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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退散 褪尽铅华第7部分阅读

    小妾退散 褪尽铅华 作者:肉色屋

    成了语嫣唯一的恩客,待到了十月快临盆的时候,语嫣挺着大肚子进了门。

    五年前,语嫣生下了林家长孙林康,被收作三房。

    这就是林少伟穿越至今搜集到的所有情报。

    如果和林大少一夜开苞的真的就是芭蕉,那冒名顶替的语嫣又何以过关?难道林大少和整个林家会那么轻易就认了么?

    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个孩子这么轻易地就成了长孙?

    孩子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是带林少来吴城的林子业?还是那个为语嫣赎身的姚某人?

    这一切,越来越扑朔迷离。

    林少伟这一顿午饭是食不知味。

    下午时候,吴城的票行开门,他兑出足够的银子,又去了一趟轻芳楼,可这一次,老鸨却推托说是记错了。

    别说芭蕉,就连语嫣,都从没出现过。

    她们只是这坟墓上的女鬼。

    门在林少伟面前轰然关闭,一包雪花银也无济于事。

    有人还是抢在了他接近真相之前,消灭了证据。

    是林家庶族,还是那神秘的姚家?

    他和苏子这爆破计划要面对的敌人,究竟是谁?

    天已经开始黑的时候,吴关已经等在城门口了,林少伟一路低着头走来,不用看脸,也知道心情不爽。

    那一团乌云风涌而来,让吴关不自觉倒退三步,看来相好的姑娘没找到,大少很不满。

    “少伟兄,马车我已经叫好了,我们…这就回去?”

    林少伟抬起脸,突然拍了拍吴关的肩膀,“吴关,我问你,我最近有什么变化?”

    “啥?”吴关先是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林少伟意欲为何的时候,太阳很不给面子的全都跌倒山头下去了。

    林少伟嘴边露出一丝笑意,就如这越来越冷的夜,寒意从吴关的尾骨一路向上攀沿,整一根脊椎一节一节风化——

    “少少少——少伟兄?”

    吴关能够感觉林少伟按在他肩膀的手力道加重了几分,明明可视条件越来越差,可林大少的眸子却是越来越黑,黑的发亮,黑的发寒。

    这犀利而寒意的眸子他怎么会不熟悉,只是多日未曾领略,一时间竟愣住了。

    明明是一个声音,因为有了抑扬顿挫,开始有了力度和魄力。就算只是叫他的名字,也足以叫的吴关腿软,“吴关啊——你小子——”

    我我我我我——老您大驾,给我指条康庄大道,告诉我错在哪里了么?

    错就错在,第一次在夜里见到了林少伟。

    你应该像前三天一样,夜不归宿,酩酊大醉。

    林少伟一只手顺着他的肩膀一路撸下来,每向下一寸,就如要分筋错骨一般。吴关瑟瑟发抖,这林大少也是跟着风潮练过点家底的,不会拿他来练手吧?

    他哪里知道,这位从遥远的未来穿越而来的男人,本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现在就算白给他个练武之身也毫无用处。脑子里一点路数也没有,有的只剩下一股天然的气势。

    那只手最后扼住了吴关的手腕,吴关正准备舍生取义靠脱臼撒腿就跑的时候,林少伟突然邪魅一笑,“咱们再去那轻芳楼,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悬疑了 答案是什么 我不能说

    另 jj的美编大人给我配了个封面 意境很好 就是好像虐文的封面咩

    嘻嘻 勾出了鹅子那虐的灵魂 我要很拼命地抑制呢

    芭蕉

    老鸨迎出来的那一刹那,脸色都青了,风度翩翩而来的仍旧是白天那位林大少,可是那眼神那步伐那气势都不可同日而语。

    “哎呦,我当是哪位,原来是您啊——里面请——我来找樱桃姑娘陪陪您——”

    吴关已经被当成了空气,全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老鸨和林少伟身上。

    林少伟低眼一扫老鸨,一只大手将橡皮糖一般的女人撑出半米远,然后扫扫身上的土,“芭蕉呢?”

    那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听的满屋子少女心扉荡漾。

    那水墨画一般的棱角分明的脸,虽说用不上貌若潘安这般的言语,在人群中也绝对算得上出色。

    更重要的是气势。势不可挡,盛气凌人。

    “不是跟你说了,我们这儿就没有——”

    “吴关。”林少伟还没等老鸨废话完,直接拽着吴关的衣领揪到跟前,“吴城不是你们吴家的地盘么?你们在这里有什么买卖?”

