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第39部分阅读
金竹密语 作者:肉书屋
眉梢高挑,回想着自己今日的反常,只能强词夺理地反驳。
“好好好,是我撞的你……”月罂听他言语中的怒气消散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松了口气。
她觉得童昕很讨厌自己真正的身份,可却不知道为什么,由他先前的反应不难想象,彼此以真正身份见面的时刻该有多剑拔弩张。不过此时的情景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他的怒意只维持了短短一瞬,随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罂小心翼翼地睨着他变换不定的双眸,轻声询问,
“你不生气了?”
童昕正想回答,见她小鹿一般的纯色黑眸闪闪亮亮,在淡淡的月光下显得生动而瑰丽,如宝石般炫丽夺目。他忽然心神一荡,刚刚唇上碰到的轻柔触感蛊惑了他的心,竟然飞快地俯低头,含住了她柔软细嫩的唇。
还没来得及她细想,他已经开始在她唇齿间肆意掠夺,毫无技巧的吻让她险些停止了呼吸,慌忙推着他壮硕的肩膀,企图挣脱。
可他仿佛中了魔咒一般,被那股浅淡的幽香迷惑住了心神,压抑许久的情感一瞬间爆发出来,紧紧地箍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弹半分。
月罂又惊又恼,如果说刚刚在山洞中的那个吻只是像他所说的一样,偏巧碰到,那么此时这个怎么解释?她根本想不到他是喜欢自己的,也就对他这种做法十分反感。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猛地一推,将童昕推倒在他身后石椅上。
正想发作,他忽然又勾住她纤弱的腰,手臂回缩,将她又扯到怀中。身子一旋,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温暖的唇又俯在她的唇上,与她辗转厮磨。
第204章 疼痛
第204章疼痛
她连连躲闪,可童昕此时如捕获到猎物的豹子,紧紧地攥着她的腰不放手。他不知自己究竟在气什么,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生气,总之,他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后,心里像是揉了一团麻,极乱。
月罂忍受着他胡乱的吻,如他本人一样胡搅蛮缠,顿时气从心来,自己不过是隐瞒了一些事,他凭什么这么对她?他们本来也没太大关系,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他实情?这人还真不讲理!想到这,她怒意更盛,趁着他喘息的空当,一口咬在他细腻饱满的唇上,用的力气不小。
童昕疼得闷哼了一声,可却丝毫没停止动作,渗出血的唇在她的唇上厮磨,留下点点血迹。甜腻的血液沿着她的唇角流入口中,让她眼眸一黯,想要再开口咬他,却终没下狠心。怎么说他也救过自己一命,她如何也不能做得太绝。
慢慢地停止了挣扎,月罂看着离自己不到一寸的俊朗面颊,思绪万千。如果真的讨厌一个人,他怎么会这么做?难道……他喜欢自己吗?
童昕感觉到她不再反抗,放缓了动作,抬眼向她看去,却是一愣。只见月罂正凝神看着他,眼里翻卷着波澜,显然在思考什么。那种眼神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很陌生、很有距离,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退开了一些,垂眸将她看着,哑声问道,
“你……怎么了?”
“你喜欢我?”
童昕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喜欢?她那么瘦,也就一把骨头重;个子又那么小,也就到自己肩膀高;脾气又坏,还时不时冒点坏水,将他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有时又和无赖一样,气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冒烟……这样的她,他怎么会喜欢……
但是,真正的喜欢又是什么呢?他不清楚,也弄不懂,只能怔怔地看着她,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
月罂见他不再动弹,往日澄澈的眼眸中充满了不解与迷惑,开始反悔问的这个问题。看他的样子明显与自己想的不同,自己这么一问,该多没面子!不过既然问了就索性把话挑明了,免得日后烦恼,她趁着他发愣的时候,一把将童昕推开,迅速起身站到离他较远的地方,警戒地将他看着,
“为什么不说话?”
“我……我怎么会喜欢你?!”童昕犹豫了一下,这才支支吾吾地反问,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又慢慢爬了上来。
“那你刚才这算什么!”既然不喜欢,还让她被迫“忍受”他糟糕的吻,实在让她恼火。
“谁让你到现在才肯说?”童昕将唇上的血迹抹去,美好的唇形上留下了一道艳丽之色,在月光下竟显得有些邪魅,郁闷地睨了眼手上的血,闷闷地道,
“你是小狗吗,还咬人……”
月罂眉梢高挑,刚压下的气又涌了上来,这算什么!他做出那么讨厌的事,竟然还怪自己咬他?!
