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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竹密语第35部分阅读

    金竹密语 作者:肉书屋

    衣人冷冷地开口,却并不近前一步,仿佛在等着猎物主动上门一样。

    “你们是谁?”月罂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声音平稳。

    “下车!”那人又低沉地开口,手中短刀一提,光芒顿时从月罂脸上划过,惊得她又退回到车中的阴影处。

    彼此只是沉默。

    黑衣人见里面的人完全不为所动,缓缓地走近了几步,轻得如同深秋的落叶。他走到车门前,借着缝隙向里面看去,隐约地能见到缩在车厢角落处的月罂,又说,

    “你若再不出来,我只能进去杀了你!”

    “我只想死个明白。”月罂平静地回答,她虽然对功夫只是略懂皮毛,但却能感觉到面前的这几个人绝非普通人。若不赶快想个办法,她今日就会死在这里了。

    黑衣人唇角勾起一抹不屑地笑,极浅、极轻,口中慢慢吐出三个字,

    “幻幽宫。”。

    第184章 遇险(2)

    第184章遇险(2)

    月罂微怔,忙开口道,

    “我不认得你们。”她此时一身男装,出来时又没发现身后有人跟着,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人能认出她来。

    黑衣人缓缓向马车走来,步子极慢,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们认得你就好,南月国七公主……”

    月罂心彻底凉了,她先前也遇到过刺客,那时虽然也曾害怕,但对生死却并不在意。可此时,她不想死,可眼下的形势却对她极其不利,

    “谁派你们来的?”月罂故意找些话题拖延时间,一边向车外望去,一面是陡峭的山崖,一面是垂直的绝壁,马车前后各站着几个人,即便她跑得再快,此时也无法逃脱。

    “恕在下不能告诉公主了,”那人说话慢条斯理,甚至有些文质彬彬,可说出的话却毫无感情,

    “或者,等公主变成鬼魂再来找在下,说不定在下就能告诉你了。”他说完又慢慢一笑,向马车又走近了些。

    月罂眼看着那黑衣人一步步接近马车,心跳得完全没了规律,她不想死在这些人手中,如果实在没了法子,她宁可死在自己手里。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月罂就将刚换下的湿衣裳团在一起,又将车中的一个软枕裹在其中,在黑衣人即将走到车门附近时,猛地将衣裳沿车窗扔了出去。

    此时天色已黑,衣裳随着软枕一同飞出,风掀开雪色的下摆,犹如从车中飞出了人一样。那几个黑衣人虽然经过训练,但此时心思全部集中马车上,里面的一举一动都让他们极为紧张。

    就在软枕飞出的时候,几柄短刀先后飞出,一同扎在雪白的衣袍上面,与它一同落在马车的一侧。月罂趁这几个人分神的时候,从另一侧车窗飞快地跳出,一咬牙,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黑衣人看清车中抛出的东西之后,再转眼看去,见月罂已经从悬崖上跳下。低骂了一声,飞快地蹿到悬崖边,月光浅淡,悬崖下如同一个黑洞,深不见底。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均闪过诧异,他们没想到月罂竟然会选择自杀!为首的黑衣人向下看了片刻,已经无法见到任何她的踪迹,冷声吩咐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几个人应了一声,先后消失在黑夜里。面前的悬崖极陡,若不是武功极高,跳下去必死无疑,这几个人熟悉地形,因而向一条直通到山脚的小路飞奔而去。

    为首的黑衣人又看了片刻,眉间微微蹙起,他又细细地查过马车上的所有物品,均没有任何异样,这才取出一粒赤色的丸药,将它弹到马车上。丸药接触到空气,嘶地一声发出细微的响鸣,带着一道火光,瞬间便吞噬了马车。

    清冷的风吹来,将贴在崖壁上两个人的乌黑青丝吹起,在风中翩然欲飞。月罂后背贴着冰冷的崖壁,可却一点也不觉得寒冷。身前的男子一手紧紧地揽着她的腰,另一手缠在垂下的藤蔓上,温热的身躯紧贴着她的,彼此的呼吸声极轻,极浅。

    直到耳畔再没有任何声音传来,男子才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不想活了?!”话中带着隐隐的怒气与嘶哑,

    月罂手臂紧紧地搂着男子紧实的腰身,贴在他前胸上,连话都说不出半句,她完全懵了。

    她跳车前的一瞬间想起,自己出去也是死,不出去也是死。虽然不知道那幻幽宫究竟是什么来头,但这些黑衣人要杀她却是毋庸置疑的。她刚刚看向窗外时就注意到,马车恰巧停在山崖边上,她只要从车窗跳出就可以掉下悬崖。

