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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风舞,情一诺第34部分阅读

    忆风舞 情一诺 作者:yuwangwen

    步,舞儿的眉眼终于笑开,“就比如在这三年里,我凭自已的能力帮助过很多人,还有劫富济贫啊,他们都在说‘红刹’有多么多么厉害!”说着说着,她亮亮的水瞳开始失去光泽,“可是,自从和师父团聚之后,你成天让颜大哥跟着我,走哪都被人护着,好不容易想出个风头,结果全被颜大哥抢去了,害我成天无所事事,很无聊诶。 ”

    她耷拉下的小脸,以及语气中的不满终于惹得他紧绷的唇角微微上扬,“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刚说的”,她眨眨水灵的杏眸,“师父可不可以给我交友的空间?”

    这次,他没有回答,只是眯起的凤眸,将心底的情绪掩盖住,“绕来绕去,这个才是你的重点。”

    他若有所思的瞅着她,“溪孟安,就这么令你刮目相看?”

    “我觉得他很可怜。”想起溪孟安期盼地望着她的眼神,以及自怨自艾的模样,舞儿的双眸渐渐湿润起来,泛起一层温柔的水光,“见他的这几次,他总是看起来很孤单,因自己不良于行而自卑,没有什么朋友,看起来又很重病的样子……”

    他缓缓退开身,看着她无比心疼地诉说着对另一个男人的疼惜,从在醉满楼见到他起压抑的情绪一下子迸发出来,卷缠着轻纱的手抬起,猛然捏紧地的下颌,“住口!”

    “师、师父。”下颌的疼痛让她蹙起眉头,“你弄疼我了……”

    轿子终于到达尘家庄,缓缓停下。

    陡然恢复安静的轿子内,他轻叹一声,放开她,低柔又带着无法反抗力量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不反对你交朋友,也不会再让人跟着你,但是,溪孟安绝对不行。”

    “师父……”

    他不给她反对的余地,径自走下轿,留下身后张口却无法出声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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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沁园的凉亭中,两道同样挺拔修长的身影并排而立。

    高轩叶望着沉默的圣忆风,隐约觉得是有什么事发生,“司空离的确与溪孟安认识,而且是旧识。”

    “但是司空离这几天的确在派人查封追忆绸庄,已经有十多家店被封。”高轩叶顿了顿,“属下觉得此事的确蹊跷,如果两人是好友的关系,司空离为何还会按少主所交代的这么快查封追忆绸庄?”

    “或许……”圣忆风眯起眸,心思急转,平晌后道,“或许绸庄只是他达到目的的手段而已,目的即已达到,道具当然就不会再在乎。”

    “少主是说?他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有何不可?”圣忆风望着亭下水中的鱼群,将手里的鱼食如水般洒出。

    里的花轻轻飘洒,随着风在空里打着转,他静静地站着,一裘绛紫的衣袍上,沾染着落英点点,清风拂过,端是衣袂飘飘,似是不经意间,就会随风而去般。

    清眸微微一闪,他想起前几日见到的溪孟安。溪孟安看着他的眼神,总让他觉得,似乎对方是旧识……

    “调查中你可见过溪孟安?”

    “这几日他出现的次数越来越烦繁,我想即使是普通人家,估计也都见过那个如落花般虚弱的俊秀公子吧?”

    细眉轻挑,圣忆风趣然地望着高轩叶,“大家这么形容他?”

    高轩叶微微一笑,“不但这么说,还总有人将少主跟他做比较?”

    “说什么?”

    高轩叶轻咳一声,垂眸道,“说,曾经的三公子是天上的流云,现在的圣忆风却是危险的罂粟。”

    细眉愈扬愈高。

    “溪孟安,是一朵苍白的花,让人忍不住怜惜。”

    宽大的袖袍拂过石桌上,带起的风将桌上的落花翩翩扫落,他伸出指尖轻粘一朵在两指之间,“人们果然容易沉寂在虚假的世界中无法自拨。

    曾经的三公子,现在的溪孟安,都只是一个假象而已。”

    凤眸抬起,觑向站着的高轩叶,“怜惜?知道这个形容溪孟安的词第一次是从谁那儿听到的么?”

    “少主也听过?”高轩叶有点不信圣忆风居然也亲自打探过的溪孟安。

    一个眼神,就知道自己的心腹在想写什么,“我没那么无聊。是舞儿,那丫头说,溪孟安让人怜惜。”

    圣忆风说话的时候,混着特殊好、慵懒的低柔声音带着一丝自已都没觉察的醋味,高轩叶听在心里,暗暗偷笑,表面却眉毛都没有挑动,神色也没有变换,“少主不必担心,绝舞姑娘对少主的心日月可鉴。”

    一句话直戳圣忆风最忧心的问题,凌厉的视线射来,高轩叶却仍眼观鼻,裴作不知道,继续说着,“听说,少主那天在醉满楼的行为,可算是昭告天下绝舞姑娘与您的关系了,这么强的占有欲,属下以为怕是无人敢挑战吧?”

