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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竹密语第12部分阅读

    金竹密语 作者:肉书屋

    坚固的心墙上慢慢拂过,留下一条浅浅的裂痕。。。

    第五十九章不信人

    月罂咧了咧嘴,本想告诉他“认真些”,可却见他眼眸深处异常的坚定,笑意顿时僵在了唇角。他不会是认真的吧?谁会想到只儿时在一起几年,就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她没有那样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也自然无法体会这种感觉。犹豫了片刻,又试探着问,

    “呃……我是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比如留在我身边是想得到些什么,像是权利、地位……你只需明讲,许多事我是不在意的,你无需这样讨好我。”看在他那日救了自己的份上,她也不会计较他利用自己,就当扯平了吧。

    花寻细细地品味着她话中的意思,忽然笑出了声,俊秀的眉慢慢挑起,

    “公主还是这样看我么?”

    他笑得美丽而又凄然,温润如玉的脸庞在月光下泛起一层暖暖的光泽。仿若地狱中的红莲一般妖艳孤傲,又透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哀伤。月罂心底隐隐地一动,慢慢垂下眼,

    “哪怕知道被人利用,也比蒙在鼓里被骗得好。”

    花寻伸出手指,抹平她眉间的蹙起,声音说不出的低柔,

    “这些年,你究竟遭遇过什么,为何变得这么不信人?”

    遭遇过什么?遭遇过养父母亲戚的排挤,背后的暗算。他们只希望自己早早死了,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得到那些财产。她并非爱钱如命的人,但她讨厌在背后耍手段,况且,如果养父母想把财产留给他们,又何必都归在自己名下呢?

    她将那些财产悄悄地分成了两份,一大部分全部匿名地捐给了孤儿院、养老院,自己只留了一小部分,只为以后交各种各样的开销。任何时候,人都要靠自己,没有能力是万万不行的。她用这笔钱学国画,短短几年就造诣颇深,获得了许多奖项。同时她也学了些简单的防身术,虽然上不了台面,却勉强可以不受欺负。

    那些所谓的亲戚明面上对自己百依百顺,实际上却常常为自己下绊子,多数时候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由着他们去。不料,他们的心已经完全黑了,竟然雇佣了几个杀手,那晚拦住了要回家的她。

    一场没有丝毫悬殊的争斗。她本可以逃命,却偏偏被鬼差弄得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一把匕首刺入腹部,鲜血慢慢地流出来,疼痛霎时间侵入身体各处,没过多久,她便失去了知觉。

    月罂坦然地与他对视了一眼,含着笑意的眼中分明带了几分苦楚,

    “每个人做事都是有所求的,难道不是吗?”

    “二皇子睡了吗?”

    窗外忽然传来的声音,让花寻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起身贴近窗边,问道,

    “什么事?”

    “刚有人来报,说是明早要呈给女皇的贡品少了几样,下面人等着您定夺。”

    花寻皱了皱眉,怎么偏偏今日出了差错?看了眼坐在床边听他们对话的月罂,缓缓地呼了口气,

    “知道了。”

    月罂刚刚听清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见他重新回到床边,忙说,

    “你去吧,别耽误了正事。”他在这南月国的身份,不仅仅是七公主的夫侍,还是花霰国留在这里的使臣,也是维系两国和平相处的纽带。想了想又补充道,

    “对了,不用回来也行!”他不回来自己倒是逍遥自在。

    花寻听完,本有些烦乱的心忽然清亮了许多,一挑眉毛,伸手捏过她小巧的下巴,细长的美目流转,邪笑道,

    “不让我回来,莫非是想去勾引无情那小子不成?”

    “你这人满肚子坏水,当所有人都如同你一般好色不成?再说,我现在夫君一大堆,正想怎么都休了呢,哪有闲心再找?”她看他刚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此时却笑得一脸邪恶,当真会变脸。偏头去咬他扣在下颌上的手。

    他忙缩回了手,轻声笑了笑,却是少有的自然纯真,

    “即使你的夫君只剩下我一个,你也休想去找他。”

    见她气鼓鼓地盯着自己,慢慢敛了笑。天已经黑了,此时过去,来回也需要几个时辰。不再和她斗嘴,而是难得认真地盯着她乌黑的大眼,

    “这寺庙附近很安全,外面有许多人守着,不过你不许出去惹事,知道么?有什么事等我回来。”

    月罂敷衍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究竟听清没听清。他转身刚要走,衣袖却被攥紧,迷茫地回过头来,却听她问道,

    “那厢房的钥匙……”

    他眼里霎时挂满了笑,慢悠悠地摇着那柄青竹扇,说出的话却差点让她气死,

    “那房间根本没有锁……”

    “你!!”月罂恨得咬牙切齿,又被他摆了一道!