    吴关虽然平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吴家和林家一比也差了一个数量级,但是若是在吴城论起来,也算是名门望族。

    山窝里飞出的金凤凰。

    这一点,在和吴关同来之前,林少伟已经打听好了。

    “这里吴姓的,都是我的本家。”吴关说这话时还在看林少伟的眼色,可话的内容却让满屋子人大惊失色。

    原来是大人物。

    老鸨脸色说不出是个什么色儿,龟公蹭过来在她耳边言语了几句,老鸨点点头,“两位爷,里面走?”

    “走。”林少伟更像是那个发号施令的。

    一路九曲十八弯,到了个亭子,龟公亲自招待两位坐下,那厢款款来了个女人,吴关激动地站起来,“就是她,芭蕉!”

    林少伟扭过头看了看,就看了那么一眼,那女子立刻花容失色,本是轻快的脚步也沉重许多。

    走的近了,不顾吴关的频频招手,芭蕉先给林少伟跪下了。

    “林少爷。”

    林少伟一眯眼,他从未表露过自己就是那林家大少爷,现在这女子一口便叫对了,果然是认得他的——

    莫非,一夜开苞的,真是眼前这寻常的烟花女子芭蕉?

    “起来。”

    芭蕉低着头不敢起身,也不说话,龟公和老鸨都退下去了,林少伟会意的摆摆手,“吴关,前堂喝花酒去,可不许进屋子,我待会去找你。”

    “芭蕉见过林少爷,林少爷别来无恙。”

    “恩。”林少伟知道多说多错,于是摆出那副腹黑男的经典臭脸,倒也自然。

    “林少爷,不知来找芭蕉有什么事么?”

    “只我那位朋友说,你曾经见过我——”林少伟怎样也说不出“伺候过本大爷”这种话。

    奶奶个熊,又不是我占了你便宜,怎么要我来买单?

    “见过林少爷,五年前。”芭蕉说的倒是流畅,“林少爷为奴家开苞。”

    “哦。”

    此刻是无穷无尽的尴尬。

    “买下我的是您的本家,另一位林少爷。”芭蕉抬起头,“芭蕉答应他绝不把此事对外说起,只是那日服侍了您那位朋友,无意中再次见到您的贴身玉佩,惊叫失声,我不是故意的——”

    “这事我不追究,也没人敢追究,你放心。我只问你,那夜,确实是我和你——不是和那个语嫣姑娘?”

    “是和奴家,语嫣那时早已不是轻芳楼的姑娘了,又何来的过夜?更何况,她早已不是——”芭蕉抬脸看了一眼林少伟,有些羞涩的低下头。

    好吧,早已不是个雏儿了。

    这也就是说,所谓开苞夜一击命中怀了长孙,根本就是人为的骗局。

    “你可愿跟我回林家对峙?”林少伟说着要扶她起来,芭蕉却向后移动几分,“林少爷,奴家万万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你莫不是怕什么人?”林少伟眼睛一眯。“我问你,白天除了我之外,还有什么人来过轻芳楼?”

    “没人。”

    “真的?”林少伟慢慢蹲在芭蕉面前,手指抠起她的下颚,却是一点调戏的意思都没有,只剩下赤 裸 裸的威胁,“你若不说,我只好也花个一千两替你赎身了,到时候你只能跟我走——”

    芭蕉被这么一吓,眼泪都在打转,林少伟未尝有任何的心软。

    夜里的他就是一匹狼,对敌人没有半分怜悯。

    “来了什么人我也不知道,可是什么人派她来的,我——”芭蕉眼泪汪汪的说,“我猜就是五年前叫我当语嫣姐姐替身的那人——”

    “谁?”

    “姚公子。”

    诈尸了?!

    风尘仆仆回到家,林少伟威逼利诱了一下吴关,叫这家伙三缄其口,然后真的给林家仓库里运回来点芭蕉叶子。

    说是过年用这种叶子烧火做饭,可驱鬼避邪。

    林少伟真的觉得要好好撒撒豆子拜拜祖先,怎么好端端的那个家破人亡的姚公子会突然出现了呢?

    这事儿苏子也觉得蹊跷。

    按道理说,这事儿应该是语嫣和段瑞、林子业单线联系,现在掐死了她这个中枢,应该会造成消息阻断才是,为何还是会有人得到消息也去了吴城呢?