    素白的手轻转,拈花为针,指尖的花瓣即刻飞离而出,轻响声划过高轩叶不懂声色的脸颊,撩起几缕黑发,射入身后朱红亭柱。

    “话题扯远了。”圣忆风嘴角微微勾勒起一点,“我是想问,既然你见过溪孟安,可曾觉得他,眼熟?”

    这个问赶,让高轩叶警觉起来,他没有回答圣忆风的问题,反问道,“少主确定除了柳曦,再无仇人?”

    圣忆风沉默了,许久许久以后,才缓缓道,“去帮我查日教前教主是否还有家眷存活。”

    “是。”难道跟日教前教主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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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饰店里,老板看舞儿出手阔绰,一下手就买下好几款最新的上等品,急忙奉上笑脸小心招呼着。

    “姑娘,旁边可爱的小姑娘,是您的妹子?”

    老板阿谀奉承的笑脸看在舞儿眼里格外刺目,她挥挥手,不耐烦道,“你不用管跟着我们,怕我们偷东西不成!你这样跟着,我们怎么看?!”

    “好、好,那姑娘看,中意的告诉我。”

    舞儿拿起一朵精致的银花在影儿头上比试着,又试了好几个,最终还是选定第一次拿起的那朵银花,“就这朵好看,我们买这个。”

    影儿不好意思地推脱着,“舞姐姐,不用了!你都给我买了很多了,这么多我也戴不完的,你也给你自已买一点吧。”

    “我又不喜欢戴这些东西。”舞儿翻翻水眸,让店家将东西都包好,才满意的拎着东西,牵着影儿走出店。

    “舞姐姐,舞姐姐,我们真的不去看恩人了么?”影儿垂眸问着,眼底闪过不耐烦的神色。这个绝舞成日拉着她转悠,她根本无法接近圣忆风获取主人需要的消息。

    “……恩。”虽然有些遗憾,但她不想让溪孟安成为她和师父之间的问题。

    沉思的舞儿一不小心,被身旁走过的人一撞,身手一晃悠险些跌倒。

    “啊,对不起姑娘,人太多了,实在不好意思。”

    舞儿见那人非常礼貌,甜甜地笑笑,“没事。”

    “所以我跟你说,一定是圣忆风做的……”

    刚转回头,舞儿就听到方才撞他的人对同行的人说着,敏感地捕提到“圣忆风”三宇,舞儿停住脚步,转身跟在两人身后。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溪老板又没有惹到他。”另一个人不解地问着。

    “你不知道啊,咱们龙国最大的琼珠绸庄是魅门旗下的。”那人怕别人听到,音量降低了很多,“听说,最近几个月,追忆绸庄抢了很多琼珠绸庄的生意,我估计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事。”

    另一人啧啧两声,惋惜道,“溪老板可真够可怜的,被圣忆风盯住,哎——算他倒霉吧!”

    “还有呢,”那人脚步放缓,趴在另一人耳朵旁道,“还有人说,前段时间在醉满楼,圣忆风与溪孟安因一个女子起争执,而且圣忆风是抱着那红衣女子出去的!”

    那人贼兮兮一笑,“搞不好是怒发为红颜呢!”

    那人收回脑袋,结果猛不丁看到面前染满怒色的娇颜,一下子蹦出几尺外,“姑、姑娘你大白天怎么能这么吓人呢!”

    舞儿撇唇道,纤纤细指指着那人身边的人,“我可是光明正大的在街上走路,你要是不趴到他耳边说三道四,又怎么会被我吓到!”

    第二百一十七章

    那人一惊,想来这个姑娘应该听到他的话,急忙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但还来不及‘教训’,就听见舞儿转瞬间改了脸色,笑眯眯地说着,“大哥,你们都说些什么啊?说给我听听!”

    听舞儿叫他大哥,那人火气也浇了些,“你没听到?”

    舞儿眨了眨杏眸,一副不耻下问的样子。“没有啊,你给我讲讲。”没听到才怪呢。

    “去、去、去。”那人挥挥手,拉着旁边的人朝前走去,“这不是你们姑娘家该听的。”

    舞儿没有追上去,只是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影儿拉拉舞儿的手,抬眸好奇地问,“舞姐姐,你真没听到么?”