“你不先咬我,我能咬你?!”真想一巴掌将他拍死,可从他刚刚的表现来看,自己可不能再主动惹他。
童昕自知理亏,干咳了一声,眼睛转来转去不敢再看她。想来想去,最后又使出无赖的性子,扬了扬眉说道,
“反正就是你不对,小气鬼!”说完故作镇定地转身,挥了挥手与她告别,实则却暗松了口气。他刚走出两步,身后忽然传来幽幽地声音,
“等等……”
童昕回眸看去,却见她眉间黯然,脸上也是难得的郑重,迟疑了一下,又缓缓地开口,极轻极低地对他说,
“童昕……我的心很小,再装不下你了……你若愿意,我们今后永远像普通朋友一样;若不愿意……我知道你现在并不喜欢我,但还是想把这些话先说出来,哪怕换来你的嘲笑也无所谓……”还没等她说完,童昕忽然捂住了她的嘴。
她怔怔地将他看着,见他目光黯沉,没有任何顽劣的样子,而是难得的正经,甚至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迷茫与疼痛。
他一手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剩下一双黑润纯粹的眼睛,倒映着细碎的星光,柔和的眼波仿佛能刺穿他坚硬的心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双眼已经住进了他的心,从内在一点点地将他融化,他生命中已经多了这么一个倔强而又柔弱的小女人,有时巧笑倩兮,有时捣乱搞怪,有时像只露出尖爪的小野猫,有时又像只狡猾算计的小狐狸……
可此时,听完她说的这些话,心里为什么会这么疼?她仿佛要将自己心里的影子全部撤离一样,疼得他像是剜心一般。
这些年,他每晚都会梦见当年的惨景,那时他年纪虽然小,可却能感觉到疼痛。时间久了,他似乎对生离死别有了免疫一样,无非是再不得见,无非是抹去记忆……可对于她,自己却狠不下心来,只能任由那种蚀骨的疼痛一点点蔓延过身体的每一寸。
童昕凝视了她半晌,忽然咧嘴笑了笑,月光下的俊朗面颊上,明眸皓齿,却是从未有过的灿烂笑意,
“你这自作多情的小无赖,我怎么会喜欢你……”他声音柔得仿佛化成了水,怎么也联想不出竟然是他说出来的。
月罂看着他压抑着某种情愫的眼神,心底也随之隐隐一动,内在仿佛被什么拉扯一般,一漾一漾地感觉到疼痛。她拂开他温暖的手,轻声说道,
“如此甚好……”她对他也报以一笑,纯粹的眼眸晶晶亮亮,却带着不易觉察的哀伤。这个男人看似顽劣,可人却极好,她不想伤害……眼下她的生活已经乱成了一团,情感也极其杂乱,她已经懊恼自己将感情分成了两半,今后就再不能将它分给别人一丝一毫……
童昕垂下的手有些无力,慢慢地攥起,又慢慢地放开,看着面前俏生生站立的小女人,胸膛起起伏伏,压抑的情感席卷过身体的各处,伤痛慢慢涌向眼底。他咬唇一笑,笑容灿烂而又邪气,随后转身离开。
(昨天回来得太晚了,木有更新,抱歉~现在补上,今天的更新晚上会传~~)。
第205章 喜欢?
第205章喜欢?
童昕如幽灵般在园子里荡来荡去,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墨苑前,抬眸看了看匾额上清逸俊雅的两个字,心中却是一阵苦笑。从他进这园子开始,就与这院落的主人极投脾气,自己虽对他也有所隐瞒,但他却从来不问,每每心情烦乱的时候,他总会来这里坐坐,两人像是知己一般。
他提步进了院子,见四周异常清冷,只零零散散地栽种着几根金竹。清冷的石凳、清冷的躺椅、清冷的池塘、清冷的假山……所有景物都与院落的主人一样,透着蚀骨的清冷。
但这种冷澈在自己看来,只是一种保护,他能从重重冷清的迷雾中探寻到主人心底的那份温暖。
童昕瞧了瞧雕花木窗中的点点烛光,眼眸微黯。整个园子里所有的房间都用着玲珑灯,光彩绚烂,将所有的角落都照得极为明亮,而唯独他这里例外。一盏烛灯,柔和温暖的光芒,清冷削瘦的面颊,即便如此,这幅画面却异常的和谐。
推门而入,房中人难得没有沉睡,而是倚在雕花软椅上,随意地摆弄着桌上的玉质棋子。昏黄的烛光洒在他绝美的容颜上,柔柔地化开一片。
奚墨像是并未听到门声一样,依旧垂眸看着错综复杂的棋盘,眉间淡如清风。
童昕大咧咧地坐在他对面,手撑着桌案,睨了眼摆好的棋子,歪着头想了想。随后捻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一处。
奚墨皱了皱眉,声音冷澈刺骨,
“你棋艺这么差,又来凑什么热闹?”边说边在一旁放入白子,继而将被吃掉的几个黑子拾起来。
童昕忙按住他的手,将自己先前放下的黑子拿起来,对他的话有些不满,
“我可是连慕离都赢过的,你居然说我棋艺差!”
