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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金屋可藏娇第10部分阅读

    何处金屋可藏娇 作者:肉书屋

    成普通的葡萄工匠,又想到将来会一起生活,所以才将消息透了出来。

    “如此甚好。”张骞对于李希的保证没有任何怀疑,这种奇异的直觉曾经在过去十年无数次的救过他的性命。他转而将注意力转向陈娇,问道,“在下听说这个城里的一切都出自陈小姐的手笔,小姐大才。”

    “不敢。”陈娇可不敢在历史名人面前端架子,立刻谦逊的说道。

    “刚才在下方才在外面看到整个城池都在大兴土木,弄所谓的卫生排水系统?那是何物?”

    “那是,通过下水管道,将一些污水排出城外的粪便池中,使城中保持洁净。”陈娇解释道,而她还没有说出来的是,这个粪便池她是打算拿来当沼气池用的,只是目前对于这个想法还没有太大的信心,所以先闭口不提。

    “哦。”古时的人对于不讲卫生造成的病毒传播并没有太清楚地认识,所以张骞便将这大兴土木的工程视为陈娇一个女子的个人想法,淡淡的应了一声。

    “张大人,稍等。”陈娇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匆忙起身到房间里面将东西拿出来,对这张骞说道,“张大人,这是我们这里的特产。”

    张骞惊讶得看着眼前的透明杯子,极度惊讶,双手捏住杯子,居然可以看到自己手指上的细纹在杯子上留下的痕迹。还有一样就是之前张骞曾经从高利手中看到过的纸。在当时来说,这两样东西都可算得是稀世珍宝,在张骞眼中这样的特产实在是太昂贵了。

    “张大人请收下,这是给大人的礼物。还有的,大人离开之日,小女子会装上两箱,让大人带给当今皇上。”陈娇笑眯眯的说道,经过上次的煤炉事件,她已经知道汉武帝刘彻是天底下最好的广告代言人,她可指望着经他御口夸奖之后,滚滚而来的那些孔方兄呢。

    “贵城果然富可敌国啊。”张骞感叹道,之前在街上看到一个普通老汉如此大方的拿出自家的食物来招待街坊时,他就觉得这个城里的人们生活富庶的不可思议,如今看到这两样稀世珍宝,更加坚定了他的这种看法。

    “呵呵,敝城地小人少,而靠近朝鲜。如今朝鲜特产在中原走俏,张大人可能还不知道吧?”陈娇说道,“朝鲜对我大汉不甚友善,故而特产少往大汉运送。如今以我们辽东城为中转,向大汉运去的这些特产,所获之利不止百倍,故而城民富庶。”

    “金银珠玉,饥不能食,寒不能衣……”张骞听到这不觉皱了皱眉。

    “噗嗤,”纪稹不由得笑出了声,他抢言道,“先生,你说的不对。金银珠玉,世人所爱,有了金银珠玉,我们想要的东西大多都是能买到的。”

    “纪小少爷,你小小年纪怎么有如此想法?”张骞终究还是终归最正经的那种读书人,虽然多年的流浪生涯让他学会了妥协,但是人内心深处的很多东西却是很难改变的。

    “张大人,人各有志,只要城民们过得好,我想用什么办法是无所谓的。”李希淡淡地将话题转移开,“倒是对皇上,该如何说话,不知道大人你斟酌好了没有?”

    “九真一假,想来可以令皇上相信吧?”张骞饮完最后一口酒,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如果,李先生没意见的话,我想这些流民都是自愿来到辽东的,不是吗?无人组织,无人唆使,只是为了谋一条生路。而辽东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城,在下也是偶然被善良的城民所救,不是吗?”

    “诚如所言。”李希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于张骞的识相十分满意。

    等到张骞离开,陈娇微笑着问李希道:“姐夫,张大人离开之后,我们应该可以开始接受那些从右北平逃来的流民们了吧?”

