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城里。然而他到家时喜娘母女三人尚未归来，他便是打发人去寺里问，也问不出个结果，越想越是心思烦乱，待见了姐姐和两个外甥女，瞧她们什么事儿也没有，竟一个没忍住哭了出来。
    喜娘叫他哭得又是好笑，又是感叹，好容易等喜贺不哭了，方道：“这是怎么的，眼瞧这么大的人了，对着两个孩子掉眼泪。”
    “这也怪不得我。”喜贺抹了一把眼睛，道：“我只听说那清泉寺里今日淹死三个人，另有呛水的昏迷的无算，怎么等你们都不回来，由不得我不担心啊！”
    喜娘摇摇头，道：“我们算得上是吉人天相了——那清泉寺放生池的栏杆儿倒了，一众围着栏杆瞧金鱼的孩子跌下去，又有人手长扯了惠玉一把，连着惠玉也掉了半边身子进水里去呢。天可怜见，旁边有齐家的姐儿在，捞她一把，虽然湿了腿脚，到底不伤性命也没受什么惊吓，实在是天大的福分！”
    喜贺连连点头，道：“是福分不假，那齐家姐儿救命的恩德，却也不能忘了去。姐姐若是没空去齐家，改日我带着酒肉去寻那齐东家，该谢的总要谢到，不好显得咱们没了礼数。只不知，是齐家的哪位姐儿？”
    “自然是齐家三姐儿。她非但救了我们惠玉，还持着寺庙里头捞浮萍的杆子救了几个人呢。也是少见她那样冷静的，当时家里头有孩子落水的妇人，多少个哭着喊着往那水里扑，进去了便陷在泥里，自己都出不来。独她提了杆子，扯一个再扯一个，我看啊，虽然也有小厮婆子在那儿忙活，可要说救的人多，可还真属她和她手底下两个丫鬟。”
    喜贺先是一怔，便点点头，道：“齐三姐儿那样的奇女子，做出这些事来倒是不奇怪——姐姐，不是我说，咱们那一条街上，如今开店的，谁不知道这齐三姐儿的脑袋瓜里，有的都是些奇怪主意呢。”
    “什么主意？”喜娘问。
    “总归是卖货的主意——她将一个点心切作八份，放在门口，任是谁来往品尝都成，可是我们那街上来往的，哪儿有穷人？人家吃了几口，掉不下脸面来，总得买些带走。还有，她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弄来了上一榜状元的手迹，刻了‘折桂‘二字，沾红曲子印在桂花饼上，先八月里在学塾前头卖，那可真是好生意！”
    喜娘便笑了。穿越女嘛，想到这些也不稀奇。她虽然不打算和这齐三姐儿来个老乡见老乡，但知道对方过得挺好，在这样一个时代也能活的像个真真正正的人，那就已经很不错了。
    “是个有心思的姐儿。”她道：“有这样的女儿，是齐家的福气来。”
    喜贺深有同感地点点头，道：“我想着，她先前嫁不出去，也不过是因为遭了登徒子轻薄——其实那有什么的？又不是真失了贞节。更况被人认错了也不是她的过错，说来她那夫家退婚，也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但凡是个有骨气男儿，未婚妻被人欺负了，该当找到那禽兽，痛打一顿或是扭去见官的。不去和浮浪子弟算账，反倒一切都怪罪女人，这哪儿是男儿的作为！”
    喜娘笑一笑，道：“她那夫家，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可你——你怎么知道她是嫁不出去，而不是不愿嫁人？”
    “不愿嫁人？”喜贺一怔，道：“世上哪儿有女人真是不愿嫁人的？”
    “她那样的本事，若是不嫁人，也可养活自己，且不用看着丈夫公婆的脸色过日子。便是先前想不透，经了被退婚被嘲讽，那么多人等着看她羞愤自杀的事儿，也该想通了。”喜娘道：“她若不能和一个愿意与她风雨并肩的男人喜结连理，或许还真不如独身一人守在娘家呢。不是我说，喜贺，这天下只有男人娶不起妻子的，哪有女人想嫁嫁不出去的？”
    喜贺想了想，点点头，道：“这话是真。”
    省城里的风云
    喜贺是个极利落的人，第二日便备了礼去了齐家的糕果行。齐家三姐儿是未出阁的女眷，自然不会在铺子里抛头露面，但她爹接待了喜贺，却着实是惊喜不已。
    “那丫头竟不与我说她救了人！”齐东家连连拍着大腿：“我家这位三姐儿，什么都好，只这一桩叫做爹娘的放心不下——什么事儿都闷在心里，做了好事也不说。哎，荀东家，你可是不知道，要说我家姐儿，真是个好的，可……”
    齐东家滔滔不绝的往下说，可喜贺越听越觉得他夸起女儿的话风有点儿奇怪，这救了人，又被人登门感谢的时候，不管怎么说，也该就事论事。可齐东家……
    他连三姐儿小名叫宝莲都说了，这是该和外男说的事儿？偏齐东家怎么说也长他二十多岁，在街面上是个长辈，他无论掉头就走，还是打断人家说话，都不怎么有教养啊。
    这……难不成是想让他……娶三姐儿？
    喜贺只觉头皮发麻。他拖到二十多岁不成亲，既不是因为穷，更不是因为不喜欢女人——只他实在不知道喜欢女人是个什么感觉。
    如若成亲了，无论那女子品性如何，他都是她的天，怎么也得给她撑出一个家来。他不是张丛那种人，抛弃发妻的事他做不出，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