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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7

    夜深,谢皖江站在花洒下,热水流经他的鲨鱼线,他紧闭双眼,脑海中渐渐浮现初依的手绘设计稿。
    当年在拉斯维加斯,她的全部家当被人当街抢走,异国他乡,她狼狈地趴在街上,他虽然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还是走了过去,把她扶了起来。
    本来他想把她送回半山上那套豪宅,她却不肯,说自己已经辞职了不想给雇主添麻烦,恳请他暂且先收留她几天,她会尽快去大使馆问问这种情况怎么办。
    那时母亲陪穆西瑭住在疗养院,他的住处长久以来都只有他一个人,收留她并不是难事,他看女孩实在可怜,到底于心不忍,答应了。
    护照丢失可大可小,他带她报了警,之后陪她去领事馆办理临时护照,如果没记错,她在他家住了一个多星期。
    可能是不想给他添麻烦,她住在家里的那段时间安静得像一只猫,他工作很忙,每天下班回家已经很晚,进门却总能闻到饭香,再看餐桌,标准的两菜一汤,还有粒粒分明的米饭。
    他在国外几乎很少下厨,家里的厨具被他遗忘在角落,直到她住进来,空荡的房间才有了烟火气。
    许多时候,他下班回来都不见她的身影。
    换上拖鞋挨个房间找一遍,最后会在阳台的吊椅上看见她。
    她抱着乌云团蜷缩在吊椅上,乌云团在她怀里懒洋洋地打盹,他的心情像被猫爪轻轻地挠,工作一天的疲惫感一扫而空,脸上也逐渐有了笑意。
    那两年他先后失去父亲、妹妹和朋友,原本热闹的一家四口只剩下他和母亲。
    他在外地出差时经常会看见有车跟在身后,连悲恸欲绝的母亲也说过,她偶尔买菜回家能感觉到有人尾随。
    他担心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想要赶尽杀绝,正巧穆西瑭的心理医生建议她换一座城市生活,而拉斯维加斯的设计工作室向他递出了橄榄枝,他索性带她们一起搬到了国外。
    他努力活得洒脱,假装对生活充满热爱,好像仇恨已经是上辈子的事,让躲在暗处的人放心,以求得短暂的安宁。
    可是他从没放弃寻找真相。
    他独自住在闹市区的公寓,偶尔也会招揽朋友打牌喝酒聚餐,只是当热闹散去,他一个人抱着猫坐在暮色里,只觉得此生了无生趣。
    可是她住进来,这栋安静的房子终于有了鲜活的气息,让他感到安心和温暖。
    有天晚上,他睡不着,起床去阳台抽烟,却看见她坐在吊椅上视频。
    和她视频的人是一个男人,声音急切,满是忧心:“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就一个人去美国了?那你现在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她嗫嚅道:“找到了,她也给了我一笔钱……可是……”
    可能是不想让对方担心,她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轻松:“好了,你别担心了,我下个星期就回去。”
    “下个星期?”
    “嗯……她……她舍不得我,想留我多住几天。”不等对方再问,她借口睡觉挂断了电话。
    隔着一层窗帘,他分得清她哪句真哪句假。
    他听见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正犹豫要不要现身,窗帘忽然被她拉开。看见他,她也是一怔。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偷听行为,直接问:“你刚才说可是,可是什么?”
    她咬着嘴唇,说了实话。
    原来她的包里不止有证件,还有钱包和银行卡,她这次来拉斯维加斯是来寻亲的,她急需用钱,找到亲人后那个人给了她一笔钱,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阳台没开灯,只有天边一轮皎洁的月亮,她本就肤色白皙,在月光下像被镀了一层柔媚的光晕,宽松的T恤穿在她身上把她衬得单薄瘦削。
    她眼眶红红,强忍着眼泪。
    他最害怕女人哭,撂下一句“我想想办法”,回了房间。
    第二天他把能联络的人脉都联络了一遍,费了好大的劲,才辗转拿回她的包。
    钱包里的钱早就不翼而飞,银行卡也被人破解了密码,里面的钱短短两天少了大半,好在身份证和护照还在,包里的画册也未丢失。
    画册里都是她手绘的方案图,每一张都做得很细致。
    他把包还给她的时候随口问:“想做设计师?”
    她愣了一下,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点头说:“嗯,想成为像你一样优秀的设计师。”
    谢皖江关掉花洒,用手抹了一把脸,拿起挂在旁边的毛巾擦拭身上的水珠。
    农家院是公共浴室,有点类似北方的澡堂,只不过因为场地限制,仅有四个隔间,男女各有两个,客人们需要排队使用。
    大家都很自觉,差不多十五分钟就能出来,他也不好意思用太久。
    室内暖气充足,他洗完澡只穿了一条睡裤,隔间外面的公共洗手池有公用吹风机,前面一位男士吹得半干,看见他出来主动把吹风机递给他。
    他道了声“谢谢”,正准备按下开关,就看见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