    除非,这院子里,除了语嫣,还有人知道长孙身世之谜的猫腻。

    那也就是,林少伟临行前故意透露了“芭蕉”这二字的时候,还特别遣走了段瑞,可这话依旧进了某人的耳朵,这人是谁呢,这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苏子坐在炕头,眼睛一眯,推开饿虎扑食的老公,斩钉截铁的说,“肯定是余韶可。”

    线索到了这里都断了,现在只剩下两个关键词。

    林家大院的另一个“线人”。

    姚公子。

    能将二者如此完美的统一在一起的,除了余韶可,还能有谁?

    苏子再次一巴掌把蹭上来的林少伟pia飞,一个翻身下地,批了件衣服就往门外冲——

    “姑奶奶,你不好好睡觉,又要折腾什么啊——”

    “本姑娘偷窥狂,看三姨太看腻了,今晚开始,换口味。”

    苏子声音飘忽出门,林少伟大字型仰在床上,觉得自己就是个没用的土豆雷。

    以为能一鸣惊人,结果遭遇上苏子这“撑杆僵尸”。

    一物克一物。

    苏子是被余韶可请进屋子的。

    这女人能对着蜷缩在墙角装蘑菇的苏子彬彬有礼的一笑,若无其事的说“姐姐进屋来说——”,这女人真的不一般。

    苏子于是,进屋了。

    自此,偷窥狂登堂入室,正大光明,只是被问到所来为何,苏子还是两眼一瞪翻白眼。

    白日淡定尚可蒙混过关,一入夜这苏子性子也开始撒泼,遭遇冰雪聪明的余韶可,几乎是自寻死路。

    “姐姐这些日子总在三妹屋前瓦后的转,今儿又来我这儿,究竟是什么事?”余韶可推给苏子一杯茶,花茶清香,如她人一般温婉迷人。

    “哦。失眠,梦游。”苏子随嘴胡说,余韶可一乐,“那姐姐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

    “我睡不着就失眠,睡着了就梦游,你的明白?”

    余韶可看这苏子似乎很不好惹,一副被浇了火山岩的感觉,于是也敛住笑容,“那姐姐来妹妹这里散步,是为了让妹妹陪您一起失眠,还是梦游?”

    苏子放下茶杯,一双眼睛桃花无限,那眸子颇有心计的光泽,让余韶可一时恍惚。

    “妹妹,姐姐最近睡的不好,是因为总是梦到一个人。”

    “哦?”

    “他是个男人。”

    余韶可一低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一般,“姐姐说笑。”

    “虽然是梦,可是男女我还是分得清的。”苏子穷追不放,“妹妹,可这男子的样貌我看不清,云里雾里的,只恍惚中听到他总是在念叨两个字,芭蕉。”

    “芭蕉?”余韶可一侧头,“相公这次出门,就是为了一解姐姐的心病么,相公对姐姐真是一往情深,惹人羡慕。”

    这女人是猪头么?她的世界里就只有一个人叫做林少伟,就只有一件事叫爱情。

    苏子叹了口气。

    “妹妹也是少伟的心头肉,否则你已做他人妇,少伟何苦为了娶你将你夫家都——”苏子看着余韶可毫无表情变化的一张脸。

    这女人若不是太会掩饰,就是对林少伟以外的人毫无感情可言。

    执着得有些可怕。

    “姚家待我好,姚家败落了我也心疼。但是一手灭了姚家的,不正是姐姐的苏家么?”余韶可这一声看似平静的反问,平地惊雷,炸飞脑细胞无数。

    什么?又何我娘家扯上关系?

    看着苏子一脸懵懂,余韶可微微一笑,“姐姐也许一直也不甚知道原委,因姐姐你本就是那样散淡无求的一个人。当年相公为了娶我进门,不仅得罪了您——你们苏家,还让林家的庶族有机可乘,蠢蠢欲动。倘若苏家在那个时候反戈,相公定会被推下台去。多亏这时,语嫣妹妹怀上了林家的长孙,这才化解了一场干戈。娘说,康儿是林家的福星,就算不是姐姐亲出,也一定不能亏待,所以将祖传玉镯也给了语嫣妹妹。”

    苏子拉出一声长长的“哦——”