    花寻好不得意地出了房门,刚到院中便打了个响指,从房顶跳下来两个黑衣人,在他面前单膝跪倒,

    “二皇子。”

    花寻点了点头,回眸看了看月罂的房门,轻声说,

    “你们不必跟着我,留下来保护公主,不得有任何差错,知道吗?”

    黑衣人沉声答应,正想离开,却被他又唤住,

    “等等,这丫头鬼主意很多,小心别被她偷偷跑了。”花寻想到她上一次偷偷溜走时的情形,不由得揉了揉眉心,她这脾气秉性可与小时候越来越像了。

    月罂坐在木床上打量着这个小屋,四壁空空,月色斜斜地洒在各处,带了一抹清冷。她心里有些慌,自从养父母去世以后,她就很少独自在家中过夜,她害怕这种仿佛要侵入骨髓的孤独。

    她又坐了片刻,不安的感觉渐渐爬满心头,最终还是披了件厚外袍出了屋子。月罂悠闲自在地到了隔壁厢房,几个丫鬟见她来了,忙要行礼。她摆了摆手,直接将婉儿拉了出来,与她一同回到自己的房中,刚关上门,就开门见山地道,

    “婉儿,今晚可是溜出去的好机会。”

    婉儿霎时间睁大了眼睛,这公主真是想什么做什么,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啊!一想到临来时慕离对自己说的“照看好公主”,不由得咧了咧嘴,还真被他猜中了。

    “外面肯定有人看守,公主要怎么才能溜出去呢?”

    月罂歪着头想了想,忽然眼睛眯了起来,笑道,

    “有了。”。

    第六十章见情郎

    房门一开,一个小丫鬟低着头端着铜盆从屋中走了出来,房顶上的两条身影彼此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过了不久,从外面有两个小丫鬟端着沐浴水进了厢房,随后又抬着空桶出来,屋里渐渐传来沐浴的声响。

    寺庙的一角,两个瘦小的身影躲在一棵干枯的老槐树后,小声嘀咕着,

    “怎么样,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人看到?”

    婉儿摇头,“没有,现在屋子里有人装作公主在沐浴,暂时不会有人进去的。”

    月罂眼睛顿时笑成了月牙,指了指树旁的矮墙,

    “我已经观察好了,侍卫一炷香的时间从这里经过一次。现在外面没人,从这里翻过去就行了。”

    婉儿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堂堂一国公主,今后还有可能成为女皇的人,竟然想要翻墙!

    月罂手脚麻利地爬上了老槐树,右脚一勾,搭在了墙头,左脚一蹬,迅速地抱住了矮墙,冲婉儿摆了摆手,

    “快上来,一会儿要来人了。”

    婉儿笨手笨脚地学着她的样子爬上老槐树,拉着她伸过来的胳膊使劲一蹿,这才将将地勾住了墙头。月罂呲牙裂嘴地使劲拽着她,费了好大劲才把她一同翻了出去,累得直喘,低声道,

    “你就没翻过墙?”

    婉儿连连摇头,在宫中哪有需要这个本领的。月罂同情地叹了口气,居然没翻过墙,真是可怜……自己这翻墙的本事,也是前世在孤儿院学的。那会她们几个经常趁着院长阿姨忙着的时候,偷偷翻了墙头出去玩,每次回来都免不了挨罚写字,不过却乐在其中。

    两人蹑手蹑脚地远离了寺庙,没走多久,就看见在前面树林间栓着两匹马。婉儿一指它们,眼睛瞪得溜圆,

    “公主从哪儿弄的马?”自己只是比她晚出来一会儿,她怎么就鼓捣出这么些事?

    月罂扔给她一条缰绳,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地叹道,

    “有钱能使磨推鬼。”

    婉儿扑哧一笑,见周围实在寂静,忙捂住嘴收敛了笑声,

    “公主哪儿学得这些话,可真有意思。”

    月罂耸耸肩也无法解释,自己可是在那个信息膨胀的时代生活了十几年,知道这些可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她们这些古代人觉得有趣罢了。后一想,其实自己也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只是一不小心被扔到二十一世纪好吃好喝地养了几年罢了,又是一头黑线。