    舞儿眨巴着大眼,一副无辜的样子,“怎么可能!那么大的声音,想不听到都难!”

    “那……”影儿看着舞儿,有些不敢开口,“那恩人的绸庄倒闭,是因为舞姐姐的师父么?”

    不理会影儿红通通的眼睛,舞儿拉着她转身朝前走,“谣言就是谣言,一传十,十传百,传出来的就变质了。师父不是那样的人,我根本不相信那些话。”

    “可是、可是那天,舞姐姐的师父,对恩人真的很有敌意啊……”影儿锲而不舍始终诱导着舞儿。

    软软的手甩开,舞儿对影儿有些忍无可忍,“影儿,我知道你喜欢恩人不喜欢我师父,但是请你不要把什么罪名都往我师父头上扣,我师父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了解!”

    气冲冲地说完,留下被训斥地红了眼的人儿,舞儿独自离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郊外的羊肠小道上,温柔地笼着一前一后的两人。

    舞儿的垂眸,数着自己的脚步,清嫩娇软的脸上没有太多怒色,也没有太多的悔意,有的只是,水盈盈的大眸里不太清晰的眼神,让她看起来有几分迷茫。

    她想着自己最后的那句话,我师父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了解!

    脱口而出的话她并没有想太多,现在想来,她真的了解师父么?

    曾经她以为,师父是谪仙般的人;然实际上,谪仙是修罗。

    追忆绸庄之事真是师父做的么?如果是以前,她敢肯定的说,一定不是,可是现在,她犹豫了。

    圣音不会做这样的事,那圣忆风呢?

    在醉满楼那天她清楚地感受到师父对溪孟安的敌意,师父也亲口说过如果交朋友,决不能是溪孟安。

    会是师父做的么……

    舞儿急匆匆地回到尘家庄,却没有见到圣忆风的身影,自从那日在马车上的争执后,出门不再有颜奇跟着,可她也很少见到他。

    她原以为师父在生她的气,可是每当见面时,那张脸看着她还是温柔地挂着笑,丝毫没有生气的痕迹。

    想着想着,她看到尘无影,问了半晌尘无影才吱吱唔唔地告诉她,圣忆风与高轩叶去游湖了。尘无影的态度,让心里的怀疑再次加深。

    尘无影拉住舞儿,“快吃晚饭了,你就不要再往外处跑……”

    “我要去找师父嘛!”舞儿冲尘无影撒着娇,“一天没见了,很想诶!”

    尘无影有些无奈地翻了翻眼,“你可真是……哎,去吧去吧,赶天黑前回来。”说完,转向一直沉默不语还红着眼的影儿蹙了蹙眉,随即又展开笑容,“影儿,你就不要去了,一会儿就吃饭了,让她一个人去。”

    尘无影不由分说地拉着影儿离开,影儿一步三回头地望着舞儿,舞儿只是看着她,像是在想什么,随后转身离开。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她到了城西,远远的,看到一道牌楼,写着月亭。

    再沿着小道往里走了约么一盏荼的时间,触目可见的是一座湖便是月湖,宽阔的湖面澄蓝清澈,布满了翠绿的荷叶和袅袅婷婷的荷花,湖上静静地泛着十来只船,湖面筝音缭绕,在岸边就可听到船内传出的欢声笑语。

    舞儿沿着湖畔,一只一只船的搜寻,终于找到一只最清雅最安静的船,眸光闪了闪,在码头划了一只小船,朝目标悠悠划去。

    “少主今天实在奇怪,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心情来赏景。”高轩叶提起酒壶,在对面的酒杯与自己的酒杯中注满酒。

    圣忆风只是靠着窗,飒飒清风拂开柔顺长发,露出如玉般的俊美面庞。然而这张脸上,却没有往日的悠扬的笑容,他懒懒地睁着眸,睫毛偶尔会煽动覆住墨黑的瞳眸,却遮掩不住他不自觉流露出的疲惫。

    高轩叶端起酒杯,一手将纱帘掀起挂在白玉弯钩上,一边饮酒一边赏着翩翩起舞的荷叶,“少主出来是纯粹的散心,还是怕商量的事情让绝舞姑娘听到?”

    提到舞儿,那双黑眸终于闪了闪,他收回视线,端起酒杯一口饮下杯中酒,懒懒地回答,“不知道……也许都有吧……”他的语气,鲜有的流露出疲倦。

    高轩叶垂眸,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玉笛,“少主担心溪孟安?”