    自己如果落在那几个人手中肯定必死无疑,但如果跳下悬崖……她会不会有一线生机……即便没有,她也只能怪命太薄了……

    短短的时间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于是,趁转移黑衣人注意力的时候就跳了下去。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还未从崖边消失,一个身影飞快地掠过,如不是那人瞬间搂住她的腰,捂住了她的嘴,她显然不会看到这人极快的身形。

    熟悉的粗犷气息传来,还有低得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

    “是我。”

    月罂险些掉下眼泪,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童昕会刚巧赶来,而且还救了她。

    童昕于黑夜中与她对视了一眼,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他迅速地在崖壁上跳了几下,收回捂在她嘴上的手,顺势抓住一根藤蔓,慢慢地在半空中停了下来。随后,他又借力摆动了两下,脚踩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只够两人站立。

    一切快得不可思议,过了好久之后月罂才回过神来,原来童昕的武功竟高到如此。耳畔传来几个黑衣人的对话声,以及后来马车在熊熊烈火中燃烧的声音,月罂这才意识到,她果真没死。

    抬眼向面前的俊朗男子望去,喉咙微紧,低声答道,

    “我若留在上面,才真活不成了。”

    童昕抿紧嘴唇,望着她虽害怕却坚定的目光,心里的某处仿佛塌陷了一般。真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动作慢上一步,后果该是怎样?

    他刚刚出了百花楼,见到马车并不在外面,顿时极度郁闷,沿着出城的方向追了好久,也没见到那马车的身影,更没有月罂的影踪,他既懊恼又担心。出了城又寻了一段路程,也不见任何车辆,这才原路返回,回到城镇上。

    他正想在附近仔细寻找,偏巧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那味道很浅,如果不是他事先闻过这味道,怕是只会认为这是普通的脂粉香。心里虽然担心月罂,可却无法忽视这种味道,顺着香气的方向追了过来,一路上味道越来越浓,最终他见到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他心尖陡然一疼,仿佛被无数根针刺了一样,尤其看到从车中跳出的那个娇小身影,血气顿时涌到了头顶。来不及细想,只能尽量避开那几个黑衣人,以最快的速度跃到月罂身旁,与她一同落入悬崖。

    第185章 追魂香

    第185章追魂香

    童昕觉得怀中人异常娇小,轻得仿佛一根鹅毛,似乎随时都会飘走,忍不住紧了紧手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只是知道眼前的人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偶尔逗一下的小无赖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不经意地追寻着她的身影,看着她因自己生气而感到高兴,若一天看不到她,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种感觉,究竟是为了什么?

    “能上去吗?”月罂见他盯着自己的纯黑眼眸明明灭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低声询问。

    童昕偏头向上看去,眼眸越发暗沉,轻声道,

    “有人来了。”

    月罂呼吸一蹙,下意识地抱紧他紧窄的腰身,不敢大声吸气。童昕垂眸向她看去,见她睫毛轻轻抖动,掩不住的内心的恐惧,心里微沉,原来她也是会害怕的……一种奇妙的怜惜之情从心中扩散开来,他正想低声安慰她几句,可一股浅淡的香气从她脖颈间传来,他心底顿时一惊。

    眼角瞥到山崖的一处,脚尖用力,抱着她从那处石头上跃了过去,在半空中松开手中藤蔓,顺势将她揽紧,两人一同落在一个向内凹进的山洞前。

    说是山洞,实际上只是崖壁上的一处凹陷,大概只能容纳两三人。两人刚刚站稳,童昕伸手就将她披在身上的雪狐披风扯下,随后又去解她外袍的腰带。

    月罂吓得往后退去,可身后就是冰冷的石壁,哪还有退路,慌忙按住童昕的手。此时他们离地面很近,她听说上面有人过来,自然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引来敌人,只能死死地攥住衣襟,惊恐地望着面前毫无表情的男子。

    童昕听见崖上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已没有过多的时间解释,手指在她腰间一点,她顿时停止了所有动作。他看着面前错愕的眼睛,飞快地将其身上外袍褪下,扔下了悬崖。

    崖顶上黑压压地飞下一群昆虫,嗡嗡直叫,从他们身边迅速掠过,追着那衣袍而去,瞬间便将其吞噬干净。

    月罂惊恐地看着一闪而过的画面,诡异而惊悚,她隐约地明白了什么,那衣服有问题……

    童昕手指轻点,将她解了|岤,随后身子一旋,将她抵在洞|岤的内壁上,自己挡在外面。两人放缓了呼吸,一同听着山顶传来的响动。

    山崖上站立着一个身着花色衣袍的俊美男子,宽大的衣摆被风灌起,发出猎猎的声响。一双幽兰的眸子在火光中显得更为妖冶邪魅。

    一旁的黑衣人看着飞回的蜂群,似乎有些惊喜:“找到了!”

