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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
轮到他该投第三箭了。可因为他之前的轻敌,他第二支箭已经走空。要是常昀接下来依旧保持着每箭必中的准头,那么他还是个输。
杨七郎思索片刻,忽然双手握住两支羽箭,同时往前一投,两支箭并没有投入壶内,而是一左一右贯穿了铜壶两旁的壶耳。
这便是所谓的“贯耳”,远比简单的投壶更为精彩。杨七郎这一手顿时得到了满堂喝彩。如此一来,就算常昀接下来两箭投中铜壶,也终究不及他大出风头。而要做到“贯耳”何其之难,就算常昀能够像杨七郎一样将羽箭掷入狭小的壶耳,却也失了新意。
常昀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像是有意与众人作对,人们想看他窘迫愤怒赧然,可他偏偏就绷着一张脸。
他也拿起两支箭,却没有直接丢出去,而是转身走出八角亭,从亭外服侍丫鬟那里借来了一方巾帕,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也不回到亭内,就站在亭外借巾帕的地方,将羽箭脱身扔出。
褚谧君和其余人一样,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羽箭的轨迹,一霎屏息。
那两支箭以同样的精准穿过了壶耳,又是“贯耳”,且比杨七郎的贯耳更为出色。
人群中并没有谁为他欢呼,所有人都选择了缄默。杨七郎面色青白。
常昀却像是没有感受到气氛的变化,他摘下巾帕,走到了亭内,给杨七郎斟了一杯酒。
按规矩,输了的人当罚酒一杯。
褚谧君起初以为是这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羞辱杨七郎,然而她注视着常昀的眼睛,却又觉得自己想错了。
常昀看向杨七郎的目光平静而认真,他真的以为自己参与的是一场单纯的比试,要做的就是全力以赴的取胜。输了的人就该受罚。
杨七郎勉强维持着风度,伸手去接酒杯,然而手却不犹一抖,酒杯摔落在地裂成了几瓣。
常昀挑了挑眉,而杨七郎呼吸顿时急促了几分。
“七兄!”杨七郎的弟弟连忙拉住兄长的胳膊。
杨家八郎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身为符离侯的嫡幼孙,他自然是瞧不起常昀的,更无法容忍这样一个人对他兄长的侮辱。
“七兄,不必与乱臣贼子之后置气,他本就没有资格与咱们为伍。”杨八郎忙着安危自己的兄长,随口便说出了一句极其冒犯的话。
褚谧君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常昀。
少年澄澈如泉的目光中出现了些许变化。
“阿煊。”杨七郎轻轻拽了下弟弟的衣袖,他也意识到了方才八郎那句话有多么无礼。
但即便如此,兄弟二人都没有向常昀道歉的意思。
“怎么了,七兄。”杨八郎不服气的小声嘟哝,“你我的祖父乃是丞相的同胞弟弟,难道咱们还需怕一个出身不干净的宗室么?他喜欢玩这个,让他拿着箭自己玩好了,咱们走。”说着,他瞥了常昀一眼,毫不掩饰眸中的鄙薄,“对了,似乎他的祖父常珺就是在造反之时死于箭下,他也不嫌晦气。”
杨八郎说这些话时压低了声音,但常昀绝对能够听得清他的每一个字。
就算他对常昀出言不逊那又如何?这世上,捧高踩低、恃强凌弱,是最常见、最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清河王一家能够活着就已经是万幸,难道还敢去天子面前告上一状么?
而在场这么多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帮常昀一把。他呆呆的站在原地,那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感觉越来越强。
褚谧君斟酌了一会,上前半步,打算劝杨家兄弟几句,顺便圆个场。不是她可怜常昀,这仅仅只是因为杨氏与褚氏有血亲,杨氏兄弟的无礼言行,或许会被有心人拿来当做攻讦褚相的把柄。褚谧君不是很会说话,但杨家这对二人再怎么刻薄,也不至于不给她面子。
然而就在她即将开口的时候,她听见了一声脆响,常昀拿起一支羽箭,将其折为了两断。
接着他骤然扑向杨八郎,瞬间掐住对方的脖子将其摁倒在长案上,将半截羽箭箭竿作为武器,刺向杨八郎的眼睛。
用以投壶的羽箭都是没有箭镞的,可才被折断的箭竿却有一端尖锐无比。杨八郎根本躲闪不及,只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
但箭竿却在距他眼珠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下,常昀只是用箭竿维持着指着杨八郎的姿势。
杨八郎劫后余生,大口大口的喘气,七郎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此人辱我先祖,难道不该谢罪?”常昀开口。
与他柔和的面容不同,因为正处在十三四岁男孩变嗓的时候,他的嗓音嘶哑粗粝,如同两把生锈的刀相互刮过。
“常昀!常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