    “那些人知道是公主,居然还敢为你准备马?”婉儿一脸疑惑,虽然知道有钱好办事的道理,但这等大事,她还不相信有人敢做。

    月罂咧嘴一笑,一双乌黑的眼眸在夜色中闪着晶亮的光芒,

    “哪能让他们知道这个,我只是拿了些银子给他们,说自己是侍候公主的小丫鬟,想借这次出宫的机会去见情郎,明儿一早肯定回。他们拿了钱,也就自然不太在意。”

    婉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公主的花招真不是一般多。

    两人骑着马沿着小路往山下走,不愧是花了钱打探出的消息,的确是条近路。她出宫之前特意带了两套男子的衣服,刚找了个地方已经和婉儿换上,就算此时遇到那些侍卫,估计也认不出她们了。

    没过多久,两人便到了山脚下,隐约地看到了远处的橙色灯火,应该是到了城镇的边缘。她们相视一笑,加快了速度。

    南月国是第一大国,百姓的生活富足安乐。尤其是在这王宫城附近,虽然到了晚上,却依然灯火通明,街道两旁的客栈餐馆生意十分红火。

    两人经过一家豪华的酒楼前,被里面传来的饭菜香味绊住了脚步。经过这么一阵子折腾,肚子早就饿了,月罂看了看婉儿,咧嘴一笑,

    “走,先去吃饭。”

    两人刚翻身下马,外面候着的小二连忙迎了过来。他常年与人打交道,见月罂二人虽然衣着素雅,可那衣服的材质却是极其昂贵的,眼睛顿时一亮。仿佛他此时见到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一块块的碎银子,乐颠颠地接过她们手中的缰绳,一脸笑意地哈着腰道,

    “二位公子,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小店吗?”

    月罂清了清喉咙,沉声道,

    “嗯,给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她声音本就低柔,没有寻常女子那般尖细的嗓音,此时听起来倒像是一位十四五岁的翩翩少年,举止又温文儒雅,让小二根本没看出她是女扮男装。

    小二点头答应,向里边人吆喝着。

    虽然天色已晚,可酒楼中的人却不少,跑堂的小二为她们找了个靠窗的座位,擦抹桌椅,一脸殷勤。月罂心里暗笑,想不到这身衣服竟这么惹眼,让别人以为她们真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

    她那天在彩衣阁做衣裳时,忽然想到了应该做几套男装,这样偷偷溜出去也方便。没想到那掌柜也真厚道,拿这么好的锦缎赶了几套,在昨日送进宫来。

    月罂点了一壶果酒,又让小二掂对着几个店里的拿手好菜,这才打发他下去。她无聊间,四下打量着这个酒楼,觉得颇为气派。

    她们此时坐的是一层大厅,大概摆了十几张圆桌,几乎全部坐满。桌椅板凳看起来也是高级木料制成,全无寻常小店那般简单。大厅的中间是通往二楼雅间的楼梯,两旁的栏杆古色古香,雕刻的图案也极为精致。二楼有些雅间的窗户开着,透过薄薄的轻纱,可以见到里面隐约的人影,有人歪歪斜斜地拎着酒壶,喊着“不醉不归”。

    月罂挑眉一笑,无论哪个世界,人若是喝高了,都会如此。

    “公、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忽然改了称呼,叫着实在不习惯。

    “这才刚出来,你就要回去,早知道就不带你了。”

    婉儿一撅嘴,苹果一样的小脸霎时鼓了起来,她穿着男装做出这种表情,不但不显得怪异,反而十分可爱。她探过身子,在月罂面前小声说道,

    “等花公子发现公主不见了,婉儿就要倒霉了。”

    第六十一章听八卦

    月罂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手中的竹筷子,想着花寻气急败坏的样子,想必十分有趣,

    “你那么怕他,难道他平时总罚你们不成?”

    婉儿连连摇头,急忙替他解释,

    “花公子其实只是嘴上凶罢了,平日里却待我们极好。有一次女皇殿中的小荷姐姐打翻了三公主的翡翠玉碗,差点被打死,好在花公子正巧经过,才救了她一命。”

    月罂撇了撇嘴,凭南宫绯雪对他的殷勤劲儿,别说一个小丫鬟了,就是要她本人,也会二话不说地把自己送出去。

    婉儿见她神色一变,眼眸中的光芒忽闪不定,暗道声多嘴,吐了吐舌头不再说下去。

    月罂自斟了杯热茶,慢慢地喝下一小口,对她所说的并不太在意。她虽然看似闲适,耳朵却没闲着,之所以没去雅间,就是想在这留意一下这个国家的事,婉儿的见识也毕竟有限,而且都只是宫中的琐碎小事,自己既然要留在这世间一辈子,也确实该留些心了。人越多的地方新闻越多,这是她一直认定的道理。

    说来也真是巧,正当她悠闲自在地喝着茶水时,旁边一桌传来低语声,

    “听说了吗,我国南面边境新建立了一个小国,这些月正在扩充军队,短短几月,就号召了十几万人。”说话的男子眼神向两边瞟了瞟,虽然这话并不算什么,可也怕惹来事端。

    对面年纪稍大一些的男人倒是一脸无所谓,

    “区区小国,想来也不能有多大气候,折腾几日也就被灭了。怎么,你想加入?”