    那俊美男子放佛毫不在意这些,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开。他眼角瞥到一旁烧得只剩骨架的马车,目光有些不屑,低低地开口道,

    “还以为有什么特殊的呢,看来也不过如此……”说完袍袖轻摆,缓缓离开,花色的衣袍蓦然翻飞,在火光的映衬上显得更为炫美。

    四周再一次恢复了清冷,只剩下猎猎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童昕忽然觉得身前人轻轻一颤,垂眸看去,见她脸色竟有些苍白,嘴唇也开始颤抖,忙从腰间摸出一个青翠欲滴的小瓶,将里面的丸药倒出来塞到她的嘴里。

    她感觉那丸药到了嘴里顷刻化去,似乎通过口腔霎时渗透进血液中一样,体内刚刚翻卷着的炽热气流顿时平稳下来。

    童昕迅速地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将她瘦小的身子包裹在其中,看着她渐渐有了血色的脸,轻声询问,

    “可好些了?”

    月罂点了点头,刚才那股热气仿佛在体内搅动了一番,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儿,此时被风一吹,额头冰冷。

    “那衣服是怎么回事?”

    “上面撒了追魂香,纵使离着百里,也会被那群夺命蜂追上,最终啃噬殆尽……”童昕抿紧薄唇,眼眸中闪过一抹冰冷。竟在她身上用这个,若不是自己碰见,她此时怕是连骨头都剩不下了。

    掩在衣袖间的拳头紧紧攥起,究竟是谁?怎么会对她用这种残忍的手法?一想到刚刚那衣服瞬间就被撕成了碎片,并被食尽,就觉得毛骨悚然。不行,这样的人一定不能留着!

    “你留在这儿,我去去就来!”他刚转身,忽然被她一把拉住,借着月光向她看去,只见那双黑亮的大眼有些黯淡,

    “别走。”

    “我很快回来。”童昕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可就凭着自己一身功夫,也很少能遇见与自己势均力敌的人。

    “别走……”月罂声音中似乎带了一丝祈求,她一想到他要将自己扔在这个陡峭的山崖中,就怕得厉害。

    童昕似乎明白了什么,嗯了一声,将她拦腰抱起,一手攥紧崖壁上的藤蔓,脚尖轻点,两人便从山洞中跃出。他在崖壁上连跳了几下,最终稳稳地落在山顶。

    月罂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从死亡之谷中跃出一样,腿有些发软,她终是会害怕的……

    童昕并没把她放下,而是向一个方向跃去,在树枝间飞快地跳来跳去,如同鬼魅。她紧紧地搂着他的脖颈,脑海中乱成了一团。衣服如果被下了药,那问题一定出在那个叫阮玉的人身上,他为什么要杀自己?

    月罂忽然明白了刚刚觉得奇怪的地方在哪儿,他明明是牡丹居的小倌,可为何新做的衣裳会在另一个客房?而且,约自己前来的人就是今晚在牡丹居的人,那么,他们彼此之间一定有着什么联系。

    原来他撞到自己是有意的,只是为了让自己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

    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声,其速度可想而知,月罂忍不住抬头看着面前俊朗的面容,心底微沉。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个二混子的人武功会这么好,她更不能想到的是,童昕居然救了她!这个人情,要如何才能回报?

    “这是去哪儿?”

    “我送你去一处安全的地方。”童昕轻声答道,眼中的冷意却并未化去。

    月罂见他神色冷漠,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蚀骨冷意,与平日里痞子气十足的样子极为不同,也不敢再问,只得任由他抱着,在夜色冷风中疾驰。

    (最近单位很忙,更新时间不太稳定,抱歉啦~~)。

    第186章 世外桃源

    第186章世外桃源

    也不知过了多久,童昕将她带到一座山脚下,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厚厚的积雪。远远的有一处破旧的院落,院门紧闭,里面漆黑一片,在这个山脚下显得极为孤独。

    童昕大步流星地走到院门前,木门并未上锁,他抬脚将院门踢开,径直进了院子。里面房门虚掩,被风吹得一开一合,发出吱呀呀的声响。

    月罂借着月光打量着这个小屋,看样子这里并未住人,里面的摆设极其破旧,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尘。窗户上甚至没有窗纸,风呼呼地涌进来,使屋子内外的温度相差不多。

    “这是什么地方?”

