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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转奇 作者:肉色屋
妇恭恭敬敬的站在落轿处,等着胤禩下轿。
胤禩甫一下轿,三位刘夫人已经俯□去行礼。
胤禩对人是一贯的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更何况见天还怀有一定的目的性呢。
因此,也不顾绿珠的手了,快走几步亲自扶起了刘老夫人,一面说着:“怎敢劳动夫人亲自来接。”
一面又对后面的两位刘夫人说:“快快请起。”
然而,说话间始终没有放开刘老夫人的胳膊,看着后面两位刘夫人起来以后才说:“我本是小辈,何劳夫人亲自来接。况今日又是夫人的大好日子,没得让我打扰了夫人的兴致。”
刘老夫人恭敬的说:“福晋亲来,未曾远迎已是失礼。若是不行个全礼,于理于情都不容了。”
胤禩笑着说:“大学士诗书传家,果然门风严谨。”
这时候才侧过头来说:“这位可是按察使的夫人?”
刘老妇人替自己回答:“正是犬子之妇。”
胤禩又笑着:“按察使在外为朝廷效力,夫人在内克尽孝道,真可说是当世夫妇之楷模了。”
刘老夫人这才笑着说:“福晋过奖了。我这儿媳确实是非常孝顺的。”
胤禩看了眼最年轻的刘夫人说:“这可是尊孙的夫人。”
刘老夫人仍然代答道:“真是鄙孙之妇。”
胤禩微微一笑:“果然有家门风范,想必日后也会和按察使夫妇一样男外女内,忠孝两全。”
一路行来,三位刘夫人只觉得这位福晋说话行动让人如沐春风,两位年纪比较大的刘夫人还可以从容应付。年轻的那位小刘夫人已经完全受宠若惊到手足无措了。
幸好,胤禩已经和刘老妇人带头先行,没有机会注意她的异状。
到了正厅,需要给胤禩行礼的夫人、太太、小姐都已经等候在一旁了啦。
胤禩由着她们行了礼,抬手叫起之后才微笑着说:“虽然说礼不可废,只是今天我和各位都是来恭贺刘夫人寿辰的,我们大家还是善尽客人的本分。”
说得众人都微笑起来。
然后就有人上来说:“福晋真真是会体谅人。”
胤禩一看是刘纶的夫人许氏,想着倒也相宜,因此也笑着说:“可巧,夫人也在这里。”
许氏上来微扶着胤禩,笑着说:“不仅我在这里,还有好些福晋的熟人都在呢。只是她们生性腼腆,又恪守礼仪,不似我这般。”
这个许氏,胤禩在宫中见过,一向是性子爽朗,说话风趣,听着胤禛对刘纶的描述,这对夫妻的性子可真是南辕北辙。
胤禩也笑着说:“夫人还是那么诙谐。”
然后才又有几位夫人出来,其中就有于敏中的夫人,程景伊夫人以及几位胤禩熟悉的翰林的夫人。
这时刘老夫人才说:“这里人多嘈杂,请福晋到花厅小坐。”
刘老夫人和许氏上来陪着,胤禩也满意这样的安排。
才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报说“耿太妃到了”。
胤禩这可没想到,原来耿太妃竟然亲到了,这样一来和亲王福晋肯定也是必来的,于情于理胤禩都应该出去迎一迎。
刘老夫人却说:“福晋请稍坐,待老身去迎一迎。太妃娘娘看到福晋在这里想必也高兴的很。”
胤禩想着也好,就说:“夫人快请去吧。”
刘老夫人去前又对许氏说:“还请夫人替我招待福晋。”
许氏笑着点头。
二人目送了刘老夫人而去,胤禩才转过头来对许氏说:“太妃来了,本该亲迎,只是在这里我是客,劳烦夫人和我去前面恭迎一下。”
许氏笑着说:“合该如此。”
胤禩携着许氏往前头正厅而去。
胤禩边走边说:“夫人和我向不见外,都是性子爽利之人。趁着这个机会,我倒要对夫人说声对不住了。”
许氏忙说:“这是哪里话?可让我摸不着头脑。”
胤禩又说:“夫人不必见外。王爷年轻,亏的有中堂大人压阵,王爷心里自是感激不尽。只是却累了中堂大人和夫人,因此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许氏笑着说:“我家老爷既吃皇粮,合该尽心尽力。和王爷一起同朝为臣,自然应该一起为皇帝尽忠才是。”
然后却接着说:“这些原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该说的话。只是福晋提了,我才有这一说罢了。我家老爷平日里对王爷极是敬爱,说王爷行事雷厉风行又有理有据,只是我家老爷常有一点杞人忧天的担心,说什么过刚易折,福晋也该劝着王爷缓行稳行。”
胤禩听了不是不感动有刘纶这么一个人在
只是转眼就到正厅了,胤禩只来得及回一个感激的微笑。
胤禩带头迎接了耿太妃和吴库扎氏一行。
耿太妃看到她倒是异常高兴,拉着他的手说:“原来你也在这里。平日里都不见你出门,这一次倒是难得。”
胤禩笑眯眯的说:“大学士对王爷有半师之谊,我这一次是持学生礼来的。”
耿太妃也笑着说:“还是那么会说话。怪道太后娘娘带你如珠似宝。”
胤禩也笑着回:“这是太后娘娘慈悲,爱护我们小辈。”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胤禩刚刚呆过的小花厅,又按照分位依次坐了。
耿太妃对着刘老夫人说:“叫她们年轻人自去吧。留我们这几个老人家在这里坐着也就是了。”
刘老夫人对着刘夫人点头示意,刘夫人就招呼几个年轻一点的媳妇去了,留下几个老诰命陪着。
耿太妃回头对胤禩笑着说:“你怎么不去?”