    先前的男人吓得一激灵,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此话可万万说不得!”见周围人没注意他们,这才又压低了声音道,

    “听说那国王只是个少年,不过手腕却极其高明,凡加入军队的人,全家老小的安全便有了保障。此时这种乱世,能有如此安全的后路,说不动心自然是骗人的。”

    年纪稍大的男人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随后感叹道,

    “所言极是,不过那国家若撑不了多久,你此时的心动就会害了全家老小。”

    那人听完便泄了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月罂一听说在南面边境建立的小国,便愣了一下。她这些天没少翻看这个国家的史书资料,南月国再往南,便只有一个幻幽山,那日听无情讲过,自己中的毒就是来自幻幽山的蛇花。后来细细打听,才知道那幻幽山是座毒山,方圆几百里不曾住人,南月国索性也就封了南面边界,可偏偏这小国建立在南方边界,难道与幻幽山有什么关系?

    又侧耳细听,两人却说起了无关痛痒的小事,也就没太在意。此时门外进来三个身材彪悍的女子,看穿戴也是富家子弟。各色暗花细丝锦缎裙,上面绣有富贵牡丹,走起路来,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月罂觉得好笑,她们家中难不成是卖玉器的,至于挂这么多嘛?

    几个人四下瞟了眼,见只有月罂她们前面的桌子空着,三步两步走了过来。刚坐下,小二就点头哈腰地问,

    “几位小姐要点些什么?”

    月罂表情古怪地看着那几个人,小姐?她印象中的小姐,应该是弱柳扶风、举止端庄的样子,怎么也跟这三位“女侠”无关吧!

    身着翠绿色长裙的女人一挥手,声音爽朗,

    “老样子,跟你们掌柜说,去给我们弄一坛上好的女儿红,不好可不给钱!”

    小二连连应着,看样子,这三人是这家店的常客。

    一个穿着嫩黄|色锦缎长裙的女人故作娇嗔地道,

    “两位姐姐,我们得快些,否则可赶不上那暗香楼一年一度的赏花会了。”

    “放心,你心中的那个‘美人’可不能这么早早就出来,怎么也要一个时辰以后。”她身旁另一个身穿藕荷色小袄的女人笑得十分邪恶,勾起她的脖子又接着说,

    “不过那‘美人’娇贵得很,虽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却只卖艺不卖身,当真可惜。”说完还意犹未尽的咂咂嘴,仿佛到了嘴边的肉被抢走了一样。

    “如果肯砸得起银子,就不相信那‘美人’不从,做这一行的,哪有不认钱的?”三人互望了一下,忽然爆发出一阵邪恶的笑声,引来周围人的无数白眼。

    小二这时端来了饭菜,也就打断了月罂对她们的注意力。婉儿见月罂眼神迷惑,低声回道,

    “那赏花会,其实是赏美会。”

    月罂呃了一声,联系到三人说过的话,才略微明白,她们提到的应该是个青楼。不由得笑了笑,居然忘了古时还有这么一道“靓丽”的风景。

    两人简单地吃了些,这酒楼的确不错。虽不及皇宫中的丰盛,但却也极为精致,味道也各有千秋。她们一心惦记着出去转转,吃得也自然快,正打算唤小二结账,忽然发现大厅静了许多。

    月罂四下望了望,只见众人都闷头吃饭,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大厅,此时更为安静。她疑惑地又向门外看去,只见由外面进来几个人,为首的男人二十岁左右,长相虽然俊美,可脸上却呈现着不符合年龄的j邪之色,一身藏蓝色衣袍,金色的丝线勾勒着咆哮的麒麟,剑眉上扬,眼露寒光,他简单地扫视了整个大厅之后,走上二楼雅间。

    月罂感觉来者不善,尤其是见到众人畏缩的样子,更是诧异,拉过一旁经过的小二,问道,

    “刚上楼的那人是谁?好大的架子。”

    小二吓得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俯身在月罂耳边,压低了声音道,

    “公子可小声些,那位爷可惹不起,他是右丞相府上的长公子。”