    他抬起如深海般的眸,淡然乏味地问高轩叶,“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说完,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分不清是笑意还是苦涩。

    “全写在脸上了。”高轩叶微笑,“少主既然不生气,何必这两日躲着绝舞姑娘,你要知道,这可正是某人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圣忆风轻笑,朝高轩叶手中的玉笛伸过手去,指尖碰触玉笛一端的同时灌注内力,在高轩叶完全没反应过来时,轻而易举地夺过的玉笛,轻轻在手心拍打,“轩叶,真怀疑你这样低的警觉性,是怎么发现我和丫头这两日的变化。”

    高轩叶正要开口,他又适时的抢过话,“让你查的事呢?已经过了两天了,我没太多耐性。”

    “少主,你可太强人所难了。”高轩叶抢过心爱的玉笛,“独孤翊那边可是才查到皮毛,我这边就已经有眉目,进展已经很快了。”

    “独孤翊也在查?”

    “嗯。他最近的注意力好像都放在溪孟安身上,不曾再找过舞儿。”高轩叶很自然地将话题引到圣忆风最担忧的问题上。

    淡然的勾起唇角,修长的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听舞儿说,绝姒告诉她,独孤翊已经改过自新,想让舞儿原谅他。”

    “少主相信?”

    圣忆风淡笑着摇头,“我甚至不相信独孤翊会放过背叛他的绝姒。”

    绝姒背叛独孤翊可是因为他,而他是独孤翊最憎恨的人,被最信赖的亲人背叛,是什么滋味,他比谁都清楚,所以他绝对不相信,独孤翊会轻易放过绝姒,也许,这只是暂时的风平浪静而已。

    “既然他暂时不会有动静,我们还能轻松些。”高轩叶沉静的黑眸与圣忆风含笑凤眸对视,“根据目前查出的资料,溪孟安确实与日教有一定的联系,跟柳曦也有来往,但是,似乎柳曦是受他钳制。”

    圣忆风垂眸沉默平晌,抬起头唇边的笑淡定从容,“我记得丫头跟我说过,她第一次去追忆山庄,潜入溪孟安的卧室,虽没看清人,但与她交手的人不但能站起来而且武功很高。”

    “少主的意思?”

    “如果那傻丫头找错房间,就另当别论。但如果对了,现在的溪孟安,只怕比我想像的还要难对付。”

    他的话,悠悠地在船舱内飘着,如迷音幻影,让高轩叶也跟着警觉起来。

    “少主有没有想过,也许……”高轩叶莫测地望着圣忆风,”溪孟安是前日教主的遗孤。”

    高轩叶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前日教主的忠臣都已死去,子孙都早已远离江湖,而最有可能为日教主报仇的,只有日教主当年唯一没有找到尸首的儿子。

    “为父报仇么?”圣忆风向后靠去,冷冷笑道,“那我魅门上上下下近百条人命如何报?”

    高轩叶垂眸不语,许久才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当年确实是柳曦连同前日教主害死了魅门近百个兄弟,但走,前日教主的儿子与妻子,有什么错?

    没想到前日教主居然还留下一个孩子,真是孽缘啊。

    从小舟上一跃而起,舞儿以极轻极轻的动作宛如蝴蝶般落在圣忆风所乘船的顶端蹑手蹑脚地俯下身,将耳朵贴在顶棚。

    圣忆风幽深的眸子望着他,“你这是在责怪我赶尽杀绝么?”

    “不,罪有应得。”高轩叶望着他,“只是,如果溪孟安真是前日教主的儿子,少主打算怎么办?”

    他朝高轩叶俯过身去,狭长的凤眸中嗜血光泽如星般闪烁,渗冷的音节一字一字从优美薄唇中吐出,“父债子还。”

    高轩叶不予以回答,避开圣忆风利刃般的眸光,心中隐隐不安。

    溪孟安是前日教主的儿子?!

    那个杀了师父爹娘的日教主的儿子?!

    舞儿震惊地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太过惊讶而呼出声。

    赶尽杀绝?师父要杀了溪孟安么……可是,溪孟安有什么错,为什么要父债子还?

    很多情绪一瞬间翻涌而上,舞儿失落地一屁股在顶棚坐下,轻微的撞击声立马引起了舱内二人的注意,也让舞儿后悔地蹭一声站起来。

    圣忆风对高轩叶对望一眼,凤眸轻抬,准确找出声音来源,手中的酒杯带着风声从指尖陡然射出,直射穿顶棚。

    舞儿反映敏捷地在顶棚上一个翻身,避开射出的酒杯。

    转瞬间,圣忆风斜身从窗飘出,脚尖轻点窗沿,腾空而起落于顶棚,遍布周身的戾气在凤眸中映出绯色身影时化为乌有。

    舞儿还沉浸在避开圣忆风袭击的喜悦中,听到动静,一回身,见圣忆风已然立于另一端,静静地望着她。

    他立于风中,凤眸静静地望着她,风吹起他绛紫的衣袍,有着如仙如梦的优雅,如诗如画的飘逸,唯有唇角那丝笑容,变幻莫测。

    清淡的嗓音顺着风势飘入她耳中,“想师父了,所以过来。”她说着谎,面不改色心不跳。

    “早晨才见过,这会儿就想了?”他凝着她飘来飘去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一步步走过去宽大的袖袍带过一阵暖风,将她带到怀里,一旋身落于甲板上。

