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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现在……还活着吗?”
书办放缓了声音,“你爹呀现如今被关在刑部大牢,三天后行刑。”看了看四周,悄声道:“还有十八个考官判了绞刑,父母妻子家产都充了公,七个作弊的判了发配。你爹这事没牵连你算你运气!”
……
珠娘从会馆中出来,但见长空万里,梁上燕子叽叽喳喳。她一时不知今夕何夕,头脑、手脚仿佛都是自己的,又仿佛不是自己的。
她牵着马车在街上茫无目的地走着,走过食店,走过酒肆,走过闹市,走过人家。行人见少,直走到一条空旷大道。只见前方门楼巍峨,重楼玉宇仿佛凭空幻化。
她第一个念头是欢喜,心想:自己到了仙境么?但随意转念:这是皇宫,就是这里面的人要杀爹爹。爹爹做错了什么要受此冤屈苦楚?她想大叫,想冲进去杀掉那个狗皇帝,还想一头撞死在那朱红的宫墙上,让世人看看这狗皇帝的罪孽!
珠娘到底也没有冲进去。她只是个教书先生的闺女,没有权利、能量,手无缚鸡之力,甚至亲友也少,死了不过一卷草席,而自家爹爹还是要死。
守门的兵丁见她神情恍惚,上前查问。
珠娘喃喃道:“我有冤!”
“嘿!多少年没见着申冤的了!”那兵丁兴奋道,他往左侧长安门一指:“登闻鼓在那边,上那敲去!”
“登闻鼓?”珠娘顺着他手指望去,果见一个红皮大鼓设在一座宏伟的宫门下。
“是啊,你不是来告状的吗!”
“对!我要告状!”珠娘恨恨道。“敲了鼓能见着皇上吗?”
那兵丁摇头道:“不一定不一定,得先打三十庭杖,三十庭杖后你要能活下来,估么着就能见着皇上了。”
珠娘闻言就往前走。那兵丁原本是看戏,见她一个姑娘家真要去敲,动了恻隐之心,劝道:“你可想好了,三十庭杖打完了不死也残!”
珠娘朝他一笑,向登闻鼓走去。
鼓前也有兵丁值守,见珠娘一个姑娘走过来,都稀奇地瞧着她。
珠娘也不犹豫,上前拿起鼓锤猛敲。“咚咚咚……”鼓声幽怨,像敲击在人的心中,远远传开。
鼓声一响,当即震动宫门内外,过路的百姓们也不敢接近,只远远瞧稀奇。
登闻鼓厅两个听差快步走来,问明何人击鼓,将珠娘带进长安门,也不上天街,拐向西走。珠娘顺着甬道穿过层层宫门,来到登闻鼓厅。
珠娘走进大堂,见堂上挂着一个大扁,上书:清慎勤。正中设一个暖阁,高出地面尺许。阁上设公案,上面放着锡制的签筒、笔架、砚台等物。案前坐着一个穿绿色官服的中年人。
珠娘纳头便跪。
登闻鼓厅给事中梁闻道问:“你有何冤要诉?”
珠娘遂将石骞复试曳白被判了绞刑的事情说了。
梁闻道听了为难道:“这个……是圣上金口,这个……”
珠娘哀求道:“我听闻敲了登闻鼓,就能见到圣上,求大人了!”语毕砰砰磕头。
梁闻道叹气,“那就按照规矩来吧,三十庭杖,你可受得住?”
“只要能为我爹伸冤,我就受得住!”珠娘咬牙道。
梁闻道朝听差摆手,那听差领命出门传讯。过了一会,就有手持栗木庭杖的兵丁进门。珠娘朝那庭杖看去,见那庭杖一端是槌状的,且包有铁皮,铁皮外还有倒钩。她不敢再看,闭目任由几个兵丁将自己按在条凳上。
梁闻道蹙眉看着她,“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珠娘咬牙,道:“绝不反悔。”
梁闻道见她至孝,心中震动。捋须思索一会,张手找来听差耳语几句。
那听差听罢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梁闻道平静对视。听差无奈领命飞奔去找与自家长官相熟的小太监,又塞了银子,那小太监又一溜烟找到自家在慈宁宫当差的师傅,他师傅又……
且说登闻鼓厅,梁闻道也不下令行刑,只坐在案前翻书。
珠娘趴在条凳上等着挨打,真是无比煎熬。她怕疼啊,她完全是凭着一口气进来的,真是越等越心焦。
等了约么半个时辰,那听差进门冲梁闻道打了眼色。
梁闻道方起身站到兵丁跟前,将脚尖微微分开,微微点头。
那兵丁会意,这是轻轻打,只让受点皮肉伤的意思。遂将庭杖高高举起,再轻轻落下。
虽说是轻轻落下,可珠娘只觉得自己从腰部以下连皮带肉都被刮起,痛不欲生!她咬紧牙关,心中默默数着:“一,二,三……”渐渐地,她仿佛感觉不到痛了,迷迷糊糊间听到一声:“停!”又似乎有人将她抬了出去。
第5章 除族
半个多月后,刑部大牢。
约么两丈见方的石牢里,石骞趴在草铺上默背《庄子》,西首靠墙坐着一个身上带伤的青年。
石骞默完,见那青年依旧一动不动,道“方家小子,你老坐着压着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