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第32部分阅读
金竹密语 作者:肉书屋
也跟着愣住了,没想到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竟然话还没说半句就打了自己家主子。听到欧阳兰的骂声这才晃过神来,抽出随身带着的武器就向月罂冲来。
他们刚刚来时什么也没做,只是等着月罂回来,而店里的伙计也只能一起等着。平日里月罂对他们极好,丝毫没把这些人当下人使唤,此时见侍卫们冲向月罂,哪能再有看热闹的道理?众人各自拿出早准备好的木棍笤帚,也向那些人打去,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两拨人各自寻了对手,打成一片,而月罂和欧阳兰两人也扭打在了一起。欧阳兰虽然懂些拳脚功夫,可也是皮毛而已,与月罂也是半斤八两。好在月罂最近每天都锻炼一会儿,身子骨明显比开始灵活了,与她打得倒不吃力。
从来到这世间起,她心里总是憋着股气,说不上来是为什么,虽然有时候是真的开心,可一旦面对眼下的形式,那股气又会冲出来。所以此时与欧阳兰动手,完全没有顾忌,把前世所学以及这世间所会的都用了出来,两人最后竟在地上滚来滚去。
两拨人既要互相殴打,又要顾及着地上翻来翻去的两个女人,各自惦记着主子,不免有些分神。
童昕刚将马拴好进来,一抬眼就看见鸡飞狗跳地打成了一团,有些懊恼,这动作也太快了,竟然都没等他!视线快速地扫过屋子各处,忽然见到地面上滚动的月罂,正灰头土脸地骑在欧阳兰的身上扯着她的头发乱打,顿时一脸惊愕。
眨了眨眼看了半天,忽然哧地笑了一声,也不管此时屋子里多乱,径直走向月罂所在的位置。
欧阳兰带来的侍卫有的经过童昕身边,也不知他做了什么,那些侍卫竟然都被打飞了出去,撞在一旁的衣服架上,满架子的衣服顿时洒了一地。
由于童昕的介入,伙计们立刻涨了士气,屋里的形势也成了一边倒状态。伙计们拿着的“武器”虽然简陋,可这些人也都被专门训练过,手中也是有两下子的,没多会儿的功夫就将欧阳兰带来的那些侍卫全部撂倒,一个个在地上鬼哭狼嚎。
此时屋中就只剩下那两个滚成一团的女人,童昕慢悠悠地走到两人近前,歪着头看了看。见欧阳兰鼻子上都是血,还不停地叫骂着,两手乱挥,显然已经没有任何形象可言。而月罂看起来比她瘦小很多,却硬是压在她身上让对方难以动弹,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不过要比欧阳兰好一点。
月罂听见周围肃静了许多,快速地扫了眼四周,这才略微放心。这些伙计都是慕离送来的,看起来也不是普通人,虽然他们不认得自己,但此时竟为了自己拼命,也实在没让她以前白费心。
见一切已经结束,月罂忽然一把掐住了欧阳兰的脖子,声音极冷,
“今天我就掐死你,让你见识见识一个‘宠物’有多大能耐!”说完手上一用力,掐得欧阳兰满脸通红,刚刚的嚣张劲儿竟然通通不见了。
“你……你敢!我姑母……”
“你姑母算什么东西!”不提涑南王还好,月罂在这世间最恨的人就是她,若不是她,哪会有这么多乱事!
童昕见月罂像是来真的,也有些诧异,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咳了一声说,
“把她扔进官府就好了,何必脏了你的手?”
月罂斜睨了眼他,抿紧唇却不说话,但手上却不再用力。她自然知道不能杀了欧阳兰,而她也并未杀过人,倒是下不去手。可如果这么简单地放了她,那下次又会带多少人来闹事?。
第169章 熟悉又陌生
第169章熟悉又陌生
欧阳兰惊恐地望着她,哪还有半点先前的张狂,但她也是个心高气傲之人,虽然怕死,嘴上却不肯讨饶,抠着喉咙上的手,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如果死在这镇上,你和他都脱不了干系……你自己不怕,难道也不怕连累到他?”