    “先前住着一户人家,后来搬走了,就再没人进来过。”

    月罂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问。经过这么长时间,刚刚心头上的恐惧已经慢慢压了下去,挣脱地跳了下来,将他的披风裹紧。

    童昕也没在意,而是走到墙边的书架旁,在其中一个书格里按了一下,又在另一个书格中按了一下,如此几次,书架发出细微的响动,随后,书架从中间缓缓打开,里面露出一条狭窄幽长的楼梯来。

    月罂忙走到他身后,向楼梯看去,见其又陡又长,不禁问道,

    “这里居然有密道?”

    童昕睨了眼她,也没言语,取出一块奇怪的石头抛到楼梯间。火石在墙壁上跳了几下,随后整条楼梯亮如白昼。

    两人刚走进楼梯,身后的书架就缓缓合上,从里面看竟然严丝合缝,根本看不出其中暗藏的玄机。两侧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颗夜明珠,柔柔地发出温润的光泽。

    月罂跟在童昕身后,一点点向下走着,边走边向两旁不住地张望,一个不留神,险些摔倒,童昕忙扶住了她。犹豫了一下之后,向她伸出了手,缓和了声音说,

    “楼梯陡,小心些。”

    月罂看了看伸在面前的修长手指,骨节分明,厚实有力,轻抿了抿唇之后将手放在他的掌心里。如果没发生今日这事,她与他一定仍是见面就吵,可此时,他救了她一命,如果再不识好歹与他扭着,倒有些不识抬举。

    童昕将她柔软的小手握在掌心里,唇角微微上扬,这种感觉,很奇妙……

    走过一条长长的楼梯,直到听见细水潺潺的声音时,两人才停了下来。月罂看到面前的景色,不由得惊呆了。

    这里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石室,或是地洞,而是另一片天地:皎洁的月,灿烂的星辰,黑丝绒一般的夜幕,以及零散飞舞的萤火虫。

    风暖暖地吹来,仿佛是夏日最温暖的晚风,吹在脸上痒痒的,舒服极了。月罂向脚下看了看,竟然是柔软茂密的小草,视线范围内竟然还盛开着零零散散的野花,让她实在诧异。

    童昕见她迷茫地看着四周,扬眉一笑,恢复了往日的邪气,

    “很奇怪吗?”

    月罂连连点头,在外面还是冬日的冷风,可这里竟然是这番盛夏的样子,实在让她不解,

    “南月国一年大半时间都是冬季,为何这里会是夏天?”

    她来到这里已经几个月了,却一直是寒冬。她甚至想过,南月国是不是整年都被积雪覆盖,而无春夏秋冬之分?

    “这里虽然地处南月国,可却与其相对独立,终年皆是初夏,永远都是这种景色。”童昕眼神柔和了许多,似乎是被这种甜腻的晚风所感染,望着天边簇拥在一起的繁星缓缓地眨了眨眼。

    “这地方只有刚刚那一个入口,而且只有我和另一位友人知道,你暂且安心地留在这儿,我去去就回。”童昕说完转身要走,却又被她拉住。

    “你究竟要去哪儿?”月罂隐隐地觉得事情不对劲,他从刚才在悬崖上就要将她独自留下,虽然她并不想干涉他的私事,但她此时实在有些害怕。

    童昕轻抿嘴唇,答道,

    “我将那下毒之人除去,你也就不必再担惊受怕。”

    “你知道是谁吗?”

    童昕不屑地笑了笑,魔术般地变出了一个透明小瓶,似乎用水晶打造的一样,上面塞着软木塞。

    月罂仔细地往里面看了看,忽然睁大了眼,后退半步低声道,

    “这可是那夺命蜂?”瓶子里的小昆虫与蜜蜂长得很像,只是多了两只尖尖的长牙。它在瓶子里横冲直撞,四处碰壁,却百折不挠地继续撞着。见月罂正盯着自己看,那小东西忽然在半空中停了下来,黑豆一般的眼睛与她相望,长牙竟然一开一合,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月罂忍不住喉咙哽了哽,不敢再看它,见童昕点了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忍不住又问,

    “不是说它可以啃噬一切东西吗,为何能被这小瓶子束缚住?”