“他若不是想将你心心念念的那块玉送给你,又岂会故意输了?”
童昕一愣,手中的黑子又被他夺去,也忘了阻拦。迷茫地将他看着,并不理解他的意思,只得问道,
“什么意思?”
奚墨将棋子一颗颗地捻起抛入棋盒中,神色淡淡的,显然对此事并不愿多说。默了片刻才答道,
“若直接送你,你肯要?”
“自然……不肯。”那玉是他心心念念的东西,只可惜要到玄冰洞中才能寻到,那里极其寒冷,寻常人自然很难进去,因此也算得上宝贝。既然是人家的宝贝,他又怎肯轻易接受?此时听了这件事的缘由之后,他心底忽然感到一阵温暖,那人虽然有些中规中矩,但对自己一直极好。
奚墨清冷的眸子微抬,看了眼他若有所思的狭长眼眸,像是多了些往日不曾看到的情愫。迟疑了片刻才问,
“有心事?”
童昕摇了摇头,也不想多说,看着被清理干净的棋盘暗叹了口气。重新从棋盒中捻起一粒黑子置于一处,扬声道,
“来比试比试,我就不信我棋艺能这么差!”
奚墨不动声色地睨视着他,随后也捻起一粒白子落在一处,对他的隐瞒并不在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何苦迫他说这些,自己不也是一样吗,就因为那个不堪的过去,让他到现在都无法释怀。
两人借着昏黄的烛火对弈,均是不发一言,幽静的小屋中只传来棋子碰触棋盘的清脆声响。
若在往日,童昕如果输上一局棋定会唉声叹气地叫嚣许久,可今日只是眉间拧紧,看着自己输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后,奚墨将手中棋子抛入棋盒,不再落棋。
童昕见他如此,微微一愣,问道,
“怎么不下了?”
奚墨抬手打了个呵欠,站起身走到软榻边说道,
“累了。”说完斜倚在软榻上,狭长的眼眸慢慢阖上,面色略显苍白,看样子像是极累。
童昕自然知道他的身子有多差,能陪自己下这么久已经到了极限,心底不由得一叹。奚墨虽少言寡语,可心思却比谁都细腻,他今日必定看出了自己的异常,这才陪自己坐了这么久。
过了半晌,童昕才试探着询问,
“奚墨……”
“嗯?”榻上人低低的回应了一声,似半梦半醒之间,声音低沉而具有磁性。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奚墨疑惑地睁开眼,向童昕看去,见他神色颇为凝重,少有的认真,便猜到他定是有了喜欢的人。想到这,奚墨暗叹了口气,世间最难懂的就是个“情”字,既让人感到若隐若现的甜蜜与期待,又常常使人为此心伤。
他转头看向关得紧紧的木窗,金竹的暗影落在窗纸上,微微摇晃,仿佛在他平静的心湖上慢慢掀起一层涟漪。耳畔回荡着“喜欢”二字,他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那双清澈纯粹的大眼,略带焦急与担忧,而那双孩童的眼睛又渐渐与那个清秀少女的眼眸重合,让他一向沉静的心忽然跳动了一下。过了许久,奚墨才开口道,
“喜欢,大概是只远远看上一眼,便觉得满足与欢喜吧……”说完看向童昕,难得地反问道,
“你觉得呢?”