月罂心底一阵冷笑,这女人也没表面上那么蠢,竟然知道用谁来要挟自己。可她本来也没打算真掐死欧阳兰,听她这么说反而无所谓地撇了撇嘴。
那些侍卫眼见着主子快被人掐死,虽然无法再动手,可离着近的几个却连滚带爬地向月罂扑来。
童昕手一扬,几柄飞刀擦过侍卫们的鼻尖,深深地扎在地面上,顿时惊得他们一身冷汗。童昕浓眉微挑,低笑了一声,
“倒没白养这几条狗。”说完转头看向月罂,和声道,
“算了小贝壳,她说的话在理……”虽然欧阳兰身份远不及这城镇的主人,可涑南王就这么一个侄女,真要出了什么差错,涑南王不敢拿那人怎么样,却可以将事情闹大,到时候慕离首先就会受到连累。
月罂也不理他,冷睨着欧阳兰强装镇定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警告着,
“别再来挑衅我,否则就算拆了涑南王府,我也会去掐死你!”说完手又使劲一握,欧阳兰眼里的镇定顿时破碎,化为一片惊恐。她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险些背过气去,好在月罂及时松开,这才被忽然涌入的空气救了一条命。
欧阳兰坐在地上连连喘息,眼泪控制不在地掉下来,回头恶狠狠地看了眼月罂,却不敢再说一句。四周受伤不重的侍卫连忙过来扶她,却被欧阳兰一脚踹开,拿他们出气,低声骂道,
“一群废物!”强撑着地面站起身,样子已经极为狼狈,她觉得从未这么丢脸过,可此时又完全拿对方没办法,又羞又恼又恨,只能怒气冲冲地走了。
那些人离开了之后,屋里的伙计们面面相觑,见秦婶给他们使了个眼色,忙分散开来收拾打翻的桌椅及衣裳。
月罂背对着门,站在大厅最里面的屏风前,掩在袖口中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眼神虽然坚定,可却透着些许悲凉。她刚刚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可却不得不独自面对这些事,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样的事总是不在少数。
童昕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陌生,这哪是平日里和他吵成一团的小无赖?向她走近了几步,这才注意到她身子微微颤抖,侧脸线条虽柔和,却绷得紧紧的,薄唇轻抿,比往常多了几分苍白。
这种感觉,和刚刚看见她走出湖面时一样,永远都是独自一个人,无论周围热闹或是混乱,似乎都与她无关。她总是那样一个人站在最显眼的地方,可却也最孤独。
童昕忽然有种想把她抱在怀中的冲动,但他此时完全没意识到原因,只是伸出手去,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可还未碰到,月罂却忽然转过头来,目光平淡而疏远,淡淡地开口道,
“童公子,我们还要收拾屋子,如果没什么事了,请回吧。”
他的手在半空中僵住,凝视着面前极其熟悉的眼,可却又无比地陌生。忽然收回手,顺势拢了拢自己略微卷翘的头发,懒洋洋地笑道,
“真是没心肝的女人啊,我帮你打了那么多人,这就赶我走吗?”说完又故意揉了揉胳膊,邪笑着,
“哎,这胳膊好疼啊,可能刚刚不小心被打到了。”
月罂横了他一眼,被打到了?当自己是瞎子?她虽然对这讨厌鬼没什么好印象,可他的功夫却实在让她另眼相看。此时没心情再理他,不走就不走吧,看着伙计们在屋子里忙着,也没再说什么,自顾自地走上二楼。
童昕本来挂着戏谑的笑容顿时收敛,看着她缓步而上的身影,眸子里光芒微闪,她原来真的很特别……他从第一次在茶馆外见到月罂时就很好奇,心里一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被慕离捧在手心上?
在他的印象中,慕离一直不近女色,可却独独对她百般温存。也正是这种好奇心作祟,童昕才总想探究个明白,因此一来二去地与她相见,一点点地被她独特的性子所吸引,也一点点地陷入了不可逆转地深渊。
当然,他此时并未意识到这点。只是觉得看她刚刚的样子,心里面怪怪的,像被人攥紧了一样。而与她吵架的时候,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很想看到她向自己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他觉得十分有趣。
童昕此时的思绪,完全乱了……
暗香楼二层的木窗半敞,一袭艳丽紫衣的身影倚靠在窗边,水寒透过对面敞开的窗子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幕幕。直到见欧阳兰带着侍卫们愤愤地离去,才微微欠了欠身子,窗外的冷风拂过,将他帷帽上的面纱吹开些许,露出弧度完美的下颌,以及晶莹如珠光般的粉唇。
月罂回到伊人坊后,又被几个丫鬟前前后后地围着问了半天,尤其是婉儿,看她狼狈的样子既心疼又生气,
“公主,你怎么又和别人打起来了?”