    “你怎么……”李希听到陈娇忽然冒出的一句话,顿时有些傻眼。

    “皎儿,原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姐夫不采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张骞。姐夫你行事果决,断不会因为我的几句求情之词而改变主意。早间,我看到商业区那些忙得脚不沾地的工人们才明白。辽东城已经成为这远近的商业中转站,而人口如此之少,要做的事情如此之多,人手已经十分不足。而边界战乱频繁,不久必有流民前来投奔,则到时如果辽东城还是没有得到朝廷的承认,那么,对这些流民来说,前途堪忧。”陈娇看着李希,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长大了!”许久,李希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一封朝奏九重天

    “元朔元年,春三月,皇子刘据生,乃卫皇后子。卫氏遂以子贵。卫氏出身卑贱,事帝甚谨。春四月,博望侯自辽东归,其去国共计一十岁矣。献匈奴及西域周边形势地图,另有纸张,玻璃等物,具为辽东所上贡,辽东城一事,遂达天听。”的

    张骞一步一步的走向未央宫,象征大汉帝国至高无上的权威的未央宫盖得气势恢宏,如今在这股恢弘中还添加了一丝喜色。张骞知道那是为什么,在他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听闻,新皇后卫子夫诞下皇子,今上春秋二十九乃得皇子,举国皆喜,枚皋和东方朔还做了《皇太子生赋》、《立皇子祝》两篇贺文,再加上十年后归来的张骞,元朔元年的大汉帝国一片欣欣向荣。

    “臣张骞,叩见吾皇!”张骞在宣室殿群臣的注视下,三拜九叩。十年前,就是在这个地方,他辞别了汉武帝刘彻前往西域,去完成“断匈右臂”的使命,十年后形容已变的他居然还能只身还朝,跪在这大殿之上,一切都如同不可思议的梦境。的

    “起来,起来。”刘彻的声音也有一丝的不同寻常。当年,张骞本是朝中一名小小的郎官,他虽然相貌堂堂,讲话条理分明,但是却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直到十年前,从朝廷俘虏的匈奴人口中,得知大月氏王想要抱杀父之仇,但苦于无人相助一事。刘彻当时立刻定下了联合大月氏夹击匈奴,以夷制夷,“断匈右臂”的策略。可惜,面对这一九死一生的任务,朝廷众卿皆低颔敛手,迟迟不诺。只有张骞以一个小小郎官的身份,泰然挺身应募了,张骞的不卑不亢、神色从容在当时给刘彻留下了深刻印象。此后十年,朝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刘彻自己也从一个少年长成了一个成熟的帝王,对于张骞的归来,他几乎已经不抱希望,不曾想,张骞居然不辱使命。

    “臣有辱使命,不敢起。”张骞仍然将头颅甚深埋在地上,埋进自己宽大的衣袍里面,“大月氏人自击败大夏国后,已无意东还,臣虽费尽口舌,却不能使其与匈奴为敌。臣有负圣恩。”

    “爱卿请起,”听张骞说完之后,刘彻脸上露出了笑容,“爱卿为我大汉,去国千里,入匈奴十载而持节不降,朕不知其罪何在?”的d09

    “皇上!”张骞的声音略有哽咽,十年来的辛苦都在回到故乡的这一刻,消失殆尽。

    “弘卿,扶他起来。”刘彻见张骞还跪地不起,便开口让就站在自己近旁的公孙弘上前扶他起来,其实公孙弘官至御史大夫,主外朝事,令他亲扶实是对张骞这个小小的郎官的无上恩宠。

    “子文兄,快起吧。”公孙弘与张骞虽然之前并不相识,但是却十分佩服其持汉节而不降的风骨,故而待之甚为亲昵。

    “谢皇上!”张骞在公孙弘的搀扶在终于站了起来,对着刘彻再次谢恩。

    “爱卿,这十年你辛苦了。”刘彻看着张骞容颜憔悴,早已经无年少时的风采,心中略感痛心,说道。

    “臣为大汉,不敢说辛苦二字。”张骞说道,“禀皇上,臣虽未能说服大月氏出兵,然十年之功并未白费,臣已绘得匈奴及西域之形势地图,愿以之献给皇上及皇太子。”

    “什么?”此言一出,举室哗然。汉初之时,每言及对匈奴者,所虑之事莫过于草原地广,而汉人地形不熟,一旦出关必受匈奴骑兵前后马蚤扰之苦,一旦有了此地图,则对于出关作战自有莫大好处。

    “快快拿上来!”这下连刘彻也止不住激动了,他几乎要拍案而起。

    “是。”张骞自袖中掏出用精致的辽东白纸制成的地图,送了上去。

    “让朕好好看看。”刘彻最初并没有注意到这张地图的材质有何不同,注意力只放在地图的内容上,“楼兰,龟兹,乌孙……”这须也怪不得刘彻如此失态,当时的汉朝人对于关外的广大地域根本就不熟悉,在那片土地上有着怎样的国家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谜,而张骞带回来的这份地图正好让人肯看到了那个世界的样子,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司马迁给予了张骞的西域之行以“凿空”这样的高评价。