童昕细细品味他说的话,却似懂非懂。他虽然也远远地看过她,但并没觉得满足,而是想离她更近一些;而说到欢喜,他见到她确实经常有这种感觉,尤其是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时,更觉得心里舒坦。一想到那个牙尖嘴利的小野猫在自己面前变得灰溜溜时,童昕忽然笑了,可笑意刚挂上唇角又慢慢褪去。
她说过,今后只是普通的朋友,虽然他们的关系确实如此,但从听到这句话开始,他心里就像是被什么紧紧攥着,有些透不过气来,
“不清楚……我只知道,和她在一起时很开心……”他说到这忽然停了下来,对上奚墨清冷的眸子,脸蓦地一红,忙错开眼,轻咳了一声。不知不觉,他竟然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一时间更是懊恼。
奚墨见他神色变幻不定,时而欢喜,时而忧虑,时而又极其迷茫,心底的疑问更确定了几分,只是不想挑明。
童昕在房中又坐了一会儿,看榻上人并没再追问什么,反而阖上了眼,便猜到他必定累了,也就放轻了动作,起身离开。
第206章 林中对话
第206章林中对话
金竹园外的一片林子中,站立着两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身影。晚风拂过,卷起地面上的浮雪,随着两人翩飞的衣角而动,纷纷扬扬。
慕离静静地凝视着对面的人,神色淡然,并不为他的突然出现感到诧异,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一样。
过了半晌,抱着手臂靠在树干上的慕恒终于开口,打破了林中的寂静,
“几年不见,看样子你过得还不错?”
慕离也不答话,错开眼看向林中一处,一个字都不想与他多说。
慕恒轻哼了一声,邪佞的眼中闪过怨恨与嫉妒,根本不想与他再假惺惺地寒暄什么,索性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一千精兵,可是你派出的?”他刚刚在厅堂中听熙兰问起,就觉得此事与慕离脱不开干系。一千人并不是个小数目,此时慕家全部兵力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忽然少了这么些人,他必定知道。既然不是自家兵力,同时还打着慕家的旗号,那只能是这个名义上的慕家人才会做的事了。
“是又如何?”慕离并不想隐瞒这件事,当时派人在南月国边境制造动乱的人是他,派人支援南月国将士的人也是他。无非是想让背后算计自己的人吃个小亏,从而保住慕家的地位罢了。
慕恒见他神色间并无惧意,反而淡淡然地将自己看着,一时间更为恼火。勉强压住火气,扬声一笑道,
“自然不能如何,只是你如此维护我慕家,难道就是想让那老东西得个善终?”还未等他说完,十几根金针一同向他飞来,直刺向他各个致命的|岤道。
慕恒一惊,飞快地移动脚步,勉强躲过那十几根金针,顿时怒火中烧。回眸冷冷地看向衣袖拂动的谪仙般男子,气急败坏地吼道,
“你竟然从背后暗算我?”
“义父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慕离一向平淡的面容也挂上一层寒霜,声音依旧淡定,可其中却透着隐隐怒意。
“呵……亲生父亲?那老东西哪将我当成过亲儿子?从小就对你另眼相待,哪怕此时快死了,也惦记着将慕家传给你!”他说完眼中一阵刺痛,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嫉妒与怨恨。
慕离心底一沉,快死了?自己前些年见他时,他身子骨还是硬朗的……
慕恒见他平静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动摇,不怒反笑道,
“怎么?你在意那老东西的生死?哈哈……也难怪,你们一起撒了个弥天大谎,互相掩饰,自然怕对方出事!”
“义父他……怎么样了?”慕离不理他的叫嚣,耐着性子缓缓地问道。
“没怎么样,不过是中了我每日下的毒罢了,让我算算啊……”慕恒装模作样地掰了掰手指,故作惊讶地又说,
“大概还能活个把月,哈哈……”
“禽兽不如的东西!”饶是慕离性子再好,再处事不惊,听了这番话后也实在忍不下这口气。话音刚落,身形一动,掌风随之而来,直拍向慕恒的面门。
慕恒闪身躲过,迅速地从腰间拔出长剑,回身就是一剑,两人瞬间战得难解难分。
慕恒的功夫并不算高,只得力于一身慕家剑法,可他从小就贪图玩乐,自然不能领悟剑法中的精髓。时间一久,自然处于下风。
趁着慕离收掌的间隙,他虚晃一剑,随后连退几步,忙出声道,
“等等!”
慕离面不改色,只是脸上极其阴沉冷澈,黑漆如墨的眼中翻滚着怒意。薄唇紧抿,却一言不发,静静地等待对方再次开口。
慕恒喘息了半晌,这才愤愤地说道,
“你竟然如此对我!难道就不怕我把真相都告诉那丫头?!”