胤禩笑着答:“我最爱听太妃娘娘和福晋讲话了,所以啊,就是赶着我走,我也不去的。”
说的吴库扎氏一并笑了起来,说:“怪道太后娘娘不愿让你和十二阿哥搬出来呢。若是我,也要让你日日陪着我了。”
耿太妃也笑道:“嘴巴抹了蜜一样,偏我就爱她的风趣。”
胤禩看着上辈子的偏门四嫂和侄子媳妇,内心表示无语。
刘老夫人也凑趣:“福晋确是一身风范,是我们几个老货比不得的。”
胤禩但笑不语。
耿太妃接着问:“十二阿哥也来了?怎么不来见我?”
胤禩笑道:“王爷倒是有心想来。只是他近日事忙,就是回府里也是打个囫囵觉就匆匆走了。改日一定叫王爷给太妃和福晋磕头。”
耿太妃笑着说:“怪道太后娘娘常说十二阿哥最有先帝遗风。我往日常常听太后娘娘说十二阿哥的字,讲话行事,就是那爱佛经的样子都透着先帝的样子。如今看来,这拼起命来的样子还真是一模一样。只是你也该劝着他,别以为年轻抗得住,就不爱惜身体了。”
胤禩听了还没有反应过来。
吴库扎氏又笑着说:“可真是这话。十二阿哥往日小的时候只觉得是一个乖巧的。不想现在渐渐大了,这性子也出来了,这行事讲话也有章法了,和小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了。往日里,太后娘娘还常常向我说,这娶妻真是要娶贤。还说自十二阿哥娶了你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精神气起来了,越来越有风范了。可见你功劳不小。你今日倒和我们说说,你平日里都是怎么说话行事的?”
吴库扎氏一席话说得几个老诰命都笑了起来。
耿太妃还一边骂道:“看你为老不尊的,莫不是要和你家王爷一个样了?看她吓得。”
一面又对胤禩说:“你别理你婶子。哪有婶子这样问侄子媳妇的。”
又说:“我看你陪着我们也怪没意思的,还是找几个年轻媳妇去说说话吧。”
胤禩浑身僵硬,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容来,算是反应,和小刘夫人一起出去了。
刚才那些话对胤禩来说就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胤禩觉得自己犹如醍醐灌顶,脑子里一阵子噼里啪啦,又如任督二脉互通,身体各处骨头咯咯作响。
绿珠扶着胤禩,立即察觉到里胤禩的异状,因此对前头小刘夫人说:“请夫人给我们福晋找个僻静处,让我们福晋歇一歇。”
小刘夫人不敢驳,因此很快就将胤禩带到了另一个偏厅,告退的时候小刘夫人也察觉到胤禩完全不同于刚才的神情了。可到底不敢久留,奉了茶,留了人才外面侯着,自己就速速告退了。
不过现在,这些正在发生的事情对胤禩来说都没有关系。胤禩现在见什么都是血雾雾,听什么都是嗡嗡嗡。
胤禩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耿太妃和吴库扎氏的对话上,这两个人刚刚说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胤禩脑子里在胤禩的心里滚动着,滚得心脏为之停摆、血液为之倒流。
脑中的一个念头以万马奔腾之势强劲出现,所到之处一切屏障皆溃不成军、零落成泥,最终它踏遍了胤禩的脑中、心中,踏遍了身体的每一滴血每一块肉。最终所有的一切换成了两个字,是他!是他!是他!