月罂也懒得解释,随便敷衍了几句,说自己今日有些累了,径直去了里间,面朝里躺在了床上。
几个丫鬟对视了一眼,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各自退了出去。
过了许久,月罂忽然听见木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也没睁眼,轻飘飘地说了句,
“我只是有点累了,真没事。”
门边传来柔和浅笑声,对方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将她看着,轻声询问,
“当真没事?”
月罂自然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下意识地往被子中缩了缩,好掩盖住脸上的青紫痕迹,
“真的没事,只是有些困了。”说完装作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呵欠,向身后挥了挥手,懒洋洋地说了声晚安。
慕离眉眼低垂,看着她细白手臂上的一条条青紫痕迹,目光越加黯沉,轻握住她的手,细细地看过,暗叹了一声,
“怎么到现在都不肯信我?”
月罂慢慢地回头,凝视着他漆黑的眼,仿佛掉进了一潭幽暗的池水中。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与心疼,装作无赖地笑道,
“我何时不肯信你,只是这些小事不想麻烦你罢了。”
“当真?”慕离伸手去碰她的脸,可却被她及时躲开,哎呦了一声,笑说道,
“当然是真的,别碰,疼!”
慕离无奈地摇了摇头,自从她回了园子,仿佛整日都磕磕碰碰,后来他简直药箱不离手,隔三差五地就要为她处理伤痕。取过床头矮凳上的药箱,将里面的化瘀膏拿了出来,轻轻一叹,
“这南月国的女子哪个不是极看重自己的脸,唯独你,整日弄得像花猫一样。”他实在拿她没办法,说她没长大吧,可偏偏有时候做事小心谨慎;可如果说她为人沉稳,有时候完全不是。
他听说了今日发生的事,那人只是说了几句让自己难堪的话,她竟然与人家打成一团。他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今后若要一直这种性子,如何能在皇位上与所有人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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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一同面对
第170章一同面对
月罂闻着清甜的药膏味以及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竹香,声音顿时软了几分,小声嘀咕着,
“我也不想这样,可偏偏她来找我麻烦,总不能让她把房子拆了吧?”
“拆了再盖就是,何苦弄得自己这么狼狈?今日是她,若是换成功夫好一些的,你岂不是要吃亏了?”慕离轻声细语地反问,手中的动作也极为小心。
月罂听他说完,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那房子又不是积木盖的,哪能任她拆了再盖,盖了再拆?不过她知道慕离这么说是不想让自己再轻易与人动手,可她就是听不得别人将他说得那么难听,
“也不知那讨厌的女人还会不会再来捣乱……”
“她今后来不了了。”慕离将药膏涂抹在她的手臂上,默了片刻又说,
“她死了。”
“死了?”
月罂一声惊呼,愣愣地将他看着,这个消息实在令她震惊,
慕离点了点头,眉间依旧平顺,眼眸却比往日更加黯沉。
“怎么死的?”
“她与那些侍卫死在金竹镇外的一片林子里,均被细线割断了喉咙。”慕离淡淡地回答,声音毫无波澜,似乎说得只是一件平常的小事。
月罂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觉得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立起来了,想不到刚刚还在自己面前叫嚣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死了,心里忽然乱糟糟的。她虽然讨厌欧阳兰,但听到她的死讯也高兴不起来。暗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人命真如草芥一样,管她的身份如何,说死也就死了。
“知道是谁杀的么?”
慕离摇了摇头,纤长的睫毛垂下,掩住了黑如墨石般的眼眸。
“这事会不会连累到你?”月罂看着面前淡然自若的俊儒面孔,轻声询问。
慕离抬眼看了看她,眸子漆黑幽暗,像是要随时将她吸进去一样,幽幽地问道,
“如果会,该怎么办?”
