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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4

    秋声不干净,自然是恨咱们的。可是,咱们若真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上,哪儿敢把她卖出去?按说,一个早跟爹娘兄嫂断了来往的死契丫鬟,想个法子把她弄死也不难,我真怕她瞎说,岂能还给她一张活着的嘴?我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正儿八经有冤情的,怎不去官府敲鸣冤鼓,只在街上吼叫呢。不过是跟那杀才一般,拿了人家的钱,想坏我们名声呢。”
    从喜贺告诉她,和不干人事的丈夫有技巧地闹翻并不会叫人骂她女儿没家教之后,喜娘的胆子便大起来了。今日如此放手处置娇荔,换成从前是不会的——她会怕人说她尖酸刻薄不厚道。
    但是,既然女人和丈夫翻脸,翻对了时候都是没有错处可挑的,那主母处置丫鬟,又有什么可指摘的?
    相反,如喜娘这样不打也不骂便把人卖了的,真可以假装一把厚道主子,问心无愧坦坦荡荡了。
    这么一衬,娇荔益发不知好歹,面目可憎。
    喜娘都这般说了,那些下人们哪有不会意的。娇荔在街上折腾起了一阵风波,可当时听得她说话的,多半是张家的邻居。得了闲跟张家下人打听此事,却是谁都变着法儿讲同一回事——娇荔不规矩,不干净,被主家撵出去了便血口喷人……
    所有人的说法都差不离,那些个好事的人听了,也只觉张家宅子里多半是真养了一对儿白眼狼出来。
    人总归是要传些流言的,且要一边传着话,一边将自己当做个圣人,对人家的事儿评头论足——娇荔和秋声这两个人,在张家下人们放出的风声里,已然是一对狗胆包天的奸\夫\淫\妇了。如此的人渣,自然道德败坏,说出来的话一个字儿都不能信。
    百姓们这么想,官府里的老爷们自然也这么想。
    温县令听闻此事,对秋声更是多了几分鄙夷——却原来此人如此无良无行!若只和主人家的侍婢往来,尚可算作是少年多情,但他竟不知足,还要威逼主人带回来的女人,这不就是又背弃了前头那个相好的?无论是从礼义廉耻上,还是从国法天条上,此人都是个畜生,很该打死才对。
    至于秋声是不是被冤枉的,温县令压根儿不考虑——他要真是什么都没做,陈盼儿为什么口口声声指认他心怀不轨?哪怕陈盼儿是个烟花女子出身,到底是个女人呢,天底下哪有女人往自己身上泼这样脏水的,分明是被他气狠了,才舍得毁了自己名声也要指证他!
    有这样的逆仆,难怪他的亲家太太哭红了眼睛求上门来,托他夫人转请他莫要开堂审案。这事儿,放在哪个有脸面人家里肯认的?
    若是在乡下,士绅家里出了这等事,都不会往官府送,自家里一顿乱棍将人打死拖去埋了,免得丢人。可他们偏偏在城里头,在官府眼皮子底下,便只能将案子交给官府来审。温县令自觉肩上担子沉得很——能不能保住一家好人的声名,可就看他是不是公道、正派、睿智了。
    毫无疑问,他当然是公道、正派又睿智的。若非如此,他怎么能当得上进士呢。
    于是秋声被从重拟了个斩首的罪名,陈盼儿因协助捉了秋声,实在有功,不必再被送到边关去,得以留在合州城做官奴——虽然在哪儿做官奴都是日日辛劳做重活儿,累得人活不了几年的,但好歹今后能死在合州城里,总胜过丢在边关的沙漠或密林里,一条魂儿都飘不回来的好。
    至于那个娇荔,温知县没收到张家告她的状纸,也不好自跳过去管,只叫人私下里去和那牙婆说——这样的贱妇,不能轻饶,否则无以明礼法,教是非。那牙婆自然有算计,之后如何,便不劳大人物操心了。
    温知县的判决递到知府跟前,知府老爷也没什么异议——他夫人原是崔娘子的堂姐,温知县又给过崔娘子的女学堂好大面子,又定了内妹的得意门生做儿媳妇,可以说是很合知府太太的心思了。
    既然如此,知府老爷瞧着温知县也挺有些自家子弟的意思,又听闻这臭不要脸的几个人乃是祸害了张家,更是慨叹,大笔一挥便准了温知县的判决。秋声当日便叫压入死囚牢里,离他叫人捉拿住,也只过了两天而已。
    温知县果然应了喜娘的恳求,不曾开大堂审这案子。直到判决送到张家,喜娘才知晓此事,心中一安,便教花霄给取了个织金缎子的沉甸甸荷包儿来,塞给两个上门的衙役。
    她就怕这事儿拖得时间长了,又或者要开大堂审,叫周家听说了,混在其中搅浑水。如今案子飞快地判下来,不曾给周家机会反应,这就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陈盼儿没有被流放走,那自然是美中不足,然而喜娘也没心再去纠缠这个了——一来,她在温家眼里,得是个慈和好心的女人才对,没道理对着一个已然是罪奴的旧日情敌死缠烂打;二来,陈盼儿成了官奴,自然不能随意见外人,便是见,她没了好衣裳好首饰好脂粉,又能魅惑得了谁来?
    她现在可是有另一件事要忙的。
    没了娇荔,张丛那边便少了个伺候的人。他其实是很明白娇荔为什么被赶出门去的,可他只能装糊涂,还托暂时替他收拾书房的花晨来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