    脑子已经开花,想试探的没试探出来,又牵扯出新的麻烦事。

    “你可知姚家上下还有没有什么人了?”苏子又问,“我是说,当年我们苏家也好,林家也好,就算合力挫败了姚家,也不至于赶尽杀绝,总该还有人在,如今已经不是当年,要是有那么个传人,我愿意补偿他一下——”

    “姚老太爷一生只有一妻一妾,再无他人,所以门丁不算兴旺,除了慕年这个独子,就没别人了。”

    “难得姚老太爷是个专一的男人。”

    “老太爷对妾室的感情,是韶可此生可遇不可求的,就如——”余韶可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苏子,眼神中不是埋怨和嫉妒,却是惆怅,“就如近些日子相公与你一般。”

    “多谢夸奖。”苏子恬不知耻的收下了这话儿,“其实女人就像衣服,总是新的好,可是若是总有新的,上一件也就旧了。”

    所以我们要培养男人吃苦耐劳只穿一件衣服的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

    苏子突然握住余韶可的手,让她吃了一惊,“妹妹,既然你一切看得很明白,那就不要装糊涂了。只是伤了自己。”

    余韶可没有回话,只是一翻手打翻了茶杯,然后,送客。

    “按着余韶可的话来说,姚家应该无后了,更不可能有什么男丁,这为安就这么大,若是姚家还有人,应该早有风言风语了。”

    苏子看看林少伟,“喂,说话呀。”

    “如果这位买下芭蕉的姚公子,是连姚家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后人呢?”林少伟突如其来的一句,让苏子愣住了,“余韶可说了,老爷疼妾,若是为了避免嫡系和庶出的争执,老爷会不会一早就把这么个儿子藏了起来呢?一直到林苏联手灭掉了姚家,这儿子才浮出水面跑来报仇。”

    “这倒也是可能,可是我实在不懂,这位姚公子为何会买下芭蕉做语嫣的替身,让语嫣这个时候挺着大肚子来了林家——康儿出现的太是时候,相当于救了你一命。这位姚公子哪里是在报仇,分明是在报恩。”

    “报恩?”

    苏子这一句,又给林少伟一个提醒。

    “如果,康儿这阴谋,并不是在害我,而是在帮我,那么,这幕后主使,也许——”

    夫妻俩会意一笑。

    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知道内容有点少

    实在是元旦回亲戚家断网 走之前能发多少是多少了

    存稿箱还有存稿 都是晚上六点发文

    三号回来同意抚慰乃们受伤的心灵 还有 给你们充满爱心的留言一一回复鸟~~~

    新的一年到了 憧憬一下

    芓宫

    “春喜,进来。”这一日早,春喜刚端着洗脸水要进屋,门自己开了,苏子站在那里,像是等了有些时候,而昨夜来过夜的少爷也早已不在。

    春喜手中的盆子被苏子接了过来,小丫鬟在衣襟上蹭了两下,看着主子把水盆随便一搁,也没梳洗打扮的意思,却是将门推紧了。

    转身,上下扫射三秒钟,苏子开口说,“坐。”

    春喜有些不安的坐下了,主子这性子她一向不甚明白。虽然从小就跟着她了,还一路陪她嫁到林家,可是论起来,还是苏眉大小姐的性子明朗亲热,见了她才像个主子,这苏子小姐总是不冷不热不远不近的。

    她都这般觉得,更不要说林少爷了,小姐刚嫁过来的时候,林少爷虽然不甚欢喜,却也是对她不薄的。

    若不是后来杀出来一个余韶可,又杀出来一个长孙,也许日子久了,苏小姐也会成为林少爷心头的那个人儿——

    可惜,他没能等到她这多千年盛开一次的雪莲那最美丽的绽放。

    他终于还是俯首于他的青梅、他的花草。

    “你跟我很多年了,我知道我在林家不好过,你也跟着受苦,平日里我也偷偷观察过,丫头里面,老太太屋子里的良辰是上位,接下来就是若伊、彩云,然后才到你。”

    春喜咬着嘴唇不说话。

    “想当初,你也跟我风光过——五年前——”苏子留意着这丫鬟脸色一变,心里知道这丫头可以提供些情报出来,当下开始兴奋起来,牵过春喜的手,“五年前——”

    春喜挣脱了她的手,噗通的跪下。“小姐,少爷近些日子待您很好,您就不要再放不下了——让它过去了吧。”