“那又如何?”慕离冷冷地回了一句,眼中闪过不屑之意。这人从小就是这幅模样,整日吃喝玩乐,游手好闲,若不是看在义父的面子上,自己怎么也不会将他留到现在!
“不过话说回来,那丫头长得倒是不错,身材嘛,也还行……”慕恒回忆着刚刚月罂的一举一动,脸上浮现出暧昧的笑容,
“就是不知味道如何……”他摸了摸干涩的嘴唇,仿佛即将尝到什么美味一样。丝毫没注意慕离眼中燃烧得越来越旺的怒火,仍自顾自地说着,
“你若不想让我将那个秘密说出来,就主动让出在园中的位置,对她说,是你当年抢了我的位子,如何?”
“可笑至极……”慕离不屑地勾了勾唇角,他真不明白叱咤风云一辈子的义父,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差劲的儿子!一想到刚刚他说的那些话,心又沉了几分,
“义父究竟怎么样了?”他怎么也不能想象,儿子能给亲生父亲下毒。
“不在意女人,竟在意那老东西,你还真像小时候一样傻!”几句话过后,慕恒逐渐缓和了内息,边与他周旋,边合计着如何脱身。如果单纯比试功夫,他注定不是慕离的对手,此时能作为筹码的唯有掌握的那个秘密。
慕离对他的冷嘲热讽并不在意,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等着他说出实情。
“罢了罢了,告诉你又能怎样,那老东西前不久遇刺了,一刀扎在胸口,差点死了。此时吊着一口气,就等着咽气呢!”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他怎么也不能代表慕家前来赴宴,更不能与月罂见面。
他见过的女子虽然谈不上千千万万,却也不再少数,哪一个不是对自己百般顺从,唯独她例外。一想到她那清冷的眸子以及娇媚的面容,就觉得心潮澎湃,那么俊俏的模样怎么能是一般胭脂俗粉能比的?若有机会,他一定将她弄到手,好好和她玩几天。
“刺客是谁派出的?”慕离见他眼神飘忽,不知神游到了哪儿,微一皱眉,又问。
“谁知道,他死了才好。”
慕离强忍下胸口怒意不向他发作,脑海中却飞快闪过些许疑问。慕家早就与各派势力隔绝,十几年来一直平安无事,为何近来才出了状况?看来自己有必要回去瞧瞧了……
他虽然从小生在慕家,却常常被人欺负,唯有义父对他极好。可义父终究是个男人,心思太粗,许多小事并不能顾及到。
而慕离那时年纪虽小,却极有骨气,无论受了什么罪,面对什么不公平的对待,都一声不吭。既不想在人前示弱,又不想给义父添麻烦,直到走的那天为止,一直如此。
第207章 想,还是不想?
第207章想,还是不想?
慕恒见他想了这么久也不答复,便没了耐性,又问,
“怎么样,答应不答应?”
“你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个位子吧?”慕离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这个人看似狂妄不羁,可心思却并不复杂,便挑明了问道。
慕恒挑了挑眉,既没回答也没否认,他要的自然不是一个小小夫侍的位子,在意的却是月罂身后的势力。各国均忌惮她的身份,有了这么个护身符,他就可以在各国为所欲为了。何况整个金竹镇都是月罂的,其价值极为可观,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对他都百利无一害。
“你若想进门,便亲自与她去说,恕不奉陪了。”慕离心思微乱,实在懒得与他再搭话,说完转身离开。
“你当真不怕我将实情告诉她?”