    他垂眸,望着她欲言又止的红唇,手臂一紧,拥着她走进船舱,“有话进去说。”

    “我说少主怎么出去后就没再听到动静,原来是绝舞姑娘来了。”高轩叶饮下一口酒,对两人即将发生的事情心里大概地预测了一下,发觉最好还走趁早离席的好,“少主慢聊,属下先行一步。”

    舞儿走过去,在高轩叶刚才的位置上坐下。

    圣忆风重新拿过一只酒杯,提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静静地喝着,等待她开口。

    “溪孟安是前日教主的儿子?”万一真的是,那师父与溪孟安只能是敌对的关系了。

    他喝下一口酒,“还不确定。”

    “师父还没有确定溪孟安是不是仇人的日子,就把他的绸庄都查封了?!”舞儿很是不解,为何她心目中理智的师父会做出这么仓促的决定。

    刚碰触到酒杯的薄唇移开,凤眸不悦地眯起,直直望住她,“你又去找他了?他告诉你的?”

    舞儿噘起红唇,委屈地扭着手指,“没有,我就很乖的不去找他。本来也就不想与他有什么交集的。”

    她的回答无疑取悦了他,他倚在窗边伸出手朝她勾了勾,柔声道,“丫头,过来。”

    她乖乖地抬起屁股,向他走去,熟练地窝到他怀里,找到最舒服的位置。

    他伸手从她胳膊下的环过,修长的指捏住她圆润的下颌让她面向他,同时另一手端起酒杯一口饮。

    她以为他要开口说话,结果他的吻倏忽地落在她的唇上,口中热辣的液体顺着她开启的唇全数灌入喉中,他的舌带着淳厚的酒香在她唇齿间纠缠。

    “辣……”她含含糊糊地响应着,已经被他封堵的唇说不出更多话。

    他恣意地吻了她许久,才稍稍退开,伸出舌舔弄着柔软的唇瓣,“这样你才能记住这种味道。”

    她小手,捧住他的脸,张口含住他的唇瓣,轻轻地吮吻。

    唇上突来的刺痛让他一颤,“丫头,你真是越学越坏了。”

    她捧着他的脸,笑眯眯地回他,“这样师父才能记住这种感觉嘛!”

    他挑眉,看到她粉嫩的脸颊在他面前因笑嘟起,忍不住启唇咬了一口,“孺子可教也。”

    他拥着她,她窝在他怀里,两人静静地享受此刻的安宁,与美丽的湖景,谁也不愿开口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直到,艳红震光染红了碧绿的湖面,窝在怀里的人,才迟疑的开口——

    “师父,如果溪孟安真是前日教主的儿手,你真的……打算,打算……”

    后面那两个字她始终不敢说出口,怕说出的话会变为现实。

    “杀了他?”他接着说完她说不出口的话,执起她的手,轻咬她的指尖。

    “师父会么?”

    “会。”他的齿用力咬住她的指尖,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决。

    他感到怀里的人一颤,惩罚性地收紧手臂,“你担心他?”

    “恩——可是,我更担心师父。”

    她不想让师父变成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师父比谁都适合白色,他将白色穿得一尘不染,穿得暖如阳光,轻如白云,师父是给他温暖的人,她不希望她的太阳,有一天被乌云笼罩,不要发光。

    “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倏地转过来脸面对他,“不对!有杀戮就有牺牲,就有死亡,如果,师父真的要与他斗,最后一定会有人受伤!”

    他眸光一跳,“于其说你担心我,不如说你担心他。”

    第二百一十八章

    她轻叹一声,“师父我越来越不了解你。自从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在我面前就像一个谜团,无论我怎么努力就是看不清你究竟在想些什么,或许是我太笨……”

    “我好怕有一天,又会看到另一个师父,我怕那个你是我所无法承受的。师父总是变幻莫测,我却笨得永远无法追逐上你的脚步。如果有一天,师父跑远了,舞儿再也追不上怎么办?”