    苏子索性坐在榻上,绣花鞋一翘。今个儿特意穿了只有苏家人特允穿的明黄|色,就是为了引她开口说话,“春喜,我苏家不仅仅是个京城商家,还是朝着皇家开门做生意的人家,我自认为嫁到为安林家,不算配不上他们——可是我不懂,究竟我哪里不好,相公他先是执意要娶别人的妻子为妾,再是让一个青楼女子为他生儿育女,还认我为主母。我知道这都源于五年前发生的那事儿,到了现在,我终于懂了——”

    苏子故意装出一副什么都了然的样子。

    “小姐,这都是您的命。”春喜两行泪就这么流下来,苏子刚要弯腰去擦泪,只听她一句,“不能为少爷延续香火不是小姐的错——”

    苏子的手就停在那距离春喜脸颊几公分的空气中,上下颤抖了三秒钟,感觉像是雷雨天一觉睡到十二点,一个挺身坐了起来。

    晕头转向,电闪雷鸣。

    我,不能怀孕?

    这就是为什么五年前庶族突然要起事的最根本原因?

    这就是为什么五年前林少伟突然执意要娶余韶可进门的原因?

    这就是为什么五年前突如其来的一个孙子可以堂而皇之的进了林家的门?

    耳边仿佛响起康儿一声声脆脆的“主母——”,叫的苏子心里一阵发慌的凉,又一阵爆发的热。

    春喜擦着眼泪说,“小姐身子弱,不能为林家续后,眉大小姐也是怕您伤心,一直不让我们告诉你。苏家也是没了法子,无所出是大过,为了小姐的下半辈子,苏家只能随了林少爷原本的心意,同意二姨太进门,还约法三章,就是为了保住小姐在林家的地位。只是小姐太执拗,听了姚夫人要嫁过来的事儿,大病一场,终日郁郁。”

    “于是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此事大了,我虽然被蒙在鼓里,可是庶族的人也不知怎么就知道了这事儿,对么——”

    苏子声音微抖,脑子却是异常清醒。

    春喜点了点头,“林家内部一直都闹得不轻,庶族趁机又兴风作浪,那阵子院子里真是人人自危苦不堪言,少爷——少爷也是心力交瘁。”

    于是就来了他魂牵梦萦的青梅来春风化雨。

    圆一场青春的梦,续一个家族的香火,余韶可的再嫁真是恰到好处。

    就算苏家小姐怎么不甘,那林大少也大红花轿敲锣打鼓将余韶可请进了家门。

    苏子恍惚之中就能看见当年这个女人倚门长叹,听着鞭炮一路叫嚣,看着虹影绰绰,红烛华华,心中念想只剩之后一条细线。

    “我就那么让这女人进门了。”苏子仿若能看见那个早已消失不见的苏小姐此刻亭亭玉立的站在自己面前,一张毫无表情的脸,等着她来轻问一声。

    ——你就那么让这女人进门了?

    ——生若我时,又能如何?

    生若乃时,又能如何。

    古往今来,三妻四妾。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生若我时,又能如何。

    听着苏子这么喃喃,春喜眼泪又不争气的滚下来,“小姐,你当日苦,苦嫁负心人,可今日更苦,终于知道不是少爷负您,是老天负您。”

    “这事儿有多少人知道。”

    “院子里的,院子外的,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春喜低着头,“这不是小姐一个人的事儿,这是整个林家的事儿。”

    林家嫡族无后,这自然不再是她苏子一人之事。

    想那余韶可说的可真委婉,把一揽子错都说在自己身上,分毫也没让苏子知道这万事根源只在于她不争气的芓宫。

    此时此刻,再忆当日韶可之话,半是羞愧半是酸涩。

    ——“姐姐也许一直也不甚知道原委,因姐姐你本就是那样散淡无求的一个人。”

    并非我散淡,只因家里人刻意瞒我。并非我无求,只是求不得。

    ——“当年相公为了娶我进门,不仅得罪了苏家,还让林家的庶族有机可乘,蠢蠢欲动。”

    你不过是这一番风雨的替罪羔羊,元凶,是我肚子里这一个贴着嫡族长孙标签的死胎。

    ——“倘若苏家在那个时候反戈,相公定会被推下台去。”

    想不到我的无后,竟然让互相猜疑的苏家和林家嫡族,最终站在了一条战线。

    ——“多亏这时,语嫣妹妹怀上了林家的长孙,这才化解了一场干戈。”

    怕这一个“多亏”,远不止一个“巧合”。

    ——“娘说,康儿是林家的福星,就算不是姐姐亲出,也一定不能亏待,所以将祖传玉镯也给了语嫣妹妹。”

    而我现在,就要一手灭了这福星?砸碎这玉镯?戳破这苦心经营的谎言?