“那就说是我派人下的杀手,总之这事因我而起,必然不能连累到你。”月罂丝毫未加考虑,几乎是脱口而出,可她说的话却让他眉头微蹙。
慕离凝视着她乌黑纯粹的眼睛,缓缓地问道,
“连累?你难道要一直与我划分得这么清楚不成?”刚才也是,明明可以先通知他,让他想办法,可她偏偏不让人去找他。还好童昕与她一同去了,否则真要有什么事,他实在不敢想象。
“我只是……”月罂默了下去,剩下的话却卡在喉咙里,她只是担心他,不想让他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但她这样想,却让他认为两人之间如此疏远。
慕离抬起她的下颌,缓慢而又坚定地对她说道,
“你记得,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与你一同面对。”
月罂怔怔地点了点头,一时间心乱如麻,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一直觉得他是个心思极重的人,这种类似海誓山盟的许诺与他完全不沾边。可他此时说的这些,却彻底地推翻了她先前的想法。
慕离收拾好药箱,见她仍是迷茫地将自己看着,这才又说,
“她们既然出了金竹镇,就与我无关,所以……你不必担心。”
月罂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想了想忽然觉得这事太巧了些,又问,
“凶手好像知道什么一样,故意等着她们出了镇子才下手的,难道……”她疑惑地看着慕离,隐约地觉得那凶手应该与他有些关联。
“你在怀疑我?”
月罂连忙摇头,虽然她确实往这想了。
慕离扬眉一笑,笑容如暖风一般柔和,轻声慢语道,
“若是我做的,一定不会让她们留下任何痕迹……”
月罂顿时觉得脊背阵阵发冷,扯出一抹极不自然的笑容,暗自嘀咕,
“刚刚还说房子拆了再盖,听起来脾气像是多好一样,这会儿又这么说,你这人还真让人难以理解。”
慕离岂能听不出她话中的讽刺,但仍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前者是对你而言,可后者却是我心中所想。”说完深睨了她一眼,提起药箱准备离开,可刚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不过出了这事,涑南王怎么也不会轻易罢手,怕是又要与你结一道梁子了……”
“结就结,谁怕她,即便没有这事,我与她之间也有许多梁子!”月罂只要一听到涑南王的名字,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如不是她此时还没那个能力报仇,怎么能一直忍气吞声?
愤愤地想了半天,月罂忽然像是记起了什么一样,急忙拦住他,
“对了,你不是说关起来的那个侍卫不肯说实话吗?”
慕离点了点头,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想到了这个。
“我刚刚想到了个主意,不知道好不好用?”
慕离眉梢轻挑,反倒有了兴趣,又返回床边坐下,
“说来听听。”
月罂手拢在一起,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边说还边偷瞄着他的脸色。慕离慢慢地点了点头,又有些疑惑,低声问道,
“这个……真的管用?”
“谁知道,反正我也只是听说,如果真没了别的法子,就试试呗。”说完轻眨了眨眼。
“也好。”慕离抬手揉了揉她有些蓬乱的头发,眉眼渐渐温和。
与此同时,南月国边境的皇陵。
一间略显奢华的会客厅内,一站一坐着两个身影。
涑南王低头沉思着,显然因为刚刚南宫绯雪说的话惊呆了,沉吟了片刻,又不确定地问,
“这个消息可靠吗?”
南宫绯雪点头回道,
“娘,这事千真万确,看来真是天助我们。若我不来这儿,怎么也不会遇到那个人,更不能知道慕家的秘密。”
“哼,她不过是依仗着那个身份和身边的几个男人才活到今日,若这事是真的,那慕家可就犯了欺君之罪,皇妹岂会饶了他们?”涑南王冷哼了一声,愤愤地说道。
“真想不到,慕家这么多年竟然暗藏了这么大的势力,看样子必定是要反了!”南宫绯雪似乎有些幸灾乐祸,一想到先前在慕离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就恨得牙痒痒,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自己抓到了把柄,真是报应!
“那个提供线索的人你要掌握好了,可别让他到时候矢口否认。”
“娘,您放心,那人就指望着从这鬼地方出去,我已经许他荣华富贵,他自然会乖乖地按我们的意思行动。”
涑南王点了点头,阴险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自己要一点点地瓦解她的势力,这样即便有一个虚名挂着,也再不能做什么。
第171章 是人是鬼?
第171章是人是鬼?