    她有些颓废地低垂着头,冷不防的他的手掌托起她的脸颊,他的眼睛与她四目相对近在毫厘,每个字从他口中说出都带着温柔地韵律,“丫头,无论我做什么,我都是我,对你的感情也始终如一,不会改变。”

    “你呢?”

    “呃?”舞儿一怔,怎么突然转到她身上来了。

    他俯首吻着她脸颊旁笑时会出现酒窝的位置,“丫头,你呢?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心目中的我,并没有那么完美,还会这么依恋我么……”

    他的声音,悠悠荡荡带着若无的孤意,飘进她的耳蜗,搅动着她的心,生出轻微的疼痛。

    她好奇地望着他,“师父也会不自信么?”

    他含住她小巧的耳垂,“爱上你后,我就从没自信过。”

    “自从发现师父的真实身份后,我就知道师父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完美,但是这并没有影响我对师父的喜欢。”她侧了侧头,她笑得有点俏皮,脸颊旁的酒窝慢慢浮现,“如果说,有一天舞儿被人毁容,变得奇丑无比,师父就不会喜欢了么?”

    “瞎说!不许这么诅咒自已!”他捏她的俏鼻以示惩罚。

    “就是啊,所以师父变成什么样,舞儿都会喜欢。”她揉揉被他捏痛的鼻子,认真地看着他,“我只是不希望师父双手沾满鲜血,师父是我心目中最最圣洁,最最干净的人。”

    他不赞同地扬起入鬓剑眉哪怕我最后会杀了溪孟安?

    舞儿顿了顿,落寞道,“仇当然要报,但可不可以不要牵扯无辜的人?”

    “他不是无辜的人。”他微变脸色,看着她,“给我一个可以不杀他的理由。”

    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发觉真的没什么可以说服他的理由,想了半晌才道,“他是我的朋友。”

    “你就没想过他是在利用你?”他本不想伤害她,但是她一味地认为溪孟安是好人,看来隐瞒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怎么会?”

    “你第一次去溪孟安的卧室,不是说过跟你过手的人不但会武功还可以站起么?你怎么就没想过溪孟安也许并不是瘸子。”

    舞儿摇摇头,“那师父怎么就不想也许我那天跑错房间了呢?反正我总是糊里糊涂的跑错房间也是正常的事。何况他总是会咳嗽,还会咳地吐血,常常要服药,这总不是假的吧?”

    “你就认定他是好人?”

    “师父都没有跟他接触,为何就一口咬定他是坏人呢?”

    凤眸不悦得眯起,“丫头你现在可真会跟我顶嘴。”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受伤。”

    “看来他在你心里是占有一定的位置,不然你不会这么为他说话。”

    她倔强地咬唇别开眼睛,“他是朋友。”

    他紧紧锁住她的双眸,一字一顿,“我再说最后一遍,丫头你与谁做朋友都可以,唯有溪孟安不行。”

    “只因为他是仇人的儿子?可是他有什么错?他来找你报仇不也是因为你杀了他爹么?”舞儿不明白,这样血雨腥风有什么意思,为什么就不能退一步海阔天空。

    她激烈的目光并没有让他退缩,修长的手指缓缓摸上她的额头,抚摸着她紧蹙的眉心,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温柔,让她心如春波,荡漾出一层层的涟漪。

    淡淡的香味在他的手指尖萦绕,扑向她的脸颊,恍惚间觉察不对,但是双眼越来越沉,甚至恍惚,身体虚软在他怀里使不出半分力气。

    他将她拥入怀里,抚着她的发呢喃,“丫头,是他自己找上我的。即使我放他一马,他同样会知我于死地。”

    最后的意识里,只记得他拥着她,对船夫吩咐将船靠岸。随后,她靠着他,沉沉入睡。

    浓郁的奶香味揉进舞儿的梦中,将她慢慢地诱惑醒来。

    “丫头,醒了么?我让厨房做了你最爱的甜点。”

    圣忆风的声音悠然飘响,她睁开眼晴,朦胧的视线中逐渐出现熟悉的俊美笑颜,楞了片刻。

    不待她反映过来,他打横抱起她,朝桌边迈去,搂着她坐在桌前。

    逐渐清醒的脑袋,回想着船上的一切,猛然想起鼻尖最后萦绕的香味。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问得有些不确定,“师父对我用迷魂香?”

