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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无数个早晨他出门时,她对他说的话一模一样。
    不过下墓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不想破坏他的计划,更不想阻碍他的道路,微笑着目送他远去,这是一个贤妻良母应该做的事情。
    理解,懂得,包容。
    可是李瑟不想,她只想揪着张启山的耳朵质问他,把自己置于何地。她素来不是一个宽容大度的女人,不想明白家国大义,只想好好守着自己的男人过日子。
    张启山离开之后,她夜夜都在吃饭时为他准备一副碗筷,添上大碗的米饭和菜,害怕他回来之后没有饭吃会饿,可每一次都心灰意冷地将饭菜倒掉。
    她心里终究是不安,夜夜做着噩梦,便索性跑去五爷家,将姐姐拐到府里和自己一起睡,害得五爷独守了几夜空房。
    小时候,李瑟喜欢和姐姐一起睡,失去至亲令她彻底失去了安全感,每晚必须要姐姐在身边,相互依偎才能安稳,但现在时隔多年,她又和姐姐睡在同一张床上,枕边虽然有一个熟悉的人,却消弭不了失去张启山的孤独。
    陈皮来刺杀她的那一回,李瑟想,我不能陪启山一起到老了,怎么办?
    她随手拿起化妆台上的香粉向他挥去,她夺门而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启山救我!
    但最后救李瑟的人却不是张启山,而是陆建勋,那个与启山争锋相对的男人看向她的目光令人讨厌,后几天他陆续拜访,送来各种讨好的礼物,李瑟全部命管家扔了出去。
    李瑟终是等回了张启山,她难掩心中的欣喜,他却精神恍惚,举止古怪。
    长沙城中出现有关张启山的谣言和诋毁,二爷被诬陷是日本奸细,他为保二爷被撤职,病情愈来愈重,她终是下了决定,带他回北平治病,让那些仇人找不到他的所在。
    李瑟让副官提前秘密送走了启山,自己一个人留在府上混淆视听。陈皮杀进来的时候她身姿傲然,眉眼弯弯,冷哼一声:“你永远也不可能杀了他。”
    暴怒的陈皮欲杀她泄恨,却被听到消息赶来的五爷拦下,他只得作罢,不甘心地离去。五爷欲接李瑟回吴家避祸,她却摇头:“我要守着家,等启山回来。”
    他人如何劝,李瑟都不为之所动,启山走了,就让她守着他们共同的家吧,不能等他回来的时候没有家了。
    二爷逃了,通缉的告示贴的到处都是,李瑟却知道,他们迟早会回来,重新夺回长沙的掌控权,所以她不急。
    李瑟照样每天喝茶,打麻将,听戏,有时兴趣来了还会跟着哼两声,看不出丝毫失势的样子。
    九爷前来送信那天,她盯着短短几个字的信纸看了一个下午,最后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去东北。
    信是八爷亲笔所书,说启山服下黑乔寨的圣物,病情逐渐好转,却仍是意识呆滞,遂决定带他去东北解开心结。
    李瑟在九爷的帮助下偷偷潜出了长沙,搭上去东北的火车,一路上她翻来覆去,反复地想若是出了事她该怎么活。
    在东北的火车站,李瑟见到了张启山,他却已然不认识了她。她潸然泪下,紧紧握住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下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都倾注了她的心酸与坚毅。
    之前在北平新月饭店拍卖会上一位贝勒爷与启山趣味相投,留下信物,他们带着信物找上贝勒爷,求他相助。
    在他府上歇息的这段时间,明知张启山不会记起任何往事,李瑟却仍耐心地一桩桩讲述给他听,他们的初识,再遇,倾心,分别……她将腕上的两只二响环露出来给他看,轻轻敲动,就会听到两声回响,他眼中隐隐有挣扎,却在瞬间消失无踪。
    张家村落前,前有生死线的困扰,后有日本人的狙击,万般无奈下,只得入内避难。
    张启山反应激烈,在苦苦搜寻之下,他们进入古楼之中,李瑟不顾八爷阻拦,以身犯险。
    “只要你好好活着就行。”
    外界的光线被缓缓隔离,她喃喃自语,笑中带泪。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或是李瑟和张启山命不该绝于此,她平安无事,他安然苏醒,用命赌的这一局,她赢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回去后一定要去赌桌上大杀四方,赢得别人哭爹喊娘。
    李瑟这么想,却被张启山紧紧抱住,他大病初愈,嗓音暗哑:“没有下次。”
    李瑟逗他:“就是你想再来一次,我也不愿意再舍身救你了。”
    重返长沙,李瑟不想再理会九门之间的事情,她怕了,怕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情,怕启山死,也怕自己先到最后孑然一身。
    张启山又要下墓,她挣扎了许久,夜里趴在枕边轻声问道:“你会回来吗?”
    “傻话,自然会回来。”他只当这是她的梦话,全然没放在心上。
    她翻过身,将头埋在被子里,无声低啜。
    有时想想,他的责任太沉重,为了九门中人,为了驱除鞑虏,为了家国大义。
    李瑟不希望他这么累,也不想掺和进复杂的事,她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