胤禩如置身万年冰窖,如置身阿鼻地狱。
他太傻了!太傻了!
一个才二十岁的阿哥怎么会有让他都佩服的见识?怎么会有让他都欣赏的行事手段?怎么会有浑身上下都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一切早就在告诉他,这个人是不寻常的!
而他竟然这样活生生的忽略了!
他这样自以为是的活着,这样自以为是的和他同吃同住同睡!
突然酸涩之感从胃里汹涌而出,一下子冲出了胤禩的口腔,胤禩“哇”的一声,吐在前面的地上。
手紧紧的握着椅子的扶手,胤禩呕吐的整个人都浑身乱颤。
吐完了食物,吐清液,吐完了清液,胤禩开始干呕。
一阵一阵的酸意,从胃里从心底冒上来,似乎将心肝脾肺都吐出来。
心底里的那个声音在说,胤禩,你这辈子身为女子,甚至屈身仇人之下,难道还有脸活着!胤禩,你上辈子已是一败涂地,累得妻子兄弟不得善终,难道这辈子还要重来一次吗!胤禩,你对仇人整日欢笑,为他出谋划策,你竟是在报恩不是报仇呢!
胤禩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是那么的肮脏,所以他再次激烈的干呕起来,咳呛的眼泪鼻涕都一齐流了出来。
胤禩完全顾不到,他心如死灰,他愿意从此长眠不再醒。
可是另一半意识却顽固的清醒着,它顽固的控制着胤禩的理智,不断的对他说,不!不!不!他不想像上辈子那样凄惨的死去!他不想像上辈子那样让人践踏!他要反抗!他要斗争!他要好好的活着!他要活给那个人看!他要那个人看到他胤禩是可以和他一样的,不,比他更出色!
对!对!对!他要活着,而且要好好的活着!他要看着这个人受苦!他要把上辈子他加在他身上的一切苦难都如数的还给他!
对!对!对!就是这样,胤禩,就是这样!快快振作起来!快快振作起来!
胤禩心里不断的给自己鼓劲,不断给自己心里暗示。
终于他可以控制自己的干呕了。
慢慢的周围的一切都回到了他的眼前。
他看到绿珠和绿叶两个人焦急的、煞白的面孔,注意到这周围陌生的摆设和布置,想起自己仍然在刘府做客。
胤禩想去拿袖子里的帕子,可是手还颤抖的厉害,拿了几次都没有拿出来。
胤禩在心里恨恨的咒骂自己没用。
又试了几次,可终究还是不行,胤禩一气馁往椅背上颓然一靠,对扶着他的绿珠“唔”了一声。
绿珠得了胤禩的信息,立即接过了绿叶手中用热水打湿的帕子,细细的替胤禩擦去了一切污渍。
然后绿珠又接过绿叶递来的茶,侍候着胤禩漱了口。
温温的笑着对胤禩说:“主子,都说前三个月胃里会不舒服。三嬷嬷前日还和我说,看样子主子是不用受那些苦。眼看着都四个月了,谁想主子竟然有这征兆了,看来这小主子注定是个不凡的。”
胤禩一面小口喝着绿珠再次奉上来的茶水,一面听着绿珠的话,心里不仅苦笑,原来她把这一番发作,当成了是孕吐
然后杯子就从胤禩手里滑落,沿着衣服滚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卡擦声,跌了个粉身碎骨。
绿珠惊讶的低呼:“主子,主子,可是又不舒服?”
一面轻轻的帮胤禩擦拭茶水滚过的衣襟。
可是胤禩的思想已经再次的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从这一章开始,温情都已经结束,除非到了二人真正心心相印的阶段。
小小声的说,大家别着急,心心相印会有的
108证据确凿
孩子?孩子!
胤禩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胤禩的目光下移,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眼睛里充满着恶毒的光芒!
这是孽种!这是老四的孽种!
这是罔顾人伦的产物!这是他屈身人下的证物!
眼前突然掠过一幕他和胤禛水||乳|交融的画面,胤禩的喉头一紧,刚刚喝下去的茶水眨眼之间已经到了地上。
胤禩比前一次更加激烈的呕吐了起来,直呕得肝胆俱痛,神形俱裂。
这真是荒唐!这真是可笑!这真是疯狂!这真是恶心!兄弟相j!还结了畸胎!
哈哈哈哈哈……
圣祖!皇父!阿玛!你在天上看着吗?