    “它只会啃噬沾了追魂香的东西,对待这些普通东西,它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虫子罢了。”童昕说完摇了摇小瓶子,眼里更为不屑,

    “何况这瓶子里本就充满毒气,即便此时将它放出来,也没有任何能耐了。要不要试试?”他说完做出要打开瓶塞的动作,吓得月罂转身就要跑。刚刚那一幕诡异的画面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不管他说得是真是假,她可不敢面对这么恐怖的小东西!可还没跑出两步,又被童昕揪住衣领拽了回来

    童昕呵地一笑,他才不能这么早就将它放出来,于是将瓶子塞进衣袖中,又扬眉说道,

    “这夺命蜂只要完成命令,就会即刻飞回主人身边,我出去将它放了,自然能寻到下毒之人。”

    “你别去。”

    “为什么?难道等着你没死的消息传出去,让那人再杀你一次不成?”童昕微微蹙眉,看着面前人乱糟糟的头发,被擦得破烂的衣裳就心生怒意。

    “自然不能,但我也不想看着你去冒险。”

    童昕一愣,眨了眨眼,随后不无得意地一笑,说,

    “冒险?我的功夫可是很高的,试问天下有几人能是我的对手?”

    “自恋狂!”月罂小声嘟囔了一句,收到他警告的目光之后,偏头咳了一声,又说,

    “总之,今晚你也耗费了不少体力,不如歇歇,反正这蜜蜂也跑不了,改日再去也是一样的。”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稳住童昕,虽然她也想报仇,可如果不明确对方底细的时候就让他轻举妄动,她必定不允。

    童昕略想了想,她说得也在理,抬头揉了揉卷翘的发梢,懒洋洋地笑道,

    “小无赖居然也有头脑灵活的时候。”

    月罂没好气地哧了一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讨厌鬼刚刚还像换了个人,可没过三分钟,又被打回了原形,摆出一副欠扁的模样。

    不过她虽然这么想,却因为这次遇险的事改变了一些对他的看法,除了无耻讨厌自恋欠揍外加痞子气十足,这人的心肠却是极好的。

    第187章 平静

    第187章平静

    “那边有一条小溪,你将身上残余的追魂香洗净,再把这个涂上。”童昕说完递给她一个青翠瓷瓶,刚刚那只夺命蜂正是闻到了月罂身上残存的香气才飞进山洞,又被童昕捉住,正好一举两得。

    看着月罂走远,童昕这才收回了视线,往前走了几步,仰面躺在柔软的青草间。扑鼻而来的花香草香袭来,让他一直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这地方是他几年前发现的,每每心情极度压抑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坐坐,或是睡上一觉,烦乱的心思总能平静下来。

    按理说这地方不应该再让第三个人知道,可他却对月罂不想隐瞒,反而毫不犹豫地将她带来,甚至让她看到开启密道的方法。

    童昕遥望着天边的星辰,眼里亮亮闪闪,虽剔透晶莹,却看不出半点思绪。耳畔传来溪水被撩起的声响,以及水滴一滴滴掉下来的声音,童昕喉咙动了动,莫名地有些心乱。

    索性站起身,寻了些树枝,架起一拢火来。他在火堆中填了许多树枝,看月罂还没有洗完,想了想又返回远处的林子,打了两只野鸡回来。

    月罂身上裹着他的宽大披风,赤着脚走到火堆前,又抱着膝盖坐在离他稍远的地方,深深地吸了口气,轻笑道,

    “真香啊……”

    童昕正翻烤着野鸡,透过火光看着她兴奋的小脸,已没有了先前的苍白,反而透着如花瓣一般的色泽,心神顿时一荡,忙收回视线,将树枝上的烤鸡取下,撕了一块鸡肉递给她,

    “用这个抵车钱!”

    月罂脸上笑容一僵,冲他皱了皱鼻子,暗自嘀咕道,

    “小气鬼!”见童昕眉毛一挑,像是要收回鸡肉,连忙一把抢过,赔笑道,

    “抵就抵吧……”她一整晚都没吃任何东西,车上放着的点心也被人一把火烧干净了,刚刚洗澡时肚子就饿得咕咕叫,若错过了这鸡肉,怕是要饿到明天早上了。

    童昕扬眉一笑,面容上说不出的柔和。月罂细细地啃着鸡肉,借着火光看了看他俊朗的面颊,似乎是被这火光所感染,也蒙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泛出麦色的光芒。

    “你烤的鸡肉还这么好吃!”月罂将那一块鸡肉啃完,又挪到童昕身旁,眼巴巴地看着火堆上继续翻烤的野鸡。

    “你何时还吃过?”