叫嚣的喊声从身后传来,慕离仿若没听见一般,慢慢地走出林子。月光洒在他翩飞的衣袍上,蒙了一层淡淡的光华。
慕恒看着越来越远的月白色身影,狭长的眸子中闪动着怨毒之色,他唇角微扬,轻声道,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桌案上的烛花一闪,发出破碎的声响,投在墙壁上的烛火倒影轻轻摇晃了一下,接着又恢复了正常。
月罂仰躺在床上,看着绣有繁花的帐顶,心乱如麻。耳畔幽幽地回荡着熟悉的琴声,仿佛从缥缈的云端传来,轻叩心门。这些曲子她是听过许多次的,那时在伊人坊每日都能听到水寒弹的曲子,但却从没有今日的感觉。
一想到那个与雨舟长得一般无二的男子,曾经与她只隔着两扇纸窗,以琴声交谈、知心,她就觉得心中沉闷。而此时他就住在这个园子里,自己刚刚虽然冷言冷语,也只是想掩盖心底的悲伤。一个离开人世许久的人,一个在心底留下深刻烙印的人,若干年后又见到他的模样,任谁都不会平静。
月罂轻叹了口气,翻了个身,面朝里阖上眼眸,任由那幽幽的琴声百转千回,纠缠于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困意袭来,她迷迷糊糊地正处于半梦半醒的时候,床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来人似乎是怕她惊醒,将脚步放到最轻,等月罂迷茫地醒来时,来人已经撩开帷幔,轻车熟路地揭开被子,钻了进来。
月罂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她深知这园子很安全,但半夜三更的被窝里忽然多了个人,换谁都会吓一跳。都怪自己白天太累了,否则也不会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她飞快地摸索枕头下的短刀,还未碰触到,腰间已被来人抱住,阴柔的话语丝丝入心,伴着久违了的熟悉花香,
“还想对我动手?”声音邪魅而又轻柔,如山涧中流下的清凉溪流,沁人心脾;又如三月春风,温暖人心。
月罂鼻子一酸,忽然转过身搂住来人的脖颈,眼泪再抑制不住,一滴滴流进他的衣领中,轻声呜咽,
“你还知道回来!”突如其来的喜悦让她一时间难以控制情绪,连日来的担心与期盼此时全部烟消云散,只剩下这句含嗔带怒的话语。
花寻轻笑了一声,低柔悦耳,将她埋在胸前的小脸抬起,借着朦胧的烛火看去,泪痕点点,忙细细地抹去,心疼地呢喃道,
“又没死人,哭什么?”
即便是调侃的话此时听起来也如柔情蜜语一般,让她破涕为笑,呸了他一声,笑骂道,
“难道只有死人才能哭!一张嘴就说这晦气的话!”
花寻不以为然地扬眉一笑,看着面前娇媚的容颜,心神一荡。这么些日子风餐露宿,只为能赶在今日回来,虽没一同吃年夜饭,但总能一起睡个“年夜觉”了。不过这话他可不敢直说,否则肯定会挨几个枕头!
“想我了吗?”他边抹着她水嫩的脸颊,边柔声询问,妩媚的眸子漾着春水,柔柔地蛊惑着她的心。
“不想!”月罂偏头去咬他的手指,他让她等了这么久,怎么也要讨回本来!
花寻手一缩,让她咬了个空,假意失望地说,
“既然不想,那我先回去了。”说完就要起身离开,可他刚一动,她又飞快地将他抱紧,手臂将他缠得紧紧的,连忙说道,
“不许走!”即便这个园子再安全,即便她对其他人再有好感,可心中的某个位置却不容动摇。任天下人的心思她都猜不透,任所有人她都需要小心对待与防备,唯有眼前的人,她是从心底依赖并信赖的。
花寻看她似是真着急了,也不再逗她,又躺了回去,睨视着绷得紧紧的小脸,手指在上面划来划去,故作板着脸又问,
“想还是不想?”
月罂抿了抿唇,抬眸向他看去,见那双如水般的眸子依旧如往昔清澈,心中却是一阵气结。他说只离开几日,可这一走就是两个月,只寄回来几张字条,且这一个月都没半点消息,即便她想,也不愿说出来。
轻哼了一声,偏过头不再看他,但手脚却都缠在他的身上,死活不让他动弹。
花寻不禁哑然失笑,这只嘴硬的小狐狸!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便猜到她为何恼他。先前他答应过她很快回来,但情况实在有些棘手,不得不耽搁到现在,他也不想……
他想换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可刚一动弹,马上被她重新压住,顿时哭笑不得,拍了拍她的背,笑说道,
“既然不想,为何要抱着我不放?”
“三更半夜闯进女子的闺房,明日一早我就把你送进官府。”
花寻听着这幽怨的回答,扑哧一笑,捏了捏她气鼓鼓的小脸,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地又问,
“你舍得?”