你的儿子胤禩怀了你另一个儿子胤禛的孩子!
你是不是还要骂我辛者库贱妇所出?你是不是还要骂我自幼肖母,心高险恶?
可是老四呢?你会怎么说?
他是你钦定的继承人,是你万里江山的传承者!
你是不是也骂他贱妇所出,心高险恶?是不是也骂他持身不洁、行为悖乱?
啊!你不会骂他!
你只会要我死!就像你当初在毓庆宫杖毙那些宫人!
哈哈哈哈哈……
胤禩心里的浪涛一阵狂似一阵,是愤怒,是悲伤,是耻辱,是自嘲!
胤禩吐尽心中、胃里的最后一口水,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不!他坚决不能生!它一定是个怪物!它一定是个祸害!
如果现在还有一件事情完全掌控在其中的话,那就是它。
他可以让它在顷刻之间消失!
胤禩想起胤禛对他肚子这个孩子的期盼和热切,如果它没了,他是不是会伤心,是不是会悲痛欲绝!
一想到胤禛脸上将会出现的悲痛的神情,胤禩的嘴角就忍不住牵起了一个残酷的微笑。
一切的一切,我都会一一还给你的。我保证!
胤禩在心里轻轻的说。
绿珠又新拿了一块热水浸过的帕子来,为胤禩出去嘴角的异物。
绿叶也重新端了一盏茶过来,服侍胤禩漱口。
胤禩的心跳慢慢的恢复平稳,但是太阳|岤仍然突突的跳着。他知道自己这个状态已经很不适合再留在刘府参加宴会了。
胤禩扶着绿珠的手,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花厅的屏风后面,在绿珠和绿叶的服侍下将打湿的袍子换了下来,重新穿上了一件新袍子。
重新坐下以后,又慢慢的对绿珠说:“你去,和太妃、和亲王福晋、刘老夫人说,我吐的厉害,只怕无法给刘夫人的贺喜了。”
绿珠躬身应诺,且对胤禩说:“主子,先唤红霞和红云来,也好给绿叶搭把手。”
胤禩闭着眼睛点点头。
绿珠脚步极快的出去了,绿叶静静的守着胤禩。
很快门吱呀一声,红霞和红云进来了。
胤禩只觉得自己的太阳|岤一直在突突的抽痛,便说:“红云,你来,给我按按头。”
红云轻轻的上来,手法熟练的给胤禩按摩头皮。
然后绿珠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吴库扎氏和刘夫人。
胤禩挣扎着要给吴库扎氏行礼,被吴库扎氏死死的按住。
吴库扎氏飞快的说:“都什么时候了,这些就都免了吧。”接着又说:“可是难受的紧?要想做额娘啊,就都得过这一关。”
然后又说:“你别说话了,静静的坐着吧。太妃娘娘也听说了,着急的不得了,要亲自来看,总算是被我劝住了。刘老夫人也着急,所以特意遣了刘夫人来看。”
胤禩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吴库扎氏又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都体谅你。你就安心的先回去,回去以后好好的养着,过几日我再去看你。”
胤禩轻轻的应了,一面对刘夫人说:“今日诚心给老妇人贺寿,只是身子不争气,反而扰了这寿宴,我心里实在不过去,请夫人替我向老妇人道声恼。”
刘夫人温和的说:“福晋太客气了。福晋能来,本是蓬壁生辉的事情,况且福晋这也是喜事,害喜害喜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胤禩又笑着听了。
吴库扎氏又说:“快快安心的回去吧。”
一面又打趣道:“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十二阿哥可不饶人。十二阿哥对你的这情分可真是头一份了。太后娘娘往日里就常说,若不是十二阿哥对你这份子上,她都要以为十二阿哥是先帝托生了。”
这一番话,说的胤禩又是一愣!
后面的事情,胤禩又模模糊糊的听人摆布,他一路上都在想。
难道刚才是我猜忌过度了?
十二阿哥其实就只是十二阿哥,不是他!
是啊,他怎么会这样对人呢?他从来都是狠心冷面、无情无义的。看看自己和九弟的下场就知道了,还有他自己的儿子。
可是他现在对着自己的样子,那真是情真意切。
胤禩刚一换过到这一边,又立即否定了自己。
胤禛也有真情实意的时候。
他对十三弟可真是掏心掏肺的好。十三弟去的时候,他是悲痛不能自己,盛传哭晕了好几次。还有他对弘晓,可不就是爱屋及乌吗?他对自己另外的儿子,弘历、弘昼、弘瞻都是好的,他的传位诏书上还特意让弘历和弘昼兄弟二人和睦相处,共创未来。
那么,还是他!