    爆破到了最后,竟然发现,自己还站在大桥中央,看见导火索噼里啪啦到了脚下。

    轻轻一脚踩灭星火,从此佯装无事太平高歌,还是要任那真相一路奋勇前行,炸的岸边围观者一身乌黑,让她在这花火中玉碎?

    入夜林少伟提着灯笼进来的时候,苏子没脱衣服也没散开发髻,像个人偶一般对镜而坐,一时之间让他恍惚见到了白日的她。

    扭头看了看外面全黑的天,林少伟再看了看眼前冷淡的人儿,吞了口口水,“老婆,怎么了,不是说要挖一挖五年前的八卦,怎么跟见了鬼一样,难不成你真的杀人越货了?”

    苏子没说话。

    林少伟把灯笼一举,扫的一片红光更有鬼魅的气息,“难不成是我又跑出几个小妾?”

    苏子还是没说话。

    林少伟决定上绝招,直接灯笼一撇人一扑——

    苏子依旧没有说话,微微移动了下身子,林少伟额头嘎嘣一下撞到桌角,正欲怪兽状,苏子抱住他的脖子狠狠一咬,林少伟长大了嘴巴刚要狂吼,突然感觉脖子上除了老婆大人的牙齿,貌似还有点液体——

    乃的口水还是我的血水?

    林少伟愣了一秒钟,终于明白过来。

    手指摩挲上苏子的脸颊,感觉那泪水湿了指头,像是如胶似漆的纠缠。林少伟低头吻上她的额头,听着她在怀里放声呜咽,这向来以白骨精自居的老婆居然哭的像个唐僧,让林少伟毫无招架之力,连连磕巴:

    老老老老老——老婆?老婆啊——老婆,怎么了呀,老婆——

    苏子将他一推,双手揉搓着林少伟的脸,当当正正固定在自己面前,斩钉截铁的说:

    老公,我他妈的真恨死俄罗斯人了!

    呃…

    难道五年前林家的八卦和俄罗斯人有关——

    老公,要是我不生孩子了,你怎么办?

    苏子此话一出,林少伟才反应过来老婆这是在说当年他们正打算要个孩子的时候,突然来的那个七十多人的俄罗斯团——

    嘻嘻一笑,林少伟一刮她的鼻子,“傻瓜,俄罗斯人现在在大北边开荒呢,没人可以阻止我们了——老公我今晚就会让你知道,生孩子这事儿你只管躺着就好了——”

    苏子没有像以往那般破涕为笑,那样呆呆的看着邪魅的笑着的老公,自己的鼻尖慢慢蹭上他的鼻尖,呼吸着他的呼吸,双唇微开,别样诱惑,只是那话,让林少伟那搔痒难耐的周身,顿时冰窟。

    老公,我穿了个不孕不育的身。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突然出现在页脚的举报么,我只能说:

    给大家推荐个朋友的文文 穿越 女尊 写的很用心 养肥中 急需关怀 不妨先收了去

    生父

    老公,我穿了个不孕不育的身。

    这个时候,应该响起画外音的,大屏幕应该画面一转,指向某某专治不孕不育医院,然后闪出一堆大高帽白大褂,闪过夫妻俩哭泣的脸庞,闪出墙壁上宝宝的可爱图片,闪出几双握在一起的手——

    当然,窗口排队交钱那部分可以省略,怎么怀上的不良片段自己去意会,宣传短片最后只会定格在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上。

    阳光通常很炫目。

    可是此时,漆黑的屋子,娇妻的哭泣就在眼前,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林少伟的喉结抖动了几下,没有口水可以吞,也没有话可以说,只是宽厚的手掌抚慰的拍着妻子的后背,让她的额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过了很久,林少伟打起精神,故作轻松地说,“没有也好,要不以后回去了,孩子带不走,也是个麻烦事。”

    这一句显然也没让苏子宽慰多少,别说回去了,她现在在林家地位岌岌可危。

    本以为她坐拥江山指手画脚,像所有穿越圣母一般,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男人匍匐脚边,家业拔地而起。

    哪如此般田地,和一群女人抢一个本就是属于自己的男人,戚戚然发现自己才是个破坏人家青梅竹马的小三儿,戚戚然发现自己还有个姘头,戚戚然发现自己的娘家仗势欺人约法三章,戚戚然发现不能生育——

    戚戚然预感到老公离出轨不远矣。

    苏子紧紧的抱住林少伟,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心跳,却是异常遥远。

    家族、初恋、面子、子嗣——种种让他出轨的诱惑。

    这个本一无所有的恬淡教授,越来越出色的扮演着古代夫为上的角色,怀才不遇的壮志雄心终于得以舒展,他们这段原本就在危机中的婚姻,究竟还能盲目的同盟多久?