“慕离……”月罂可怜兮兮地将他看着,就差拉着他的手摇啊摇了。
“不行。”慕离提着药箱,果断地拒绝,正想离开,可一只胳膊却被她死死攥着,不由得叹了口气,又说,
“那里虽然没有危险,可阴气极重。”
“不就是个地牢么,哪儿那么多阴气?”月罂仍紧紧攥着他的衣袖,看起来一定非要去不可。
两人僵持了半天,他终于拗不过她,无奈地问道,
“为什么这么想去?”
“园子里太闷了。”
“说实话……”慕离挑眉将她看着,见她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两下,就猜到她又在说谎。
“就是太闷了,想出去转转。”月罂眨了眨眼,一口咬定自己的理由。可见他眸子黯如潭水,仿佛能洞悉自己的内心一般,又不免有些退缩。
慕离看了她半晌也不见她说实话,有些懊恼,抽出手臂又要走。月罂这才有些着急,忙从脖子上取下那把生了锈的小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想知道那里有没有能被这钥匙打开的东西。”她知道这钥匙极为重要,只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如不是整个园子都没有可以打开的东西,她怎么也不会病急乱投医,凡是属于她的领域,都想找一找。
慕离默了片刻才说,
“那就不必找了,那里并没有需要用钥匙打开的东西。”
月罂听完似乎有些失望,可转念一想,说不定还有他遗漏的地方,又急忙说,
“我想亲自看看,保证不给你添麻烦。”说完还做出了个发誓的手势。
慕离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得点头答应,心里却隐隐地浮出不详之感。
马车停在了金竹园不远的一片林子前。两人先后下了马车,慕离吩咐车夫在林子外面候着,牵了她的小手,与她并肩行走。
“这地牢建在林子后面,不熟悉的人是进不去的,稍稍走错,就很难再出来。”
“可有暗号?”月罂四下望着,见这树林看起来极其普通,实在想不出会有那么大的玄机。
慕离偏头看了看她,这才指了几处树干上细小的痕迹,将详细的路径等一一讲给她听,末了又说,
“不过你日后不可独自过来。”
月罂敷衍地点了点头,她每次都是保证得痛快,可时间一久就抛在了脑后。慕离深知她这一点,却没任何办法,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领着她七拐八拐地进了树林。
林子中的树木高大笔直,正值寒冬,干枯的枝干无限地向天空延展,错综复杂地将天穹分割成许多块。月罂暗暗记下了一路走来的方位,标记虽多,却一点也不乱,但如果没人告诉,这些标记也很难寻着。不由得佩服地感叹道,
“你还真聪明。”
慕离望着那些干枯的树枝与上面的标记,面色淡然,
“标记路径的人,是王夫。”
“我爹?”月罂有些诧异,看来自己这个爹倒是有些神秘,弄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还对园子里的这几个人这样信任,实在有些不解。
“当年修建园子的时候,也顺便建了这个地牢。这片林子本就像迷宫一样,即便是知道这里面有地牢,也没几个人能进得来。”
月罂点了点头,小心地跟在他身后,仔细记住每个标记,免得日后不小心到这里之后再出不去。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出了林子,迎面是一座陡峭的高山。他们走近了些,不知从什么地方闪出几条黑影,一见是慕离,忙单膝跪倒,
“公子。”他们常年守在这地牢附近,自然不认得月罂。
慕离点了点头,也没将她的身份告诉这些人,只是让她在门外等着,别乱走。
月罂极不情愿地答应了一声,眼巴巴地看着他与侍卫进了地牢,摆弄着脖子上的小钥匙暗自叹气。那地牢的大门像是有什么机关一样,总之没有钥匙孔,里面他又不让进,实在有些懊恼,这不是白来了么?合计着哪天真要偷偷再来一次才行。
忽然,她耳畔响起了既微弱又缥缈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女子,
“救我……”
月罂猛地一激灵,四下望着,可哪有半个人影。她只当自己是幻听了,可没过多久,那细弱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救我……”
月罂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短刀,慢慢往地牢的门口倒退,直到后背贴在了石门外的藤蔓上,才不得不停了下来。她胆子虽然不小,可面对这鬼神之事却有些胆战心惊,暗自嘀咕,怪不得他说这地方阴气重,难道真能遇见鬼不成?