他只是对他的敌人冷血无情罢了,他对自己心里在意的东西,不用说人,就是一只狗,也是宠溺无边的。
上一辈子自己可不就是他的对手么,他现在对那些不合他意的人,何尝心软?那札兰泰说杀就杀了,可不就是冷血无情么?(八爷,这是你挑拨的好伐?)
胤禩自己脑子里的一半和另一半左右博弈着,可是他终于慢慢的再次冷静了下来,要看他是不是老四也很简单。这王府整个都是证物,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都是齐全的。
只要他求证一番,事实立刻就会真相大白!
胤禩心里对自己冷笑。只是到底分不清这是在笑他自己还是在笑胤禛。
胤禩的轿子直接从王府的侧门抬到了竹园。
绿珠几个轻声的说话间,胤禩已经安安稳稳的卧在了榻上。
胤禩本待立即招了魏全泰来问话,不想陆道悟却应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原来是杨和福半道上去请得。
虽然胤禩极度不愿意,可是免不了仍然问诊切脉了一番,然后陆道悟开了一些调养的方子,胤禩才又一个人了。
经过这一番打岔,胤禩的心反而更加平静了下来。
他叫绿玉从书房那里搬出来往日里他和胤禛两个人画的画,写的字。
绿珠虽然不太愿意胤禩劳神,可是胤禩今日目光比平常更是狠厉几分,绿珠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帮着绿玉将一字一画都拿了出来,在胤禩面前展开胤禩看。
胤禩要她们近点再近点,终于胤禩亲手一件一件拿了,每一件都细细的看,细细的揣摩。
终于看了五六副话,十几篇字,胤禩挥手让绿玉收了回去。
胤禩认为自己已经完全不用再去寻找其他的佐证了。
他已经完全能够确认这个人就是胤禛!一个人学另一个人字迹再像再传神,在一些小习惯上总是不能一起继承下来的,除非这个人是有意伪造字迹。
胤禛的字胤禩熟悉的很。
不说同在上书房读书,不说胤禛做了皇帝以后的朱批,就是这么多年来,圣祖赏赐下来的扇子上,有很多都是胤禛替圣祖写的扇面。
所以,胤禩现在一看到这些字,这些运用的连笔,这些不经意的一勾,这些出人意料的停笔,都告诉胤禩这只能是胤禛的笔迹,而不是他孙子的崇拜模仿!
然后各种各样的小细节慢慢的浮现在胤禩的脑海中,胤禛爱用的笔,胤禛爱用的墨,胤禛爱用的纸镇,胤禛爱用的茶盏,胤禛爱用的花瓶子,还有胤禛喜欢的茶,胤禛喜欢的菜,胤禛喜欢的衣服,胤禛喜欢的颜色。
这人必定是老四!也只能是老四!
胤禩闭着眼睛,静静的躺着。
绿珠在旁边默默的相陪。
自己的主子今儿劳神又劳身,虽然太医正说只需静养,但是绿珠仍然是小心加小心的侍候着。
如果说胤禩在刘府侍候的心情是惊涛骇浪,那么现在就是古井无波了。
最初的最惨烈的情感已经宣泄完了,剩下的只有深刻的情感,刻骨铭心的仇,渗入骨髓的恨。
胤禩想着前世里被胤禛赐名阿其那,想着前世里被胤禛斗的家破人亡,想着前世里被胤禛逼的凄惨死亡。这样的仇这样的恨,如果换了旁人的话,早就已经沉浸在这无边的苦海之中,怨天尤人,无法自拔了。可是胤禩毕竟不是普通人!胤禩是经过血雨腥风的斗士!胤禩是圣祖都要忌惮的儿子!胤禩是胤禛最忌讳的对手!
所以,在胤禩这里,伴随着这仇这恨而来的胤禩更加冷静的头脑,更加无情的心!
胤禩开始更加全面的思考。
胤禩决定自己要好好的活着!
最初冒出来的逃避现实的想法,早就被胤禩抛在了脑后!胤禩绝不会让自己成为那种亲者痛仇者快的傻子!
胤禩的手慢慢的摸上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他也要活着。胤禩在冷静下来,做了自己要好好活着的决定以后,第二个决定就是他也要活着,因为他将是自己打击胤禛的最大利器!`
最初的也是最终的目标,清晰的彻底的悬在了胤禩的心头!