    看着刘彻兴奋的样子,张骞不由露出了笑容,如今献到刘彻手中的这份地图比之他自己十年来绘制的那份更加详细,在辽东城中的这几个月,他从那位陈小姐手中拿到了更加详细的地形图,虽然在某些地方略有些误差,不过经过他的修改,这些与西域实情不符合的地方都已经被更改过来,而那位李公子则给了他更加详细的匈奴及西域国家资料。

    “不知爱卿入出关十年,有何策以教朕?”刘彻聚精会神的看着上面的点点标识,从中可以看出张骞十年来的心血,他不由得心头一热,询问道。

    “皇上,以臣之见,西域诸国深受匈奴之害,苦之已久,其在匈奴之背,一朝反复,则匈奴必受重创。且诸小国之贵人皆好我大汉财物,然而匈奴为害,商道断绝,若贿之以珠宝重器,则可令其奉我大汉诏令,在适当时机断匈奴生路。故而,当年皇上所定‘断匈右臂’并非不可实行。”张骞恭敬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么,以爱卿之见,朕需再派人通西域,与各国贵人相通?”刘彻听到自己当初所想并非完全不可能时,双眼放光。

    “正是。”张骞点头应道,然而他又略有些犹豫地说道,“但是,匈奴势大,一旦出关,旅途艰难,此乃九死一生之旅。臣不知,能有几人可全身而退。”

    “这……”说到这件事情上,刘彻也默然不语了,毕竟当初张骞百人出京如今却只有两人归来的这一事实摆在眼前。

    “不过,臣以为或者另有方法。”张骞看到皇帝为难的样子,又犹豫的说道,“然而,此事亦只是臣的猜测……”

    “爱卿有何想法,速速说来,朕恕你无罪!”刘彻马上给了张骞一颗定心丸。

    “臣在大夏时,见邛竹杖、蜀布,问安得此,大夏国人曰:‘吾贾人往市之身毒国。身毒国在大夏东南可数千里。其俗土著,与大夏同,而卑湿暑热。其民乘象以战。其国临大水焉。’以臣度之,大夏去汉万二千里,居西南。今身毒又居大夏东南数千里,有蜀物,此其去蜀不远矣。今使大夏,从羌中,险,羌人恶之;少北,则为匈奴所得;从蜀,宜径,又无寇。”张骞将自己猜测说完之后,看了一眼刘彻,发现他已经陷入了深思,他接着说道,“大宛及大夏、安息之属皆大国,多奇物,土著,颇与中国同俗,而兵弱,贵汉财物;其北则大月氏、康居之属,兵强,可以赂遗设利朝也。诚得而以义属之,则广地万里,重九译,致殊俗,威德遍于四海。”

    “威德遍于四海……”刘彻在心中默默念着这句话,对于古代帝王来说,这不蒂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蜀地,西南夷……”几个念头在心中转圜了几圈之后,刘彻便作出了决定,他神色不变的抬起头,对着张骞说道,“事关重大,此事且暂缓议论。”

    “是!”张骞知道自己所给的通西南夷的意见对于这个国家来说是一次重大的政策调整,刘彻自然要再好好想想。

    “爱卿,这地图是用何物制成的?”刘彻略略平静一点后,忽然发现了这张地图的不同之处。

    “禀皇上,此乃辽东纸。”张骞恭敬的回禀道。

    “什么?纸?”刘彻听到此处不禁有些愕然,纸对于汉朝人来说也算不得陌生,只是西汉的纸大多是粗糙的麻纸,就其材质来说,也许还比不得后世的草纸,所以刘彻手中这张洁白的纸和当时人们所认为的纸有巨大的差异。

    “是的。这是臣自辽东得来的辽东纸。”

    “辽东?”刘彻注意到了这个张骞提到了两次的地名。汉时的辽东还是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对于中央朝廷来说,那是一个不毛之地,从来不重要。

    “正是。”张骞乘此机会将辽东城之事说出,“禀皇上,臣自匈奴亡归,途中遇大雾,不辨方向,臣与堂邑父二人幸遇辽东城民搭救,故而得以进入辽东城。”

    “辽东城乃是数年前关内之民,流亡至辽东所建。几年时间内建设的颇有些规模,近来关中各地流行的东北奇珍,正是来自此城。”张骞低头说道,“关外苦寒之地,兼有匈奴等外族欺凌,他们都希望能够得到朝廷的庇佑,故而请臣献上他们在辽东偶然制成的玻璃献上。”

    “玻璃?那是何物?”刘彻见张骞如此郑重其事的介绍,也有了些兴趣。

    “此物由臣之胡奴堂邑父携带,正在殿外。”

    “是吗?来人,宣堂邑父。”刘彻对于堂邑父的事情,早已经从张骞送上的奏折中知晓,他知道如果没有这个胡奴,则张骞早已经葬身在西域。

    “奴婢堂邑父叩见皇上!”堂邑父在来之前早被张骞严加训练过,行礼也行得有模有样。

    “起来吧。”刘彻看着大块头的堂邑父柔声说道,“听张大人说,有一样名为玻璃的物什,在你手中?”

