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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少年抛出了另一个惊雷。
“行啊,都是一条贼船的人。我同你讲讲也是无妨的。”少年一扫方才的寡淡怜悯,变得如同往日一般的恶意。
他含笑恶劣的将公子怀圈外自己与草地之间,目中亮光就像是方才公子怀看到的繁星。
“我,姜氏单名别,字倦罹。”
“姜别…”
公子怀呢喃,却是不得不震惊。即便他不是陈国血脉,可这不代表他不知道姜别是谁,身为陈国公子更知道。
“你是姜别,怎么可能,太子别明明…”
“明明葬身火海,化骨成灰。”少年含笑附身凑近了他些许:“陈怀,你看我哪一点像荣侯,你看我哪一处是燕州简单的诸侯公子!”
元子烈说的没错,他的举止都是专业教导出来的端正有礼。虽说他戾气重,可诗书礼乐无一不通,天文地理无一不晓。
“姜别,你累吗?”他就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少年戾气重,表现的风流不守礼数。原是为了隐藏这等大事。
杀父弑母之仇,窃国篡位之恨。如同丧家之犬,在天地中苟活。
他的精湛骑射之术,想必也是日复一日怀着彻骨痛意把每一只箭羽凝了自身气力直想穿入贼子咽喉。
少年明显没想到公子怀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一时间有些呆。
而后回过神来,迅速直起腰身,拉远了与公子怀的距离。
抄手将酒坛拿起,再次大饮一口。
“这便就是弄权者。”
公子怀不解,也直起身与他并肩而坐。
酒香清列混着檀香让公子怀有些失神。
“既然上天给了你富贵荣华,给了你从天生就是人上人的机会,你便要受着它的代价。”少年的双目悠远,公子怀最看不得少年如此。
少年平日里肆意张扬,真正悲戚时却只是目光悠远深沉,在月华清减中让人觉得同他距离遥远。
即便想要伸手触碰,都怕是南柯一梦。
他最终还是放下了手,少年近来消瘦许多又是白衣伴身更显孤寂。
少年人大多不知愁滋味偏说愁,可这少年分明都知道却不肯说太多。
公子怀与他不同,他虽自小失了母亲,可陈王并不知他并非自己血脉。对他还是公子的教养,更或者是纵容。
他表现得平庸,也过得无风无浪。
他呢?
姜别,当年万众瞩目的太子别。姜王室独子,生来便被各种期盼的人。
他不得不争,不得不选择最为危险的路。
“你瞧这满天星斗,观星者总是寻得各种说法去解释命理。实际上,他们连自己什么时候归了西都不知。”
公子怀并没有去接话,此时他的心还是太乱,不敌元子烈。
只怕出口就乱了分寸。
少年也不管他,只自顾自继续:“你的父亲是燕国的大公子,太子汝安的大哥。前些年因病过世,我想你是没见过他的。”
“我见过,这个人长得文弱,又长太子汝安许多。我觉得你可能更像你母亲多些。我同他没多说过话,但论起来他与我父王但也算得上是知己。”
少年又是大饮一口:“我更年幼时侍从伴着我读些诗书,读到《淇澳》一篇时我常常会见父王赞叹,说是他有一故友有子取名匪。我知道,那是你。”
少年神色自若,许是喝的热了便将领口拉了拉。盘腿而坐,背脊端正。
“你瞧,其实那耶律奴说对了,你便是那有匪君子中的匪字。我父王虽是平庸,却教导我成为一个君子。
多年来我都在找我的君子道。可太难。”
他又停下来,想是回想什么事情。
“幼年时知道自己是王储,便事事恭顺,小心翼翼的学习朝政,观测人心。大一些破国失所,让臣子舍弃自己幼子方才侥幸生还。而后怕这张脸许多人记得,才弄出拜师学艺。
燕州地界儿冷,我第一次踏上燕州就知道我对不起元子烈。这个孩子本应是锦帽貂裘,有一番作为的。
幸得年幼,容貌这种事大改是正常的,加上年幼时陈王这个窃国贼见我的次数也少。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被当做质子留在王京的这么多年,每一处都是那么熟悉,也都是耻辱。陈王称王却是一改态度,惹得百姓不堪。非我眷恋名利,贪心权势。只是我到底身为人子,倒底身怀期待,也负着万万百姓。
那年小郡主点着我的鼻子愿我平安康乐,永世无忧。当真不知是讽刺,还是奢望了。”
他的面容似月下仙,声音却是寡淡缥缈,讲起自己的事情又像是说着他人的旧事。
他忽地饮尽坛中酒,顺手扔远,因为在草地酒坛竟是没碎只发出闷响滚了几寸。
“啧啧,你怎么不说话?”少年复又换上恶劣的笑容,目光桀骜,戾气不消。
喝了酒,手上沾了酒水,他凑近公子怀表现的嫌弃的在公子怀衣襟上抹了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