    苏子想到这些时,自己也惊呆了,原本的她是绝不会想到这些的,兴许是没了工作就没了筹码,开始把过多的期望寄托在这个被瓜分的男人身上?

    兴许是白日那个苏子已经不知不觉的占领了夜里的她。

    她开始胡思乱想。

    林少伟又何尝没有改变?这看似最牢靠最温暖的怀抱,也是那般出色的精明和凌人的气势,再不似那个温吞的闷马蚤教授给她最本质的安全感。

    其实,他们对彼此的忠贞,建立在一个陌生环境中本能的结盟上。

    如今,他们都开始适应新的环境,结识新的人,开始新的生活,他们都开始不再为了生存而需要紧紧依附彼此——

    那么,本就出现了裂痕的爱情,还能维系多久?

    孩子,是一座桥梁。如今她和他之间,是一道慢慢撕开的缝,苏子不知何时,那会蔓延成一道,让她粉身碎骨的峡谷。

    是继续装糊涂让不明不白的语嫣带着不明不白的长孙在林家开枝散叶,

    还是戳破这几方编织的谎言让一切漏洞大白于天下?

    这是需要林少伟和苏子共同面对的选择。

    天亮之前,苏子心智早已白昼,她坐在床上,靠在林少伟怀里,贪恋着这稀薄的体温。她说。

    “就这样过下去吧,若是没了康儿,庶族不知如何闹,我又不能给你生孩子,你要怎么交待?与其让你再去和别的女人生孩子,我宁愿为你养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

    “不妥。”

    “你还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是吧,我就知道。”苏子狠狠别过头,忍住泪水,“你不甘心就这样认了康儿,若我不能生育,你就要找别的女人去——”

    “傻瓜。”林少伟一个大怀抱将苏子拥入怀中,侧过脸亲吻着她终于滑落的眼泪,“你这一晚上比一年哭的还多,傻瓜,我们终究是要回去的,我们只有彼此,什么林家不林家的,什么庶族嫡族的,我都不在乎——我说的不妥,是关乎你,不是康儿。”

    “恩?”

    “记得我承诺的么,我要和你一起,让那些小妾退散。”

    苏子破涕而笑,“你是鬼么,你还撒豆子呢你!”

    “那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装神弄鬼呢?老婆大人——”林少伟那邪魅的笑意随着初生的太阳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温和却更加坚定的面容。

    握住苏子的手,苏子那张脸的泪痕,也随着初生的太阳而渐渐淡去,整个人都平静下来。

    夜是她的宣泄,日是她的伪装。

    人不能总是赤 裸行走,总要为他人繁华匆匆。她不介意自己有这层淡若冰霜的表层,因为夜里她的心会暗自绽放,无拘无束。

    因为夜里有他恬不知耻的爱和表白。

    因为日里还有他不言不语的温存。

    还有他那贯穿日夜的责任。

    这是白日,苏子第一次主动吻上他的嘴唇,那男人只是全身僵硬,手来牵着她的手,笨拙的连拥抱都不会。

    “老公,我们一起。”

    一个时辰后,林家传出一个令老太太吐血的消息。

    林大少要滴血验亲。

    林家大院里,孩子的哭声震天,语嫣跪在林少伟脚边苦苦哀求,可那没有任何表情的男人只是冷冷吩咐段瑞拿来小针。

    用热火炙烤过一段时间已经消毒充分,只是语嫣这婆娘不懂,以为这是什么做法的前奏,哭的泪人一个——

    “相公,相公,全为安都知道,我从头到尾只有相公你一个啊——相公,当初进门就说好的,你不介意我的身份——我知道你嫌弃我,那我走还不行么?别伤害我的孩子——求你——”