可又等了等,那声音却并未再响起,她当真以为是自己最近太累了出现了幻听,可忽然之间,那声音陡然一提,似乎有些迫切,颤巍巍地唤道,
“月儿……”
月罂脸上霎时变得惨白,天气虽冷,可额角却渗出了冷汗,在石门旁摸索了半天也不知如何打开,此时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强压下心头恐慌问道,
“你是人是鬼?”
那声音似乎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可又似乎存在在她的周围,听到月罂的回答,竟有些兴奋,
“月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还未等那声音再响起,地牢的石门吱呀呀地开启,纤尘不染的白衣从门里闪现出来。月罂想也没想地扑到慕离怀中,吓得已经完全语无伦次,
“鬼,鬼在说话,女鬼。”
慕离显然被她的样子吓到,向四周快速地看了看,大白天的哪有什么鬼?皱了皱眉,轻声询问,
“怎么了?”
月罂缩在他怀里,捂住了耳朵使劲摇了摇头,可过了很久,那声音都再没有响起。
“慕离,我想回去。”
“好。”他见她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裳,从未见过她这么害怕过,微微蹙了蹙眉。下意识地向不远处的一座山中瞟了一眼,又将她抱起,飞快地出了林子。
一路上,月罂都缩在马车的角落中,耳畔一直回响着刚刚的那个声音,反反复复。她起初吓得直哆嗦,可慢慢地,仔细回味着那声音,虽然极其微弱,可觉得十分熟悉。忽然,她脑海中似乎像炸开了一般,这声音,难道是……
(实在佩服那些写鬼故事的人,这么一小段写得我毛骨悚然啊)。
第172章 女皇的魂魄
第172章女皇的魂魄
慕离看着她苍白的面颊,有些担心,握住她冰凉的手轻声询问,
“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听到一个声音,很熟悉,特别像我娘……”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叫她娘,而非母后。这也是她刚来到这世间就对南宫熙兰产生怀疑的理由,还记得她刚刚转世来的第一天,那跌跌撞撞跑进来的女人明明自称为“娘”,可第二天两人再见面,她又以“母后”自称,实在让月罂费解。
起初她只以为南宫熙兰那天因为自己死而复生慌了神,或是自己太过敏感,可后来发生的种种事都让她越来越疑惑。第一次见南宫熙兰时,她让自己速回私宅,而接着她又阻止自己回来。虽然自己此时已在宫外,但仍免不了在闲暇时间回忆一直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
她先前怀疑过那个坐在金殿上的人不是自己的亲娘,可这个念头只产生了一瞬间就被她打消,哪能有这么荒谬的事。但今天她听到了那个声音,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可又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里除了暗藏的侍卫,哪有半个人影,想是你听错了。”慕离将她的小手包在掌心里,轻垂着眼眸,不急不缓地说道。
“绝对不会错,那声音出现了好多次,直到你出来时才停下。”
慕离默了片刻,看了看她坚定的眼神,轻笑笑又说,
“正好这些日子我要将过年准备的事宜呈交女皇,稍后就派人送去,再顺便看看女皇今日是不是出宫了,可好?”
月罂点了点头,可她也不好将自己没头没脑的猜测随便说出来,细细回味他刚说的这句话,疑惑地眨了眨眼,问道,
“过年的准备?什么意思?”
“女皇先前派人来说,新年要在园子里过,到时候亲王大臣都会一同前来,园子里自然要准备准备。”慕离淡淡地回答,发现她脸色看起来好些了,这才放下心来。不过眉间却微微蹙起,那地方,今后再不能让她去了。
“一定要来吗?人那么多,肯定乱糟糟的。”她有时候虽然喜欢热闹一些,但也只限于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比如和园子里的丫鬟们一起玩。但那些王公大臣们要么趋炎附势,要么装模作样的,她实在没好感。
“女皇的命令怎么能违背?只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到时你若嫌烦了,早些回去休息就是了。”慕离温和地笑了笑,让她渐渐烦乱的心静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望向窗外,看着缓缓倒退的干枯树木,眸子里极其复杂。看样子女皇是打算让她尽快登上少皇之位了,想必这次聚会就是为了让月罂与大臣们正式碰面,以便于日后彼此更熟悉一些。
“慕离……”月罂吞吞吐吐地唤了他一声,此时花寻不在,她唯一可以放心的人就是他了,想了好久才打算把心底的疑问说出来。
“怎么?”他收回视线,睨视着她犹犹豫豫的模样,眼眸更显黯沉。
“你觉得我母后与先前有没有什么不同?”