    “正是。”堂邑父很是老实的点了点头,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一直捧在手中的木质箱子,里面是层层叠叠的绸子。为了保管这些易碎的玻璃,陈娇可说是费尽心思,最后以高价从行商们那里得到了大量的丝绸垫在箱子里面,以求减少路上的震荡。不过,即使如此,仍然有两个杯子不慎破裂,昨晚检查时让张骞和堂邑父一阵肉痛。

    堂邑父小心翼翼的撩开蒙在上面的丝绸,露出了晶莹剔透的玻璃。一股巨大的抽气声立马响起,所有的人都盯着堂邑父拿出的那个玻璃杯子,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的表情。即使见多识广的各位皇亲国戚也忍不住垫着脚,想要走得近一些看清楚一些。

    “这……这是,”刘彻也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回皇上,这就是辽东城所献的至宝,玻璃。”张骞看着众人的表情,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日见到玻璃时的错愕。想起那个蒙面女子将这个箱子交到自己手中时,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接着,堂邑父从箱子里面接连拿出玻璃杯子,玻璃盘子,玻璃发簪以及一条栩栩如生的玻璃龙,一一摆在地上,请朝廷公亲们察看。众卿无不啧啧称奇,唯有公孙弘在旁看着众公卿的姿态后,皱眉不语。

    “这辽东城居然献此奇珍异宝,看来亦非普通之地。”刘彻将那条玻璃制的龙放在手中自己把玩过后,如是想道。

    “来人,张骞、堂邑父与大汉有奇功,朕今任张卿为太中大夫,拜堂邑甘父为奉使君。”刘彻的眼神渐渐定了下来,开口说道。

    “臣谢主隆恩!”张骞和堂邑父同时下跪,谢恩,十年辛苦如今总算是走到了头。

    退朝之后,刘彻对着身边的杨得意说道:“速传诏令,命唐蒙与司马相如立时起程,回京觐见。”

    “大人,有人拜访。”张骞和堂邑父二人自打得了刘彻的封赏,便在京中置了宅子,暂时有了安稳的处所。不过,由于两人十年在外,势力根基都很浅薄,虽然目前说得上是风光无限,但是朝中公卿和他们还是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府中向来是没什么人来的。最多是有些贪财的宦门子弟来此,招摇一番,然后问出去辽东的道路,派出奴仆到辽东寻玻璃去。所以现在听到有人要来拜访,他们就一阵头痛,不过,人小力薄,在这京城里随便出来个谁,他们也拒绝不起。就像前几日,门前来了几个破落子弟,号称是堂邑侯府的少爷,门房看他是前皇后的兄弟,就没怎么理会。结果第二日,馆陶大长公主的状就告到皇帝那里了。

    “开中门迎接。”张骞和堂邑父对视一眼,都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问来人是谁,反正他们都得好好迎接。

    从大门进来的是一个穿着便衣的中年男子,只见他脸上满是骄傲之色,看到张骞便随意行了一礼,说道:“在下主父偃,见过张大人,堂邑大人。”

    虽然张骞已经久不在京城,但是经过几天的打听,对于这位男子还是有些了解。此人于元光元年上书阙下。朝奏,暮即入见。所言九事,其八事为律令,当即拜为郎中。不久又迁为谒者、中郎、中大夫,一年中升迁四次,是武帝亲口许之“公皆安在?何相见之晚也!”这一评语的三人之一,如今更是在内朝备武帝顾问,且对新皇后卫子夫的拱立有大功,身份地位比张骞等人不知高上多少。

    “下臣拜见主父大人!”张骞和堂邑父立刻下跪行大礼。主父偃的才华是著名的,可他的小气量也是出名的,两人人小力薄自然不敢得罪他,立刻献上十二万分的敬意。

    “请起,请起。”主父偃笑眯眯的说道,此刻他看来十分和蔼可亲。

    三人拉拉扯扯终于到了大堂坐下,张骞二人惴惴不安的看着主父偃,不知道他来此是为了什么。而主父偃似乎也知道他们的不安,他笑着放松他们的戒心,说道:“两位大人,本官此来是有一事相询。”

    “大人请问,大人请问。”

    “本官想知道,那辽东城的具体位置到底在哪里?”主父偃看着两人有些不解的样子,便从袖中拿出一方帛片,摊开便看到是一幅简略的天下形势图,“请张大人来指一下,辽东城的所在好吗?”