    “哦?”月罂秀眉一挑,原来是那日送礼的右丞相之子,好像叫什么萧虹来着。想不到她居然有这么一个狂妄的儿子。

    “这明明是天子脚下,居然有如此狂妄的人,当真稀奇。”

    小二见那一伙人已经进了雅间,这才放下心来,干笑了几声,

    “右丞相可是女皇面前的红人,而且她没有女儿,只得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极其宠爱的。”

    月罂点了点头,对这件事倒也记下了。

    第六十二章管闲事

    她们二人正想起身离开,忽然从二楼掉下来个人。那人被抛出来的力度很大,正好砸向月罂这桌。她吓得拉起婉儿一侧身,这才躲了过去,面前的桌子哄地被压碎了。

    再看那人,穿着打扮似乎与本地人有些不同,面色惨白,嘴角挂着血丝,已经人事不省。

    月罂皱了皱眉,扭脸向二楼看去,只见刚刚的那个男人正走下扶梯,眼里满是冰冷j邪之光。

    他慢悠悠地走到桌前,盯着不醒人事的男人,抬脚又狠狠地踹了一下,阴冷地说道,

    “办事不利的东西,找个地方埋了。”

    他身后的几个侍从忙纷纷答应,绕到前面来就要来拖人。周围一片肃静,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恨不得马上吃完饭,快些离开。

    月罂眉间紧锁,她刚刚就注意到这个被抛下来的男人,虽然昏迷却还有气息。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十分恼火,可此时身在宫外,也不能由着性子胡闹,只得强压下愤怒,平静地道,

    “他还没死。”

    几个侍从手刚碰到那男人的衣服,听到她说的话忽然停下。扭脸向月罂看去,见她目光清冷而又高贵,穿着打扮也是不凡,想必也是哪家的公子,不清楚底细他们几个可不敢惹,只能回头望向自己的主子,用目光询问。

    身穿藏蓝色衣袍的男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材娇小长相却颇为俊俏的少年正与自己对视,不屑地笑了一下。他上下打量着月罂,面前的一张小脸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乌黑的眼眸清亮照人,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目光顿时变得j邪起来,嘴角一勾,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笑容,

    “你是哪家的小少爷,来管这闲事?”

    月罂抿了抿唇,如果现在不管那个男人,他八成是活不了了。她重要的目的是救人,并不是惹事,于是放平了声音答道,

    “在下只是个过路的人,他既然没有死,还请阁下留下他的性命。”她回答得不卑不亢,语气平缓,丝毫不想惹恼了他。

    男人听完眉梢一挑,脸上反而多了几分戏谑之色,

    “放他一条活路也行,不过,”说到这他向月罂慢慢走近了些,

    “不过,拿你换他,如何?”

    月罂一愣,这是什么道理?淡然地望向男人,等着他的回答。

    男人看出她眼中的不解,睨了眼躺着地上的人,眼底闪过一抹冰冷。随后慢慢地抬头,顺着她秀气的脸庞慢慢往下瞧着,冷笑道,

    “看你长得倒是不错,不如回去给我做个小侍,如何?”随后伸出一只手,向月罂脸上摸来。

    她一侧脸,他的手摸了个空,月罂心里一阵厌恶,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低喝道,

    “你看清楚,我可是个男人!”

    听完这话,他身后的侍卫有的小声窃语,有的捂住嘴嗤嗤轻笑,最后竟然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有一个笑了半天才“好心”提醒她,

    “我们家少爷偏偏喜好男色。”

    月罂慢慢呼了口气,胸中一阵气结,这是什么世道?转回眸瞪着他,沉声地说,

    “可我没这个嗜好。”

    男人脸上依旧是那副戏谑模样,话中却是阴冷无比,冲着身后的侍从偏了偏头,冷声吩咐,

    “把他抓来,给我带回府。”

    几个人拿出携带的兵器绳索就向月罂走近,大厅里胆小的人都跑得远远的,只剩下几个大胆的在门外不住向里张望。

    婉儿吓得紧紧地扯住了月罂的衣袖,低声地说,

    “怎么办?”

