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热性的，自不好卖。然而省城人多爱食鸡鸭，口味亦更嗜甜……”
    “竟有这么多要考虑的？”惠仙道：“我原以为，只要味道比别人做得好，便是了。”
    “味道好不好，本就是唯心之事。”喜娘道：“然而便是做得人人都叫好，不会经营，生意也不会做大，只能勉强糊口是个买卖罢了。”
    惠仙点点头，又叹道：“少不得要娘多教我，这事儿竟如此麻烦的。”
    “只要你肯学，娘的一身本事不都是你的？”喜娘道：“再帮着你舅舅把菜馆儿立起来，然后再瞧瞧有什么地方好赚钱……”
    惠仙想到那钱如流水来的未来，忍不住眼睛发亮：“娘，咱们统共能赚多少钱？”
    “只要你认真想，总能赚得比先前多一点。只不过……”
    “不过怎么？”
    喜娘道：“经商是末业，国本仍是农耕。若是连着几年收成不好，任是再大的买卖，也坚持不下去。”
    她这话却是有感而发了。当年上课她睡了多少回，只一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考了八百遍才记下来。如今想想，马老爷子此言真是再对不过——商业固然能赚钱，可是，当农业不稳固的时候，一场天灾能饿死几十万人的时候，什么工业商业，那真是能好怎了。
    这年头，唯一增加产量的办法就是兴修水利，堆肥沤肥，然而，这样的生产力发展水平，是没什么对抗天灾的本钱的。真正有用的大水利工程，必要数省通力，政令畅行，才能从水旱灾害里给彼此都挣一条活路来，然而，朝廷能做到这一点么？便是一县一乡自挖的水渠，还时常被人掘了口子偷水呢。抓人？百姓都吃不上粮了，哪个当官的敢在牢里养这样的囚犯！
    唯有用很少的人种粮也能稳定养活别人，又或者有另一群倒霉又勤劳的人可以被不顾死活地压榨的时候，工商业才能发展。
    “娘是又想到亲家太太的话了？”惠仙道：“我这两天在学堂里，问了家中很有些土地的女孩儿，她们只说不碍事的，庄子里地里的出产，今年还是一样好好送了上来。”
    “可如今粮价已然涨了三成。”
    “那么多吗？”惠仙一惊。
    “我倒是想囤粮了，可又怕这地方不大保险。”喜娘道：“转念想想，去省城里竟也不要开店了，先在那院子里囤上粮食，派人守着，大不了来年折价卖出去，便是亏了些，倒也心安。”
    母女两个正说着，花霄却从后院里直走了过来，进来喜娘房中，虽行了礼，却仍是气鼓鼓的，像是有什么人叫她吃了委屈。
    “这是怎么了？”喜娘问。
    花霄瞧了一眼虽然年小却已然有几分当家人模样的惠仙，几分欲言又止。喜娘便道：“不妨事，你只管说。”
    “爷……张家那位爷，将咱们家先前那处院子，卖了。”
    她一语出口，房中突然一片岑寂。
    “卖了？”喜娘重复一句，沉默了一会儿，方调动起一股轻松随意的神色摆在脸上，假装自己半点儿没往心里去：“为什么卖了？他不是拿了我那么多银子么，这才不到两个月，难道就花没了？”
    “……爹先前在乡下买了不少地……”惠仙小声道：“还买了宅子，怕是……”
    “他倒也知道置家产了。”喜娘道，她口气仍是调侃的，可心中却不好受。
    张丛知道置家产了，却把当年他们两个胼手胝足打拼下来的那个“家”，毫不犹豫地卖掉了……
    “是，也不是。”花霄却道：“他还又定了亲事哩，说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儿，如今那丫头爹娘正在咱们门上闹。”
    “……在我门上闹？为什么？”
    “只说鼎福记是他们姑爷的产业，没有叫前头的婆娘霸着不撒手的道理，叫咱们把鼎福记交给他们，否则定不与我们善罢甘休。”花霄咬着牙道：“他们叫了不少乡下人，在门外头闹得可是凶极了，指着咱们家大门骂街，苏吉他们几个已然要出去打人了……”
    “行了行了，咱们家的小厮，那胳膊腿脚，能跟乡下里每日牛爬的农人打？”喜娘哭笑不得：“叫他们骂去。左右鼎福记是姐儿名下的，怎么也到不了他后妻手里，官府里头也知道，他们便是骂得口舌生了疮，又与我何损。”
    “他们骂得难听呀。”
    “那你们谁能骂过他们，也一样儿骂回去？”喜娘道。
    “这——太太！”花霄直顿足：“我们就吃了这个亏不成！”
    “由他们去吧，要骂就骂，这鼎福记我是不会给他们的，随他们怎么骂。”
    “太太，街坊邻居瞧了，又要怎么说！”
    喜娘正要回答，却见惠仙突然站起来，一张脸发红发烫，她切齿道：“不能叫他们得意，娘！我去看看！”
    “你要去干什么？”喜娘忍不住蹙眉。
    “到人家门口来骂人，还有道理了不成？”惠仙冷笑一声：“娘，鼎福记是我的铺子，还轮得到后娘的爹妈来眼热不成？他们也配！”
    喜