    “是,下官遵命。”张骞自然不敢犹豫,与他来说,这等朝廷重臣不是他能够得罪的起的。上前只一指比划之后,就将辽东城的大体位置说了出来。

    “如此说来,此城离我大汉领域也是有些距离的,倒似和朝鲜更相近些?”主父偃问道。

    “这个,倒也说不得如此。辽东一代地广人稀,如此地、此地、此地”张骞在地图上指出了几个地方,“虽然名义上为匈奴所有,实则荒无人烟,匈奴的大部分族人皆迁徙离去已久。而朝鲜虽然效我大汉建城墙以自守,然而朝鲜小国,力有不殆。实则,此处可算得上是无主之地。且辽东城乃是小城,其民不过数千,今来虽有边民前去投奔,仍然是不过三百亩的小城罢了。所以,其周围多是无人烟的不毛之地。”

    “原来如此。”主父偃听后点了点头,对着张骞客气的说道,“如此,谢谢张大人了。本官向皇上的进言如能通过,绝不忘大人今日的提醒。”说完,即飘然而去。让张骞和堂邑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果,此时陈娇在此的话,她应该能够猜到主父偃所谓的进言是什么。在历史上,主父偃于元朔元年,请置辽东沧海郡,以备御匈奴之东翼。而现在,辽东城非常荣幸的进入了这位纵横家的眼中,成为了这个东翼防线的组成部分。

    公孙弘任御史大夫本在数年之后,在此大家就当作是蝴蝶效应的结果吧。

    另外,在这里问一个问题,大家觉得主父偃这个人如何?我现在对于如何处理他还有些问题,因为这个人在历史上也挺复杂的。到底要不要让他如历史上那样死去,我还在犹豫。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主父偃,照你的意思,我大汉应该在边关常备兵马?”刘彻皱着眉头问道。

    “正是!”主父偃跪坐于前席回答道,此刻的宣室殿仅他们君臣二人。

    “匈奴自去岁以来,数度盗边,与我大汉已成不两立之势。而朝鲜属国一贯行迹诡异,一旦与匈奴联手,为祸更甚。且以臣之见,此地虽名为汉土,实则为无主之地,其地处荒凉,我大汉之民皆畏其寒,一旦兵戈起,谁人守之?莫不是要我堂堂天朝要以边地属之朝鲜小国?故而,臣请置辽东沧海郡,以辽东城为中心,迁十万之民以实边。”主父偃指着天下形势图侃侃而谈,“而朔方地肥饶,外阻河,蒙恬城之北逐匈奴,人省转输戍漕,故而宜与此处再立一城,另迁十万之民。”

    “辽东,朔方……”刘彻的眼睛落到了案前的玻璃腾龙上面,他略微一想,便道,“爱卿说得对。既然如此,需派一有力之人负责此事。”

    “臣不才,愿为皇上赴辽东一行。”听到皇帝允了自己的进言之后,主父偃立刻说道。虽然请置辽东沧海郡是他亲口提出,但是以他的性格却不是愿意长途跋涉前往那边远之地的人,所图者,唯这玻璃二字。

    主父偃少贫,习长短纵横之数,又学《易》、《春秋》及诸子学说,曾游学于其诸子之间,因其为人不随,难得诸儒生相容,遂去齐游学燕、赵、中山诸国。但是由于其主张不随诸侯意,故不得用,游学四十年,身不得遂。这番经历使得他在功成名就之后嗜财如命,待人极为傲慢无理,人谓之“偃太横”,而他却不以为意,反回应道“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吾日暮途远,故倒行逆施之。”但是,对于他的这一德行,刘彻虽有耳闻,却不以为意,私德有亏,并不妨碍他重用,毕竟当年高祖无视陈平盗嫂而重用之,方有后来的曲逆侯灭诸吕,迎文帝。所以,对于主父偃这个权利欲极大的人忽然主动请缨到辽东,刘彻只是了然一笑,便当场应允了。