    月罂心里也是一惊,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居然敢明抢,这表面看似平静的南月国,暗地里却是如此的阴暗汹涌。

    一个侍从冲上前来,伸手就要拉她的手臂,月罂推开婉儿,侧身闪过,抬起一脚正踢到对方的胸口,他向后倒退了几步,摔倒在地。

    月罂这身子不如自己的前世善于运动,力道也用不出来几分。何况前世学的那几招防身的功夫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与这些杂兵打得久了,也自然处于下风。她心里暗暗着急,如不尽快处理掉这些人,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

    后面几人见她似乎懂得些招式,互相看了一眼,一同冲上前来,月罂左躲右闪,趁着他们进攻的空挡,抓住一个侍卫的手腕,顺力将他身子反转,只听咔嚓一声,侍卫的手臂应声脱臼。

    那人趴在地上嗷嗷叫着,却抬不起那条被扭断的手臂。男人面色一沉,没想到眼前的清秀少年竟有几分厉害,见他如此,又多了几分兴趣。抬腿揣了手臂脱臼的男人,低声骂道,“废物,白养了你们!”

    说完闪身到了一旁吓呆了的婉儿身旁,伸手扣住了她的咽喉,随后阴冷地笑着,

    “真是好功夫。”

    月罂眼角瞟见他冲婉儿过去,再转身过去已经来不及,心思一乱,对面刺过来的一刀竟没注意到,眼看那刀已经到了胸前,只听铛的一声,短刀落地,对面那人的身子也笔直地向后倾倒。随后破空之声传来,其余几个侍从也先后倒下。

    男人眼眸一窄,扣着婉儿咽喉的手忽然被什么打中,忙撒开了她。婉儿见他一放手,三步两步地跑到月罂身旁,尽力将月罂护在身后。她虽然知道月罂懂些招式,却仍不想让她受伤。

    男人见婉儿已经跑开,冷哼了一声,喝道,

    “是谁?”

    月罂也惊慌地向四周张望,视线定格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只见离这里几米之外的一张桌子旁,一个身穿湖蓝色长袍的男子背对着月罂几人,正悠闲自在地喝着酒。他附近的桌椅板凳虽然东倒西歪,可他却仍镇定自若地坐在那里,仿佛屏蔽了周围的杂乱一样。

    男子乌黑的发丝全部束在头顶,用一根两指宽的湖蓝色帛带系着,发尾有些翘,却平添了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息。他慢悠悠地将手中剩余的几根筷子扔进桌上的竹筒中,声音清朗而又弥漫着笑意,

    “几条杂鱼,吵都吵死了。”说完自己又斟了杯酒,一仰头喝下,动作从容潇洒。。

    第六十三章再遇熟人

    j邪男人眉梢立起,朝着那男子走了几步,冷声笑道,

    “你竟敢打伤我的人,可知道我是谁?”

    那男子轻呵了一声,放下手中酒杯,转过身来靠在桌沿上。他面容俊朗,肌肤呈现出一种淡淡的小麦色,虽然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可身段颀长,颇有男子气概。斜飞的眉宇带着几分傲然之气,一双纯黑的眼眸反而清澈干净,仿佛是不谙世事的孩子一般。他睨了对方一眼,抱着手臂扬眉一笑,

    “世间这么多人,我哪能都知道?如果你不介意,倒可以自报家门。”

    月罂看着他转过身来,却是一愣。如果没记错,这人正是上次出宫遇到的那个姓童的男子,那时他还从自己手中抢着买了个小屏风。

    男人打量着对面的童昕,见他虽然年纪轻轻,却一身英气,而放在桌上的那柄长剑一看也件宝物,勉强忍着气答道,

    “我是当朝右丞相之子,萧虎!”说完冷笑了笑,自己这名字一报,皇城附近的人,哪有一个听了不哆嗦。

    果然,童昕听完之后微微张开嘴,故意惊呼了一声,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右丞相之子,真是幸会幸会。”

    萧虎满脸得意,看来自己这名字真是家喻户晓,正有些沾沾自喜,却听童昕话锋一转,轻笑着调侃道,

    “萧公子家好歹也有位大官,怎么也不说雇些有用的人,一群废物,当真丢了右丞相的脸!”他声音清朗圆润,可说出的话却透着鄙视与不屑,让本来已经洋洋得意的萧虎脸上蓦地一黑,

    “你真是放肆!”他再也忍不住,一拳向童昕面门打来。

    童昕偏头躲过,让他一拳落空。身子轻轻一转便到了萧虎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将一根筷子拿了起来,顺手戳在男人的后心上,整个动作流畅迅速,继而清朗的笑声弥散开来,

    “如果我此时拿的是剑,你就死定了。”

    萧虎见身前的人忽然不见了,心里一惊,好快的身手。还来不及多想,后心上就被抵了什么东西,随后听到童昕含着笑意的话,额头上顿时渗出了冷汗。

    童昕收回筷子,敲了敲头,浓密的眉毛傲然地扬起,仍轻笑着调侃,

    “赶快带着那几条杂鱼走吧。”