    “我刚去园子的时候,不小心走到你的院子,你也在烤这个。”月罂眼睛盯着那两只野鸡看,有一搭无一搭地回答。

    身旁的人默了片刻,忽然声音提了一倍,

    “是你?!还我鸡翅膀!”

    月罂一头黑线,这个要怎么还?见他停下了翻烤,忙指着野鸡喊道,

    “快翻快翻,一会儿烤糊了!”

    一顿晚饭吃得虽简单,却热闹无比。两人像先前一样打打闹闹,互相言语攻击,童昕似乎有些说不过她,吵到最后总是干瞪眼,任由她得意地叫嚣而暗自恼火。吃饱了之后,两人躺在火堆旁,一同看着天上星星,各自存着心事。

    过了许久,他声音低沉地问道,

    “你得罪过什么人吗?”

    月罂摇了摇头,她才来这里不到一年,还没得罪过什么人呢就遭遇这么多次暗杀,若真得罪了人,九条命怕是都死没了吧?

    “那他们为何对你下那种毒?”童昕一想起那种毒药就眉头紧蹙,竟然将这种毁尸灭迹的手法用在她身上,究竟要有多大的仇恨?

    月罂又摇了摇头,随后轻叹了口气,就是这个身份才为她招来这么多麻烦。若真能隐姓埋名地在这世间过一辈子,该有多好……她忽然想到了黑衣人刚说过的话,忙开口问道,

    “幻幽宫是什么地方?”

    童昕一愣,眼里顿时泛起波澜,扭头向她看去,不答反问,

    “刚刚那些人是幻幽宫派来的?”

    “那个为首的人这么说的。”

    “我猜也是,那追魂香不是一般地方能有的。”童昕眼眸黯沉,这事竟然与幻幽宫有关,看来比他想得严重多了,究竟是谁雇佣了那些人,还是说她在不经意的时候得罪了幻幽宫?

    “等明日一早我就送你回园子,这些日子你先不要出门。”

    “童昕……”月罂望着他投来的惊诧目光,轻轻笑了笑,她还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这事你别再管了,今日你救我一命,我已经感激不尽,别再为我冒险了。”

    童昕听她用这么柔和的声音轻唤自己的名字,心里像是有什么化开了一样,暖洋洋又甜丝丝的,觉得十分舒服,可听到她下句话立刻板起脸来,挑眉问道,

    “你想听天由命不成?你可知那幻幽宫什么来头?”童昕见她迷茫地将自己看着,无奈地又问,

    “那你可曾听过幻幽山?”

    “听说是一座毒山。”她先前所中的蛇花之毒就是产自那里,所以有些印象。

    童昕点了点头,又解释道,

    “那幻幽山方圆几百里不曾有人居住,但山中却有着一个邪教,他们利用山中各种毒草毒兽制成各种毒药,甚至还拿活人试验……”说到这,他眼中闪过一抹恨意,眉头也拧得更紧,

    “你若真被他们捉住,以为那么容易就能死得了?即便是刚刚中的那种追魂香,也会让你在死之前痛不欲生……”童昕捕捉到她眼中的惊恐,终是止住了话,转过身来面对着她,问道,

    “你究竟怎么得罪了幻幽宫?他们虽然不在意人的生死,做事心狠手辣,但却很少受命于他人。”

    月罂依旧茫然地摇了摇头,她确实不知道。不过按童昕这么说,自己这身份和幻幽宫并没有什么冲突,究竟为何要对她下此毒手?

    童昕见她显然不知道为何,只能缓缓地呼了口气,看来只有明日放了这夺命蜂,亲自去找那个下毒的人了。想到这又躺了下去,仰面望着天穹的繁星,眸子中光华闪过,心却杂乱一团。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身旁传来悠长的呼吸声,这才再次转过脸,见月罂已经睡着,眉间微微蹙起。

    他伸出手指,轻轻抚平她紧蹙的眉,眼里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多少年了,他竟然又产生了这种平静的感觉,竟然想再一次保护好一个人,不让她受到伤害,不让她遭遇危险。

    童昕挪到她面前,面对面地躺了下去,看着离自己不到一尺远的娇俏面颊,也慢慢合了眼。

    第188章 杀气

    第188章杀气

    月罂慢慢转醒,忽然觉得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自在感。虽然她昨晚差点被暗杀,但此时真的觉得很轻松。睁开眼就看见高远碧蓝的天空,缓缓行走的白云,耳畔传来鸟儿自由的鸣唱,鼻息间满是青草与野花的清香。这种以天为被地为床的感觉,是无数奢华家什都无法创造的。