    “辽东城乃自行建成,远离朝廷久矣,爱卿抵达之后,可善加管理,短则一年,长则三年,必有后来者替卿行政。”刘彻应允之后,又说道。

    “臣遵旨!”主父偃磕头承命。

    “爱卿也不必急着出宫,你这一走,经年方回,最后去见见太子吧。”刘彻谈完正事,又想到自己的那个儿子,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是,臣谢主隆恩!”主父偃因为帮助卫子夫登上后位,所以与皇后关系相当不错,对太子也可说是有大功劳的人,因此刘彻对于请他到椒房殿一事并不避讳。

    未央宫椒房殿

    “母,母后,”阳石长公主已经是一个12岁的小女孩了,但是对于14岁即可出嫁的汉代来说,也已经是半大个人了。她提起自己的裙子,拉着两个妹妹的手,冲进内室,口里喊着还不习惯的称呼,“父皇要来了。”

    “什么?”卫子夫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光彩,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憔悴,反倒是初登尊位的荣耀使得她整个人看来精神极了。

    “我们刚刚看到的,父皇和主父大人从宣室殿出来,要来这里。”诸邑公主今年也已经三岁了,刚刚学会走路的她奶声奶气的告诉自己的母亲。

    “母后知道了。你们到一边玩去。”卫子夫小心的将方一个月大的儿子从床上抱起。虽然已经是有过照顾三个孩子的经验,但是对于这个儿子,她仍旧十分小心翼翼,因为她知道这个儿子,才是她在后宫立身的根本,也是她后位的有力保障。

    “臣妾恭迎皇上!”卫子夫抱着孩子在殿前盈盈跪下。

    “起来吧。”刘彻连忙上前一步,将她扶起来。这几乎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习惯动作,卫子夫永远都是谨小慎微的,任何礼节都能做到一丝不苟,也许是因为出身不好,所以对于这些才更加在乎。

    “臣主父偃,拜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主父偃见帝后寒暄完了后,立刻说道。

    “主父大人请起。”卫子夫含笑说道,对于这个主父偃她心中确实十分感激,只是弟弟卫青总是警告她要和此人保持距离,所以她一直以来对他仅仅是以礼相待。

    “偃卿即将离京,我让来此和你以及太子告个别。”刘彻向卫子夫说道。

    “主父大人要离京?”卫子夫听到此话,猛然抬眼,但是却不敢将内心的情绪明显的表达出来。主父偃可说是朝臣中少数肯给与她帮助的人,大部分人因为她的出身以及馆陶公主的关系总是不大友好。所以,此人的离开,让卫子夫心中一颤。

    “不错。朕有重要的事情让他去办。”刘彻淡淡地说道。

    “是吗?那恭喜主父大人了。”卫子夫怕自己的忧心被人发现,她脸上扯出一丝笑容。

    三人各自对答了一番之后,主父偃告辞离开,只余下刘彻,卫子夫二人。

    “子夫,你很好。”刘彻撩起卫子夫垂在耳边的一缕发丝,轻轻把玩着说道。

    “啊?”卫子夫目送着主父偃离开,正想和刘彻告罪一声,将太子放回床上。

    “朕知道你和主父偃交情不错,不过,他是外臣,你是后宫,做事要有分寸知道吗?”刘彻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了起来,“卫青,朕是要一直重用下去的,你现在是皇后,又是太子的生母,身份地位自然和以前不同了。不过,你千万不要让朕发现你有什么越矩的行为。否则,朕可以给你的,随时也可以收回,就像今天,朕可以让主父偃离开一样。”

    “臣妾知道了!”卫子夫脸色一白,明白今日为何皇帝要亲自带主父偃来见她了。是为了警告她,因为她和主父偃的交好,已经使得皇帝略略有些不悦,担心她将来联合外臣,影响朝政,甚至是行吕后之事。

    “你一贯谨慎,朕是知道的。朕最喜欢的也是你这一点,所以千万不要因为身份变了就忘记了。知道吗?”刘彻冷眼看着卫子夫,虽然她入宫12年来一直表现良好,所以他才会专宠于她,不过在这个身份巨变的关头,刘彻最怕的就是她忽然有了不该有的野心。

    “什么,主父偃亲自前来理辽东事?”陈娇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愣,虽然也想过一旦张骞将消息通报上去,必定会有一个大汉朝的官员来。到时候,凭李希的能力自然能将这人掌控在手,则辽东城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来人居然是主父偃?这个以才华和胸襟的强烈反差而名留史册的家伙?