状况已是如此,十二阿哥就是胤禛的这个真相,只会让我的复仇来的更为甘美罢了。胤禩在心里对自己说。
将来有一天,他才会是那个大清至高无上的人,胤禛的孽种不过是他手里的工具、受他摆布的傀儡,而胤禛,胤禩一定会让他活着看到这一幕的!他一定要让胤禛也受他受过的苦,不,他要千百倍的还回去,要让胤禛明白什么是万箭穿心之痛,什么是虫咬蚁叮之苦。
胤禩的嘴角微微的牵了起来,这一幕将会是怎样的美好!
上辈子夺嫡的时候,胤禛在暗,胤禩在明,等胤禩明白过来自己最大的对手是胤禛的时候,胤禩已经失去了很多先机。而这一次不一样了,这一次正好相反过来,胤禩完全在暗。
胤禩已经完全意识到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了。
胤禩冷静的回忆着自己和胤禛相处的种种情形,心里冷笑,只怕胤禛还没有意识到是他。如果胤禛知道是他,只怕如今他的坟上都长满了青草!
然后又一声自嘲,是啊,谁能想到自己堂堂大丈夫变成了女人!只怕就是九弟在这里也认不出自己来。何况是老四呢!
胤禩明白这一点如今已是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在了。也是目前自己唯一的优势了。
所以,他一定不能让胤禛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是如今让胤禩再对着胤禛表现的情意绵绵那是不可能了!
胤禩虽然自认为自己有这样的做戏能力,可是胤禩实在不愿意对着胤禛低下头。如果胤禩愿意对着胤禛低头,他也不用等到这辈子再用了,上辈子若是他肯低头,肯妥协,肯装模作样,他也就不会落到那样的下场了。
所以现在明知这是胤禛的情况下,即使是虚情假意,胤禩也不愿意再装了。
只是胤禩也清楚的明白自己如今的劣势,只怕今时今日他也只能效仿郭络罗氏了。
胤禩在心里苦笑。
幸好,幸好,他已经存在。
胤禩的手再次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没想到,第一次用到他的时候这么快就来了,如今,暂时的先拿他来挡一挡。
胤禩了解自己。若是此时此刻胤禛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或者他控制不住,然后他失手将胤禛杀了也不一定。只这样未免太便宜了胤禛。如果胤禛现在死了,他之前所受的耻辱、痛苦又从何处讨回来呢?
有孕妃嫔的绿头牌可都是不在盘子上的。
他自然也可效仿一二。
只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永远都是骨感的。
胤禩刚想完这一层,外面已经传来了说话声,胤禩的眼睛立即睁开了。
真是胤禛的声音。
胤禩一听,刚刚做好的心里屏障立即坍塌成一片一片。
胤禩两耳轰鸣,眼睛充血,心脏狂跳,全身的血液都朝一个地方涌去。
胤禩听着胤禛边走边问的声音,全身的戒备起来。
脑子里狂乱似潮!
只不停的问,他为什么这么早回来?他为什么这么早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带这样扔雷的!这不是要炸晕我么?(其实心里狂喜……)
其实我周一写完这一章的时候,我就在想了,如果我周二能够写完另一章我就更,因为,因为我其实还欠大家好几章啊,
所以不用这样扔啊,我会更的,真的,
109真正的初见
胤禛在外面办差,一得到胤禩中途从寿宴回来并请了太医过府的事情,就把手头的事情大致理了一下,赶紧回来了。
刚一回府,魏全泰就上来细说,胤禛也是边走边听,不过这心倒是慢慢的安稳了下来,原来只是害喜,只是厉害了一点。
胤禛看到佟佳氏送来的三嬷嬷和王嬷嬷合着红霞几个都在外面等着听信,只不见绿珠等人,便明白绿珠在里面服侍了。
三嬷嬷等见了胤禛,立即恭敬的请安。
胤禛便问:“福晋可好?”
三嬷嬷回答:“回王爷的话,福晋这是害喜了。别人家都是前三个月害喜,独我们福晋这都将四个月却突然害喜起来,想必肚子里的小阿哥也是独一份的了。”
这些嬷嬷奉承起人来都是自有一套的。
三嬷嬷奉承完了才又说:“太医正来过了,只说让福晋静养着,并不让碰刺激味的东西,就是熏香都最好撤了。”
胤禛就说:“如今福晋再做什么呢?”