“慕离只见过女皇几面而已,谈不上熟悉,所以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巧妙地将她的问题回避过去,神色依旧淡然似水,见她垂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又说,
“不过人总是会变的,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你现在与儿时还相差很多呢,可你不还是你么?”他揉了揉月罂的头发,声音温和动听。
月罂点了点头,他说得也有些在理,只是自己听到的那个声音太真实了,让她根本没办法当成幻听。
慕离将她送到伊人坊之后,又坐上马车返回金竹园,途经地牢所在的那片林子时,他揭开车帘向远处看了看,淡淡地开口道,
“停下。”
车夫将马车停在了林子边,他慢慢地走进林子,向着另一面的小山走去。
干净整洁的石室中,长明灯闪着温和的光芒,将宽敞的房间照得如外面一般明亮。慕离推开一道石质大门,里面顿时涌出大量寒气,霎时将他包围在其中。
他走到屋子中间的一座冰制棺椁前,垂眸看了看里面躺着的女人,眸子黑得如同暗夜,平淡地询问道,
“女皇近来可好?”
棺椁中的女人样貌俊美,虽然阖着眼眸,可眼角眉梢都带着飒爽英姿,只是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像是死人一般。
那女人一动不动,但声音却仿佛从身体中发出一样,
“是你将月儿带来的?”她声音极其微弱,可却听得出其中隐藏的怒意。
“是。”慕离淡淡地回答,随后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似乎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一般,
“不过今后公主不会再来了,女皇也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这屋子虽然极冷,但灵魂却是感觉不到冷的,不是吗?”
他声音极轻极柔,又带着他向来的温和,即便整个屋子如冰一般寒冷,仍使人从心底觉得温暖。不过这声音被女人听到之后,却仿佛尖锐的冰刀一般,她撑着力气愤愤地说道,
“你们几个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已经将我关在这里这么些年,难道还不够吗?现在月儿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还要继续关着我?难道你们还打算让那女人继续占着我的皇位作威作福不成?”她越说越激动,虽然声音极其微弱,可仍抑制不住怒火,低吼道,
“轩辕宸枫呢?这些年他为什么不敢来见我?若不是为了帮他,我怎么会被关了这么久?”
慕离冷笑了一声,他虽然无法看到这缕魂魄的模样,但眼前却像是出现了当年的情形一般,缓缓地开口道,
“王夫……早已经过世了。”
女人低哑的声音没再响起,似乎是隔了许久,她才幽幽地重复着他的话,
“过世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慕离站起身来,走到棺椁前向那人睨了一眼。他面色虽然淡漠,可眸子中的冷意却比周围只多不少,
“若不是你,王夫也不会过世,你若真有愧意,就别再折磨公主,也算得上满足王夫的遗愿了。”他说完再不看她,推门而出,将满屋子的冷气关在其中。
慕离刚走出几步,就听见石室中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声,悲悲戚戚。他眉间紧蹙,深吸了口气,慢慢地走出了山谷。
第173章 美男计
第173章美男计
月罂手撑着头,坐在大厅中发愣。这几日店中生意倒是不错,在秦婶的打理下已经步入正轨,她对此倒是十分诧异。想不到看起来极其普通的一个妇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真不知道她原来是做什么的。
月罂一直在回忆着刚刚那个声音,竟然连有人接近自己都没发现,直到感觉有温热的气息从脖颈间吹过,她才顿时惊醒。转头看去,直落入一双晶莹剔透的黑色眼眸中,那张脸离她极近,放大了的俊朗面孔只剩下那双漆黑的眼睛,吓得月罂惊叫了一声,嗖地站起身跑到不远处的一根柱子旁。
身后那人听见叫声也吓了一跳,向旁边躲闪的时候又被她撞了一下,正磕在下巴上,哎哟了一声,
“你这小无赖,喊什么喊,见鬼了不成?”
月罂正合计着那诡异的声音,忽然被他这么一吓,心差点跳出来,没好气地吼了回去,
“你这讨厌鬼,忽然跳出来吓死人吗?”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喊了你几声,是你心里有鬼,居然怪起了我?”童昕郁闷地揉着下巴,也不知她脑袋是不是石头做的,居然被磕得这么疼!