    “看来妹妹也是知道此人的了?”李希看着陈娇苦笑不已,同样的他也没有想到来的居然会是朝廷中最难对付的主父偃。

    “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我自然知道了。”陈娇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地说道,心想,这次真是来了个大麻烦啊。

    “此人元光元年入仕,所献之策皆尽阴狠毒辣,其中犹以推恩令最为难缠。最可惧者,他无惧生死,笑骂由人,要的只是一己痛快。真真叫人不知如何下手对付。”李希想起他和主父偃之间的几次交往,不由得摇头不已。

    “他怎么会亲自到辽东来?”陈娇很是郁闷的问道。

    “他请皇上置朔方及沧海郡,以备边患,辽东城正是所议定沧海郡之中心。”李希将刚刚收到的消息拿给陈娇看。陈娇扫了一眼之后,交还给李希,她咬着手指问道:“难道朝中就没有人反对吗?”陈娇依稀记得,史书上说过,朔方郡曾经因为朝廷大臣认为它劳民伤财而险些被废弃。

    “自然是有的。那人,你也不陌生。便是公孙先生。”李希叹了口气,“但是,中大夫朱买臣受主父偃指使,当面诘难于他,公孙先生拙于辩论,便应允了置朔方郡事,但仍然反对置沧海郡。后来,朝中大臣却多赞同,公孙先生独立难支,只得……”

    “主父偃与朝中诸臣的关系何时如此之好了?”陈娇有些错愕,不知道那些公卿们瞎参活什么。

    “玻璃的功劳啊。世人以为是什么奇珍异宝,朝廷诸卿已不能免俗,自然希望这些东西能够源源不断地供到他们的府第里。”李希说道。

    “但是,如果主父偃理辽东事,他们也得不到好处的啊?”陈娇奇怪的问道。

    “这就是主父偃的聪明之处,他又耍了这些公卿们一次。他应该是早看出了公卿们的贪心,故而庭议之时,对于沧海郡的长官人选不置一言,众人以为尚未选定,为了自己的钱财,自然是要极力将此事定下来,再争官位了。若是早知道由主父偃主理此事,他们只怕是要大力反对了。”

    “主父偃?!”陈娇光是说这个名字就觉得一阵头痛。辽东城已经成为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基地了,墨门的弟子们在此城进行“科学研究”,那些流民的孩子们在此读书识字,这些都是她最重要的力量。原想着,挂个汉朝的名字,被派到此处的官员定然是不受宠的小官,控制住了他,山高皇帝远的,自然是自己说了算。可是主父偃?这可是明摆着,还要回京大用的官啊,最重要是,他还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姐夫,此人决不简单,我们到底该如何?”陈娇前思后想了许久,仍然没想出应该如何对付主父偃此人,想到李希一贯神通广大,便抬头询问希望能够得到一点帮助。

    “皎儿,你知道吗?想要控制一个人,无非是从他的弱点下手,用他不能拒绝的条件使其屈服。”李希见妹妹抬头看自己,便开口说道,“其最高者便是着形聚势相逼之,此亦即世间之所谓阳谋者。次之,便是以财色诱之,再次之,则是以生死相胁。主父偃,他自负才学而大器晚成,于世间人世间事积怨深重,故而献‘推恩令’而不顾生死,难道是他真的无惧生死吗?”

    “不,不是。”陈娇也是一点就透,立刻明白了主父偃的关键所在,“主父偃现在或者不怕死,但是却并非天生不怕。只是,他明白了自己不得不死的结局,所以才如此无畏。对吗?姐夫。”

    “不错!”李希赞许的点了点头,“人言‘无知者无畏。’殊不知,深知之者亦无畏。主父偃,正是因为看透了结局,所以才如此无所顾忌。”

    “那么,只要让他看到一丝生的希望就可以了吗?”陈娇紧接着问道,但是她又立刻自己摇了摇头,“不对,主父偃此人并非只要求生即可的,若是要隐姓埋名的活着,他定是宁愿倒行逆施。所以,如果我们要让他为我们所用那么,就必须同时保证他的生命以及他的荣华富贵。可是,这……”

    “这无异于养虎为患。”李希代她将剩下的话说完了,“以主父偃之才,一朝反噬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陈娇终究还是嫩了些,听李希如是说便没了主意。

    “皎儿放心。我们要的只是主父偃在这城中时的合作罢了,如果只是那样,为兄还是办得到的。”李希摸了摸陈娇的头,笑着安慰道,“姐夫今天和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够学会,一个上位者应该如何面对一切的变化,你如今也是一城之主,这些事情终须学会的。”但是还有一句话,李希却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越发的觉得这个妹妹不是凡品,或许终有一日这小小辽东城会掩不住她的光华。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公今此去归何时