三嬷嬷便说:“福晋只静静的躺着呢。今儿受了不少的罪,还没有进东西呢,奴才几个都等着听信呢。”
里面的绿萼已经掀了帘子,胤禛大踏步进去。
看到胤禩躺在那里,透出一种无力和苍白感。
胤禛的心里一紧,看来这害喜也是要人命的。
胤禛快步上前,绿珠跪在那里,轻轻说:“王爷,福晋刚刚睡了,奴才不敢叫醒福晋,请王爷恕罪。”
胤禛挥挥手,哪有这么多注意力分给这些小事。
胤禛轻轻的坐在榻上,看着胤禩的睡容。
看来这人今天遭了不少罪,就是现在睡觉之中也不太安稳,似乎整个人都僵硬着,像是极力想放松可就是松快不起来的样子。
胤禛的手缓缓的轻轻的落在胤禩的脸颊上,只是这个睡熟的人好像突然一惊,反把胤禛吓了一跳,快速的缩回了手。
胤禛以为胤禩会就此醒来,静静的等了一会儿,不想她只是眉头微蹙,仍然沉睡着。
胤禛又坐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起身,才发现绿珠还跪在那里,就轻声叫了起。
绿珠跪在地上,看到胤禛的手落在胤禩脸上的时候,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绿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主子为何要装睡,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情况下主子仍然还装着。
可是她还是明白这不是正常的,这不是主子和王爷之间往日里的样子。
绿珠开始回忆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想了一圈,她仍然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所以,绿珠听到胤禛叫她到外面的时候,有话问她的时候,她的心又再次狂跳了起来。
胤禛到了外面的厅里,便让绿珠将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尤其是胤禩用了什么和陆道悟下的诊断。
现在非常时刻,而且听了刚才三嬷嬷的话以后,胤禛便开始想胤禩这是真的害喜呢?还是吃了什么不洁的东西,而大家却误以为是害喜?
绿珠镇定心神,一五一十的将胤禩今天在刘府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用了什么东西都一一的说了。
又将陆道悟的诊断又说了一遍,一并把药方子呈给了胤禛。
胤禛听了绿珠的描述,才放下心来,看来真是害喜了。
挥退了绿珠,叫她好好侍候胤禩后,胤禛钻进了连着的书房,却见炕上案几上都搁着好些字好些画,拿起来一看,却是他往日里写的字,画的画,还有和胤禩一起做的画,只是这是做什么呢?
绿萼见着胤禛进了书房,赶紧过来侍候,也见到了这一点,心里暗暗叫苦,今天主子这一乱,她们就都慌乱起来,自己忘记收拾这一摊子了。
绿萼先侍候了胤禛茶水,笔墨,准备等胤禛走了,再收拾。
胤禛却问:“好好的,将这些拿了出来做什么呢?”
绿萼恭敬的说:“早前福晋说要看,奴才就拿了出来。只是奴才偷懒,未见它收好,请王爷责罚。”
胤禛想不到原来是胤禩要看,想想倒也有趣,原来她还常常看自己的字画。胤禛心里很有点自豪感,想来最近这段时间过于忙于庶务,确实很久没有和她一起作画吟诗了。
等过几天她好一点了,好好陪陪她。
胤禛挥手让绿萼退出,自己拿起一本书来看,随时等着胤禩醒来。
胤禛这边三心二意的读着书,胤禩也慢慢的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想到自己刚才瞬间的软弱而做出的逃避举动,胤禩的心里再次发恨!
胤禩听到胤禛叫绿珠出去,想着他是要盘问他今天的行踪。只是他今天行得正说得白,并没有什么好叫人疑心的,就是胤禛翻了个底朝天也不会得到什么。
一面又想如今虽然避了一时,可是胤禛总会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只怕今天就逃不过这一遭。
对于这样避无可避的事实,胤禩一旦认清了,也就很快接受了下来。他开始给自己布置任务。
他必须维持现有的状态,只是休想再同床共枕了。
胤禩一想到这个,一股酸意又从胃里涌上了喉头,胤禩生生的强迫自己将它逼回了原处,只是鼻子泛酸。
可是恨意马上就冒了出来,胤禩再次的恨不得现在就提刀将胤禛碎尸万段!
不,不行!
胤禩将恨意也用力压了下去。这样太便宜他了,不能让他这样轻易的死去,一定要让他百般□的死去。
可是这样自己还要等多久?
胤禩在心里问自己,我真的忍得住吗?
我真的忍得了胤禛每天在我身边晃悠、蹦达,而自己在一边委曲求全吗?
我真的忍得了胤禛这样肆无忌惮的活着,而自己在一边咬牙切齿吗?
时间久了,我会不会忍不住一副毒药要了他的命?