    轻轻的呼吸拂在月罂的颈侧,她转过头,看着一旁的睡颜,不由得一愣,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童昕躺在她的一旁,好像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蹙,仿佛被梦境纠缠一样,手臂环抱在胸前,毫无安全感的睡相。

    月罂慢慢起身,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想要为他盖上,可还未等碰到他,童昕猛然睁开眼,飞快地拿起身侧的长剑,身子一旋将她压下,长剑瞬间出鞘,寒气逼人。

    光亮锋利的剑身抵在月罂的脖子上,吓得她霎时白了脸,连呼吸也一并屏住,那一瞬间,童昕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杀气,动作迅速得如同敏捷的猎豹。

    待看清剑下之人的时候,童昕忙收回长剑,脸色一变,顿时呆住了,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如果她有任何抵抗,说不定自己已经割破了她的喉咙,颤着手去碰触她完全僵硬的脸庞,喉咙哽了哽问道,

    “你没事吧?我……”他声音极小,生怕再吓到她,一颗心仿佛被丢进了冰洞中,冷飕飕的难受。

    月罂见他意识已经清醒,一口气这才呼出来,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松弛,自己仿佛从鬼门关转了一圈,

    “昨天我没被毒死,今天却差点死在你的剑下……”

    童昕听她的话并未着恼,反而带着一点娇嗔的味道,这才略微放心,看着她额上渗出的冷汗,心里又是一疼,想伸手擦去,她却偏头避开,撑着身子起来,抹掉了头上的冷汗,

    “你一直都这么敏感?”刚刚他忽然醒来的样子实在可怕,难道他连睡着的时候都防备这么严?真想象不出他为什么会这样。

    童昕轻抿了抿唇,却没有回答,他实在不清楚该如何解释,不过他却知道,以后再不能这么对她了……看了看手中的长剑,面容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对不住了……”

    “你昨日救我,我还没来得及道谢,却又被恩人道歉,听起来真是奇怪!”月罂故意轻笑着打趣,那一瞬间的恐惧让她强压下来,她知道童昕不是有意的,也自然不想让他因这件事心有愧疚。

    童昕看她故作轻松的笑容,俨然是故意装出来的,也没揭穿,心底却暖过春风。对她咧嘴一笑,明眸皓齿,灿烂的笑容比天边渐渐升起的太阳还耀眼三分,

    “走吧,早些回去。”

    月罂应了一声,取过昨晚晾晒的衣袍,去河边青石后面换上,这才原路返回,见童昕已经收拾妥当。一身湖蓝色的衣袍显得他身材更加颀长,再配上俊朗的面容以及一双灿如星子的眼睛,英气逼人,使人不得不多看上几眼。

    童昕坦荡荡地与她对视,扬眉一笑,

    “怎么,舍不得走?”

    月罂望着天边刚升起的暖暖朝阳,轻笑了笑,还真有些舍不得。若是能一直留在这种地方,与心爱的人相伴终老,怕是此生最大的奢望吧?

    “走吧……”她转身向密道的方向走去,心里却有些黯沉,从这里出去,就会再次回到那个世界,不争得你死我活不肯罢休的世界……

    童昕轻抿着唇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挺直的脊背,坚定的步伐,眸子渐渐黯沉下来。

    金竹园依旧如往日一般安静,此时天刚蒙蒙亮,园子里只有一些早起打扫的下人们。童昕带着她从竹林间飞快地穿行,竟无人注意到他们。

    直到看见花月轩的牌匾,童昕才停了下来,稳稳地落在竹林边,对她低声说道,

    “回去吧。”见月罂刚要走,又忽然将她拉住,犹豫了一下问道,

    “她……会不会责罚你?”

    月罂自然知道童昕提到的“她”是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她忽然觉得好笑,也不知道这男人是不是单细胞动物,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以为自己是“她”的丫鬟,也从未怀疑过什么。不过这正好如她所愿,彼此之间也不会有什么顾忌。

    摇了摇头,笑说道,

    “你如果担心,与我一同进去不就好了?”

    果然,童昕的脸色忽然十分难看,轻哼了一声,

    “快回吧,这么多话……”说完转身离开,还不忘背着她摇了摇手,

    “你可欠了我一个大恩情,别忘了还!”