“有何舍不得?”月罂躲开他呵出的气,在他胸前蹭了蹭耳朵,仍口是心非地抱怨着。
花寻觉得好气又好笑,幽幽地叹了口气,故作悲伤地念道,
“亏我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原来面对的却是牢狱之灾啊……”
月罂这才抬头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虽然已经沐浴过,但眼角眉梢的疲倦却是洗不去的,忍不住一阵心疼,空了一只手摸着他妩媚的眼角,小声嘀咕,
“谁让你一走就是这么久?”又见他脸颊微陷,比走时瘦了一圈,想来过得也不安生,心中更为纠结。
“我走得久些,你岂不是落得个逍遥自在?”话没说三句,醋味马上泛了起来,一想到朔日那天看到的情形,心里就嫉妒得要命。
月罂讪讪地收回了手脚,抱着膝盖坐在床铺里面,也不敢看他。她期待他回来,但也知道一旦他得知了那些事,便会来兴师问罪,自己也百口莫辩。怪只怪自己一个人,连心都管不好……
花寻侧躺在床上,一手撑着头,一手缠着她垂下的青丝,斜飞的眉眼媚入骨髓。见她一副等待发落的样子,忍不住心中一叹,她命里如此,自己怎么能怪她……
拉住她的手臂一用力,顺势将她又拉入被中,连同被子一起抱住,这才又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你只需看清自己的心就好,其他的都不必多说。”见她如小兽般倚在怀里一动不动,又补充道,
“朔日那天,我也在。”
“什么意思?”月罂迷茫地向他看去,只看到他目光如水,漾着一丝丝的涟漪,仿佛能拨动人的心弦一般。但再往深处,她却看不懂。
“这些年每月的几滴血根本无法让你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前次便是体内的血液无法克制,才让你忽然晕倒。他为了救你渡了大量的血,这才平息了你体内的血气,可明白了?”
月罂喉咙一哽,自己梦中闻到的那股血腥味原来不是幻觉……一个人若是失去体内三分之一的血,生命就会有危险,也不知他为自己渡了多少。而可气的是,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
“难道每次晕倒都要让别人渡血?”那也太可怕了,先不论有没有人肯,单凭需要的大量血液就会让一个人体力严重损耗,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花寻从怀中摸出一个莹白透明的玉质小球,上面已经被他系了个长长的丝线,将它挂到月罂的脖子上,这才答道,
“我得了这个宝物,可以平息体内的血气,记得以后要天天戴着,切莫着急。先前若不是你心火太盛,怎么也不能忽然晕倒。”
月罂垂眸摸了摸那个拇指大小的玉球,入手一片温暖,听话地点了点头。与其同时,那个小球表面忽然闪过一层温润的红光,浅淡地如同晚霞,只短短一瞬便又消失。月罂惊讶地捧起它,却只看到它温润洁白的模样,
“它刚刚闪了一下,看见了吗?”
花寻并没注意到这些,摇了摇头,
“怕是烛光照的。”
月罂疑惑地又看来看去,也不见那小球上再闪过红光,只当是自己看错了,也就没再多问。
花寻将她的小手掰开,贴在自己的胸口上,邪魅的眼中光华闪过,揶揄道,
“难道真打算与我就这么过一夜?”
月罂明知道他在调侃自己,仍不免脸红。掌心下传来他强烈而平缓的心跳声,让她感到极其安稳。这种信赖仿佛是天生的一样,又好像是与他一同生活了千年万年积攒下的一般。
第208章 听香雨榭
第208章听香雨榭
月罂将玉质小球放好,与他面对面躺着,哼哼了两声,故意气他,
“不这样,你还能怎样?”说完笑吟吟地将他看着,眼里露出狡黠的光芒。
“你这坏丫头!”他捏了捏她笑意盎然的脸颊,心里却仿佛被蜜汁泡过一样,甜丝丝的十分舒服。
两人闹了半天,最终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依在他怀里,搂着他柔软的腰身,轻声细语地问道,
“你那面处理得如何了?”
“还好。”他不想将其中的难处讲给她听,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句,免得她挂心。
月罂知道他不想多说,也就不再问。毕竟自己什么都不懂,也帮不上什么忙,问多了只会让他为难。她絮絮叨叨地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点点将给他听,但却将自己遇险的事刻意忽略。她不想让他一回来就为自己担心,反正现在活得好好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罂讲着讲着就昏昏欲睡,最后竟变成了梦话,他问一句她就嗯一声。花寻见她困得睁不开眼了,像小猫一般蜷缩在怀中,眼神越发地温柔。将被角掖了掖,不再出声,过了不久便随她一同睡下。
月罂醒来的时候,太阳早已挂上枝头。明亮的光线沿着帷幔缝隙照了进来,洒在她的脸颊上,照得肌肤如桃花般娇嫩红润。
她习惯性地往温暖的地方蹭了蹭,却是一片细腻的肌肤,迷茫地睁开眼看去,见花寻正眉眼含笑地将她看着,黑润的眼眸柔柔地如一汪春水。
“不是梦,真好……”也不知她在说梦话还是已经醒了,刚睁开眼就向他贴得更近,像只迷路的小兽忽然找到亲人一样,在他脖颈边小声地呢喃。
“什么真好?”