月罂气得哼了一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不再理他。可过了会儿见他还不走,反而在大厅里转来转去,摆弄着伙计们刚挂起来的衣裳,问这问那的,显然成了这家店的主人,顿时觉得火大,没好气地问道,
“你怎么还不走?”
“累了,在你店里歇歇。”童昕大咧咧地坐在太师椅上,吩咐伙计倒壶茶来,看得月罂火冒三丈,这人也太无耻了!真想把他扯出去,可一来要顾及秦婶,二来她也打不过他,只能坐在那生闷气,反驳道,
“去隔壁酒楼歇着,有吃有喝。”
“那里人多,太吵,没你这清净。”童昕不以为然地喝着茶水,卷翘的长发高高竖起,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
“那就去暗香楼,不仅清净,还高雅。”
“我一个俗人,可去不得那里。”
“你的意思是我这里俗??”月罂脸色开始变黑,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他早被她杀几千次了。
童昕终于放下了茶盅,向这店中四下望了望,最后又托着下巴邪笑地看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回答,
“店倒是雅致,不过这店主的确很俗!”
“你!”月罂噌地站起身,几步走到他面前,火都窜到了头顶,哪还能考虑那么多,一把攥住他的衣领,低吼道,
“你这讨厌鬼,出去出去!”
童昕被她拽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也有些懊恼,
“你这没良心的丫头,这些天我可是帮你卖了好多衣服!”
月罂一愣,鄙视地瞟了他一眼,又接着往外扯,
“谁信你的鬼话,就你往屋子里一坐,哪还有人敢来这里买衣服?”童昕在这镇子上跟混世魔王一样,没几个人敢惹他,见到他躲还躲不及呢,还敢主动凑上来?
“不信你问婶子去!”童昕提着她的衣领又从门口返回,直接将她“拎”到了后院,正撞见秦婶,这才将她放下。
月罂向秦婶问了问自己不在这些天的事,果然像童昕所说,他整日来这里帮忙,生意确实比前些天好多了。
童昕得意洋洋地翘着腿,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看样子在等着月罂道谢。
月罂白了他一眼也没再搭理,她实在不明白这么个二混子一样的人,还能做好生意?可过了没多久就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来这店铺中买衣服的大多是年轻女子,而这里是女国,未出嫁的女子上街闲逛也是正常。童昕性子虽然恶劣,可长得确实极其标致,模样俊朗不说,身材也特别好,随便往人堆里一扔,保证能被人第一眼看到。
那些挑选衣服的女人都借着衣服的遮挡向他看着,有的胆大的还对他抛着媚眼,再配合那些能说会道的伙计们,往往不知不觉就买了许多衣服回去。月罂嘴角微抽,原来用的是“美男计”……
只是这“美男计”的主人显然毫不知情,还真以为自己是个招财的吉祥之人,悠闲自在地哼着小调,闲散得厉害。
月罂见他在这里虽然碍眼,可却是起到了不少作用,也就不再赶他走,与秦婶一起统计这些日子的衣服销量。
一整天童昕都留在店中,一会儿喝茶,一会儿又溜达到后院与那两个孩子玩起来,一会儿又倚在门口晒太阳,总之,悠闲至极。
她忽然暗自骂道,同样都是一个园子里的人,竟然相差这么多!慕离天天忙得一塌糊涂,而这讨厌鬼天天闲得不行,真没天理。
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月罂才得空歇歇。没过多久,忽然听见门外马车声响,抬头看去,见慕离正揭帘走下马车,脸上顿时一扫乏累,迎了上去,将他鬓间的雪花掸下,
“你怎么来了?”
慕离抿唇笑了笑,与她一同进了屋子,柔声回道,
“刚在镇上处理了一些事,正巧能与你一同回去。”
月罂点头,将他让到大厅的雕花软椅上,接着把暖炉中的火拨弄得旺了些,又取过一个小暖炉放在他手里。慕离眉眼挂着柔和浅笑,将暖炉在手中抚了抚,心中仿佛也跟着温暖起来。抬眼看了看她已经脱去稚气的面孔,笑容渐渐舒展开,她竟懂得心疼人了……
“喂,小贝壳,小……”童昕从后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