    他拈起一块甜点,堵住她的嘴巴,柔声道,“很少量,只是让你睡个好觉。先别生气,我不是让下人做了你最爱吃的东西等你醒来么。”

    她嘟起嘴巴,不开心地咬掉一口点心,又重新放回盘里,“师父就知道用什么堵我的嘴巴……”

    “好了别生气了。你不让颜奇跟着,我都按你说的做,溪孟安的事就不要跟我争了。”见她扭过头张开红唇又要开口,他迅速俯下身用唇堵住她的话。

    外面下着豆大的雨点,叮咚叮咚地砸在屋檐上,发出悦耳的声音。

    窗前的绿树大片叶子被雨滴砸地催洋洋地垂下叶片,在风中摇曳,花园中的花朵花瓣翩翩被雨水打落,撒在绿草上铺了一地。

    舞儿双手支着脑袋趴在窗前,雨雾飘进屋檐下温柔地轻撒在她的脸颊上,即凉爽又湿润。

    她闭上眼安静地享受水雾的滋润,不一会儿的窗外青草的味道中夹带着熟悉的奶香扑向她的鼻中。

    她睁眼转首,就看到影儿端着盘子怯生生地站在她身后,心中一叹,师父之后又一个来贿赂她的人。

    “影儿。”

    “舞姐姐……”

    影儿的眼睛红通通,眼看湿湿的眼眶就要滴出泪珠,舞儿想起那日自已‘恶劣’的态度,后悔地摸摸影儿蓬松的头顶,“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好……”

    “不是!不是!”影儿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是我不好!我不该说舞姐姐的师父!他虽然不喜欢影儿但真的对舞姐姐很好,我不该那么说他的……”

    “好啦!好啦!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件事情了。”舞儿双手定住影儿不断摇着地脑袋,顺手取过她手里的托盘,拿起一块甜点塞进嘴巴里,口齿不清道,“恩,这好吃……”

    影儿被她逗得破涕为笑,也拿起一块塞进嘴巴里,“恩,真的很好吃诶……”

    两个人像孩手闹别扭般,转眼间和好如初。

    “外面下雨,都不可以出去诶。”影儿与舞儿并排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景。

    舞儿眸里狡黠的光一闪,故意拉长音调,“喔——影儿想出去见谁啊?”

    “不就是恩人……啊!舞姐姐你故意的!”影儿急忙捂上泛红的脸,“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啦!就是觉得在屋里很闷啊,想出去转转嘛!只是觉得……”

    “好啦好啦!你一解释就给我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舞儿拉下影儿的手,一本正经地低声道,“影儿你是不是喜欢溪孟安?

    “人家哪有啦,舞姐姐别乱说!”

    影儿急忙伸手去捂舞儿的嘴巴,却被舞儿拽下,“要是不喜欢,你干嘛总是为他说话?”

    影儿一怔,随即转过身去不看舞儿,过了许久闷闷地声音才从她嘴中传出,“可走恩人又不喜欢我……”

    舞儿扳过影儿的肩,让影儿面对她,“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你这么可爱,大家都喜欢你的!”

    “谁说的……舞姐姐的师父眼里就只有舞姐姐一个人,”影儿吸吸鼻子,恩人也只对舞姐姐好……”

    “乱说!”舞儿抹掉影儿脸上的泪珠,“你要多营造两人相处的机会,才会日久生情啊。”

    “真的么?”影儿抬眸,天真又带着无限希望地看着舞儿,“只要相处久了,恩人就会喜欢我么?”

    “……当然!”瞬间的迟疑,舞儿不忍心打破影儿的希望,重重地点了点头。

    影儿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舞姐姐会经常陪我去找恩人的对不对?”

    舞儿一怔,忽然有种掉进自己挖的坑的感觉,本想拒绝,再看看影儿眼里闪着企盼的光芒,讷讷道,“……当然。”

    如果无法说服师父放弃对溪孟安的计划,那她是不是可以自己去寻找一个让师父放弃的理由?

    舞儿暗自想着,再看看影儿,这样既可以促成溪孟安与影儿,又可以阻止师父的计划,岂不是两全其美。

    北城五皇子司空离的府邸。

    丝竹悠扬,人影翩翩。

    大厅内传来欢欣的笑声,乐师吹奏者壁萧,伴随着节奏激烈的舞蹈,司空离的喜悦低沉的声音从主座上传下。

    一群美貌妖娆的女子,在广阔的大厅里翩跹起舞,衣裙飘飘,香风阵阵,偶尔一个媚眼相送,就教台下的众人迷醉到了酒杯里去。

    魅门主,这些舞女如何?”司空离湛蓝的眸盯着台下各个婀娜曼妙的身姿,眼底绽放着火花。“这些可是我为了庆祝彻底打垮溪孟安而为你准备的。”

    圣忆风坐在台上司空离的左边,浅呷了一口酒,淡淡扫了一眼台下,笑了起来,“原来五皇子喜欢这些,何不早说,我派人送你一些。”

    司空离看了看台下,“难道这些都不入魅门主的眼?”