    月罂暗自郁闷,真没见过这样的讨厌鬼,哪有帮了别人还主动讨赏的?不过想起他刚刚的表情,仿佛极其厌恶那个“她”,如果哪天真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又会如何呢……

    月罂蹑手蹑脚地溜进院子,推门进了屋子,外室候着的正是冬晴,她正手撑着头倚在软椅上睡觉,听到门声才忽然转醒,

    “公主,您这是去哪儿了?”冬晴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上下将她瞧着,看她这狼狈模样更是惊慌。

    月罂打了个呵欠,无所谓地笑了笑说,

    “没去哪儿,我有些困了,先睡一觉再说。”她刚走到里间门前,忽然又停下来对冬晴说,

    “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我昨天半夜回来的,记住了?”她向冬晴眨了眨眼,笑得一脸狡黠。

    冬晴还未答话,月罂就懒洋洋地走进了内室。看着月罂疲惫的面容,冬晴微微蹙了蹙眉。

    童昕走得远些了,这才将衣袖中的小瓶子拿出来,可刚看一眼就气得暴跳如雷,那夺命蜂竟然死了!

    他摇了摇瓶子,那小蜜蜂一样的东西随着瓶子摇动而跟着摇晃,毫无生气。童昕忽然想起自己回来时,月罂非吵嚷着要看看那只小虫子,无奈之下,他只得给她。月罂在他身上摆弄了好一会儿,这才将瓶子塞回他的衣袍中。

    当时童昕顾着赶路,根本没注意她还回来的瓶子,后一结合到昨晚她说的那些话,这夺命蜂怕是被她弄死了。理由只是不想让他寻到那人为她报仇,童昕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瓶子,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第189章 添麻烦

    第189章添麻烦

    月罂刚换下那身男装,门外忽然想起冬晴的声音,

    “慕公子……”

    低沉温和的声音轻嗯了一声,随后开口问道,

    “公主可在里面?”

    “在……在的……”

    月罂听冬晴支支吾吾的回答,有点泄气,怎么连撒谎都不会?细细聆听外面的动静,忽然又听冬晴说,

    “慕公子,公主她……还睡着呢。”

    脚步声渐渐接近,显然没因为冬晴说的话而停下来。

    月罂吓得抱着衣服飞快地钻进被窝,面朝里躺下。珠帘轻响,她又慌忙闭上眼睛,装作还在睡觉。

    脚步声停在床前,她感觉床忽然陷下一点,随后,温热的指尖轻拂过额前的发丝,淡然温和的声音响起,

    “睡着了么?”

    月罂不敢吭声,眼睛紧紧地闭着,故意放缓了呼吸,生怕他看出来。过了会儿,耳边又传来轻声的叹息,

    “没事就好……”说完,他起身要走,衣袖却被她轻轻拉住,转头看去,见她缩在被中,眼中满是歉意。

    月罂看他神色疲倦,想必是一夜未睡,便猜到昨晚的事又露馅了,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她咧嘴笑了笑,却极其不自然。

    “刚从皇城回来,又去了伊人坊,见你不在,这才回园子瞧瞧。”他说得简单,可听在月罂耳中却深刻地理解这句话的分量。自己睡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他也许正在官道上策马疾驰,而他此时却没有半点怨言,只有一句“没事就好”。

    她先前想的小把戏通通都在他的这句话中功亏一篑,愧疚感油然而生,垂着头低声说道,

    “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无妨。”慕离轻轻笑笑,瞥了眼她手中抱着的衣裳,看布料应该是她先前穿过的男装,暗叹了口气。他虽然对她昨晚的去处略知一二,可心里仍然像打了个结一般,

    “再睡会儿吧……”他将滑落到床榻上的锦被又搭在她的肩头,随后转身离开。

    月罂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单薄而又削瘦,但即便是在料峭的寒冬里,也仍能散发出融融的暖意,让人心里没来由地觉得舒服。低头看了看手中抱着的男装,喃喃地念道,

    “你究竟有什么底细在别人手中呢……”

    慕离慢慢走出花月轩,穿过一片竹林之后,正看见倚在一棵金竹上的俊朗男子,他正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小瓶子,听见脚步声缓缓地抬眼,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

    “早!”

    慕离轻点了点头,可眼中是化不开的寒霜,走到童昕身旁,忽然低声开口道,

    “今后别带她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乱七八糟?”童昕眉梢高挑,闪身拦在他面前,声音提高了几分,

    “你竟然这么看她?”一想起昨晚她经历过的那些事以及她强装笑意的模样,就觉得心里紧巴巴的难受。手中的小瓶子咯着他的掌心,让他了解到她此时的想法:即便她独自面临险境,也仍不想让他冒任何风?br /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