不胜酒力,本来脸就泛红,他的体温袭来愈发助长了酒水的气焰,她的脸像贴着膛炉的外壁,红的发烫,慌忙躲开了恭亲王的手,避脸在一旁。
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是他自己也未料想到的,他的指间熨得她眉眼舒展,却未能握住遗落在她眉间的月色,他收回手,攥紧手中的银樽,外壁的浮雕扎进掌心,摩擦出的痛感把他从酒意中唤醒。
君子动口不动手,实在是失礼,还好有醉酒这个托词可以洗脱他方才的唐突之举,他犹豫是否用这个借口为自己做一番辩解,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劝退他的是他的骄傲,他何曾在任何人面前这般瞻前顾后甚至胆怯过,而她不该是个例外。
他抬头并不看她,撇开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概不论,又谈起了戏曲,“有支昆曲,《长生殿》讲得就是唐明皇跟杨贵妃的故事,宫里的主子娘娘们都爱听这出戏,等入了宫,你应该也会有机会听得到。”
她嗯了身就没了下文,他暗中自嘲的嗤笑了下,她冷淡的反应居然会触发他失落的感觉,一整晚的事态似乎都在往超乎寻常的方向发展。
他有些坐不住了,想要及时从这种境地里抽离出去,正打算起身,余光里飘来一道云鬓,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她呼吸绵软合着酒香吹得他耳根生热。
他知道是酒力侵吞了她的清醒,带来了睡意,他忍住了,并没有用目光去打扰她的清梦,篝火对面是酒酣淋漓的嬉笑怒骂,抬头看天上的明月孤云,原本以为会同以往一样是个清寂寥落的一夜,没想到却过得这般热闹。
不想在这个世上存在这样一个人,会陪他一起唏嘘郎情妾意的过往历史,探讨人生的处事态度,有些意外,却也是个圆满的意外。
身后远远站着两人,楞眼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