月罂摇了摇头,赖在他身旁也不起身,享受着久违了的温暖。
“你再蹭来蹭去,我可保不准现在吃了你!”花寻在她圆润的耳垂上轻咬了一下,邪声邪气地说道。
月罂痒得一缩脖子,本想离他远些,但想到他此时并不能做什么,于是半睁着朦胧地睡眼,咧了咧嘴笑说道,
“我知道你定力很好……”说完摸了摸鼻子,嘿嘿地笑了两声,目光纯粹而又简单。若单看她的表情,只会认为两人在探讨着早饭吃什么一样。
花寻暗自磨牙,这丫头可越来越坏了……捏着她尖尖小小的下颌摇了两下,有些懊恼,
“什么话都敢说!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
月罂干笑了几声,乌黑的大眼骨碌碌地转着,一副调皮搞怪的模样,
“跟你学的……”她话刚出口,花寻气得眉梢高挑,与她闹成了一团。
刚一醒来,屋里就乱糟糟地闹开了,也不知道他们撞到了什么,扑腾腾地直响。月罂连躲带闪地在床上爬来爬去,躲着他的“魔爪”。
候在外间的婉儿听到里面银铃般悦耳的声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昨晚并不是她守夜,今早换班时才听说花寻回来了,那此时房中的必定是他。两人许久不曾见到,一想也知道此时的状况,自己站在这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犹犹豫豫地实在为难。
没办法,外面有人等着回话,只得敲了敲内室的门,轻唤了一声,
“公主?”
月罂笑得险些岔气,听到婉儿的声音连忙往旁边一滚,将花寻推开。她平时最怕痒,而他好像知道一样,专挑她怕痒的地方下手,笑得她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一味地躲,
“不闹了不闹了……”
花寻哪能依她,玩心正起,接着向她扑去,同时向外面问了一声,
“有事吗?”
婉儿贴着门板,轻声回道,
“水寒公子派人来说,请公主去一下‘听香雨榭’。”
闹成一团的两人听到这名字都停了下来,互相看了一眼,收敛了笑容。“听香雨榭”是雨舟过世前在金竹园中的住所,怎么与水寒扯上了关系?
此时也不便多问,月罂只是应了一声,吩咐她回话,让水寒等一等,自己这就过去。等婉儿走了之后,她回眸看去,见花寻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不由得问道,
“怎么了?”
“昨日的事我听说了,没想到他竟然和雨舟长得一模一样,连琴技也如此相似,这暗香楼还真不是一般的地方……”
“我昨晚问过他,他像是并不认得雨舟,我先前还以为他们有什么亲戚。另外,他不是暗香楼的东家。”
花寻挑眉一笑,眼里闪过些许了然之色,
“他必然不是东家,否则以一名小小琴师,怎么会这么容易在金竹镇上立稳脚跟?怕是这暗香楼真正的东家不简单啊……”
“你说的难道是……”月罂隐约地意识到什么,可还是想与他确认一番,小声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槐南王?”
花寻眼中闪过一抹赞扬,微微点了点头,沉声道,
“怕是只有她才有能力这么不声不响地躲过所有人的视线,将暗香楼安插在金竹镇上。”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像这种做法无非是要监视自己,可伊人坊开业之前,暗香楼就已经坐落在那儿了,难道除了监视自己,她还有其他目的么?
花寻摇了摇头,也对这事感到迷茫,
“那女人这些年一直悠闲至极,也不理朝政,心思却隐藏得极深,让人难以看透。但就凭她昨日将水寒送来就可以断定,她一定又想搞什么明堂了……”一想到当年发生的惨事,花寻眼中顿时闪过寒光,此时的他已不再像儿时一样了。
“那我这就将他送走!”她本就打算今日让水寒离开,此时听说他唤了自己过去,正合她心意。刚转过身,就被花寻拉住,
“不忙,我随你一同去。我倒想见识见识他究竟是真长了那副模样,还是戴了什么面具!”
花寻昨晚刚一回来就听到聪儿的回禀,说是园子里来了一位俊雅男子,长得极美,而且公主当着众人宣布,那美男今后就是她的了。花寻刚听到这就恨得磨牙,自己这才走几天,她就这么嚣张地搜罗?br /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