    元朔元年夏六月的辽东城,仍然热闹非凡,而且因为朝廷正式在辽东设沧海郡的消息比从前吸引了更多的边界不堪战争之苦的人民来此。对于这些人,陈娇都一视同仁的收留了,渐渐地将他们插到原先的那些居民中居住,辽东城的人口也渐渐多了起来,在短短六个月时间从几千人膨胀到了三万多人。庆幸的是,由于城主府高效率的管理方式并没有发生什么混乱,而对于那些久在匈奴屠刀下求生的人民来说,在辽东城的日子简直不亚于天堂。便利的自来水,干净的街道,高产的农作物,轻巧高效的纺车,免费的学校,以及那些曾经的谋反者的下场,这一切的一切让那些老实人开始安安分分的过自己的日子。

    “主父大人,远来辛苦了。”这一日,是主父偃接受了皇帝任命后的第二个月的某日。在经历了漫长的准备工作之后,主父偃终于走马上任了。在他的身后还有着长长的十万移民的大队伍。

    “你是?”主父偃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跟前戴着面具的男子,眯起了眼睛。

    “在下是辽东城的管事,见过大人。”高利直直的站在城门口,无所畏惧的看着主父偃和他身后的几千骑兵。

    “哦,你是来迎接本大人的?”主父偃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一路北来,他是越发对这个辽东城感到好奇了。这里有着天下奇珍——玻璃不说,居然还一反边地的荒凉而十分繁荣,他每每可以在路上看到往来不绝的商旅,将这里的特产以及因为御前献宝而被天下人共知的玻璃送往各地的藩王贵族手中。如今见到眼前这座与大汉的城池十分不同的城市以及这个不卑不亢的管事,他越发的确定,此城不简单,其中大有锦绣文章。

    “正是,大人请进。”高利向主父偃拱手道。

    主父偃也不说什么,只是一路牵马走了进去。当看到主父偃不动声色的走进因为使用了玻璃而在这个时代人眼中显得豪华异常的城主府时,高利也不由得暗暗称赞他的修养和定力。

    “高管事就是住在这个,城主府中吗?”主父偃别扭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侍卫迅速在房间里站定位置,觉得心神一定,开口问道。

    “不错。”高利点头应道,“不过,这里的主子可不是我。而是我家的小姐和少爷。”

    “你家的小姐和少爷?”主父偃喝了一口高利所倒的茶,挑了挑眉,发现这茶和他过往所喝过的大不相同。

    “正是。不过,由于和朝鲜那边的交易出了些问题,所以他们都去那边了。估计要三日后才会回来。所以,如果主父大人有什么事情要说,恐怕得等我们少爷小姐回来。”

    “是吗?”主父偃喝了几口清茶,略略吐了口气,说道,“这辽东果然人杰地灵啊,就连这茶叶是老夫从未喝过的啊。”

    “这是我们小姐用新法炒制的茶,难怪主父大人没见过了。”高利知无不言,他不觉想起了陈娇之前对他的交代,无论主父偃要看什么,他都不能阻拦,并且要为之一一解释。

    “是吗?”主父偃又看了看周围的玻璃窗说道,“在下本以为这玻璃是辽东特产的矿石,不过,如今看来不是这么回事。”

    “玻璃乃是由我们这里的工匠们用沙子、生石灰和碱面制成的。”高利恭敬的回答道。

    “什么?”饶是主父偃自负见多识广,听到这种答案也要为之瞠目结舌了。

    那一日,主父偃连一刻也坐不住,走马观花似的四处看了看,最后回到住处时连觉也睡不好,连夜写了一份奏章派人送出城去。

    疾驰而出的传信兵在离城没多远的地方就被人一棍子敲晕了,淡淡的月光下,李希拿着手中的书信露出了笑容。

    第二日晚间,刚刚用晚膳,心满意足的走进卧室的主父偃被一个人捂住了嘴,身为文人的主父偃自然无力反抗,一路被拖到了内室。

    “主父偃。”李希开口说道,“多年不见,可还记得故人否?”

    听到这声音主父偃那不是很大的眼睛顿时瞪了起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我等一下放开手,不过,你可别叫出声啊。”李希看到他的这个表情,便和他说道。主父偃自然是点头应允。

    “陈奭!”主父偃看着李希低呼道。

    “主父兄,自江淮间一别十数年,如今你已经是我大汉的一员能吏了。心愿得偿,恭喜恭喜。”李希看着主父偃说道,回想起当年两人携手在各诸侯国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