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更想买傻甜傻甜的糖杆子。但是，做这饮食买卖的，手上总还有点儿余钱，是能消费得起的。
    而且，她开店的那条街上，虽然没什么行业领军人物，物价却并不算低。合州百姓乃至小士绅们，若是想买些东西摆盒子走亲戚，十个里倒有九个半是差遣下人来此处采买的。能在这里站住脚的铺子，别的不说，当家的舌头一定灵光，否则哪儿能干这靠味道拽人的事儿？
    他们吃着好，是真好，说不准还要和别人荐的。一来二去，齐家这新制的奶油点心，也许就能走出一条没人走过的新道儿来。
    当然，这些也只是喜娘的猜测。齐家的如意算盘到底打的响打不响，一时还瞧不出来——便是现代也有人不爱吃鲜奶油的呢，再好的鲜奶油吃着也说有膻味，更何况这年月，讲究的人家比谁都讲究，对那膻腥气更是避之不及。
    齐三姐儿拿蒸糯米面皮版的奶油泡芙出来，依喜娘看，倒是不如搬出沙琪玛来妥当。然而喜娘自己是喜欢奶油的，打定主意改日叫喜贺买些回来，畅快吃它一场，非得吃到腻了才停下。
    出了喜贺门外，喜娘又安排了苏妈准备明儿个去吴家好带的酒肉——吴家原也没什么钱财，敢邀请她吃饭，必是下了血本的，总不好叫人家请完了客出门要饭。苏妈安排小厮先往车上搬了一整只腌好的火腿，提出两坛子金华酒来，到了明日出发前再从厨下端两只现成鸡鸭，便很能出门了。
    果然，第二日到了吴家，赵氏见车上搬下这么些东西来，竟是提着锅铲子，连额上的汗都忘了擦——吴成忠说要请丫头先前的主家来吃一顿饭，不是她动手，还能是谁？那大伯子哥立在一边，只将她当提线木偶使唤，一会儿叫她往锅里头添开水，水一添上又要她去案边拍蒜切葱，葱蒜未得，又要她去揭了锅盖儿敞气，把个赵氏忙得心火上窜，恨不得一锅盖儿将大伯子给拍出去。
    但若不是吴成义掐着时间吆喝，如她先前自己做饭时的慢悠悠劲儿，只怕客人进了门也摆不上盘子和碗。
    不比此刻，她已然干完了厨下的活儿，能空出手来看着张家的小厮将这些“礼物”搬进她厨房里去。
    从这厨房建起来的第一日，里头还从没有过这么多肉食！
    “吴家婶子。”喜娘今日穿着一件灰色上衫，压着下头鸦青色滚金莲花的裙子，瞧着又素淡又贵气，可口气却一点儿不与人生分：“瑞荷回了家还好么？”
    瑞荷便是小吴氏的闺名儿了，赵氏听得，连忙将手在围裙上揩了两把，然后指着一边一间矮小厢房道：“在那里呢，还说是心口子疼，精神倒是不坏了。太太去瞧她不去？”
    “自然是要去的，还劳烦婶子引路。”喜娘微笑道。
    赵氏连忙甩下了围裙，带着喜娘去看小吴氏。在张家宅子的时候，喜娘日日都要去看看他们夫妇的。昨儿个还没去，吴成义便将女儿女婿接走了，漏了一天，喜娘再见到他们两个时，便瞧出不同来了。
    许是有娘家妈细心照顾，许是这毒素慢慢也能代谢掉，伤了的胃肠也能长好，如今小吴氏和李友两个虽还并排躺着，轻易不肯动弹，可见她进了门，倒也能在娘亲搀扶下坐起来了，两个人的声音放在一起也不大，却还是记着礼数，先问太太的安。
    “宅子里都好，就是归哥儿瞧不见奶妈妈，也不见了秀秀姐姐，闹得哭呢。”喜娘柔声道。
    一句话说得小吴氏抹起眼泪来。喂孩子这事儿，看着轻省，却是白天晚上没个歇的，哥儿一哭她就得爬起来，看是要换尿片子，还是要喂奶，又或者要添衣。小吴氏跟着归哥儿伺候了这几个月，辛辛苦苦付出实在不少，早将孩子养得熟了。她口上不说，心里头自当他是自己半个儿子，猝然离别，哪儿能不想的。
    听闻哥儿想她想哭了，小吴氏更是恨透自己手长，非要拿那块儿糖。若不是这样，她还体体面面在张家穿着绸缎抱着哥儿呢，哪儿要躺在娘家这冷炕上，身|下几片席子直把人硌得慌。
    “我也想哥儿，不怕太太说，我昨儿个梦见哥儿了。”小吴氏道：“梦他长得肥肥白白，有四五岁模样了，穿着小红袄，带着金锁片儿，我问他认不认识奶妈妈，他直点头，却不叫我抱了，醒来便觉得心里酸着，也不知这辈子，还见不见得到哥儿。”
    “他吃了你一口奶，一辈子你都是他奶妈妈，真要见，等身子好了再走动不迟。”喜娘道：“眼瞧吴家婶子照顾你们精心，今日比前日，是好出太多来了。可见啊，真是娘知道疼女儿呢，你们必是会早早好起来的。”
    小吴氏自哀这飞来横祸，又想起昨日到家时娘的念叨，突然便想起一事，问喜娘：“太太，那糖，说是周家给的，是真的不是？”
    喜娘听着，便知道昨儿苏妈的话，赵氏是转告给女儿了。因叹一口气，道：“说是周家给的，是不是，又有谁知道。一处放的糖，都是爷给钱李友买来的。要是谁吃了那有毒的，丢了命，官府拿别的糖去验，能验出什么来！最后说不得这事儿还着落在李友身上，反正招不出真凶来。我这话说着不好听，可你想，若是有人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