    难不成传言是真的,圣忆风爱上的人是那日他从醉满楼抱走的徒弟?!

    果然是圣忆风,连爱都可以这么张扬,甚至不惜违背伦理。

    凤眸挨个扫过台下不断朝他抛媚眼的美女,唇角勾出不屑的弧度,“她们当然不配。”忽然,他的视线定在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身上,饶有兴味地开始注意她。

    圣忆风突然停住不再开口,司空离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舞池正中央一个舞姿最婀娜的女子,是领舞。

    台下的高轩叶和尘无影似乎也注意到这个女子,都隔着乐声用眼神告诉圣忆风要注意。

    圣忆风望着那女子,忽然觉得身形非常眼熟,她在跳舞虽然动作毫无差厘,甚至比任何人都跳得好,压制柔软舞姿翩翩,但她却没有用心在跳。

    那女子慢慢地,出乎意料地大胆朝台上移去,观舞中有几个大臣,均被女子的动作震住,因为谁都知道台上的是魅门主圣忆风,就连五皇子司空离都会避讳的人,一个女子居然大胆的主动上前。

    可是更让人惊讶的是,那女子虽然在舞到台下时看过圣忆风几眼,而后视线却一直定在司空离身上。

    司空离坐在原处,看着女子越来越近,那妩媚的眼神几乎让他身体酥软,无法理智去想为何这女子不是找俊美的圣忆风,而是相比之下逊色很多的他。

    圣忆风靠着椅背,悠哉地看着女子朝司空离舞去,忽然,那水袖间瞬间闪过的光亮刺了他眼,凤眸眯起,他警剔的看了眼女子,那女子似乎也看到他在看她,让他熟悉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安,随即舞动着转过身去。

    圣忆风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就在他喝光酒杯中最后一滴酒时,不出所料的,那女子的水袖中的匕首,准确无误地刺入早已被迷惑的司空离胸口,只是紧张,那刀偏了两寸,并为刺到要害。

    她是个不懂武的女子,或者应该说,失去武功的女子。

    司空离一掌击在女子胸口,女子踉跄后退几步,被圣忆风伸出的手接住,“好久不见,杜玉菲。”

    杜玉菲惊讶与圣忆风认出她,急忙推开他,捂住自已的面纱。

    高轩叶很快地为司空离止血,在司空离的怒喊中,杜玉菲被护卫钳制住,关入大牢,刺杀五皇子司空离,一个即将宣布成为太子的人,只能是死路一条。

    圣忆风从头道尾未发一言,安静地看着一场闹剧逐渐剧终,才随高轩叶与尘无影离开。

    北城的夜,清冷而冰凉,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地铺了一地。

    “杜玉菲怎么会行刺司空离?他们俩之间有仇么?”尘无影非常不解,那个女人怎么会是杜亚菲,“杜玉菲武功不是很高么?怎么刚看起来手劲虚软,丝毫不像有武之人。”

    高轩叶微微一笑,“少主将她的武功废了。”

    “……”尘无影看了悠哉悠哉的圣忆风无语。的确很像他的作风,为了不让杜亚菲找舞儿算账,他还真什么都做的出来。把一个习武之人的武功废去,比杀了她还要命。

    北城夜间的冷风吹拂三人的发,圣忆风裹紧雪白的裘袍,将双手插入裘套中,勾唇浅笑,神秘道:“看来他们两人有些故事。不过杜玉菲会有人去救的。”

    圣忆风回想着提及杜玉菲时颜奇的眼神,心中一笑,只要颜奇知道杜玉菲被关进大牢,想来是按捺不住许久的。

    “少主不坐轿么?”这北城夜间的风,还真不是一般的冷。

    “吹吹风头脑会清醒些。”

    尘无影扑哧一笑,“你这样头脑不清醒的,都让武林中人敬怕三分,若再清醒了,武林恐怕永无安宁之日了吧?”

    狭长的凤眸觑向尘无影,“你还是操心你这武林盟主的位子能坐多久吧。”

    自从圣忆风与尘无影的关系被公布于众,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在江湖上传言,说与邪教勾结的人没有资格当武林盟主,经这么一闹腾,尘家庄几乎隔段时间就会有人找上门来闹事。

    尘无影却不显得焦躁,他摆摆手,“随它去吧,我宁愿与无双生个白胖儿子归隐山林呢!”

    “司空离本想借机讨好你,摆了一出宴席,没料到却被人捅了一刀。真是世事难料啊!”高轩叶轻叹一声,“少主,绝舞姑娘最近似乎常与那个影儿找溪孟安,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