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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羡慕五爷和姐姐,在乱世中不结仇怨,广结善缘,整日不为事烦心,只管遛狗,多好。
如果……如果他们可以离开长沙,多好。
李瑟规划了一下离开后的生活,他们可以去往一个偏僻的乡下,避去天灾人祸,一亩薄田,一间草屋,他下田耕种,她织布做衣,就这样度过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
幻想结束在一声叹息。
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张启山从来都不是一个安于平静生活的人,他身上的使命与责任无人可以代替。
那就,陪着他吧。
李瑟从来都没有对张启山说过,她曾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梦中种种经历,如同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经历一般,犹如梦魇,令她浑身冷汗,无法醒来。
梦中她撺掇着姐姐离开了长沙,在火车上偶遇日本军官,从此便开启了一生的噩梦。
姐姐为护她周全,忍辱负重,沦为军官的情人,而她也辗转零落,曾入狱受辱,等到再次和姐姐团聚的时候,两人的身份发生转变,成为名震北平的双生花“并蒂”。
只不过这所谓的名声,却是恶名,铺天盖地的恶意向她们迎面压来,胸腔里尽是绝望,无法喘息,甚至连呼吸都受到了限制,生命被挤压地稀薄,随时都面临着逝去的危机。
李瑟看见她在梦中穿着艳俗的衣服,与男人调笑魅惑,一颦一笑之间都是浓浓的风情气息,她反感地皱了皱眉,却在转瞬之间,看见了张启山投来的复杂眼神。
他站在不远处,身披貂皮,威仪赫赫,如同天神下凡一般俊朗,身边有五爷和八爷相陪,李瑟不自觉心头一惊,躲过他的注视,却看见姐姐眼底含着一片凄然水光。
姐姐与五爷,也是无疾而终。
这个梦太长,她已记不清具体情况,印象最深的一幕,是在大雪纷飞的火车站,姐姐选择抛弃了她,李瑟心口剧痛,仿佛真实感受的情绪一般,在火车轰鸣中,她乘着火车远去,眼泪簌簌而下,哭到窒息,却再也没有看姐姐一眼。
最后一眼,就是生死轮回,往后再也无法相见。
李瑟醒来之后,泪湿满襟,无法遏制的悲伤如潮水一般涌出,泪水大颗大颗掉落而下,但是她自己也不知晓,为什么哭泣?
一切的情绪真实,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中她所做的行为,从未承受的一切后果。
不过还好……这只是一个梦境。
而不是现实。
还好最终姐姐选择留在长沙,嫁给了五爷,而她随后也因此结识张启山,两人欢喜冤家,感情却愈陷愈深,直到张启山向她求亲,娶入家门。
还好梦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陆建勋终于恶有恶报,被杀身亡。启山下墓归来,重新成为长沙布防官,九门中陈皮继任四爷的位置,霍锦惜将当家之位退让给霍仙姑。一切仿佛尘埃落定,一切仿佛恢复原来的平静。
李瑟不再整天和张启山腻在一起,她决定做些什么,为国家,更为了他。
她开始和附近医院的大夫学习医术,虽是半路出家的护士,无法成为医院的正式员工,但在医院人手不够的时候也可以上去帮忙止血消毒。特别是寄生虫感染的时候,村民们被张启山强制看病,去村落的治疗团里也有她,忙得脚不沾地。
张启山真是一个闲不住的男人,她一个没注意就去了洞庭湖。据说是和副官一起,李瑟瞎琢磨,是时候给副官找门亲事了。
听说,害死丫头的毒下在陈皮送她的簪子上,同时他亦身染病毒,万念俱灰。李瑟唏嘘,想出以身设局引出陈皮的方法,启山自然是不会同意,却也没有再好的方法,只得暗中保护她。丫头的遗书下,陈皮仰天长啸,状若疯癫……
近了,枪声和硝烟正在缓缓靠近,近了,飞机与炸弹正在天空盘旋。
1937年7月7日,七七事变,日军炮轰宛平城。
1937年11月12日,淞沪会战损失惨重,上海沦陷。
1937年12月13日,南京沦陷,日军屠杀手无寸铁的军民三十万。
1938年5月19日,徐州会战结束,徐州沦陷。
1938年10月,日军攻陷武汉,广州。
1939年26月,日军攻陷海南岛、南沙群岛和汕头等地。
1939年9月14日,湘北会战爆发。
张启山在日军主力的攻击下寡不敌众,死守长沙城,即将失守之际,援兵赶到,竟是早就退出长沙,为求自保的九门诸人。
外敌当前,九门同心协力,共同抗战……
1945年8月15日正午,日本天皇向全日本广播,接受波茨坦公告、实行无条件投降,结束战争。
长沙。
“叔叔,我长大后也要像你一样。”孩童仰视着面前戎装的男人,用稚嫩的嗓音软软说道。
张启山定定看向穿着粗布衣衫的幼童,眼中浮现出一抹与铁血外表不符的温和,他听到自己的生意很轻很轻,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