    萧虎气得脸色发黑,一转身,还想动手。却看见童昕面色一冷,乌黑的眼眸中杀气一闪而过,惊得他顿时停止了动作。定了定神,冷笑了一声,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如果知道他是谁,等回去以后一定派人抄了他的家。

    童昕抬眼与他对视了片刻,眼中又漾起笑意,身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系着绳子的竹牌,在指尖绕了一圈,最后停在萧虎的面前。

    萧虎看向牌子,倒吸了口冷气。只见青翠欲滴的竹牌上,隐隐地泛着金光,上面刻一个飘逸的“月”字。细绳被风一吹,在他指尖慢慢转动,露出竹牌背面刻着的“童”字,又让他眼眸半阖,原来是他。

    “原来是金竹园的童公子,今日失礼了。”他自然知道此时的金竹园今非昔比,今日遇到他,只能忍气吞声,不过与他这梁子却是结下了。

    “好说好说。”童昕嘴角一撇,看他这没骨气的样子更是不屑,不过他也不能做得太过分,睨了眼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侍从,散漫地一笑,声音却其冷无比,

    “再给你提个醒,以后千万记得,这个城镇可容不得任何人撒野!”

    萧虎暗自咬了咬牙,勉强对童昕笑了笑。随后向地上几个被封|岤道的人点了几下,低声骂道,

    “都给我滚起来。”

    几个人连滚带爬,彼此搀扶着,跟萧虎一溜烟地走了。

    童昕看了看手中竹牌,眼里闪过一抹不屑。若不是慕离有话在先,不让在外面惹事,自己怎么也不能用这块破牌子,想到这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堵。

    月罂正想与他道个谢,却见童昕拿起桌上的剑,大步流星地从她们身边走过,丝毫没有看她们一眼。想到那日他抢自己东西时的样子,不由得哧了一声,真是个自大狂!

    童昕走到蹲在墙角处瑟瑟发抖的酒楼管事面前,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抛给他,

    “当做给你店里的赔偿,另外,你去给那人请个大夫。”

    管事本不敢要,可看到童昕眉间紧锁,一脸的不耐烦,这才连连点头,颤巍巍地收好了银子。

    月罂两人也出了酒楼,由于里面刚大闹了一场,此时门外聚了一小堆看热闹的人,见她们二人出来,不由得窃窃私语。

    婉儿接过小二拉来的马匹,横了众人一眼,在月罂身后低声道,

    “公主,还是走远些吧。”

    月罂点了点头,这次偷偷出本就不想惹事,说不定那些人还在附近,眼下还是躲远些为好。

    两人翻身上马离开了这条街道。这个城镇从山顶上看着只是小小的一片,可走起来才觉得特别大。两人穿过了几条街道,见四周热闹非凡,刚刚的那些紧张感也散得差不多了。

    她们牵着马东瞧西望,异常地兴奋。婉儿平日里虽然有出宫的时间,但宫门关闭之前必须回宫,也就根本看不到王城的夜景,更别提像现在这么自由地闲逛了。

    月罂也是玩心正浓,两人一路过来,走走停停。一会被练杂耍的吸引了眼球,一会又连连赞叹吹糖人的手艺。后来月罂嫌拉着马匹碍事,让婉儿牵着马到前面不远处的一处客栈寄放。

    她见婉儿与那客栈的掌柜正在交涉,也就不再看她,在周围的小摊子前转来转去。忽然,一阵幽香传到她的鼻息间,月罂吸了吸鼻子,这味道清淡却丝毫不显张扬,与普通脂粉味相差甚远,觉得稀奇。

    顺着味道的方向望去,只见街角处有一个小摊位,上面摆放着花花绿绿的小袋子,不由得走上前,想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个穿着布衣小袄的年轻女子正收拾着香料,看样子是准备收摊了。她到了近前才知道,原来这人卖的是香囊。

    月罂拿起一个白底绣着红色梅花的香囊,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浅浅的幽香传来,清新淡雅,仿佛是山间的野花,正是刚刚闻到的那种味道。

    “这位姐姐,这个香囊多少银两?”虽然是街边的东西,可这香囊做工精细,布料看起来也非一般同类物品可比,想必价钱不会太少。

    女人手上的动作一滞,随后垂眸继续给香囊归类,边忙边说道,

    “一两银子。”。

    第六十四章清冷男子

    月罂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这味道虽然淡极了,却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她从钱袋子中拿出一两银子递给女人,拿着那个白色香囊转身刚想走。女子却在后面喊住了她,