时间久了,我会不会忍不住买凶杀人?
啊,我还有最好的火枪,如果,我现在对准了胤禛的脑袋。砰的一声,就一切都结束了!
胤禩再次的忍不住在自己的脑中勾画胤禛头破血流、死不瞑目的场景,而他握着一把枪,在旁边鄙夷的看着他。
这样的想象实在太过甜美,可是以后呢,胤禩冷静了下来,马上替自己勾画了自己身首异处的场景。
是的,这样干只能便宜了胤禛,然后自己还要给他陪葬。
所以,现在是不能忍也要忍,忍不住还是要忍!
忍到胤禛做皇帝的那天!
皇帝?皇帝!
胤禩一骨碌的坐了起来,把绿珠吓了一跳,连忙来扶住他,绿珠刚要说话,就被胤禩伸手制止了,然后胤禩又慢慢的躺了回去。
他是胤禛!
那么现在的皇帝,弘历,不正是他自己的儿子。
胤禩无声的笑了起来。
老子每天给儿子磕头!口称阿玛!
这真是天下奇闻!
圣祖,这就是你挑选的继承人?眼光真是独特!
有那么一会儿,胤禩觉得自己不是最悲惨的那个了。
不知道胤禛看着坐在金銮殿宝座上的儿子,自己站在下面,口里还称着皇父,是什么感觉?他是不是心有不甘?是不是恨不得取而代之?
最后一个词击中了胤禩。
胤禩开始细细的回忆胤禛在说到皇帝时的语气和用词。还记得那一次,胤禛和他讨论海禁,他当时还惊讶于胤禛为人子的不孝,却原来他是在评论自己的儿子。还有火枪的事情,还有宰白鸭的事情,还有每次有了贪官污吏的时候,胤禛的表现出来的不赞同,看来他是已经不认同弘历的做法了。
胤禩越想越觉得胤禛对弘历从心里出发的那份不认同。
既然先帝都不认同你,弘历,你做皇帝的日子也快要到头了。
胤禩再次无声的笑了起来。
不过,这到底是什么是弑君,是弑父,还是杀子?
不过胤禛杀子也不是第一回了,想来他必定得心应手的很。
而且如果胤禛的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这简直就是给胤禩最好的铺垫了。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胤禩的脑中慢慢的成型。
接着胤禩开始细化。
胤禛为什么现在还做着郡王?
胤禩开始过滤胤禛的势力范围,马上明白了胤禛的保持现状的原因,胤禛现在在朝廷上的名声是有了,可是他没有兵部的势力。九门提督、西山健锐营、丰台大营无一是胤禛的势力,勉强有个丰升额,可是此人常年征战在外。
而且,只怕胤禛心中以为这皇位总有一天是自己的,所以他才慢慢的等着,哪怕他对弘历不满。
本来胤禩也可以陪着等,可是现在胤禩不想了。
皇位必须尽快到手。
最好胤禛对弘历越来越不满,最好弘历对胤禛越来越不满,这样胤禛就会着急,就会加快的发展自己的势力,就会加速的布置自己的计划。
胤禩笃定两世为人,胤禛肯定没有想过让其他人接着做皇帝!
而只要胤禛要做,作为上辈子胤禛最大的对手,胤禩认为弘历绝不是胤禛的对手,哪怕弘历现在坐在皇帝的位子上。
但是,九门提督仍然是必须拿下的,健锐营或者丰台大营中的一个也必须是拿下的,不然,只怕位子不稳。而且这些人还必须是自己的人,或者说是未来的大阿哥的人!
胤禩睁着眼睛想着这些计划,一时间还真是千头万绪。
胤禩命令自己缓一缓,再缓一缓。
这是一个庞大的计划,而且它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它必须是周全的秘密的谨慎的。
胤禩仍然沉浸在他的思考中,可是旁边的绿珠却已经等不下去。
绿珠看着胤禩睁着眼睛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不说,还偶然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绿珠不由的想到难道主子去刘府被什么东西冲撞到了,老人都说孕妇的体质最是脆弱。只是真是这样,可要怎么办才好?这事情决不能让王爷知道,王府里的其他人就更加不应该知道了。这事情只能让夫人来处理。
绿珠心里慢慢的有了决断,可是仍然抱着希望的叫胤禩:“主子,主子。”
胤禩被绿珠叫的回过神来,本来还想叫她继续噤声,可是看着绿珠脸上不安和惊恐的神情,胤禩轻轻的说:“没事。我好着呢。我只是想到了一些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