    林少伟看了看堂上端坐的老太太,此刻闭目凝思,而院子里都是庶族来的人,都在等这出长孙身份败露的好戏。

    苏子冷眼一扫人群中林子业的脸,石灰一样的颜色,这个平素绝对会站在第一排看热闹的人,如今在后排只露出一双眼,看不出什么表情。

    越是躲闪,越是有问题。

    再看那段瑞,端着针盘的手也在瑟瑟发抖,眼睛总是时不时顺一眼老太太,仿佛在等她什么话。

    老太太已经开始装石像,一时半会不会再多言语半句。

    段瑞一步一停的蹭到林少伟身边,恭敬地端在头顶,宛若当初递给他下堂鞭一般。只可惜这次遭殃的不是苏子,而是——

    眼前这哭的梨花带雨的孩子。

    段瑞的眼神闪过一丝不忍,而那林子业也在这个时候别身而去,苏子仔细端详,看不出这二位哪位才是康儿的生父。

    看似都有猫腻。

    还有那一直未曾露面的姚公子。

    一个娃三个备选爹儿——

    女人被折腾够了,总算该这些男人尝尝单项选择的苦了。

    林少伟拿起阵来,弯下腰看了看康儿哭的红肿的眼,语嫣已经哭晕过去,一直负责牵着康儿的是余韶可,此刻终于冲到康儿前颇有大义凌然之势,“康儿是个孩子,孩子没错,您就看在玉镯子的份上,停手吧——”

    “你知道些什么——还是说,你也跟着什么人一直在骗我?”林少伟说的不动声色,却是让余韶可倒吸一口凉气,女人不再多说一句,只是看了眼那端坐的不说一句的老太太。

    纸包不住火,散了的,就让它散了吧。

    针尖在空中划过一道银丝,林少伟将孩子搓红的指头揪住,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来,林少伟似乎没有一丝迟疑。

    院子里同时响起两个声音,同时的喊出了一句。

    等等。

    等等,等等。

    苏子歪着头,这出苦肉计,怎么跳出来两个爹?

    林子业,段瑞,同时喊了出来。

    选爹,可不带多选的。

    一个时辰前,苏子在屋里里说出那句“老公,我们一起。”。

    然后是久久的沉默,苏子小心翼翼的问,“林子业,段瑞,姚公子,康儿的生父可能就在这三人之中,可是要怎么逼他出来呢?”

    “滴血验亲如何?”

    “滴血验亲?”

    “我研究过古代氏族的问题,查过宋代洗冤录里就有过滴血验亲的记载,所以这么做,应该不会有人质疑。”

    “少伟,滴血验亲没有科学根据的,这就和输血一样,检验的不是dna是血型。”

    林少伟低笑三声。“你忘记我是o型弱rh阴性血型了么?我想没那么巧,这孩子血型都会和我一样吧——就是因为滴血验亲验的是血型,所以我很有把握——”

    苏子怎么会忘了,当初医生也说过,这种血型很容易造成孩子溶血,一定要争取第一胎。

    可惜自己现在连个屁都生不出来。

    “当然,我希望在不得不见血之前,那生父能站出来,所以过一会,无论现场如何混乱,你也要挺住。”

    “你也是。”苏子握住林少伟的手,“可该如何说呢,突然要滴血验亲。”

    “跟老太太直说。”

    “老太太?”

    “老太太。”

    夫妻俩心知肚明。

    在林家嫡族危难关头,突然冒出一个长孙,这受益人,是她。

    容许一个不明不白的妓女挺着大肚子进门的,是她。

    站在林、苏、姚三家权力中心的,是她。

    在林少伟临行去吴城,听到芭蕉二字的,也是她。

    不是在害林少伟,而是在一手帮他巩固地位的,是她,林家老太太。

    这个爆破计划的不确定因素,竟然是最后的“敌人”。

    “只要说一句我见到了芭蕉,我想她就都明白了。她为了家族可以容许血脉混淆,我并不摘责。可是为了这个要一直留着语嫣这傀儡,是我万万不能允许的。”

    林少伟握紧了苏子的手,“对你不公,对她也不公,就算是一届歌姬,也决不能成为代人生子的工具。”

    “你有没有想过,老太太也许从头到尾只把她当成工具而已。”

    “什么意思?”

    “你说过语嫣其实早在吴城就被赎身了,又为何来了为安还会以妓女之身出现?除非——”

    “老太太一早就想利用她这个身份将她有一天扫地出门。”

    林少伟脸色更加阴沉,“老太太不过是在林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