    “姑娘等等……”

    月罂疑惑地回头,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我这也快收摊了,这里还有一个与这相配的香囊,一并送你吧。”女人说完,从摊位下面的一个竹篮中拿出一个纸包递给了月罂。

    月罂微微一愣,还有这种好事?看起来这镇子民风当真淳朴。她把纸包层层打开,见里面是一个黑色香囊。

    将一黑一白两个香囊放在一起,相同的样式与图案,看起来异常的和谐。她正想与那女子说声谢谢,忽然觉得手中的香囊味道与方才不太一样,难道这黑色的是另一种味道不成?她拿起黑色的香囊凑到鼻子前一吸,果然不同。

    那缕幽香进入身体中,仿佛要吸取人的魂魄一般,从鼻息间肆意地向身体中蔓延。月罂忽然觉得头有些晕,抬眼见卖香料的女人眼底闪过一抹冰冷,暗道了声不好,再想离开已经来不及了。身子一软,便倒在摊位前,手中那个黑色的香囊滚到了桌案下。

    女人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往怀中一带,将她隐藏在自己身后。此时街道上虽然灯火明亮,可这角落只有这么一个摊位,自然没什么人注意。

    女人借着阴影,将月罂驾到身后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抛起车帘,将她扔在车上。回身拾起装香料的竹篮,四下又看了看,见没人发现她们,这才坐上马车,一挥鞭子扬长而去。

    马车刚刚离开了这条街道,一个淡青色的身影从街角对面的一条胡同中走出来。他衣摆纷飞,步履闲适,缓缓地抬手打了个呵欠,动作优雅而又闲散。这人正打算朝摊位相反的方向走,却像被什么绊住了脚步,慢慢地停了下来。

    男子眉梢轻轻一抬,凤眸半阖,眼中虽淡漠,却若有若无地闪过一抹光芒。他偏头盯着身后不远处的摊位,缓缓地眨了眨眼。

    淡青色的衣襟纷飞,男子慢条斯理地走了过去,在那摊位前停下。他眼风扫过四周地面,最后视线定格在案桌下面,俯身撩开案桌上垂下的帘子,拾起落在地上的黑色香囊。他偏头看了看,从怀中拿出一把又细又小的刀,在香囊上轻轻一划,里面便稀稀落落地掉下许多黑色碎屑,落在他苍白细腻的掌心上。

    他在手中拨弄了几下,眉间只是轻轻一蹙,随后又慢慢放开。小心翼翼地将那香囊包在案桌上的纸中,又将纸包塞进了袖口。

    刚转过身,婉儿就气喘吁吁地从转弯处跑了过来,正撞在男人宽阔的后背上。她哎呦一声跌坐在地上,揉着撞红的鼻尖连连道歉。抬头一看却愣了神,这男人长得真好看!

    浅淡的月光洒在他略微苍白的面容上,说不出是月光清冷还是他的面容更冷,两鬓的墨发随意挑出两缕,用一根极其简单的玉簪固定在脑后,虽简单,却比任何繁琐的簪子看起来都雍容高贵。微风拂过,男子额前的发丝慢慢拂开,露出整张如精致雕刻过的面容。他眉目精致,气色冷傲,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灿如繁星,只是这双眼,懒散淡漠,却又极冷。

    婉儿愣了片刻,忽然想到了自己要做什么,忙麻溜地起身。一抬头却见到男子腰间挂着一枚金竹牌,上面刻着一个清秀的“奚”字。她隐约地记得除了那些侍寝牌,唯有七公主的夫侍们,才有资格在用金竹刻下名字挂在身上。再次抬头却是明了,怪不得宫人们常哀怨地说,南月国最美的那几个男人,全在金竹园中。

    她仰头看着面前的清冷男子,越来越觉得眼熟,试探着问道,

    “您是奚公子吗?”

    奚墨轻抬眼皮,扫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却被婉儿抓住了衣袖。他微微蹙了蹙眉,心里十分别扭,将衣袖慢慢从她手中抽出。

    婉儿也觉得有些不妥,尴尬地搓了搓手,又急忙问,

    “奚公子,刚刚可曾见过公主?”按理说两人这么久没见过面,他应该会把公主的样子忘了吧。

    奚墨再次瞟了她一眼,清冷的黑眸深不见底,仿若洒在夜空中的一把碎冰,极冷。他看向一侧,摇了摇头。

    婉儿急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向他屈膝行了个礼,又小跑着离开。

    奚墨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